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肖北決用兵如神,便派他去那蠻夷之地,替朕除去後患,你看可好?不過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若是出了什麽意外......”
趴在地上的男人費力的喘息着,他仰起頭來死死盯着立在他面前的帝王,“我.....我畫便是。”
(十四)
朔月踏流光,伸手辰星攬入懷。
奇花伴異草,俯首山河入眼來。
“這摘星閣果真不同凡響,美景一覽無遺,真是壯麗無雙啊!”那柔然可汗今日随肖北決一同登樓遠眺,見這京都繁華盡收眼底,不由得連連贊嘆道。
肖北決微微颌首,他将目光落在那萬家燈火之中。雖已入夜,京都內仍是熱鬧非凡。
摘星樓倚山而建,位于山之頂峰,真可謂是巧奪天工,每至星漢燦爛之時,伸手好似入雲握星,宛如誤入仙境。
當年他仍是太子之時,便做主督建此樓,因着地勢險峻,整整四載有餘才建成大半。
每每肖北決前來之時,雲念必定陪在身側,是故此處亦是成了兩人閑時消遣之地。
神思流轉,恍惚夢回。
肖北決立在那廊橋玉柱之側,明月如舊,一時間竟不知今夕何夕。
“皇上......皇上”,那柔然可汗連喚了幾聲,也不見肖北決應答,便識趣的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過了好一會兒肖北決才回過神來,神色黯然的緊皺着眉頭,對着身後的人說道,“四弟,你再陪可汗随意看看。”
“是,皇兄放心便是。”,四王爺應了聲,便同可汗并肩向摘星閣深處行去。
其內有一琉璃盞,乃是稀世珍品,月透琉璃白,隐有琥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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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闕兄,這琉璃盞可不是凡品,你可知此物來歷?”,四王爺同這柔然可汗年歲相仿,相處數日下來已頗是熟稔,私下裏已用表字相稱。
“我聽聞似是與那顧家雲念有段淵源?”,陸子闕容貌甚好,笑起來眉目溫和,令人忍不住同他親近。
“正是如此。”,四王爺見陸子闕知曉那段舊事,他自己素日裏又向來極是仰慕顧雲念風姿,便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道,“當年雲念哥奉皇命出使番邦屬國,那小王不自量力,出了三道題為難于他,都被雲念哥一一化解,最後那小王不但丢了臉面,還依賭約送上了這琉璃盞。”,四王爺撫掌而笑,“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陸子闕聞言颌首淺笑,他語調柔和,發音卻頗是周正,只稍稍帶些異邦氣韻,“我兒時曾來京都游歷,有幸見過顧雲念一面,彼時我曾想拜顧宰輔為師,可惜未能如願,當真是憾事一樁。”
兩人聊的投機,一晃眼竟是過了甚久。待到回過神來,四王爺忙說道,“瞧我真是疏忽了,這夜裏露濕陰冷,不可久留,還請子闕兄去後院殿內歇息。”
陸子闕應了聲好,兩人方欲轉身離去,忽聞了幾聲細碎聲響,好似有人不慎碰響了什麽物件。
此時這摘星閣內并無他人,四王爺立時神色一凜,揚聲喝問道,“大膽!誰人在此造次!”
話音方落,便見有兩人從暗處走了出來,那身量稍高些的男人極是清瘦,看上去很是憔悴,隐在陰影處看不清臉容。他拉着一旁的少年跪在地上,開口答了話,“回大人,奴才們是宮中的侍從,聽聞着琉璃盞乃是稀世珍寶,便想看上一眼,沖撞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言畢便重重叩首,伏在地上再不多言。
四王爺擰着眉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兩人,心念道,“說是侍從,看那年歲稍小些的,卻是姿容俊秀,觀其舉止,更是隐含媚态,想必是自家皇帝哥哥豢養的脔寵,不懂規矩趁着夜裏私自走動。”,他想到此中關竅,也無意為難兩人,擺了擺手便讓人退下。
“多謝大人。”,方才回話的男人謝了恩,便撐着地面想要站起身來,也不知是怎的,好似腰上使不上氣力,試了好幾下仍是費力的很。
陸子闕見狀走上前去,将人小心扶了起來,“喏,不要緊吧?”
