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猩紅新娘(26)
夜海城夜總會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 燈紅酒綠間,客人們笑得豪邁張揚。
餘鶴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二樓, 在殷池雪的房間門口靜靜站了一會兒, 接着, 他努力擺出笑臉,象征性敲了下門,接着推門而進:
“我來啦——”
殷池雪聽到動靜,勉強睜開眼睛。
即使渾身無力, 但他還是要調動肌肉揚起嘴角,将最好的笑容送給心儀之人:
“來了,外面冷麽?”
餘鶴搬張椅子坐到他床邊,幫他整理着被子, 也勉強調動臉上的肌肉以使自己笑得不那麽難看:
“十二月底了,當然冷。”
殷池雪笑笑, 忽然頓住。
他伸出一只手顫巍巍撫摸上餘鶴那青紫交疊的小臉:
“你的臉怎麽了?”
“哦,這個啊, 不小心劃的,塗了藥,很快就好了。”
“你要小心點,別總這麽冒失。”殷池雪緩緩放下手,“我又不能随時陪在你身邊看着你。”
餘鶴點點頭, 把那快要傾瀉而出的淚水強憋了回去。
“你今天看起來格外的憔悴,好像都瘦了,怎麽了, 有什麽煩心事麽。”殷池雪又問道。
不知是自己演技太差還是殷池雪眼睛太毒,不管什麽,他都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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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就是沒睡醒而已。”說着,餘鶴趴在殷池雪的床單上,把臉埋進去,悄悄擦掉那幾滴不聽話的眼淚。
殷池雪笑笑,接着輕輕掀開被子:“進來睡一會兒吧。”
餘鶴擡頭,愣了下。
自己是該進去還是不該呢,兩個大老爺們間過于親密的肢體接觸總歸讓人不舒服。
但看着那散發着暖意的被窩,餘鶴又覺得此時的自己急需這樣一處溫暖的療傷地。
他脫了鞋子,難得乖巧地爬進去。
“你的手好涼。”殷池雪閉上眼睛,摩挲着餘鶴的手。
餘鶴将腦袋縮在被子裏,沒說話。
“我總覺得你有心事,今天你都不和我拌嘴了。”
“你是傷患,讓我和一個傷患拌嘴多缺德啊。”餘鶴吸吸鼻子,勉強笑道。
“是麽。”殷池雪拉過餘鶴的手放在胸前。
他的身體是暖的,就像一個小太陽,也順便溫暖着周圍的人。
“不知道老板醒了沒,這都兩天了,也太讓人擔心了。”
正當兩人濃情蜜意之時,走廊上傳來極富節奏的腳步聲。
餘鶴心道不好,趕緊翻身下床,鞋子還沒來得及穿,人就那麽趴在了地上。
小劉推門而入,旁邊還跟着其餘幾個打手小弟。
看到餘鶴,小劉忍不住皺了眉:“你又在這作什麽妖呢。”
餘鶴尴尬地一邊笑着一邊做俯卧撐:“鍛煉身體,保持身體健康。”
“趕緊出去。”小劉沒了耐心,“我們老板需要休養,你跑哪鍛煉身體不成非要在病房裏礙眼。”
餘鶴一聽,不服。
他從地上爬起來,雙手叉腰一副大媽的架勢:
“我是你們老板的人,我就算是在這裏打麻将唱安迷修又怎麽了,管得着麽你,我喜歡和我夫君待在一起不行啊?”
這句話倒是把小劉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看看餘鶴,又看看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板,忽然直起身子,右腳一踢,右手一舉,敬了個禮:
“大嫂說得對!”
“都說了別叫我大嫂!”
把這頗沒眼力勁兒小劉攆出去之後,餘鶴如同劫後餘生一般順了順自己的小胸脯。
太恐怖了,差一點就露餡了。
這個死小劉,沒禮貌,都不知道敲門的嘛?
