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盡釋前嫌
夜裏,天路草原上刮起了狂風,好不容易入睡的陸彥也因為那呼嘯的風聲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床榻之前的氍毹之上,獨孤競仍是背對自己躺着,陸彥定定地望着那個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接受了自己已然流落至北原的事實。
甫一得知獨孤競當真負氣離去之後,陸彥的心中不是沒有後悔,可是就算後悔他又能與幾人說道?
十年的夫妻之情,與獨孤競磕磕絆絆走到今日,他也不是不曾珍惜。
只是……
陸彥神情悵然,皇位與他而言不過是一份責任而已,至親至愛帶來的傷害遠比失去皇位更讓他痛苦。
想到一路上雲湛對自己的譏諷與嘲弄,以及獨孤競方才有心無心間說出自己的無能。
陸彥心緒又開始變得混亂,外面的風好大,風的聲音也好孤獨,躺在不遠處的獨孤競也變得好陌生。
原來自己在獨孤競的眼中就是這麽個沒用的人嗎?不僅在床上滿足不了對方,現在就連家國亦不能保全。
也難怪這個自己當作心肝寶貝一樣疼着的人待自己也不再溫柔如初。
想到此處,陸彥愣愣地收回了盯着獨孤競的目光,他擡起頭,迷惘的眼看向了一旁桌上擺放着的短刀。
很漂亮的一把刀,好像當年自己來北原迎娶獨孤競時就見到過。
流落在歲月中的美好回憶,在這個顯得漫長而寂寞的夜裏也浮現在了陸彥的心頭。
耳邊好像也響起了當年熱鬧的樂曲,就是在這樂曲聲中,他與獨孤競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那時候,依偎在他身邊的少年,唇紅齒白,絕色無雙。只可惜,都是往事了。
陸彥笑了笑,□□着身體蹑足下了床,他走到了桌邊,然後緩緩拿起了那把鑲滿了寶石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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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陸彥此時相信獨孤競或許真的不是要傷害自己,可是他那顆脆弱的心早就在連串的打擊中傷痕累累。
他不想讓自己堂堂一國之君最終淪落到了異國,成為昔日愛人的男寵。
就讓這柄刀替自己結束一切吧。
獨孤競或許會有那麽一點難過,但是很快他就會找到了新歡,替代自己這個窩囊又無能的男人。
陸彥拔出刀,用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脖子,內心的悲傷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嘆。
而正是這聲輕嘆,讓一直未曾沉眠的獨孤競猛然驚醒。
“彥郎!”獨孤競驚愕地看着正欲舉刀自戕的陸彥,趕緊站了起來。
“我不可能做你的男寵。”陸彥苦澀地笑了笑,閉上眼就要沖自己脖子刺下去。
“誰要你做我的男寵啦?!把刀放下,陸彥!”獨孤競大吼一聲,目眦欲裂。
陸彥終歸還是害怕自己鳳君的,被獨孤競這麽吼了一聲,他握着刀的手頓時抖了抖,而就在這個當口,獨孤競趕緊快步沖了上去,一把将那刀子從陸彥手中奪了下來。陸彥還想掙紮反抗,結果卻被獨孤競一把摔回了榻上。
他尋死不成,心中氣惱,言語之間也變得尖銳刻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陸明之間的交易!你恨着我呢,獨孤競!你恨我久不寵幸你,你恨我召入了侍禦,你恨我對你懲戒……你……”
“好了,你別說了!”眼見陸彥越說越沒邊際,獨孤競心中亦是憤懑難當,他攥着那把短刀來到了陸彥面前,惡狠狠地瞪着對方。
陸彥渾身一顫,随即咬緊了牙關,一臉委屈的模樣。
獨孤競深吸了一口氣,将手中的短刀扔到了陸彥面前,然後一把拉開了襟口。
“你寵幸了我這麽多年,我獨孤競不是不念舊情之人!你氣不過何必尋死?!你之前不是說後悔沒把我賜死嗎?要殺,殺我好了!來,拿起刀來,往這裏紮!”