那男人頗有些惶恐,他搖了搖頭,将手猛的抽了回來,低聲說道,“不.....不礙事的。”
陸子闕眉眼如墨,他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晌才挪開了視線,他倒也不欲多做耽擱,轉身向四王爺笑語道,“四王爺可否賞光去我殿居內小坐片刻?我新得了幾幅字畫,還望同王爺品鑒一二。”
四王爺自是點頭應下,兩人也便并肩向外行去。
待到兩人走遠了些,那少年人才長舒了一口氣,苦兮兮的皺着一張小臉抱怨道,“良宵哥哥,剛才可把我吓得不輕,都怪我不小心惹了麻煩。”
良宵卻未說一字,他略帶怔忪,茫茫然的盯着那虛空發愣。
“良宵哥哥.......良宵哥哥.......”,似錦又叫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安撫般的輕拍着似錦肩頭。
“沒事的,既然來了便看了再走吧。”,良宵領着似錦向前走了些,到了那琉璃盞旁。
月色如緞,透過那琉璃半盞。
似錦本就年歲不大,一見新奇玩意兒便挪不動步子,他看了許久才戀戀不舍的移開目光,對着良宵說道,“這琉璃盞真是漂亮極了,哥哥你怎麽不看呀?”
良宵笑了笑,“你還道誰都同你一般胡鬧?看夠了我們這就回去吧,出來也夠久了。”
其實這物件于他再熟悉不過,是他親自得來,又是他與肖北決決定放于這摘星閣中。想來此物與他也是緣淺,再見之時竟隔了十載有餘。
舊物仍在,人亦如故,唯有他擁殘軀一副,茍活于這世上罷了。
此次肖北決出宮來此巡游,本輪不上他與似錦二人伴駕,卻不料出行前夜,肖北決忽而令良宵随侍,似錦也便跟着湊了熱鬧。
說是近身侍奉,肖北決倒也不曾令他伺候,平素随意走動也未多加約束,似錦也便大了膽子,趁着夜色纏着良宵陪他來看這琉璃盞來。
摘星閣外,垂柳飄飄,端的是夜色闌珊。
似錦鮮少出宮,是故頗有些收不住性子,不由得走的快些想着多看看這醉人佳境。
良宵也便在他身後默默跟着,倒也不曾催促似錦莫要貪玩。
方才他行禮之時起身不便,确是未曾有半分假意僞裝,他腰骨受創,每日裏均需多躺着修養些時辰,否則必是撐不過一日勞累,每每到了午後便直不起腰身,疼的滿額冷汗,若逞論做些彎腰曲背的動作,勉強成行,更是生生要痛上好些個時辰。
他舊日裏服了太多陰毒湯藥,以至于尋常藥物于他并不起效,非得吃些猛藥重藥才可緩解一二。
柳絲洇洇,圈起波光千頃。
“良宵哥哥,你看着湖水多清澈!”,似錦拍着手揚聲笑語道。
他跑到那湖面廊橋之上,蹲下`身子去觸碰那脈脈水紋。
似錦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良宵跟上來。他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良宵不知何時竟是尋了處石階靠坐着。
“哥哥,你可是乏了?”,似錦忙走了過去,伸手去攬良宵的手臂。
卻不料觸手竟是一片濕冷,那肌膚之上滿是層疊冷汗,洇濕了大半裏衣。
“沒事.....我只是腰上有些不爽利,在這歇會便好。”,良宵聲音低弱,眉間皆是藏不住的倦意。
眼見這般,似錦哪還會有半點玩樂的心思,連忙将人小心攙扶着,回了居住的寝居之中。
這寝居離肖北決所在之處稍有些距離,良宵雖是挂着陪侍的名頭,卻也不必近身伺候,只是不時陪肖北決用些佳肴,聽他說上一會兒多年前的舊事而已。
紅燭短幽窗,清風拂夜來。
似錦将良宵扶到小榻旁,幾床衾被摞在一處,良宵倚靠其上算是稍稍緩解了方才難熬的苦痛。
他身上舊傷累累,光是折斷的骨骼便數不清有多少處,更不用說受過的零碎折磨。十年來他在這生死關頭幾次游走,或許怪他命格太過凄苦,連那地府也不願收留,徒然留他在這人世受盡磨難與屈辱。
醉春風已是用盡,那蠱蟲沒了壓制,發作的更是陰毒,直将良宵折磨的整夜合不得眼,人也愈加消瘦起來。
虧得身邊還有似錦幫襯,每至夜裏便為他打些冰水回來倒至木桶之中。那蠱蟲生性喜寒,若是浸于冰寒之中便可緩解一二。
“良宵哥哥,水我打回來了。你是要再歇息一會兒,還是現在便用?”,似錦将那木桶推入了屏風之後,開口問詢道。
下腹處的酸軟還尚可忍耐,四肢漸漸泛起了熟悉的隐痛,再過一柱香的時間,若是不用些纾解手段,他定會是醜态百出,搖臀塌腰的求着男人操弄。
良宵伸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