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圓?”盧田駐住腳步,有些遲疑地開口喊道。
正對着男人說話的女生向他看過來,“啊,盧田!”她向他打招呼。
是安圓沒錯。
和安圓面對面的男人原本是背對着他,聽到聲音也回過頭來,盧田和他的視線撞個正着。
嗯?盧田看着他腦袋上的紗布,視線再劃過他的臉,心裏的驚詫更甚。
是他?剛剛在醫院自己撞到的那個人!
因為他病床旁的點滴還沒打完就離開了,自己還去專門去護士站說了一聲!
盧田的呼吸都急促起來,而男人卻沒認出他來,淡淡地向他點點頭。
這是怎麽回事?盧田慢慢的向他們走近。
男人身邊停着一輛車,這輛車……盧田掃過車牌,這輛車他也記得,高考結束填志願的那個早晨,就是這輛車送安圓上學的。
那他是……盧田的視線移到兩人緊握的手上,眼神漸漸地冷了下來。
“你的東西。”盧田将手裏的袋子遞給安圓。
只是為了多見見她,才打電話給安圓問她有什麽需要帶的,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和她見面。
男人自然的将他手裏的東西接過來,盧田在他眼裏看到了對自己的打量。
盧田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同學?”這句話是問安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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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高中同學,跟你說過的。”
“啊,跟你一起去植物園的那個同學?”男人似是想起來一般,轉頭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林辰澤。”
盧田伸出手跟他輕輕一握,他在林辰澤的眼神裏看到了從容。
這種從容讓盧田莫名心底有些不舒服。像是自己對安圓的心思都被他知曉了一般。
“那我們就先走了。”林辰澤向他點點頭。
“走啦。”安圓向盧田擺擺手,抱着男人的胳膊向校園裏走去。
安圓的眼睛裏全是那個男人,神情充滿了對男人的依賴,她緊抱着那男人的胳膊,邊走邊憂心的問他些什麽。
她的視線再也沒有回過頭。
安圓的心思已經表現的非常明顯了,這也許就是林辰澤從容的原因。
盧田默默地捏起拳頭。
剛剛在護士站聽來的話還清晰的在耳邊回放,“那個病床啊——那個好像是昨天晚上在酒吧打架被砸破了頭送過來的……”
哼,不是什麽好人還裝什麽裝。
這些安圓……都知道嗎?
盧田站在原地看着他們漸行漸遠地背影。
兩個人沿着學校最中央的一條道路往裏走,因為白天安圓沒有什麽心思逛校園,所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呢,究竟是什麽原因那磚會掉下來呢?”安圓急切的問。
“可能是施工的時候沒粘牢吧。”林辰澤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
往往說了一個謊言,就要用好多個謊言來圓。
“怎麽會這樣……”安圓喃喃的說。
“別擔心了,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拆了。”
“那有沒有什麽需要注意的?比如我幫的上忙的。”安圓輕皺着眉頭。
雖是晚上,但學校裏走動的人還不少,林辰澤将安圓朝自己身側拉了一把,避免她撞到人。
“你開學事情不也很多?忙得過來嗎?”
“嗯……學校的事情倒還好。”安圓偏過頭垂下腦袋。
“怎麽了,今天見到室友了怎麽樣?”林辰澤似是聽出了她語氣裏的那一點猶豫。
“就是還是有些不适應,畢竟自己第一次住寝室。”
“這樣。”林辰澤點點頭,似是在想些什麽。
“沒事啦,可能過段時間就熟悉了。”安圓擺擺手,這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
“醫生給你開藥了嗎?每天要怎麽吃?”話題又轉回原地了。
兩個人手挽着手向前不急不慢的走着。
夏末的晚上,焦躁的熱氣散了些,說不上涼爽,但也不至于讓人心生厭煩。校園裏的樹很多,大多都已香樟為主,看得出來都有一定生長年限,靜靜地矗立在道路兩側,有樹枝低垂下來擋住了路燈,在地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開學之後,我想帶你去個晚宴。”林辰澤說道。
“什麽晚宴?”
“這個晚宴,就像是一個秀場?”林辰澤歪了歪腦袋,“就是去展示你過的怎麽樣的一個晚會,基本上所有人都會去。”
“所有人都會去?那萬訓的……”
“我父親他們都會去。”林辰澤似是猜出了她的心上所想。
安圓的臉上寫着不怎麽想去。
林辰澤輕聲笑了笑:“你若不想去的話,就不去。”
雖是本能的拒絕了,但安圓還是有些好奇:“你為什麽想帶我去?”
