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攻略那個頂級Alpah(10)
“哎呀, 建設路那邊堵的一批,寸步難行。”餘鶴走到韓奕容面前, 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他對面。
韓奕容看着他故意裝作擦汗又怕弄花妝容的模樣, 笑了笑:
“沒關系, 我也剛到沒多久。”
“小雪雪說他學校還有事,會晚一點到。”餘鶴擡眼又環顧一下四周,“怎麽沒看到你弟弟?”
“他今天下午跟着我父親去公司學習,也是要晚點過來。”
餘鶴皮笑肉不笑道:“那豈不是現在就只有我們兩人?”
“是, 不過沒關系,我們可以先點餐,都七點了,肯定餓了吧。”說着, 韓奕容臉上又浮現出那種惡心巴拉的笑。
倒不是說他長得醜所以笑容猥瑣,相反, 也是個大衆情人高富帥,但那種笑, 就是讓人看着很不舒服,好像他能看透別人內心的一切想法,所以在笑容中就帶上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其實還好,再等等也行。”餘鶴讪笑道。
天地良心,他一點也不想和這種陰陽怪氣的人共度二人世界的燭光晚餐。
想着, 餘鶴趕緊掏出手機,給殷池雪發過去消息:
“你那邊還要多久,我們等你吃飯。”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 殷池雪才回了一條:
“別等我,你們先吃。”
非常簡單的一句話,看起來他好像真的很忙。
“聽池雪說他的導師最近在帶着他做項目,是他非常感興趣的領域,所以大概是全身心都投入其中了吧。”
韓奕容說着,随手招來服務生,點了兩杯水果茶。
餘鶴摸摸脖子,點點頭,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
“我們兩家公司自打我們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合作了,算起來也有十二三年了吧,所以池雪那人我很清楚,對于真正喜歡的東西就會一門心思撲在其中,但也正因為他是松山財閥的未來繼承人,所以即使是不喜歡的東西,也不會刻意表現出厭惡,甚至為了家族臉面,可以放棄自己想要的一切。”
聽韓奕容這麽說,又想起大蒙說過的殷池雪曾經因為過度厭惡別人的糾纏而把別人推進水溝裏。
他不禁想問問這個自诩殷池雪“老朋友”的韓奕容——
你真的了解他麽?
而且,你為什麽要對我說這種話?
“婚禮那天沒看出來,今天仔細一看,姚先生真的是個非常有個性的人。”
餘鶴真的非常讨厭別人說他個性,某種意義上,說別人個性意味着這個人性格頑劣+品味奇怪。
韓奕容拿出濕紙巾,推過去——
“姚先生,花掉的妝不必覺得可惜,擦掉吧。”
餘鶴望着那包濕紙巾,喉頭動了動,良久,他拿過那包濕紙巾,抽出一張——
然後擦了擦自己的鞋子。
“你不知道麽,這是最近特別流行的暈染妝,看起來像是花了,但就是為了打造那種楚楚動人惹人憐愛的效果。”餘鶴揚起嘴角,輕蔑一笑,“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你們家公司不是專做潮流品牌的麽?”
