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掩人耳目
楚休被帶走時, 甩開身邊人:“我自己走。還輪不到你們來動我。”
周尋沒再瞧過他一眼, 方才知曉是來抓他的,楚休下意識就想到了人.皮.面具。
這東西走江湖的人都有,但這京中,鮮少有人做得精細。
也是憑借這一點, 楚休被懷疑成第一人選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再加上周尋暗中有意無意添油加醋幾句, 今日這一事,遲早會發生。
周尋缺的是機會,從來就不是真正的謀略,他自己尋的機會,順理成章順他的意當然要送自己下地獄了。
換了他, 也會如此。
“周尋,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可要替我把這楚府守好了。”
周尋盈盈一拜, 禮數做的周全:“大人放心,自該如此。”
楚休随着他們是去了, 但方才話中全然威脅誰又聽不出?
褚和心裏自然是隐憂:“阿尋, 你好不容易制造了這麽個機會, 就算楚休通天的本事,謀害朝廷命官也是個不小的罪名了, 好歹能拖住他一陣,我們何不趁着這個機會,離開楚府呢?若是待他回來, 這筆賬更會好好和我們算。”
周尋:“時機還未到,大人不是說了,讓我們在他不在時替他守好這楚府嗎?”
褚和将手握成拳,終究又無力的松開:“阿尋,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難道一絲一毫也不能多言嗎?”
周尋玩弄着腰際香囊,手繞着香囊底下的絲線垂須:“這是為了我們二人都好,多一個人知曉,就多一分危險。哪怕是你,也不行。我能賭一次,可也無法确保每次都能賭贏。當我應下同你一道離開時,我們二人的命就懸在刀刃上,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我的命,也早已經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命了。”
是你,抑或她,都讓我每一步更加謹小慎微,惜命如此。
周尋輕輕啓唇:“褚和,再過幾日,至多幾日,你就能自由了。”
他說得晦澀,褚和:“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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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記得,到了那時候,走得遠遠的。”周尋似是覺得累了,靠在椅上仰着頭阖上眸子。
褚和緘默。
……
褚和說得不錯,依照楚休的性子,沒有些本事如何在這京中立足這麽多年?故而被帶走不過五日也就又回到府中了。
再見到周尋,楚休自然是訝異的,他也未曾想到周尋竟然當真乖乖的留在他府上等着他回來。
“我從前倒是不覺得,你是如此忠心之人。”楚休口氣中難掩明朝暗諷,周尋只靜靜立于旁側聽着。
褚和:“你向來不像是這麽乖順的性子,怎麽不做聲。我還不信,我三言兩語當真就能威脅到你了,你這麽多時日在外面,一個人周旋于程、何、宋府三人,游刃有餘,悶聲幹大事,着實是讓人眼前一亮。我還不知道,你竟還有這般大通天的本事。”
“大人謬贊了。”
楚休眼神一凜:“你當真還以為,我在誇你不成。我手底下,一手培養的人,到頭來将我反咬了一口,傳出去,我可是顏面全失。”
少年眉眼清澈,伸手攔下身旁要上前一步的褚和:“那大人,想怎麽罰?”
楚休還沒說,又是如同初見那一身水藍色的衣衫的少年跑了進來,進來便“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裳,開始痛哭流涕:“小叔,這一次你可要救我,救我啊!”
楚休将他扶起:“有什麽慢慢說就是了,這副模樣,失了體統。”
少年觀望着他臉色,緩聲開口:“我,我将一男子殺了……”
湛安能明顯感到楚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身子僵了一下:“那人,是誰。”
湛安:“我當時實在是氣不過,出了事我便落荒而逃,哪顧得上這人身份。”
楚休按着鬓角道一聲“你……”
最終只得責怪一句:“整日裏不幹正事,淨會給我添亂子,眼下我的形勢也不好過,你來尋我,此人若是不是什麽緊要人物也就罷了,若是個不能招惹的,莫說是我,神仙都保不了你。”
湛安心裏正惴惴不安着,又聽得楚休這一番話,一顆心七上八下祈求着千萬別是惹了大禍端。
這一方才擔憂完,楚休目光落在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褚和同周尋二人。
湛安随着他目光看過去,見是周尋,楚休:“這下子,我有法子了。”
“來人,”楚休揮了揮手,衣袖随着他動作在空中舞動一時,“給我将叛徒帶下去。”
湛安褚和眼裏皆是一片迷茫,不清楚楚休突然的用意。
唯有周尋靜默無聲,楚休沒有看到他反應,難得的還有幾分失落:“忘掉一個,将褚和也一同帶下去關起來,叛徒怎麽能沒有幫兇,裏應外合才可能事半功倍不是?”
随即便有人帶着周尋下去了,褚和也被人押下去了,楚休輕聲提醒:“我們不如做個交易?”
