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醋
宛葭月手中折着一截柳枝,面帶溫溫柔柔的淺笑,搖曳生姿地邁着小碎步朝從虹橋上下來的人走去。
上午清和進府的時候她便已經遠遠瞧見,風姿卓然,容貌雖未看清但是個美男子錯不了,只是當時他身邊不僅有護衛還有顧府的人,她不便接近。随後打聽到此人從炎都來,猜到必然是那個傳言中的東宮客卿許清和。
許清和進府後先與顧家主長談,後用過午膳又去了卧虹閣,相陪的是顧府大公子,猜想談論的必然是要事,她沒有去打擾。
半個時辰前顧大公子離開卧虹閣,她揣測該說的話也說差不多了,就來湊湊這個熱鬧。
剛走到雙月湖邊就瞧見了人從閣中出來,帶着兩名随從護衛準備離開,她加快幾步趕過來,要近距離仔細地瞧瞧這個傳言中被誇上天的俊美公子,是不是比李衡還好看。
距離越來越近,身形看的清楚,單薄清瘦,瑩白的長衫略有幾分寬松,整個人顯得更加柔弱,好似一陣風就能夠吹倒。
再走進一些,面容看的也就更加分明,精致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五官讓她眼睛都直了。果然人間絕色,傳言不虛。
她步子稍稍快了些,走到虹橋前的水榭中,兩人正迎面相逢。
宛葭月暗暗長吸了口氣,瞪大眼睛,這還是男人嗎?肌膚白皙細膩,比姑娘家的還柔嫩,這人是蜜.乳灌大的吧?
羨慕之餘,更多是想上去捏一捏。
她故作迷糊的直直迎面走過去,清和朝一側避讓,她便向着同一側走一步,清和朝另一側避讓,她也跟着朝另一側移兩步,堪堪擋住了他的去路。
看出對方是有意,清和便立着不動。宛葭月昂首正對上清和淡淡打量的目光,一雙眸子好似幽夜藏着萬千星辰,好看卻也清冷,溫柔卻不溫暖,和李衡很不一樣。
李衡的目光溫潤柔和,如春風、似暖陽,讓人舒服又安心。特別是他看着她的時候,帶着笑意的眸子中有光,不是星月的光是火光,溫暖明亮。
面前的人較之李衡的确俊美,但是太冷清了,這冷清和李衡也不同。
李衡的冷清是出身矜貴又身居高位多年養成的習性,不喜歡與人親近;而面前人的冷清,是骨子裏的冷漠疏離,拒人千裏之外。
她這樣看着他,立着不動,恰與清和成了僵持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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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無奈的又朝另一邊讓步準備繞過去,宛葭月與此同時再次地挪了步子,正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姑娘先行。”清和客氣地側身禮讓。
宛葭月擺弄幾下手中的柳枝,低眉淺笑:“多謝公子。”擦肩而過多走了兩步,忽然“啊”地輕叫一聲,身子一歪跌坐地上,丢下手中柳枝捂着腳踝,凝眉嘶嘶叫痛。
清和看到宛葭月吃痛的表情,看了眼周圍也沒有女兒家經過,遲疑了下,回走一步問:“需要幫忙嗎?”
“你覺得呢?”宛葭月昂首反問,輕輕地揉腳踝疼得咬牙。
看她不像是裝的,伸手攙扶她站起,宛葭月疼得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分外惹人憐。
“扶我到閣中。”她借着清和手臂的力道挪步,發現這個看上去風一吹就倒的公子竟然手臂力道這麽大,攙扶這麽穩,好奇地側頭看他。
“小心腳下石階。”清和提醒。
宛葭月看着面前的石階,頓時為難,自己的左腳現在疼的完全使不上什麽力,這瘸着腳在平直的石板路走還勉強,這石階怎麽上的去?
“沒法走。”她直白道。
清和瞥了眼身邊的兩個随從護衛,兩人不約而同朝後退了一步躲事。
他們也不是第一天跟在許公子的身邊,只要許公子露着臉出來,哪次不是遇到幾個各種作妖往上貼的姑娘,這種事司空見慣了,若是上去幫忙,說不定被這姑娘胡攪蠻纏上呢,還是明哲保身吧!
清和看了眼面前的虹橋,這麽多石階,她這樣根本走不過去。
“到閣中請兩位侍女過來。”他對其中一個随從吩咐。
宛葭月一聽,心中翻了個大大白眼,這一個兩個是上輩子和尚轉世投胎的嗎?就算不把她抱進閣中,至少也架着她一下,讓她左腳不要用上力就行了。竟然還去叫兩名侍女過來,閣中的侍女嬌嬌弱弱,是能夠抱動她還是背動她?
随從剛準備邁步子,李衡翻過虹橋走來,及到跟前瞧見宛葭月一臉疼痛,虛踮着左腳,是真的扭傷了腳,不禁心疼,卻忍不住幾分幸災樂禍,想譏諷她一句“活該”。
宛葭月舍了清和手臂去抓李衡,李衡故意退了半步,宛葭月一條腿沒站穩,直接撲在了他的懷中,驚慌之際死死地抱着李衡的腰。
清和微驚,在他的記憶中李衡從來沒有碰過姑娘,也從不讓姑娘近身,以致私下有人懷疑他是否有斷袖之癖,也正因為此,李衡才将他從身邊調開,派他來南楚。
現在他不僅對面前這個撲上去的姑娘不躲,甚至目光還深藏幾分憐愛,心下也了然。
“既然李公子過來,在下也就告辭了。”
清和離開後李衡這才推開懷中的人,扶着她站直:“你這是做什麽?”