韓奕容向前探了探身子,食指摩挲着自己修剪精致的眉峰:
“呃,你說得對,看來我對潮流的走向識別力度還有待提高。”
餘鶴瞥了他一眼,沒再搭理他,徑自喝着自己的水果茶。
一直等到七點四十,殷池雪他們還沒有來,不光韓奕容,就連餘鶴都沒耐心了。
所以倆人幹脆先點了餐,邊吃邊等。
當服務小哥将菜單遞上來,韓奕容看都沒看直接放下了,笑眯眯說道:
“姚先生點一些你喜歡吃的就好。”
餘鶴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指指菜單上最貴的套餐:
“麻煩你,這個套餐,來兩份。”
“池雪那份一會兒等他來了再點吧,他不一定愛吃這種口味。”韓奕容忽然插嘴道。
餘鶴仰起頭,輕笑一聲:“誰說給他點的了?我自己一個人要吃兩份,我食量很大的,高中的時候還有個外號叫宰相肚。”
“好,那你就點兩份。”
餘鶴本以為自己這麽說多少會讓韓奕容不痛快,畢竟是他請客,而且這兩份套餐加起來就一千二百多,就算他有錢,也不希望別人拿他當冤大頭宰。
但他非但沒有表現出一絲不快,反而還欣然接受,甚至還問了句:
“兩份就夠了麽?這家店的飯後甜點不錯,你也可以點兩份。”
餘鶴感覺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極度不爽。
只是等餐點上來的時候,餘鶴才是真的慫了。
這個分量,一份都夠嗆能吃完。
但,有什麽辦法,自己點的餐,跪着也要吃完。
韓奕容坐在對面優雅地切着單人份小牛排,餘鶴則在那裏狼吞虎咽,因為如果細嚼慢咽會增加飽腹感,那麽兩份套餐他一定吃不完。
好不容易把第一份吃完了,餘鶴感覺那餐點都到喉嚨裏,仿佛下一秒就能吐出來。
他不着痕跡地擡頭看了眼韓奕容,看到他正沖着自己笑。
“好吃麽。”韓奕容關切問道。
餘鶴使勁咽下口中的食物,喝水緩了半天,才語氣不怎麽好地回答道:“就那樣。”
“如果不喜歡吃,那麽第二份也不要勉強了。”
餘鶴在心裏暴風哭泣,剛要放下叉子——
“再重新點一份你喜歡的吧,我怕就吃一份你吃不飽,池雪還以為我小氣不給你吃呢。”韓奕容單手托腮,笑得陽光燦爛的。
餘鶴捏緊了手中的叉子:“不用了,不要浪費食物……”
說着,他又端過另一盤套餐。
最後一口,餘鶴幾乎是流着淚吃完的,要不是韓奕容始終用那種惡心的笑容面對着自己,出于強烈的求生欲,他才勉強把第二份套餐吃完的。
餘鶴感覺自己的肚子就像一個充氣到極度的氣球,再往裏加那麽一粒小米他都能當場吐出來。
“我,我去衛生間……”餘鶴晃晃悠悠站起身,挺着他的将軍肚像只擱淺的河豚一樣跌跌撞撞去了衛生間。
一進門,他就真吐了。
不是誇張,那套餐又是高熱量,飽腹感極強,分量又大,就像東北菜館的一樣,餘鶴本來就不是特別能吃的人,這一頓飯吃完,他覺得自己接下來一個星期都不用進食了。
吐完了,這才舒服了點。
他擦着嘴打開隔間門,剛走到洗手臺旁邊,一擡頭——
卻赫然透過那面鏡子,看到正站在一邊沖他桀桀怪笑的韓奕容。
那一瞬間,好似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雞皮疙瘩層層疊起。
也不是誇張,他的笑容真的讓人不寒而栗。
“你也來上廁所啊。”餘鶴尬笑兩聲,悄悄往旁邊移動了一點。
“不是啊。”韓奕容一聳肩,“我只是過來看看你,看你行動不太方便,擔心你磕到碰到。”
天啊,為什麽這個人可以如此不要臉且坦然地說出這種話。
首先,對方是一個結了婚的,而且還是好朋友的結婚對象,出于禮貌也該避嫌。
但他怎麽還偏偏上趕着往前湊呢?