将周尋和褚和關押下去只是權宜之計,楚休回來時便想如此,只當是給他二人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不想湛安突然出了此事,若是死的人無關緊要,府衙那裏疏通疏通也就罷了,最壞的結果不外乎湛安失手殺了不該殺的人,就算是如此,他也有法子應對了。
許是應了楚休的話,果然有線人來報:平陽侯兒子被人殺害。
平陽侯戰功赫赫,是王上尤為敬重之人,就連王上也要禮讓三分,如今的太後是王上和平陽侯的母妃,他這兒子也是王上的侄子,湛安倒是真給他捅了個大簍子。
……
地牢之中,周尋靠在牆邊小憩,褚和急得已經起身連連走了許多個來回。
周尋聽到動靜,依舊阖着眸子,淡淡出聲:“不急,會有人先按捺不住來的,我們只需在這裏等着就是了。”
褚和停住步子,反應過來什麽:“你知道會有這麽一刻?”
周尋輕輕淺淺的“嗯”了一聲,看着他茅塞頓開的模樣:“就連湛安的事情,我也猜到了,或者說,根本就不用猜。”
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周尋比了個手勢:“來了。”
話音落,便見到一方暗紋玄衣的衣角先入了眼,随後便是楚休沉着臉進來:“我答應你,不過你切莫忘了你說的。”
周尋懶懶起身,打了個哈欠:“知曉,自然是應的。只要大人也說到做到。”
楚休點了點頭,眉目間是掩蓋不住的倦意。
随即便有人進來,将褚和制住,兩個人鉗制住他雙臂帶着人出去了,褚和回頭搖頭:“阿尋,切莫做傻事!”
周尋只對着他笑了笑,嘴唇動了動,就算他不說,他也能猜出他的意思:代他照顧錦書。
阿尋未歸,錦書誰寄。
褚和只覺眼眶泛着熱意,突然被什麽朦胧了雙眼,自素素和娘親相繼離開後,他幾乎再也未因任何事掉過一滴淚了,獨獨這一次,因着這單薄少年破了例。
“阿尋,若是再見,世間再無褚和,只有周随。”随後只來得及看他背影一閃而過杳無聲息。
周尋将一聲“阿随”在唇齒邊咂摸了千百遍,倏忽笑道:“好。阿随。”
他知曉他沒來得及說出口的用意,既是選擇跟随他,便從他的姓,一個“随”字,簡簡單單,其中飽含他追随他的決定和用心。
從未有一個人,在前途未蔔,艱險難辨時,依舊願意不管不顧不聞不問別的同他站在一處,只因為一句相信,便用盡我畢生的赤誠熱血與決心誓死追随。
周尋舒了一口氣,聽着楚休的話:“好一出感天動地的手足情深。我既然遵守承諾,你應當知曉我想要的是什麽吧?”
“知道。您若是有罪,便替您背,您若是無罪,便替湛安公子背。”
楚休:“我會帶着人押你去衙門,此事牽涉甚多,因着一個非親非故之人的自由,不惜丢了性命嗎?”
周尋:“大人逼我抉擇,如今卻擔心起我來了嗎?”
既然他樂得如此,楚休徑直派人跟着他押着人往衙門去了,還不忘多道一句:“記得将人看緊些。”
周尋只翹了唇角,諷刺至極。
本是應當被押去衙門,但衙門的人又緊接着押了他去大理寺。
周尋一路倒是淡定惬意自在得緊,全然沒有幾分被作為犯人押送的自覺忏悔之态。
大理寺不是周尋第一次來,自從那時候他便早知曉終有一日會再回到此處。
因為只有這裏,他才能見到自己想見的人,才能有足夠的底氣去做交易,換取自己想要的。
大理寺門打開,随即轟然合上。
一時之間,堂上只餘周尋和另一背着身子的人:他一襲明黃色的龍袍,身姿挺拔。
轉過身來,眼神明亮而銳利,往那裏一站就自帶一股天子家不容置喙的不怒自威的帝王威嚴。
周尋先是按着禮數行了禮:“參見王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梁政清今兒個兒是微服出巡,身邊帶的人少,幾乎沒有幾個人知曉他的行蹤,但帝王出宮難免招致朝臣大做文章是小,若是兇險萬分遇上宵小之輩是大。
所以也不願意在這裏多同他磨幾句嘴皮子,見他自顧自起身只是挑了下眉并不多言。
尋常百姓得見天子威嚴定然被威懾懼怕非常,然而這個清風明月一般的少年瞧着他,眼底只有一片坦蕩清明的笑意。
“朕的侄子遭遇殺身之禍,你可知你的下場?”
少年人瞬間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垂下頭去,失了神采。
梁政清便以為是他懼怕,此時才反應過來,但少年擡起頭仍舊是那副清隽非常的面容帶着溫和不減的笑意:“草民自然是不知的,畢竟這人,也并非草民所殺,草民如何得知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天動地手足情!!!(鼓掌
楚休嘆氣:我這張嘴好的不靈壞的靈,說啥來啥真是張烏鴉嘴……
湛安看着身上的衣裳皺眉:我怎麽又是這樣的出場,這樣的裝扮我就這麽寒碜嗎?(文中經費有限,作者筆墨有限,你無關緊要一人就将就将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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