陸彥不可思議地看着不知為何比自己還憤怒的獨孤競,對方如今這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哪裏像是要自己殺他,分明是想要生吞活剝了自己。
不知為什麽,陸彥的腦海裏又想起了先前在後宮之時獨孤競仗着自己對他的寵愛而咄咄逼人的模樣。
陸彥一下就生氣了,明明被奪去皇位飽受侮辱的人是自己,為什麽獨孤競卻還能裝出這麽一副無辜的樣子,甚至還以這樣的方式來嘲弄自己?
到如今,對方還是篤定自己舍不得傷他嗎?
“獨孤競,我殺了你又能如何?!殺了你,這些事我便能當作沒有發生過嗎?!”陸彥氣極反笑,他恨恨地別開了頭,不去看對方那雙熾熱的眼。
“陸彥,你真是讓我失望。從頭到尾,你都是個懦夫。”獨孤競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然而正是這句輕描淡寫的話,以及這聲冷笑徹底激怒了陸彥,他一把搶過了面前的短刀,當真高高地舉了起來。
獨孤競神色從容地盯着他,唇邊又勾起了那抹刺痛陸彥的冷笑。
“動手啊,陛下。”
“啊!!!!”陸彥閉上眼發出了一聲狂叫,他舉着刀的落了下來,重重地紮進了身下鋪得厚實的毛毯裏。
他終究還是不忍傷害獨孤競,獨孤競說得沒錯,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個懦夫,怕這個,怕那個,還怕自己的鳳君。
“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你恨我,就讓他們殺了我,為什麽要讓他們這般欺辱我……我哪裏有對不起你啊?專寵了你十年,十年你還嫌不夠嗎,鳳君?!”
陸彥哭着擡起了頭,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裏的委屈,竟像一個小孩子那般嚎啕大哭了起來。
獨孤競倒是沒想到陸彥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手足無措地趕緊抱住了陸彥,将對方緊緊摟在懷裏。
“你是不是傻啊?!我要是想欺侮你,何必當初告訴你小心提防陸明?!你當時都下了廢鳳君的诏書了,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回到北原來的。至少,這樣他還會因為忌憚北原的勢力而不敢對你狠下殺手。”獨孤競道。
陸彥聽到獨孤競說自己下了廢鳳君诏書,一時有些納悶兒,他隐約記得那一晚獨孤競怒氣沖沖闖進來,的确好像是問過自己什麽廢鳳君之事,那時候他雖在氣頭上免不得随口應承了幾句,可是這廢鳳君的诏書又從何說起?
“我何時下了那道诏書?我當時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唬你而已,怎會真廢了你!”陸彥覺得獨孤競的胸毛有些紮臉,從對方懷中掙了出來。
看見陸彥這副茫然無知的模樣,獨孤競心中不覺有些欣喜,果然,如自己所想,那道诏書的确不是出自陸彥的本意。
陸彥看見獨孤競這副隐隐欣喜的模樣,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又是悲從中來。
他搖搖頭,伸手摸了摸獨孤競毛絨絨的胸口,嘆道:“縱是如今你美貌不再、渾身長毛、行事放浪,溫柔不存,朕也沒想過要廢你鳳君之位。”
前頭陸彥說後悔沒有賜死獨孤競乃是氣話,這些卻是他發自肺腑之言。
“好了好了!我在你眼裏就這麽多缺點嗎?!”獨孤競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順手又拿起了那把短刀。
“你,你又要怎樣?”陸彥有些畏懼這性情古怪的鳳君。
獨孤競把刀塞進陸彥手中,微微眯了眼,突然爽朗地笑了起來。
“陛下,你待我如何,我如今已然明了。既然你當真不喜歡我現在這副模樣,我願為你改過。那就先從我這身毛發開始吧,我自己不便動手,你來剃我這身上你看不慣的多餘毛發如何?”