餘鶴洗好手,順便把臉上已經花的不成樣子的妝給洗掉,然後站在風幹機下面,臉上始終是那種尴尬的快要滴出血的笑:“那多謝你關心了。”
吹幹手,餘鶴幾乎是逃荒一樣拔腿就往外跑。
結果也不知道哪個沒素質的,在門口弄了一大灘水,餘鶴也是個逃命心急的,都沒仔細看,一腳踩上去——
接下來的場景就像電視劇中故意安排的那樣,爛俗且狗血:
他倒了,他摔了,他慌了;
他來了,他接了,安全了;
“小心點啊。”
就在餘鶴擦倒的那一瞬間,韓奕容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兩個人就在這麽不經意間來了個深情對視。
餘鶴馬上彈起身,靈活程度令人咂舌。
他搓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點點頭:“謝謝你。”
“舉手之勞。”韓奕容稍作整理,也不急走,就一直這樣注視着餘鶴。
餘鶴終于是受不了了,低着頭就沖出了衛生間。
等他趕回位子的時候,恰好看到服務生帶着兩個人往這邊走。
殷池雪實在是太顯眼了,根本都不用刻意去尋找,就像鶴立雞群,一下子便突兀了出來。
餘鶴瞬間來了精神,馬上擡手向他打招呼。
但就在他舉起手的那一瞬間,動作瞬間僵住了。
站在殷池雪身後的,是同樣不用可以尋找便一眼探到的那個頂尖的Omega,韓奕臣。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向這邊走來。
即使是自己的丈夫,但是這麽看着,餘鶴還是覺得他倆人站在一起太般配了。
同樣都是豪門,同樣都是神顏,同樣都是高學歷,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嘛。
餘鶴的手緩緩放下去,藏在了身後。
看到餘鶴,殷池雪馬上走過來,扶着他:“怎麽在這裏站着。”
餘鶴看了眼在身後笑得陽光燦爛的韓奕臣,臉色沉了沉:“剛去了衛生間。”
看着餘鶴鼓鼓的小肚子,殷池雪不免有些擔心:
“怎麽一夜不見,就這麽大了。”
這時候,韓奕容也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恰好聽到這句話,多嘴地插話道:
“畢竟吃了兩份套餐,雖說食量大,可胃容量是有限的。”
餘鶴瞪了他一眼,似乎也是嫌他話多。
“怎麽吃這麽多。”殷池雪不解問道。
“好吃,想吃,不行麽?”餘鶴回怼道。
殷池雪笑着扶着他坐下:“嗯,好吃就多吃一點,你還想吃什麽麽,和奕容說。”
餘鶴抿緊嘴巴,強忍反胃,使勁搖了搖頭:“不了。”
幾人重新坐好,點了餐點和紅酒,在餐點上來之前,就湊在一起聊天。
“臣臣怎麽和池雪一起來的啊,是約好的還是正好在門口碰到的。”
韓奕容笑眯眯問道。
“正好在門口碰到的。”殷池雪喝了一口水果茶,輕笑道。
“那你們還真是頗有緣分。”韓奕容繼續恬不知恥地說道。
餘鶴聽了,忍不住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那如果說提前約好一起來的,他豈不是還要說“哎呀兩人關系真好”。
這時候,服務生把幾人的餐點以及飯後甜品一起上了。
餘鶴現在完全沒有胃口,閑極無聊地用叉子攪拌着盤子裏的草莓慕斯。
“池雪哥,你不愛吃西藍花麽?”
看到殷池雪将西藍花都挑出來放到一邊,韓奕臣好奇地問道。
殷池雪點點頭:“從小就不愛吃,因為我母親有一段時間喊着減肥,頓頓西藍花,那一陣跟着她也吃傷了。”
“那我幫你吃掉吧?”
韓奕臣笑得甜甜的,就像餘鶴盤子裏那塊草莓慕斯。
“吧嗒”一聲。
草莓慕斯的碎屑飛了出來,濺到了對面韓奕容的西裝上。
餘鶴右手緊緊握着叉子,自己盤中的草莓慕斯已經被他用叉子攪得稀巴爛。
餘鶴是真的服了。
不惡心麽?別人吃過的東西,嗯?是乞丐麽?還有,退一萬步講,就算秉承不浪費糧食的精神,殷池雪剩的東西憑什麽你來替他解決掉。
“對不起,我好像說錯話了。”韓奕臣看着餘鶴這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忙低下頭。
餘鶴內心瞬間爆炸:裝尼瑪的白蓮花呢!你心裏那點小九九當別人看不出來是怎麽着?給老子爬!