林辰澤揚了揚頭,額頭上受傷的地方還有些隐隐作痛,他擡頭看了看天空,還是開口說道:“那裏雖然大家都會去,基本也就是個社交場,如果有了确定的人一起出席,基本上也就是意味着身邊的人是确認的結婚對象,宴會之後也就所有人都會知道了。”
林辰澤終究還是對上次碰見關小姐讓安圓不開心有些介懷。
即使是對關小姐說清楚了,還是依舊有很多人誤會他們的關系。
如果有場合可以表達安圓的身份,這不僅可以斬斷一切其他的臆想,也表達了林辰澤的決心。
他對與安圓的這段關系是認真的。
安圓又何嘗不知道他的目的,他想對所有認識他的人,說出他有一個以結婚為目的交往對象的事實。
“不過,當然對你是有負擔的,不想去就不去,”林辰澤偏過頭,“我就随口一問,你不用放在心上。”
安圓當然是覺得有些壓力,一來她對出席那個場合的所有人都不熟悉,也是第一次接觸什麽晚宴,也還什麽都不懂呢,二來……她不得不承認,她心底裏覺得自己還并不是出席晚宴那個級別的人,那些人……都是上層的人啊。
兩人圍繞着操場逛了半圈,又按照原路返回了。回到校門口時,林辰澤助理已經在車旁等待了。安圓知道這意味着他們倆又要離別,心中依舊不舍。
這一天給她的不安感在心裏戳了一個洞,到現在還沒有縫合起來。
原來放學了還可以去他家裏等他,現在見面的機會怕是比原來更少。
林辰澤好像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他摸了摸安圓的頭發,沒說什麽。
“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最後分開的時候,林辰澤許諾道。
安圓用力的點點頭。
“那個,”她有些遲疑地開口,“能不能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
安圓指了指站在車旁的助理。
看林辰澤有些疑惑的神情,安圓趕緊解釋道:“我希望下次能有一個可以聯系到你的人。”
她好像是怕被拒絕,眼神不自信地眨巴着。
今天一天,連一個可以聯系的人都沒有,那般的無力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林辰澤心疼都來不及,怎麽可能不滿足她的願望。
送安圓回宿舍後,林辰澤示意助理開車離開。
後車鏡的安圓在原地揮着手,一直到她的身影不斷變小消失不見。
林辰澤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林總,醫院那邊……”助理小心地提問。
“回去吧,手機電充滿了嗎?”林辰澤後靠在座椅上,傷口的部分又開始隐隐作痛。
“充滿了。”助理将充好電的手機遞給林辰澤。
昨天一片混亂中,BOSS的手機掉到酒吧沙發底下了,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林辰澤點開收件箱,一條一條的看安圓發的信息。
收件箱裏全是安圓慌亂的語句。
“怎麽不接電話?我出發了,看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從剛開始還以為是暫時的聯系不上的語氣,到後面的“沒出事吧?求求你回個電話”……
“對了,我把你電話給安圓了。”BOSS突然出聲。
“嗯?我的電話?”助理有些疑惑的重複一句。
“嗯。她以後如果過找不到我可以跟你聯系。”BOSS在後座閉着眼捏着鼻梁中心的位置。
從昨天深夜到醫院做手術,剛清醒後又去跟關瑾楠談條件,直到下午才去找手機,別說BOSS了,助理現在的腦子都是一團漿糊。
“啊,安圓小姐估計被吓壞了吧。”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助理喟嘆道。
“嗯。”林辰澤簡單的回答一聲。
“她知道這件事的緣由恐怕會更擔心。”
“所以我沒告訴她。”BOSS望向車外,“我只是告訴她我被掉下來的東西砸傷了。”
助理沒有出聲,他知道BOSS也在告訴自己以後不要對安圓失言。BOSS沒把昨晚的事情告訴安圓,雖然助理能理解他是為了不讓安圓擔心,但謊言,無論是不是善意的都會讓人有些擔心。
為什麽BOSS要用這個方法去對付關瑾楠呢?助理依舊百思不得其解,這下之後,便将關瑾楠完全的得罪了,得罪了關瑾楠,萬一吹風吹到關家最大的那位耳邊,也不利于集團和關家的關系呀。
罷了,不想這些。說着其他事情,差點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林總,關瑾楠已經同意我們的要求了。”
“是嗎。”林辰澤睜開眼睛,這個消息無疑是今天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不過,這麽明顯給他設了一個局,怕是以後他要想盡辦法給我們下絆子。”助理對未來的合作充滿了憂慮。
“嗯。”林辰澤又靠回後座椅。似是不甚在意。
“公司裏雖然消息是被壓下來了,但林總突然受傷的事情還是讓不少人有胡亂的猜測,我建議關于飛鴻事情已經被解決的事情可以往後推遲一段時間再發布,以免惹人非議……”助理一邊開着車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着。
“不,明天就傳回消息給集團,最後怎麽做的也傳回去,就當是洩露出去的。”林辰澤說。
助理一臉疑惑。這件事的處理方式不是很光明正大,要是集團高層知道了。
“如果我說,我想從萬訓出來,你能理解我嗎?”
什麽?助理下意識的踩了一腳剎車,車身一頓,他馬上道歉道:“對不起。”
“吓到了?”前方車的後尾燈印得林辰澤眼睛裏有光一閃而過。
“怎麽說,還是挺突然的……不過……”
“不過?”
“集團對您……的确也……”助理本來想說集團對林辰澤不好,但想想還是沒說,“可……您父親那邊?”
“我會跟他說的,”林辰澤看向車窗外,“這件事也急不得,我也沒這麽容易出來,只是事先讓你知道。”
“是。”助理應下聲。
車裏沉默下來。
BOSS要從萬訓出來?這可是個大消息,如果将這個消息洩露出去,集團會出大亂子的。
光是聽到這句話的助理都忍不住心跳加快。他太知道BOSS對于集團來說意味着什麽了。
萬訓能到今天這樣壯大的狀态,離不開BOSS的扶持。
前期的各種融資,幾乎都是BOSS去洽談的。
可他現在說要離開萬訓……
冷靜下來想想,這也不是無跡可尋,總是對着他使絆子的董事長夫人,還有集團觊觎着他位置的孫經理周經理,BOSS在萬訓的日子過得并不舒心。
等等……這次關瑾楠的事情,他也是抱着辦的不好這樣的目的,想讓集團對他失望嗎?
無論如何,現在BOSS只将這件事告訴了自己一個人。
這是信任,也是責任。
“林總,無論您去哪裏,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一直跟着您一起工作。”助理輕聲表達自己的決心。
後座的人卻沒有反應。
助理趁紅綠燈的時間向後瞥了一眼,BOSS已經靠在後座睡着了。
真是辛苦的一天。助理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