狂風依舊在帳子外肆意呼嘯,大帳之內,軟榻之上,之前還頗為敵對的二人已有了新的默契。
獨孤競躺在床上,反手撐起了上半身,而陸彥則小心翼翼地用刀一點點刮去了對方的胸毛。
待那片紮人的毛發全然脫落之後,陸彥這才伸手摸了摸這塊他很久都沒有好好觸碰過的胸膛,手感真好,不遜其臀。
接着,陸彥的目光又落在了獨孤競下腹,他拿着刀欲言又止。
兩人的影子投映在了帳子上,一股詭異的氣氛莫名地開始蔓延。
有些話,陸彥不好開口,獨孤競卻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彥郎想做什麽,盡管動手就是。”獨孤競爽快地笑了一聲,一把動手扯開了自己的束腰,将肚腹也袒露在了陸彥面前。
果不其然,他下腹上那簇連爿的毛發也是相當可觀。
陸彥伸手在獨孤競硬邦邦的腹部摸了摸,總還是覺得此處的毛發頗為紮手。
“這裏也刮了可以嗎?”
“刮吧,你想要刮那裏我都給你刮!”
若論平日,獨孤競總是不肯被陸彥這般擺弄的,畢竟在他的意識裏,北原男兒身上的毛發便是一個人成年的象征,若是寸毛不生,那才是要受人恥笑呢。
“不過你且小心些,莫傷到我。”獨孤競抓住陸彥拿刀的手腕,又小心叮囑了一句。
“我又怎舍得傷你?”陸彥也是一陣苦笑,他吐了唾沫濡濕了獨孤競腹上的毛發,這才捉了刀小心行事。
獨孤競倒是信任陸彥,他幹脆就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又開始琢磨起他與陸彥之間的關系。
這兩年,他們之間很少這麽親熱過了,就算有時候陸彥留宿栖梧宮,也多是自己強迫而為。
那時候獨孤競真是害怕,害怕他們會變得越來越陌生,最後就當真成了陌生人。
“彥郎,你還喜歡我嗎?”獨孤競忽然問道。
正在專心致志替獨孤競剃毛的陸彥愣了一下,他擡頭看了看那雙望向自己的眼,依舊是湖水一般湛藍的眼睛,失卻了少年時的飛揚,卻多了幾分世事的滄桑。
他和獨孤競在一起已經十載了,這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卻又并不顯得那麽長。
或許因為人生終歸是短暫的,那些熾烈缱绻的愛戀也好,那些亘古不變的誓言也罷,總會在歲月中消磨蹉跎。
一陣悵然湧上了陸彥的心頭,他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不像當年那樣喜歡獨孤競了,他覺得有些難過,甚至有些內疚。
“競兒,我還是喜歡你的。只是……”
“只是有些倦了嗎?”獨孤競輕嘆了一聲,不過他很滿足,他還是聽到了陸彥口中對自己的喜歡,甚至聽到了對方他的真心。
就好像自己也有些嫌棄陸彥的無能一般,對方對容貌與脾性都變了不少的自己會産生倦怠,也是人之常情吧。
陸彥沉默了片刻,動手刮掉了獨孤競腹上最後的一片毛發,然後小心翼翼地撫了個幹淨。
“做了這麽些年的鳳君,你可也是倦了?”陸彥問道。
獨孤競緩緩撐起身子,坐到了陸彥面前,他托起陸彥低垂的頭,對方那張溫潤俊美的面容帶着一絲哀戚,有一種我見猶憐的美。
“前塵已了,不如……讓我們重新開始。”說完話,獨孤競不給陸彥反應的機會,低頭便狠狠吻住了對方的唇瓣。
“唔……”陸彥很久沒有被自己的鳳君這麽熱情地親吻過了,他一開始感到有些慌亂與羞澀,随後卻被這綿長的一吻徹底奪去了理智。
他反手抱住了獨孤競寬厚的背部,甚至反客為主啃吻起了獨孤競的雙唇,每到□□高漲之時,陸彥總喜歡咬人,因為只有那樣,他才會覺得是在占有屬于自己的東西。
“嗚……嗯……”
獨孤競和陸彥在寬大的床榻上抱在一起,翻滾着身體,親吻已經無法表達他們此刻藏在心中的欲望。
陸彥喘着粗氣擡起頭,他伸手捧住獨孤競的臉,眼裏閃爍有光。
“鳳君,朕想抱你。”
“悉聽尊便。”獨孤競面無羞赧,他微微眯了眯眼,一絲笑意正自目中溢出。
【略1000字】
獨孤競尚未享受到極致的快樂,便覺胸膛被重重地壓了個東西。
待他看清竟是陸彥倒在自己身上時,他的腦海裏陡然冒出了三個字——馬上風!