“抱歉啊,奕臣這孩子從小就這樣,心疼那些辛苦勞作的農民伯伯,見不得別人剩飯剩菜,小時候家裏誰剩飯剩菜都是他解決的呢,小時候他特別胖,直到送去美國之後,沒人需要他掃盤了,他才慢慢瘦了下來。”
韓奕容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沒關系。
餘鶴深吸一開口氣,放下叉子,把頭別過去,不說話。
“小臣真的是個心地善良又勤儉節約的好孩子。”殷池雪也跟着笑,“和他大哥一點都不像。”
幾句玩笑話,瞬間把剛才尴尬的氣氛拉回正軌。
見餘鶴一直冷着張臉,殷池雪心裏也是始終有個疙瘩。
他頻頻看向餘鶴,見他一直不說話,就那麽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殷池雪從桌底捏了捏餘鶴的手,用眼神詢問他。
餘鶴看了他一眼,又回過了頭。
一頓飯吃的熱絡輕松,唯獨餘鶴這邊被孤立出一片小小的陰霾。
因為他們三人在談論什麽管理公司或者學術專業的問題,餘鶴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對于他們的話題一竅不通,所以大部分時間,他也只能沉默。
“今天謝謝你了,下次請你吃飯。”
一頓對餘鶴來說就是煎熬的晚餐終于結束了,就在殷池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餘鶴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然後悶着頭往下沖,早早來到殷池雪的車邊等着。
沒禮貌就沒禮貌吧,對這種人要什麽禮貌。
“我是不是惹了嫂子不開心啊。”看着餘鶴匆匆而去的背影,韓奕臣眉頭緊蹙,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沒關系,你不用擔心,因為他懷孕了,所以情緒浮動大,你別放心上。”殷池雪輕聲安慰道。
“好了,池雪,我和小臣先回去了,你好好哄一哄你媳婦兒吧。”韓奕容拍拍殷池雪的肩膀,然後帶着韓奕臣上了車。
目送他們開車離去後,殷池雪才稍稍松一口氣,轉過身,就看見餘鶴倚在車門上望着夜景發呆。
殷池雪一聲不吭打開車門,餘鶴也趕緊跟着鑽進去。
“你好像真的很忙,快九點才到,你們導師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明明就是新婚來着。”餘鶴一邊找着安全帶的插孔,一邊絮絮叨叨。
殷池雪沒說話,自顧發動了車子。
“說起來,你這個叫韓奕容的朋友真的是太愛管閑事了,你還沒過去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說什麽你很珍視你現在在做的這個項目啊,還說你結婚太早了,應該再晚兩年啊……”
“所以這就是你給人甩臉子的原因?”殷池雪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他。
餘鶴愣了下,緩緩回過頭。
霓虹閃爍下,殷池雪的臉看起來有些氤氲不清。
“我,什麽時候……”餘鶴自知理虧,但卻還是嘴硬得很。
“他今天叫我來吃飯,就是特意找我商量公司接下來的合作方向,出于禮貌,或者說,不想讓你胡思亂想,才特意也把你叫上。”
殷池雪握緊了方向盤,聲音發冷。
餘鶴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地摩挲着禁锢住自己的那根安全帶。
“你什麽時候也能稍微為別人着想一下就好了。”殷池雪的語氣放輕了點。
餘鶴目視前方,一瞬間,眼眶模糊起來,酸澀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轉。
他忙回過頭,把眼淚逼回去,繼續嘴硬: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這兄弟倆,一個瘆人毛一個白蓮花。”
這一次,殷池雪沒有再搭理他了。
一聲不吭開車回了家,一聲不吭上了樓。
餘鶴站在客廳裏望着殷池雪決絕離去的背影,是真的覺得委屈了。
稻哥在他旁邊靜靜坐着,一動不動眼都不眨地盯着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餘鶴終于轉過身,打開了家門。
稻哥一見這架勢也趕緊支棱着小短腿跟過來,一直仰着頭看着自己的主人。
餘鶴停下腳步,稻哥也跟着停下,眼神始終沒有離開他身上。
“跟着我做什麽,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餘鶴煩躁地吼了稻哥一聲。
稻哥聽不懂,但能感受到主人的難過,于是即使被吼了,還是緊緊追上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餘鶴一直走到了市中心,稻哥也就一路跟到了市中心,那裏人很多,稻哥要穿過層層人群,在那不長眼的腳步下東躲西閃才能牢牢跟上它的主人。
餘鶴終于也走累了,索性停下來,坐到路邊的長椅上。
稻哥也跟着坐在他腳邊,小腦袋要緊緊靠着他的腿。
餘鶴看着這條傻狗,終于忍不住,将他從地上撈起來揣進懷中,問道:
“你是真的不聰明啊,跟着跑這麽遠?”
