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了宮随意做些營生,過個尋常日子便罷,無奈天不遂人願,到底是損毀徹底的身子,不過幫襯着忙了三五日,便病勢洶洶而來。
“我聽外面近來常喧鬧的很,可是出了什麽事?”
白大哥嘆了口氣,壓低了嗓音回道,“聽說啊宮裏有個男寵卷走了東西,那官差挨門挨戶的搜了好幾天了!”
他拎起茶壺倒了杯清茶,遞到良宵手中,接着說道,“這男寵還真是膽子大的很,若是被抓起來,怕是有苦頭吃呢。”
良宵忽而打了個寒顫,他只覺一股寒意侵體而來,他為雲諾打點好了一切,于己更是決然,離宮而去隐于市井之中,他不曾料到肖北決竟會這般執着,不顧一切的尋他,竟是要把京都鬧個天翻地覆才肯罷休。
多虧他租住的宅院位置偏僻,鮮少有人來往,這才一直相安無事。
“砰砰砰!”
一陣陣人聲喧嘩自外傳來,有兵士用力砸着院門,高聲喝道,“快将門打開!”
“哎呦,真是說什麽來什麽。你先躺着,我出去看看......”
老白方将門闩推開,便見六七個兵士一窩蜂的闖了進來,有人守住門口,其餘人便進了各間屋子內搜查。
士兵手中攥着一幅卷好的畫像,那人見良宵枕在榻上一言不發,便上前去拿着畫像和他仔細比對起來。
眼前之人的相貌同那畫像有七八分相似,那兵士蹙緊了眉頭,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與身邊的同伴交換了眼神,便見屋內的幾個人同時欺身而來,将良宵死死摁住!
之前看那畫像,本以為這從宮中卷物私逃的男寵風華正茂、年歲尚輕,誰又曾料到本人竟是這般憔悴又瘦弱不堪,看上去病恹恹的很是可憐。
“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良宵身子本就虛軟無力,又被那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死死摁住,更是掙紮不得。浮腫鼓脹的肚腹被官差的膝彎壓住,一陣銳痛自此蔓延而生,他疼的倒吸了一口氣,從口中溢出了一聲聲暗啞的痛呼。
“啊......別壓!”,良宵低低的聲音被官差們的喝問遏蓋下來,無人在意他的感受和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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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從那床榻之上拖拽下來,摔在那粗糙的地面上。
因着蠱毒和頑疾日日發作,良宵的腿腳早便浮腫的異常厲害,若是穿着亵褲,移動摩擦之時更是難受,是故他只穿了件寬松的布袍,下`身卻是未着一物。
官差摁住他的手臂反擰到身後,拿着根粗繩仔細捆了,還生怕他逃脫似的,丢了這到手的功勞,像拴牲口一般在良宵脖頸之上繞了一圈,和腕上那處連在一起,将人牢牢的拘束起來。
“快起來!賤東西!”,官差手裏扯住繩結,将人拖拽起來,良宵身子破敗,幾乎難以成行,又遭了這一番折辱,更是到了極限。
他痛苦的喘息着,想用手摁住那滿是腹水積液的小腹,他身上瘦的只剩下一層細薄的皮肉,唯有那腹部鼓脹出一抹怪異難堪的弧度。
無奈雙手被縛,連緩解幾分都無能為力,他赤着一雙腳被拖到宅院之外,這番動靜之下,四周悄然聚集了不少好奇而來看熱鬧的老百姓,見他這幅狼狽模樣,免不了指指點點,說些閑話。
“這不是前幾天在茶樓幫忙的那人嗎?”
“是呢,竟然是私逃的男寵呢!難怪生了那狐媚樣子......”
昨夜方下過一場細雨,澆的地面濕漉漉的,良宵未着鞋襪,被拖着走了幾步,便沾得一腳髒污。
官差得了消息,紛紛聚集于此,良宵見有人推了站籠過來,忍不住低頭苦笑,自己如今這幅模樣,竟還弄出這般大的陣仗,只為了抓他一個所謂的小小男寵......
