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牙輕輕地合上門離開,屋中只留下了産屋敷空良和無慘二人。
大概是察覺出兄長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說了,無慘沉默良久端起月牙倒下的清茶緩緩地品了一口,“有什麽事嗎?兄長。”
産屋敷空良自知自己是瞞不了多久的,用手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棋子,輕聲說:“無慘,你一個人這麽久,是不是很孤獨?”
月牙順着小路就到了醫生居住的小院子,院子裏是被醫生親自開墾壘土的藥園,并不大,但是每一處地方都有醫生悉心照料的痕跡,現在黃黑色的土地上已經冒出了許多翠綠色的芽,在陽光下正舒适的伸展着脆弱的枝葉,或許是因為這幾日日頭正烈的緣故,院子裏花子正提着水桶為藥圃灑着水。
自從那天之後,月牙倒是沒怎麽見過花子了,或許是因為當時看到無慘喝月牙殺人而感到恐懼,也或許是因為花子明白了月牙根本不是她心中那麽美好的男生而感到失望。
這說起來是挺讓月牙感到一點點失落的,雖然他對花子并無男女之情,不過他還是把花子當做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不過仔細想來他似乎能說的上是好友的也只有花子和醫生了。
他們兩個都是很好的人,月牙對好人總是生不起壞心思。可是若是花子因為那天的事情而因此疏遠他,他能夠理解,他不會覺得傷心,但是難免有些失落。
月牙來到醫生這裏動靜雖然不大,但是那麽大的人站在那裏總歸是無法讓人忽視的。
花子澆水的時候正巧就看到了月牙,原本舉着勺子澆水的手微微一顫,花子就要放下水桶和澆水的勺子但卻被走過來的月牙阻止了。
月牙沒向花子說些什麽,只是輕輕提過了花子手中的水桶朝花子笑了笑說:“我來吧,這對你說有點重了。”
花子也沒拒絕,可能是知道就算拒絕也是沒用的,她的手因為澆水有些濕,于是慌亂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水,然後有些無措地站在一旁。花子看着月牙拿着水桶一勺一勺的澆着藥草,那張清秀的臉旁線條溫和,臉上的微笑一如既往讓人感到如沐春風。
但是那天鮮血淋漓的一幕至今刻在花子腦子裏忘不掉,然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忘不了鬼舞辻無慘陰沉地臉色,也忘不了月牙沾血的臉。
花子張了張口,這幾天月牙沒再來醫生這裏,所以現在看到月牙她還有些訝異。
“月牙……你怎麽來了?”說完又像是有些尴尬一般,花子笑了笑,然後低下了頭沒敢再看月牙。
“我來這裏給無慘少爺拿接下來幾天的藥。”月牙口吻平淡像在說什麽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是聽到鬼舞辻無慘名字的花子身子一抖,臉上立刻就顯露出了幾分恐懼。
也是,那天陣仗鬧得很大,花子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就算那個人有怎樣的罪過,對她這種從沒見過血的女孩子來說實在受驚不小。
月牙看到了花子眼底的驚慌,手下灑水的動作不停,目光放在了地上的藥草身上。
“醫生什麽時候回來呢?”月牙問。
花子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嘴,輕聲說:“大概還有一刻鐘,醫生平時都是這個時間回來的。”
月牙将最後一顆藥草澆完,然後将手中的木桶和勺子放下,看向花子說:“那我在這裏等一下吧。”
花子點點頭。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藥圃旁沉默而對,或許是受不了這樣尴尬的氛圍,花子看着月牙欲言又止,但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花子有事想和我說的話,就說吧。”月牙蹲下身輕輕撫摸着種在藥圃裏草藥的葉子,目光溫和的不像是在看一株植物,而是什麽無價的珍寶。就算沒有看花子他覺得花子或許也是有事想和他說的。
“啊!我……”花子吓了一跳,聽到月牙這樣說咬了咬牙然後猶猶豫豫地問出了口:“月牙,你……想離開那位大人身邊嗎?”
就連名字也不敢說,只是輕飄飄的提了一嘴花子都打了個抖。
“為什麽這麽問?”月牙訝異地看了一眼花子,臉上滿是疑惑的神情。
“他……他會害了你的。”花子緊張到有些語無倫次,“而且那天……那天……”
花子說不出口了。
她有些難以啓齒,因為除了害怕無慘這種喜怒無常的性格會害了月牙之外,那天她看到無慘握着月牙的手看着月牙的眼神她就隐隐有些猜想。只是那猜想未免太過可怖,讓她自己都心生懷疑。
“我不可能離開無慘身邊的。”月牙看向花子,眼神平靜。
“我現在的一切都是無慘給的,如果離開他那麽一切都沒有了。”
“而且無慘也不會輕易讓我走的。”
“可是你不害怕嗎?”花子問:“那天他拉着你的手殺了人,不會害怕嗎?”