說着,餘鶴揉揉稻哥的小爪子:“爸爸幫你揉一揉~”
比格犬什麽都好,就是特別貪吃,什麽都要嘗一嘗,這會兒小稻哥已經咬着餘鶴衣服上的帽繩嚼了起來。
餘鶴輕輕打了下他的嘴巴,稻哥趕緊吐出帽繩,趴在餘鶴懷中讨好地瞧着他。
說實話,餘鶴現在不想回去,盡管他很清楚韓奕容對殷池雪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合作夥伴,可是商場上的事為什麽要帶到家裏來招惹自己不痛快呢。
更何況早就和殷池雪說過,自己不喜歡這對兄弟,可他還是一意孤行硬要自己去見他們,沒能達到他滿意的程度還要翻過來斥責自己。
餘鶴望着懷中昏昏欲睡的小稻哥,不禁感嘆一句:
“要什麽老公啊,哪有狗來的忠心。”
只是話音剛落,手機便響了起來。
本以為會是殷池雪打來的,餘鶴還小小激動了一下,想着要怎麽懲罰他才能解自己心頭之恨,肯定不會這麽簡單就算了。
結果一拿起手機,才發現。
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
餘鶴本想當騷擾電話直接挂斷,但又看到來電顯示號碼是本市區的,猜測着會不會是殷池雪的另一個電話號碼。
肯定是這樣啦,他們這種人一般都有很多個電話號碼的啦。
想着,餘鶴還是興沖沖接了起來。
他甚至想好了,自己不能先開口,就這麽撂着他,要等他先開口道歉自己才說話。
只是那頭出乎意料地“喂”了聲,然後問道:
“請問是姚轶姚先生麽?”
“是我,請問你是。”餘鶴奇怪地看了眼來電顯示。
“我是韓奕容啊,我們剛才才見過面,這麽快就把我的聲音給忘了?”電話那頭傳來作秀一般故作可憐的語氣。
餘鶴頓時覺得雞皮疙瘩又一顆一顆站了起來。
他想起那人惡心的笑容,不禁打了個哆嗦,語氣不怎麽好地問道:
“你怎麽有我手機號。”
“只要我想要,沒有得不到的哦。”韓奕容回答的振振有詞。
餘鶴表情僵了僵,然後問道:“那你有什麽事麽。”
“聽聲音,你好像在外面?”
韓奕容這是長了個狗耳朵麽,什麽都能聽到。
“是啊,出來散散心。”餘鶴撇撇嘴,剛才的激動瞬間消退。
他抱着稻哥重新坐回椅子上。
“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在這種失落孤獨的夜晚,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呢,有什麽心事都可以和我說。”
隔着手機,餘鶴都能想象到對方那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我就直說了吧。”餘鶴深吸一口氣,“你有病麽?天天纏着人家有夫之夫做什麽,想挖牆腳麽?”