身上的舊袍子本就單薄,在衆人的推搡之下側面竟扯出了一道寸許長的裂口,白`皙修長的雙腿和那窄瘦的腰臀便這般暴露在外,良宵難堪至極,無奈雙手被縛,卻是沒半點法子,他壓低了臉容,躲避着旁人刺眼的目光,一雙耳朵羞的通紅,仿若要滴下血來。
那站籠不過半人高,以成年男子的身量來看定是伸展不開,良宵被那官差塞入籠中,脖頸被束在籠頂的窄口之內,因着籠身矮小,他只得維持着半跪的姿勢,浮腫隐痛的身體哪裏支撐得住,不過片刻便失了氣力,任憑身子向下墜落,脆弱的咽喉被籠口卡住,他只得費力的低喘着,死死咬住牙撐起虛軟的身體。
腫脹的肚腹之中疼痛一陣壓過一陣,良宵已是被折磨的滿身冷汗,他忍不住顫抖着,眼中泛起了一陣酸澀。
被反縛的手臂許是扭傷了筋骨,關節處疼痛難止,層層苦難壓疊而來,終是使他發出了壓抑已久的苦悶呻吟。
眼前的事物漸漸變得模糊,連帶着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啊......疼,饒了我......饒了我吧......”
腦海中已是一片混沌,良宵已是辨不清今夕何夕,好似重回那難熬的十年光陰,他被生生打斷了腰骨,再用重枷鎖于地上,日夜折辱之下早便抹去了他一身傲骨,不過留下了一具任人随意狎弄的軀體罷了。
(二十五)
花澤挽绮羅,重蓮疊夢生。
官道之上馬車疾馳不歇,向着禁宮方向行去,幾名騎馬跟随的官差大多神色倉惶,他們正是前日在京郊的小院中搜尋到良宵的幾人。
他們本以為出了這男寵竊寶私逃之事,這小小豢寵斷是僥幸留下性命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又念及他身份低微,行動言語間自是多有折辱。
誰又能料到宮中傳來的急令卻是要将人完完好好的連夜送回宮內,官差們這才覺出不對來,果真是天威難測,所謂丢寶是假,尋人才是真。
可那男寵早被這站籠折磨的奄奄一息,幾乎就要斷氣。他們怕不是得了功勞,而是接到了一塊燙手山芋才是。幾人商量了一番,忙将良宵仔細清理了一番,換上件嶄新衣袍,又咬牙買了上好的傷藥仔細塗了,這才敢将人往宮中送去。
馬車簾幕厚重,內裏更是添置的異常綿軟舒适,良宵枕在其中,卻是一直昏睡不醒。
他本就病勢綿纏,又遭了一番折騰,被人架着裏裏外外的清洗了數遍,更是支撐不得。
不過在外月餘,良宵整個人愈發的輕減消瘦,臉容極是蒼白,唯有唇上還殘留一抹豔色。好似那拉伸到極致的長弓,箭羽已出,徒留下繁華落盡的頹唐脆弱。
那一身病痛早已掩蓋不住,即使是那不懂事的稚童也能一眼看穿他的虛弱,那原本平坦的小腹鼓鼓漲漲,肚腹之上的那層皮肉繃的緊緊的,其上血脈贲然,讓人不忍多看。
臨近城門,人聲嘈雜喧嚣,端的是無比繁華。良宵似是被這喧鬧吵醒,他費力撐起身子,開口想說些什麽,無奈喉間一片沙啞,試了幾次才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停車......停車......”
在外駕車的官差終是聽到了良宵的聲音,便探身進來問詢道,“公子?”
這番對話并未阻攔一行人的行程,那馬車依舊向前行駛着,只在那藥鋪稍稍停留了一盞茶的光景,随後便入了那褚紅色的沉重宮門。
越重階漫漫,踏流溪潺潺。
肖北決早便屏退了一衆宮人,獨立于寝殿門前,他遙望着那樹蔭遮蔽的小路,便見那與他分離月餘的人正慢慢向他走來。
“雲念!”,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悸動,一瞬間猶如變成了青澀的少年人般,猛的上前将人攬入了懷中。
這些日子來他一直擔驚受怕,生怕雲念孤身一人在外受了委屈,連累着他自己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肖北決的下颌之上還有未經打理的青色胡茬,雲念只瞟了一眼便将目光移開,不顧肖北決的問詢,一直不發一言。
“你......究竟為何要走?是怪哥哥對你不好嗎。”
“那日我去靈隐寺祈福,回來便發現你不見了蹤影,”,他将身體伏入塵埃積雪,無數次叩首祈求,只為了換取神靈一顧,怎知他帶着一身疲意回了宮中,心念之人卻獨自離去,不願留下半點音訊。
滿心苦澀漫入喉間,直将他壓的郁郁難言。肖北決仔細打量着顧雲念臉色,見他精神尚好,不過稍稍瘦了一些,一顆懸着心也便放下了不少。
“我吩咐禦膳房備下了你愛吃的東西,還有不少點心。”肖北決話未說完,便被顧雲念冷冷打斷,“雲諾已承繼了顧府,我同他多年未見,也想回顧府長住段時間......”
雲念向後退了一步,掙脫了肖北決的懷抱,“聖上您貴為天子,不必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