一扭頭,就看見殷池雪正躺在床上望着他發笑。
“有什麽好笑的。”餘鶴撇撇嘴。
“沒有,就是看你這鬧勁兒,開心罷了。”殷池雪深吸一口氣,拉過被子蓋好。
餘鶴瞧着他,嘆了口氣,轉身剛要走,忽然又想起什麽,折回去。
“你……還記得之前買給我的那條手鏈麽。”
“記得,怎麽。”
“收據你有麽。”
殷池雪想了想,問道:“是有什麽問題麽。”
“也沒什麽問題,就是想看看收據。”
“收據我好像随手扔掉了,那種東西留着太累贅了。”
餘鶴一聽,頓感五雷轟頂。
如果拿不出這收據,他那可憐的妹子豈不是就要坐實手腳不幹淨的罵名了。
“怎麽了,好像不開心?”看餘鶴這樣子,殷池雪忍不住問了句。
餘鶴馬上擺出笑臉:“沒有啦,你想多了。”
“是不是陳家那二姨太為難你們了。”
餘鶴一驚,心道他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他在自己身上裝了竊聽器?不可能不可能,這個年代還沒那玩意兒呢。
但是餘鶴沒吭聲,即使魏琪彤都把他們欺負成那樣了,他也做不出在背後嚼女人舌根這種事。
“這小丫頭嫁人前就是出了名的蠻橫,欺負下人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餘鶴還是沒吭聲。
“錢夾在抽屜裏,你自己拿,去福緣軒給妹妹置辦幾件像樣的首飾,大姑娘了,別人家有的咱們也得有,別忘了把收據拿回來。”
殷池雪說完這些,似乎是抵不住疲憊,緩緩閉上了眼睛。
餘鶴當時就感動的涕泗橫流,就差做一尊等身立像放在家中供養起來。
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同樣的靈魂同樣的思維方式,為什麽表現卻是千差萬別。
再這樣下去,餘鶴真的感覺自己要被這個殷池雪吃得死死的。
但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認識殷池雪以來自己好像只是一昧的在索取,說起來,自己也該有點表示了吧。
“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麽。”思忖半晌,餘鶴小心翼翼問道。
殷池雪笑笑,沒說話。
“不然,我送你一個感情真摯的吻?”
“算了,等你什麽時候真的考慮清楚了,那時再說吧。”
天啦嚕,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優秀的男人,就連餘鶴這個死直男都忍不住想讴歌贊揚他,外貌秒殺一衆矮矬醜就罷了,還正直,還有錢,還特別會撩,自己要是個女的,立馬縫制嫁衣當場入洞房。
只可惜老天爺不長眼,多給了自己一根棍兒。
餘鶴感動地望着還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殷池雪,然後從抽屜裏掏出了他的錢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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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想回家。”
這是一天之內餘鶴第二十六次喊出這句話。
不想回家的原因,除了那刁鑽蠻橫的惡女二人組之外,這一次,又多了那位傲嬌小少爺。
昨日自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阻這小少爺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不成想這小少爺是個死腦筋,一怒之下,直接跳了陳家大宅裏那片深三四米的蓮池。
這可吓壞了陳老爺,也不等下人前來,先奮不顧身跳進了池子裏救人。
玉梓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陷入昏迷,陳老爺連夜把大夫請來,結果大夫一句“溺水過久,且處理不及時,已經造成肺部感染”,令餘鶴結結實實挨了陳老爺一耳光。
聽說現在還昏迷着,已經高燒到了三十九度,并且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餘鶴是真怕了這位小少爺了。
他本就身嬌體弱,甚至是一場小感冒都有可能致命,零度的天氣裏往那結着冰碴的湖水裏跳,就連餘鶴都沒那個信心他還能活下去。
為什麽自己明明已經在努力改變結果,卻還是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望着于清冷薄霧下掩映的陳家大宅,餘鶴長嘆一聲,驚擾了枝頭休憩的鳥兒,它們啼鳴兩聲,扇動着翅膀飛走了。
餘鶴在外面站了會兒,覺得實在是冷,于是便輕輕推開大門。
伴随着難聽的“吱呀”聲,餘鶴一顆心也懸到了半空。
入眼便是幾個小丫鬟端着水盆行色匆匆,而玉梓的房門口正有好幾位大夫進進出出,陳老爺則負手站在一邊,望着天際高挂的那輪明月,微微嘆息。
正巧碰到一個還算熟悉的小丫鬟,餘鶴忙拉住她:
“少爺現在怎麽樣了。”
小丫鬟憂心忡忡地搖搖頭:“還在昏迷着呢,并且大夫說已經出現了谵妄的症狀,恐怕這次真的很難挺過去了。”
餘鶴心沉了沉,放開那小丫鬟。
他拔腿就往玉梓的房間跑,剛要進去,便被陳老爺攔住。
“我兒現在情況惡劣,你先別進去。”
餘鶴望着滿臉疲憊的陳老爺,就覺得以前常聽別人說他是個無惡不作的大惡棍,但今天也明白了,他再壞再沒有良知,終究也是個脆弱的父親。
“你來,我有話和你說。”陳老爺沖餘鶴招招手。
倆人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陳老爺還在背着手看月亮,餘鶴就一聲不響地站在他身後等待他的指令。
良久,陳老爺終于回過頭,劍眉擰作一團,眉心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他張了張嘴,接着輕聲問道:
“我陳某人不曾放下身份向任何人乞求過,但今天,我也不介意你是下人,我只想問問,你待我兒,是真心的麽。”
餘鶴尴尬地笑笑:“陳老爺,我覺得您是誤會了,我對于小少爺只是下人對主子的情分,其他的不會有也不可能有,您明白麽?”