本以為會得到對方不屑的嘲諷,但令餘鶴沒想到的是,韓奕容這個一言難盡的家夥,竟然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是,如果不是想挖牆腳的話,是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打電話吧。”
餘鶴這輩子最佩服兩種人,一種是寧死不屈的,一種是像韓奕容這種,臉皮比城牆還厚的。
“你還真是病的不輕。”餘鶴也不想繼續和他糾纏下去,罵了一句就要匆匆挂斷電話。
“這幾天回潮,晚上涼,不要坐在外面了,早點回去吧。”
就在他臨挂電話之前,聽到韓奕容輕輕說了這麽一句。
餘鶴挂電話的手馬上頓在了那裏。
一個外人都會考慮到或許自己今晚不開心而跑出門散心,還要叮囑自己早點回家,雖然始作俑者是他沒錯。
但這個時候最需要他的關心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甚至連個電話也沒有。
很多時候餘鶴是真的看不懂殷池雪。
有時候他那種細微到不易察覺的關心會讓人覺得他真的很在乎自己,但有時候又會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人覺得自己在他心裏根本不值一提。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餘鶴笑笑,沖着電話那邊的韓奕容道謝。
餘鶴回到家的時候殷池雪已經睡下了,他忙了一天的項目,看起來真的很疲憊。
殷池雪的房子很大,房間很多,但因為之前一直是自己一個人住,所以也只買了一張床。
不知道為什麽,餘鶴下意識就會覺得兩人是吵了架,所以于情于理都不該再睡一起。
想到他還不如一個外人,餘鶴就來氣,擡腿輕踢了下睡夢中的殷池雪,然後抱着薄薄的毯子匆匆下了樓,打算在客廳的沙發上将就一晚。
餘鶴剛躺上沙發,稻哥就支棱着小短腿跑來了,它拱進餘鶴的被窩,頭枕在他的胳膊上,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餘鶴。
現在雖然是春天了,可早晚兩頭還是帶着絲絲涼意。
但稻哥就像是個天然小暖爐,用自己的體溫暖着主人的身體。
餘鶴不禁再一次感嘆:
“老公有什麽用,還不如狗來得實在。”
餘鶴蜷縮成一團,懷裏緊緊摟着自己的狗子,委屈,想哭,但又覺得自己是個真·男人,更何況經歷了這麽多也該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哭哭啼啼。
他使勁把眼淚憋回去,然後摸着稻哥溫暖的小身體:
“以後爸爸絕對不會再為任何人掏心掏肺了,不值得,只有你才是能忠心耿耿陪伴爸爸一生的。”
稻哥雖然不懂主人到底在說什麽,但他覺得主人現在很難過,就像自己當初離開媽媽時一樣紅着眼眶,那麽他一定是特別需要安慰的吧。
想着,稻哥伸出自己一只爪爪,像個人一樣輕輕拍了拍主人的臉。
——————————
淩晨三點多的時候,殷池雪無端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被子不知什麽時候被自己踢到了一邊。
殷池雪嘆了口氣,随手拉過被子蓋好。
莫名其妙的,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像少了點什麽。
他下意識擡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一直到手摸到了床外的懸空,也沒有探到那人熟悉的體溫。
殷池雪打開臺燈,坐起來,發現身邊并沒有人。
他拿過手機看了看,發現已經淩晨三點了。
還沒回來麽?就算是賭氣未免也太長時間了吧。
想着,殷池雪翻身下床,一邊拿手機撥打餘鶴的號碼一邊匆匆套外衣往下走。
電話那頭一直提示對方手機已經關機。
這麽晚了沒有回家,而且手機還打不通,會去哪裏了呢。
倏然間,殷池雪腦海中又浮現了學妹那句“孕婦情緒波動很大,照顧不好會有抑郁的傾向,抑郁是很可怕的東西,說不定哪一天就忽然自殺了,沒有一點征兆打的。”
殷池雪忽然打了個個寒顫,也不敢繼續耽擱,穿好鞋子推門就跑了出去。
餘鶴是被這巨大的關門聲驚醒的。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才是有人出去了?是殷池雪麽?
餘鶴摸過手機想要給他打電話問問情況,結果卻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關機了。
他沖到二樓卧室,打開燈,發現殷池雪果然不在,再摸摸被窩,還是暖的。
什麽事啊這麽急匆匆地往外跑。
餘鶴也來不及給手機充電,從書包裏掏出不知道什麽時候的充電寶,插上線就跟着出了門。
結果走半道才發現,這充電寶早就沒電了。
無奈,只能靠着他那兩條不修長也不筆直的短腿再一次踏上了趕往市區的漫漫征途。
當晚,韓奕容正睡着,忽然接到了殷池雪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略顯焦急地問道:
“你不是問我要過姚轶的手機號,你給他打過電話了麽?”
韓奕容愣了下,接着笑道:
“打過了,在外面坐着呢,他還沒回家麽?”
