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猩紅新娘(32)【二更】
義!莊!
兩個大字于朦胧月色下散發着詭谲恐怖的氣息。
就是俗稱的停屍間。
“大大大舅子, 死人的東西,咱們也要拿啊。”
喬越良這會兒吓得腿肚子都開始抖, 說話也結結巴巴, 他還刻意壓低聲音, 仿佛怕被什麽聽去了一般。
“錯,不是死人的東西,是死人。”
餘鶴話剛說完,就聽喬越良“嗝”了一聲, 接着白眼一翻,直挺挺就往後倒。
“先不忙暈,等辦完事再暈也不遲。”餘鶴眼疾手快扶住他。
“大大大舅子,我膽子小, 你別吓唬我啊。”說着,喬越良還恐慌地四周張望一番。
“我吓唬你做什麽, 我看起來像是那麽閑的人?別說廢話了,趕緊跟我進去, 咱們速戰速決。”餘鶴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喬越良的大腦門。
腦袋看着挺大,就是人傻。
“我我不敢。”要不是天太黑,餘鶴保準能看到這小子現在吓得臉色煞白,嘴唇都紫了。
“你怕什麽呀!活人你怕,死人也怕?他還能跳起來吃了你不成?”
“不是, 舅子,我不明白,咱們偷這玩意兒有什麽用啊。”喬越良一手扒着門框, 死活不進去。
餘鶴沒了耐心,他強行将喬越良拖了進去,嘀咕着:“都說了,救命呗。”
“救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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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再和你解釋。”
說着,餘鶴推開了義莊的大門。
大門發出難聽的“嘎吱”聲,在阒寂的夜晚中格外瘆人。
入門便是一股惡臭撲鼻而來,那種屍體腐爛的味道于悶熱的義莊中發酵沸騰,別說膽小如鼠的喬越良了,就連餘鶴都渾身雞皮疙瘩倒立,差點就吐出來了。
不過好在餘鶴以前跑過不少車禍現場,比這還惡心的都見過,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小場面了,不足為懼。
餘鶴捂着口鼻,走到第一具蒙着白布的屍體前,翹着蘭花指小心翼翼的捏着白布一角,掀開——
“嘔——”他終于忍不住幹嘔,拔腿就往外跑。
那什麽玩意兒啊,怎麽會有人死成那樣的?
“舅子,你沒事吧。”喬越良跟着追出來,拍打着餘鶴的後背關切問道。
餘鶴擦擦嘴,勉強直起身子,呼吸着外面新鮮的空氣,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
說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但不得不說自己還真有些打怵了。
但是為了殷池雪的清白,忍了忍了!
想着,餘鶴再次踏進這間惡臭熏天的停屍房。
餘鶴一具一具地翻看着屍體,終于功夫不負苦心人,他可算找到了那個幫工的屍體。
他這次來偷屍體沒有別的目的,就是驗屍。
現在魏琪彤一口咬定是殷池雪對她欲行不軌還殺死了這個幫工,是不是欺負人家屍體不會說話。
但她這次如意算盤可打錯了。
屍體怎麽不能開口說話,反而,他能告訴大家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兩人強忍反胃将這屍體颠颠擡了出去,跑到一處河邊将屍體放下。
“舅子,這不是,阿龍麽?”待看清了那具屍體後,喬越良驚得花容失色。
以前在陳家的時候,那些幫工都不怎麽老實,只有阿龍還算不錯,經常幫自己說話。
“他怎麽死了,誰幹的!”
