傷風敗俗

第16章 再相逢

一直到兩人穿着泳衣坐在沙灘上看大海，小島和澄子才終于确認這不是個騙局。

"中獎中了個馬爾代夫七日游神馬的，怎麽都不像是真的啊！"小島感慨着，"真的沒有搞錯麽？"

兩人之前接到旅行社的電話時挂了好幾次，威脅對方要報警對方也沒退縮，還發來了電子機票和水屋訂單，兩人才将信将疑地辦了護照。

兩人請了年假離開冰天雪地的家，坐飛機到馬累，夜裏換汽艇一路颠到了目的地島嶼。拿着訂單開房也一切順利，直到開門才發現了第一個坑爹之處:面前是一張灑滿花瓣的大床。

兩人長途飛行加時差累得不行，也懶得計較了，各自裹了條薄毯占了床的一邊就一覺睡到天亮。幸好兩人睡覺都老實，沒有醒來抱在一起的尴尬一幕。

神清氣爽醒來的兩人去島上餐廳吃了自助早餐，換上泳裝下海淌了淌，又繞着島探索了一圈----這是個步行十分鐘就能轉一圈的島礁，實在也沒太多好玩的。兩人在潔白的沙灘上找了對沙灘椅，躺下來曬太陽。

"其實吧…我有點懷疑這旅行是…他們送咱們的。"澄子終于說出了一直萦繞在腦際的想法，"王總和宮姐他們。"

小島琢磨了一下，他現在想起朝晖臉上的厭惡還是會一陣陣心痛:"那他們什麽意思啊？補償我們麽？"

澄子嘆了口氣:"誰知道呢？說實在的，我們也都有錯。"

"我其實一直想問你朝晖是不是離婚了，但一直沒敢問。"小島很是自責了一陣，忽然又義憤填膺起來，"他們也真是的！婚姻這麽神聖的事情，怎麽搞得這麽烏煙瘴氣的！"

"有什麽東西是神聖的呢？"澄子嗤笑，"所謂神聖，就是阻止人質疑的洗腦術而已。這世間又有什麽是不能質疑的呢？至少婚姻這種農業社會為了撫養子女、財産繼承和防止性病傳播而人為定下的制度，在一切都不一樣了的現在，真心沒什麽不可質疑的。"

小島覺得澄子又在胡說八道了，在墨鏡後閉上眼睛不理她。

"你看，男女之間維持長期關系當然是有各種好處的。兩個人可以共同生育子女，并且在一起足夠長時間供養孩子長大自立，社會就這麽一代代傳承下去，當然對所有人都有好處。但孩子的生長期太過漫長，激情又太過短暫，所以除非雙方一直很小心地維護關系、共同成長，否則互相厭煩、分道揚镳簡直就是早晚的必然。但又因為長期一起生活，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財産收入，兩人都難以簡單地再分清彼此，也就讓分手變成兩敗俱傷，甚至禍及他人。所以才會有各種社會文化和道德習俗來要求男女一旦簽下法律契約結婚，即使愛情不再，也要為了責任忠實于對方----至少給我把孩子養大成人啦！大概是這種感覺。"

"既然這麽讨厭，幹嘛大家還都要結婚呢？"小島懶洋洋地應付澄子的滔滔不絕。

"大家都結婚，就是因為大家都結婚啊~"澄子伸了個懶腰，"我們生活在一個社會裏，社會規則的設定當然是能保障大多數人基本權益的。所以按大多數人的做法去做，雖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但至少不太可能會是最差的。"澄子點點小島的腦門，"所以，性少數啊，不婚不育啊，雖然理論上應該是個人自由，享受平等待遇，但至少在目前的社會發展階段，實踐起來就是風險更大的行為。咱們假裝情侶之後不是就少了很多麻煩麽！"

"所以所有人都有苦衷咯？你這不是給人渣洗地麽？你也差點被迫嫁給個基佬裝正常啊，他也有苦衷？"

"有苦衷的人渣也是人渣。不考慮別人死活只顧自己舒服的，就是人渣。"澄子點點頭，"解釋原因并不是論證正确。這就是explanation和justification的區別。即使艱難也堅持去做自己認為是正确的事情，知道這個世界很SB還是勇敢地愛這個世界，才是真正的勇氣。"

"随便你吧…"

兩人躺在沙灘上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

***

王朝晖和宮希佑也換上夏裝，并肩走在海灘上。

"緊張麽？"

"有點。"

"祝你好運。"

"你也是。"

島礁很小，兩人很快找到了吃完午飯從餐廳走出來的兩個年輕人。

王朝晖現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島敞開的花襯衫下平坦的胸，和脖子前小巧的喉結。但再看到那清秀的小臉和筆直的長腿，他心裏還是一陣悸動。

四人相顧無言。

"我說什麽來着！"澄子忽然咧嘴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宮希佑胸中頓時小鹿亂撞。

"小島，可以單獨談談麽？"王朝晖微微偏頭示意。

小島臉上的表情好像要哭出來了。澄子拍拍他的背把他推出去。王朝晖牽起他的手，沿着沙灘走開了。

澄子看着一臉沉靜的宮希佑，收斂了笑容。她抿了抿嘴，幾次擡手想拉對方終究還是沒敢。

"去…餐廳坐坐？"澄子弱弱地問。

宮希佑點點頭。兩人轉身坐回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