月牙是不害怕的,但是現在好像并不适合說這句話,但是騙花子的話他也騙不過去,于是沉默半晌,月牙說:“還好吧。”
畢竟那個男人真要說起來也不是他親手殺的,最多只是被無慘脅迫而已。
花子有些難過,她想起來那天月牙去侍奉無慘的原因了,于是彎下腰蹲在地上捂着臉就哭了起來。
她覺得是自己害了月牙,如果那天月牙沒有代替他去無慘那裏,或許現在就是她經歷這一切了。
“你哭什麽?”月牙微微蹙了蹙眉頭有些不解,“我很好,無慘也沒有傷害我,你不用擔心。”
花子覺得自己蹲在這裏哭實在是有些醜,她不想在月牙面前丢臉但是還是控制不住,聽到月牙的安撫聲她強忍住淚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然後站了起來。
“抱歉……我只是壓力有些大。”花子朝月牙笑了笑,她心裏想的只是猜測,很有可能只是猜錯了,告訴月牙也只是憑添煩惱還不如不說。
月牙看到她止了眼淚松了一口氣,畢竟他哄無慘還好,哄女生實在不擅長。
想到今天無慘話語裏直白的暗示,他想了半天然後對花子說:“雖然現在不太可能,但是或許一兩年之後我就會離開。”
花子沒想到,有些驚喜的擡頭,但是還沒等話說出口醫生已經回來了。看起來樣子風塵仆仆,但是臉上卻是興高采烈。
看起來這次出門收獲很大。
醫生進了院子就看到了正站在院子裏的月牙和花子,“月牙,你來拿藥嗎?”
月牙笑着點點頭,快步走過去就将醫生身上背着的藥簍子拿了下來。
“您都多大了還親自去采藥。”月牙有些無奈。
“産屋敷家的藥不是很多麽?醫生你向家主說一聲不就好了。”
醫生順着月牙的動作将藥簍取了下來,疲憊地錘了錘腰,擺擺手說:“不一樣不一樣,無慘的病需要的藥都需要很苛刻的條件才行。”
月牙将藥簍提在手上,聽到醫生的話眼睛微動,跟在醫生的步子後面試探着問:“醫生,大人現在的藥進度怎麽樣呢?”
這大概是問到醫生高興的點上了,立刻對月牙毫無防備的全盤托出。
“已經差不多了,只是……”醫生說道這裏有些遺憾:“還有一味藥材我沒有找到。”
“什麽?”月牙下意識地問:“還有什麽藥?”
“彼岸花。”
月牙留在醫生這裏等醫生抓藥,但是花子因為有其他人叫她于是不得不先離開了,只是離開之前看着他的眼神似乎還是有一些話想說。
不過月牙現在大概是沒什麽耐心聽的。
月牙還在想着醫生口裏說的彼岸花,他知道這花,傳說只生長在地獄,但是其實并非如此。不過彼岸花的确罕見但是也不至于到找不到的程度。
“我記得,彼岸花雖然罕見,但是還沒有到難找的地步。”他想了半天,然後對醫生說道。
醫生嘆了口氣,看起來他知道這事:“是這樣沒錯,如果只是普通的彼岸花我也不會這樣發愁了,只是我需要的不是普通的彼岸花,是青色彼岸花。”
青色彼岸花簡直聞所未聞,即使是醫生這種見慣了各種奇珍異草的人都從未見過青色彼岸花,更別說月牙,他聽都沒有聽說過。
說到這裏醫生苦笑兩聲:“這種傳說裏有的花朵,要不是我已經去世的師父曾經告訴我他曾拿過青色彼岸花治過病人,怕是我也不信這世上還有青色的彼岸花。”
月牙也是不信的,只是如果沒有這個花也救不了無慘,那麽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或許是記載錯了?”月牙斟酌着:“也或許只是很罕見?只要在找找?”
醫生搖搖頭,拉開藥格為月牙抓藥,說:“不,只是我還聽說。這種花還有一個地方會生長。”
“哪裏?”月牙有些急切。
醫生抓藥的手頓了頓,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看向了月牙:“只有一個妖怪知道。”
“大妖,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