“我走不了了。”宛葭月依依不舍的反抓李衡的手臂,“估計腳都腫了,把我抱進閣中吧。”說着就撲上去。
李衡沒躲開,也不接,像個木樁站在那兒由着她撲過來,在她再次的抱着他的時候,偷笑了幾下,低聲在她頭頂問:“我能得什麽好處?”
宛葭月昂首看着他,略帶幾分不悅,自己都受傷了,竟然還和她交易,但自己現在的确走路艱難。她抱怨道:“你還欠我一件事呢,咱們扯平了還不行嗎?”
話音還沒落,自己的雙腳已經離了地面,她驚慌抓着李衡的衣領,整個人已經被面前人穩穩地抱在了懷中。
“幹嘛這麽突然?”差點以為自己要摔倒了,心都驚的停了一拍。
“怕你後悔。”笑着轉身回閣中。
宛葭月愣了下,然後嫌棄地白了他一眼,置氣問:“現在扯平了,是不是以後我再受傷你就眼睜睜地看着不幫忙了?”
李衡故作深思道:“那你以後可以先欠我的。”
“如果還不起,或者沒有機會還呢?”
李衡看着懷中人五分玩笑五分認真,知她所言是指将來回枯朽谷,只是她不知道他其實想待一切安定後,與她終老枯朽谷。只是這樣的願望太遙不可及,他不敢輕易說出口,怕最後成為一句空話,讓她失望。
他想了下回道:“沒有下輩子了?繼續還。”
“下輩子才不遇到你,倒黴!”她喃喃嬌嗔,朝自己的左腳望去。
“這能怪我?”李衡冷笑,你自己去搭讪俊美公子不成,反而弄巧成拙受了傷,到成了他的錯了?
“當然了!”宛葭月幾分理直氣壯的瞪了他一眼,低喃,“自從遇到你之後,就沒碰到幾個好看的公子了,碰到了,搭讪都不成,還倒黴。”
遇到曲九複那個浮浪之徒,差點自己吃了虧,現在這個許公子,讓自己扭傷腳。
簡直是自己的克星。
李衡真切的聽在耳中,忍不住笑了聲,得宛葭月一記白眼。
回到閣中,侍女忙找來了跌打損傷的藥,宛葭月的腳踝處已經腫脹老高,甚至還有青紫,侍女上前幫她塗抹藥膏,剛碰到腳上的傷,她就疼得連連哭叫。
侍女也不敢碰,不碰藥又無法塗抹,為難的向一旁李衡求救。
李衡看着傷處,雖然傷得不輕,但檢查過沒有傷到骨頭,是扭傷後又磕在地上所致,這點傷對于一個習武之人來說不算什麽,宛葭月不過是在故作嬌柔,目的是沖着他來。
“讓宛姑娘自己塗抹,自己總知道輕重疼不疼。”他故意道,想到她為了搭讪清和扭傷腳,心裏總有口氣憋着。
“自己下不去手。”宛葭月立即道,可憐兮兮地盯着他看,好似多委屈似的。
李衡瞧她這副模樣,也不與她計較,接過侍女手中的膏藥,蹲下來動作輕柔地幫她塗抹,觸到腳踝的傷處,她只是微微顫一下,嘴角卻挂着笑,癡癡的看着他低頭認真小心的神情。
“還疼嗎?”
“不疼了。”宛葭月傾着身子湊近他,笑問,“你幫人上藥的動作挺熟練的,以前難道常幫人上藥?”
李衡動作稍稍遲緩了下,片刻才低沉的“嗯”了一聲。
“誰呀,竟然勞動你親自上藥。”
李衡未答,繼續上完藥,将藥膏放在一側小幾上,起身道:“不方便回去,就暫住這裏,讓人給鴉青公子說一聲。”
宛葭月在侍女伺候下穿上鞋襪,吩咐一個侍女去潇湘居。
曲九複笑着從樓上下來,瞥了眼宛葭月的左腳,取笑道:“宛姑娘這次下了血本了?只是瞧着似乎血本無歸。”
宛葭月怒瞪他一眼,然後瞥向李衡,這也不算血本無歸。
鴉青聽聞她受傷過來卧虹閣看望,得知受傷原因後,低罵了句:“活該!”
李衡在一側聽到,偷樂了下,這兩個字是他早就想罵沒罵出口的。
宛葭月氣哼哼的擰了下鴉青的手臂:“你就這麽護着我的?”
“難道你讓我幫你去搭讪俊美公子嗎?”鴉青反唇相譏,揉了下胳膊不準備再管她,轉身離去。
“你……氣死我了。”宛葭月拿起桌上的青梨朝鴉青後腦勺砸去,鴉青反應靈敏,側身抓住,笑道,“多謝。”一口咬下小半個,大步流星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