“回禀大王,他只是太過勞累和饑餓,好好休息休息,再吃點東西,應該會沒事的。”
北原的禦醫在檢查了陸彥的身體狀況之後,恭敬地向守在一旁一臉焦急的獨孤競回話。
聽到禦醫的回答,獨孤競總算松了一口氣,他揮手屏退了對方,親自端起了一碗熱騰騰的羊奶。
“晚間我給你送吃的來,你賭氣不肯吃。看,這下暈了吧。”
獨孤競的話音剛落,癱在床上的陸彥肚子裏随即發出了一陣尴尬的咕嚕聲。
“來,喝一些羊奶吧。”獨孤競搖搖頭,舀起一勺羊奶,送到了陸彥唇邊。
陸彥剛喝了一口便皺起了眉:“此物腥臊,不堪入口。”
“你都虛成這樣了,還管它什麽味道?快些喝了吧,這一路你肯定也沒吃好,是我疏忽了。”
獨孤競倒是一時忘了他的陛下錦衣玉食慣了,在耀國時便是極為挑食,如今雖然受了些許日子的苦,可骨子裏的臭毛病哪裏是那麽好改的。
“唉,我老了。”想到方才正在兩人都興致高漲之時,自己居然不争氣地昏了過去,陸彥心中甚是苦悶,先前他與獨孤競有隙之時,對方便多有責怪自己不肯再寵幸他,可誰知道自己已是有心無力。
獨孤競一時默然,他必須承認剛才他被迫從高潮中抽身而出的感覺的确很不好受,可是他又如何再去責怪陸彥?
“彥郎春秋正盛,何出此言?相信調養一段時日,彥郎又能如當年那般龍精虎猛。”
想了想,獨孤競還是覺得該哄哄陸彥,對方那脆弱的心肝,這一路來不知已是受到了多少傷害,萬萬不可讓他在自己這裏再受傷害了。
聽出獨孤競對自己的哄勸,陸彥苦澀地一笑,自知不該拂了對方好意,這就伸手接過了湯碗,将那碗溫熱的羊奶一飲而盡。
獨孤競見狀,總算稍微松了一口氣,也陸續将下人備好的清淡食材送上,親自伺候着陸彥吃了下肚。
待陸彥吃好,獨孤競這又替他擦了把臉,然後扶他躺下,囑他安心休息,床笫之事,他們日後有的是機會。
這邊安置好陸彥之後,方才還柔情款款的獨孤競立即黑着臉看向了守在一旁的禦醫。
“今日之事,不可告知任何人。若有人問及,你就說本王昨夜縱情傷了那耀國送來的脔奴,召你替他瞧傷。要是敢胡說八道,小心本王治你大罪。”
獨孤競言語冷厲,頗有些威吓之意,禦醫聽了趕緊跪拜在地,連連叩頭應諾。
第二天,天一亮沒多久,雲湛便求見了獨孤競。
獨孤競知曉他來意,想到陸彥那一身屈辱的傷痕,心中更是憎恨此人與陸明。
“如若鳳君滿意敬王殿下送上的禮物,那不知可否盡快發兵幫助敬王剿滅叛黨。”
陸彥久不視朝,陸明又趁機自領攝政,大耀宮中的變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國家。
陸明雖然早已勾結了一些手握兵權的将領,但是陸彥當國十數載,治下海清河晏百姓樂業安居,人望甚高,豈是陸明一朝可以取代?