“沒有,現在電話也打不通。”殷池雪轉動着方向盤,眼睛一直在街邊餘鶴可能出現的地方流連。
“好像是在市中心,廣場那裏,因為當時打電話聽到他周圍有人說這裏是廣場大廈地鐵口。”
殷池雪心裏覺得很奇怪,但現在他無暇考慮太多,調轉方向直奔市中心的廣場。
他在心裏猜測着,以餘鶴的性格會去哪裏呢,他這麽暴躁,又愛玩,還特別放得開,思來想去,也只可能去了廣場後面那一排酒吧了吧。
與此同時,匆匆趕到市中心的餘鶴也在猜測着殷池雪的心思,他表裏不一,又悶騷,這大晚上的,能開門的也只有廣場後面那一排酒吧了吧。
殷池雪正打算挨個酒吧排查,剛來到路口第一間酒吧,就看見一個男人醉醺醺的從裏面走了出來。
也不怪殷池雪的關注點奇怪,因為這個醉的東倒西歪的男人實在太顯眼了。
韓奕容那個剛從美國回來的小弟弟,韓奕臣。
他好像喝了不少,步伐都是虛晃的,和幾個朋友勾肩搭背地從酒吧裏走出來。
見到門口站着的殷池雪,他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模糊的雙眼,仔細一看,還真是殷池雪。
韓奕臣立馬甩掉他的朋友,跌跌撞撞地向殷池雪跑來。
似乎是酒勁上湧,也似乎是光線受阻,韓奕臣就這麽被腳下的路沿石絆了一腳,然後直直地撲進了殷池雪懷中——
“池雪……哥……你是特意,來找我的麽?”韓奕臣睜着他水汪汪的眼睛,像條八爪魚一樣牢牢黏在殷池雪身上。
出于禮貌,殷池雪伸手扶了他一把,生怕他一個猛子大頭朝下紮在地上。
然而韓奕臣就這麽瞬時地抱住了他的腰,仰起臉,大着舌頭問道:
“你,一定是來找我的吧,我早就看出來了,從你……結婚那天,你肯定對我有意思的吧,今晚在……餐廳門口,也是故意在等我……的吧。”
殷池雪奇怪地看着韓奕容,半晌,才輕聲問道:
“你看到姚轶了麽?他有沒有在這一帶出現過。”
“姚……轶?”韓奕臣傻乎乎地笑了,接着眼神變了,帶着一絲輕蔑的不屑,“那個劣性Omega,除了……會……發脾氣,還會做什麽,沒,沒家教的東西。”
“他是挺沒家教的。”殷池雪的聲音冷了幾分。
而餘鶴,恰好就聽到這裏,便再也聽不下去了。
從韓奕臣那句“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吧”開始,到殷池雪那冷冷“他是挺沒家教的”結束。
餘鶴一瞬間感覺自己就像個跳梁小醜,自己的丈夫和自己最讨厭的人湊到一起講自己的壞話,還是在這種時間段,自己還一直在那洋洋自得,以為全世界都要讓及自己。
他握緊手機,扭頭往回走。
“但是輪不到你來說這種話啊。”殷池雪一把推開韓奕臣,“我給你哥打電話要他來接你,你別亂走,跟朋友待在這兒。”
其實平心而論,韓奕臣說得一點錯都沒有,一個劣性Omega,故意倒貼在先,脾氣差沒家教,這些殷池雪都知道。
但聽到別人這麽說他,還是會感到不爽。
“我不要,我要你陪着我。”說着,韓奕臣又傻呵呵地貼了上來,“又不是結了婚就沒有機會,我不介意你離過婚,也不介意你有沒有小孩。”
殷池雪再次不耐煩地推開他,語氣愈發冷漠:
“這不是你介不介意的問題,是我想不想的問題。”
聽到這句話,酒意朦胧的韓奕臣都忍不住冷笑一聲:
“別說笑了,你們這些人我最清楚了,裝什麽清高啊,這麽清高當初為什麽還是加了我的WX。還有你那位好妻子,你以為他就是什麽好東西?加了我哥的WX,每晚都聊天的事他有和你說過?”
殷池雪看着他:“這些我都知道。”
說着,韓奕臣湊到殷池雪面前,仰視着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知道?你知道的只是九牛一毛罷了,不信,走着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