“你先甭管誰幹的,馬燈拿來。”餘鶴一伸手。
喬越良趕緊将馬燈遞過去,然後撐着膝蓋在一邊認真地瞧着。
作為一個懸疑愛好者,不是吹牛,餘鶴看過的懸疑作品比他學過的課本都多,什麽阿加莎什麽島田莊司,他們的作品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了。
不成想,有一天,竟然也能派上用場。
“阿龍,得罪了。”餘鶴還學着電視劇中的法醫畢恭畢敬向阿龍的屍體鞠了一躬。
他掏出刀子,切開一點屍體胳膊上的皮膚以及皮下組織,用紗布擦了下,發現血液極易被擦掉,然後又按了下屍體上的屍斑,發現屍斑漸漸消失,但過一會兒又重新出現屍斑。
接着,餘鶴掀開屍體的眼皮,觀察了下眼球,發現眼球還沒有開始自溶。
且身體下肢開始出現屍僵,頭發還不易脫落。
“屍斑為擴散期,眼結膜沒有發生自溶,下肢出現屍僵,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超過九小時,而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也就是說,阿龍是下午兩點鐘左右死亡的,而我和殷池雪回去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這麽說,早在我們回去兩個小時前他就已經死了。”
喬越良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餘鶴:“舅子,你連這個都知道。”
餘鶴得意笑笑:“這算什麽。”
“那是誰殺的他呢。”
很好,問到點上了。
對于陳老爺這個已經被魏琪彤迷了心智的人來說,阿龍什麽時候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麽證明他是被魏琪彤殺害的。
餘鶴将屍體翻過來,摸了摸阿龍的後腦勺,接着将他的上衣脫下。
在他的脖頸下面肩膀處有一道紅紫色的傷痕。
“我不太能确定他是不是死于外力重傷,但目前來看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擊中腦幹大出血而亡,但他肩頸處這道五公分左右的傷痕卻很奇怪。”
餘鶴看着屍體,若有所思道。
“怎麽奇怪。”喬越良忍不住出聲問道。
“因為我們的腦袋連接肩膀處的脖子是凹進去的,所以即使是拿木棍重擊頭部也不會在脖子上留下傷痕,但是……你站起來。”
喬越良一聽,馬上跟着乖巧地站起身。
餘鶴四處看看,從河邊撿了根枯枝,繞道喬越良背後,稍微比劃了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殷池雪殺的。”
喬越良回過頭,詫異看着餘鶴:“舅子你怎麽确定的啊。”
“殷池雪身高一八六,阿龍身高一七零左右,而如果要從背後襲擊一個人,要考慮到受力面問題,斜着揮舞棍子力道是最大的,如果是殷池雪的身高,要确保能将阿龍打死的話,應該不會在肩頸處留下傷痕而是在頭頂或者太陽穴處留下傷痕。”
喬越良頓時瞪大眼睛,恍然大悟:“所以舅子你的意思是,能将阿龍打死并且留下這種傷痕的人,絕對沒有阿龍高對麽。”
餘鶴松了口氣:“你難得聰明一次。”
現在痕檢技術尚不發達,也無法檢測阿龍衣物以及木棍上留下的DNA,但憑這幾點,只要陳老爺不蠢,他應該能猜得出來殺人犯是魏琪彤的吧。
但怕就怕在,陳老爺捂上眼睛故意視而不見。
而且魏琪彤這心機頗深的,難道不會先他們一步處理掉屍體毀屍滅跡。
“對了!”餘鶴一拍大腿。
“怎麽,舅子你想到了什麽。”
“你在這裏不要走動,看好屍體,我回去拿點東西馬上回來。”說着,餘鶴拔腿就往陳家跑。
“舅子……”喬越良膽戰心驚地看了眼屍體。
餘鶴一路小跑回陳家,從自己的小破屋裏翻出手機和移動電源,充上電,還好,還可以用。
果然這移動電源的賣家誠不欺我,超長待電三個月無壓力,回去後一定要給五星好評!
喬越良現在怕得要死,但沒辦法,舅子發話自己豈有不從之理,所以就只好提着馬燈蹲在屍體不遠處,小心翼翼地望着周圍,嘴中還念念有詞:
“阿龍好兄弟,我今晚實在是無意冒犯,你千萬不要怪罪于我。”
餘鶴跑回來,喬越良一見他猶如見了親爹,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
餘鶴打開手機,點開相機,調至閃光燈夜晚拍攝模式。
喬越良好奇地看着那奇怪的方形盒子:“舅子,這是什麽呀。”
“手機。”餘鶴翻過屍體,拍着照片,記錄下時間。
“手機?那是啥?”喬越良還在傻不愣登地問。
“說了你也不懂。”
嘴上敷衍着,但餘鶴忽然又想起什麽,将手機移動到喬越良面前。
閃光燈一閃,喬越良吓得倒退兩步,忙捂住臉。
照片自動保存好,餘鶴收起手機揣進口袋:“好了,我們把屍體擡回去吧。”
折騰了大半宿,一直到淩晨一點多,兩人才各回各家。
臨走前餘鶴還千叮咛萬囑咐喬越良,這事千萬不能和任何人講,蘇荷也不行。
回到陳家,餘鶴想着得去找找殷池雪确認他現在安全才行。
只是,殷池雪被關到哪裏去了呢……
餘鶴想到上次喬越良受刑被關的那間小柴房,馬上找過去。
但裏面卻空空如也,殷池雪根本不在這裏。
餘鶴失落地望着夜空。
正當他打算先回房間明天再打聽一下時,一個黑漆漆的身影忽然一閃而過。
順着帶有潮意的晚風,餘鶴嗅到了熟悉的香氣。
就是,魏琪彤身上的香水味。
他馬上警覺起來,忙躲到假石後面,睜大眼睛望着那鬼鬼祟祟的身影。
果不其然,那人就是魏琪彤這厮。
只是,她這麽晚了悄悄迂到大門口是想幹什麽?
餘鶴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尾随跟上去,他倒要看看,這魏琪彤到底是要搞什麽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