在殺了幾個指責陸明篡位的大臣之後,陸明與忠于陸彥的勢力也終于徹底對立了起來。
一時間,耀國內一半州縣的官軍都紛紛起兵勤王,與投靠陸明的軍隊展開了死戰,而其中以陸彥外封就國的異母弟陸朗所率的勤王軍聲勢最為浩大,沿途不少勤王軍都紛紛依附,形成了一股強大的軍勢。
而枭陽的大軍此時仍與大越鏖戰,尚未能突破防線進入耀國地界支援陸明,如此一來,北原的援軍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若不是考慮到這一環,陸明只怕也是舍不得放心儀已久的獨孤競歸國。
看着雲湛那急切的目光,獨孤競心中冷冷一笑,随即點了點頭。
“好!三日後本王便親率所部騎軍精銳五萬與你一道回到耀國,鏟除叛軍。”
“既是如此,那小人便替殿下謝過大王了!”雲湛一聽,心中自然歡喜,不過他為人機敏,隐約察覺出獨孤競今日似有不快之意,忍不住便又問道,“請恕小人冒昧,昨晚那人可是沒有伺候好大王?”
獨孤競沒有想到雲湛居然還敢過問自己與陸彥之事,他挑了下眉,強自按下不悅的心情,笑着摸了摸自己尚未剃去的短須。
“他向來沒本事伺候好本王,即便你一路□□了些許時日,終究也是具中看不中用的皮囊而已。哼,不過本大王要他,也不是為了讓他伺候,以牙還牙而已!”
“呵,原來如此。只是他身子嬌貴,卻是需小心一下就玩壞了。小人這裏有些秘藥,頗有些用處,不妨大王今晚再試試。”
說完話,雲湛呈上了一方瓷盒給獨孤競。
獨孤競拿眼淡淡一撇,打開來聞了聞,他年輕時與陸彥之間頗多玩樂,用些藥助興也是常有的事,這藥一股子暖鼻的香味,怕是極為烈性的媚藥。
“那我就收下了。”
【略】
雲湛似是唯恐獨孤競不知此物用處,又解釋了一遍。
獨孤競不動聲色地把握着藥盒,擡頭問道:“這一路上,你們便是用此藥□□他的嗎?”
“不敢隐瞞大王。為了讓大王能早日盡興,小人的确對他用了些藥和手段。”
“辛苦了。本王要調動大軍,尚有一些事要安排,你也先下去好好收拾下,三日後,大軍一早出發。”
“拜謝大王!”雲湛如釋重負,他看得出來,獨孤競對他獻上的那盒秘藥,極為有興趣。
雲湛前腳剛離開獨孤競的議事大帳,後腳便有人在外面禀告說是杜衡無論如何也要見他。
獨孤競正在想如今他與陸彥之間已冰釋前嫌,或許可以讓杜衡出面照顧對方了。
“讓杜公子進來吧。”獨孤競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藥盒,眼中泛出一股厭惡之色,卻在片刻的思慮之後,将其放入了懷中。
“鳳君!”杜衡甫一進門,便直直地盯住了走向自己的獨孤競。
獨孤競有些納悶兒地看着不知為何情緒激動的杜衡,問道:“這是怎麽了?可是我那侄兒欺負你了?”
“枉我叫你一聲鳳君,你這無情無義之人!這一巴掌,是我替陛下給你的!”
杜衡幾乎是跳起來扇了獨孤競一耳光,他身形較之高大魁梧的獨孤競自然矮小了不少,而這用盡了全力的一巴掌下去卻是打得他自己的手都快腫了。
兩旁的侍衛趕緊沖上來抓住了還想放肆的杜衡,他們緊張地看向了挨了一巴掌之後半晌捂着臉沒有吭聲的獨孤競,生怕對方責怪他們護衛不周之罪。
“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杜衡,沒想到你倒是個暴脾氣。”獨孤競緩緩移開了捂住臉的手,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五道鮮紅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