“我知道,是我兒一廂情願,但是,你也要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我就他一個兒子,為了他哪怕要我陳某人付出任何代價我都在所不辭,所以——”
說着,還不等餘鶴反應過來,陳老爺一掀衣擺,雙膝一彎便毫不猶豫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餘鶴大驚,忙伸手去扶,可陳老爺的膝蓋就像被釘在地上一般,任憑餘鶴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把他從地上薅起來。
“老爺,使不得,您這樣怪讓人害怕的。”餘鶴幾乎是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
“我這個糟老頭子今日在這裏懇求你,不管我兒提出什麽要求,你都答應他,他還有多少時日大夫都說不準,哪怕是走,我也想讓他不帶遺憾地走。”
說着,陳老爺顫抖着身子恭敬磕了個頭。
事實證明,道德綁架雖然可恥,但卻有用。
餘鶴是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一個可憐的父親都放下架子這樣哀求他了,他再不答應似乎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思慮半晌,一個“好”字,透露出些許無奈。
餘鶴就覺得,他這一輩子算是栽在這姓陳一家人的手上了。
但答應這個要求的後果,就是要放棄殷池雪,就是不能再繼續和他刷好感度,也就是,或許他這輩子都要在這個鬼地方度過,再也回不了家。
他忽然想起,當時自己受報社領導之命前去長春村采訪孤寡老人,一走就是一個周那時,自己的小表妹佩佩就扯着自己的衣角又哭又鬧死活不讓自己走。
在出差第一晚時小姨就打來電話,叮囑自己一定要早點回去,說佩佩現在還在那邊哭,連晚飯都沒吃。
玉梓固然需要自己,可那邊也還有很多人在等待自己回家。
看着已經出現谵妄症狀又哭又喊痛苦萬分的玉梓,還有苦苦央求自己的陳老爺,餘鶴現在比他們更他媽想哭啊。
原來這個世界有太多假象,以為自己能夠改變結局的假象,以為自己能夠拯救世界的假象。
但後來才發現,唯獨痛楚是真的。
“我可以答應您的請求,但相應的,您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餘鶴把眼淚憋回去,俯視着陳老爺,淡淡說道。
“好,你想要錢或者其他什麽,我陳某人絕對不會推辭,救命之恩大過天。”
餘鶴笑笑,卻漫上一絲苦澀:
“陳老爺,您做東,把我妹妹,也就是蘇荷,風風光光嫁給喬越良吧。”
“好,沒問題,我會将她當自己女兒一般,該有的嫁妝,我陳某人一分也不會少。”
“一言為定。”餘鶴伸出手。
陳老爺馬上起身與他相握:“那便這麽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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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荷大婚那天,遠在山村的父母匆匆趕來,看着女兒鳳冠霞帔的模樣,老人家流下了欣慰的淚水。
餘鶴站在不遠處,望着嬌羞的新娘,憨厚老實的新郎,他特別開心,開心到想放聲大笑。
但又特別難過,難過到想放聲大哭。
或許,這件嫁衣,再也不會成為她一生的痛了吧。
陳老爺給的嫁妝極其厚實,珠寶首飾綢緞布匹裝了整整三大箱子,并且他也當着所有人的面撕毀了蘇荷的賣身契,雖然過程中稍有瑕疵,但也算了卻了餘鶴的一樁心願。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送妹妹離開了陳家,開心勁兒還沒持續多久,餘鶴又要回到那間沉悶的小房間。
一個星期過去了,玉梓依然處于昏迷狀态,期間大夫來看過很多次,可每次都是搖着頭仿佛下一句就是“沒救了趕緊準備後事吧”。
應陳老爺要求,餘鶴今晚就得去夜海城把那些雜七雜八的破事處理好。
其實總結起來就是一件事——要和殷池雪說再見了。
以往去到夜海城時,腳步總是輕盈的,甚至是帶着一絲期盼的,但今日卻是特別的。
一到分別之時,往事一幕幕總會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閃過。
還記得第一次帶小少爺過來吃霸王時,被殷池雪的手下五花大綁扔在了他的辦公室,在他的夜總會鬧事砸場子,被他威脅;後來,為了一只根本不存在的海洋球他幾乎陪自己跑遍大半個海城。
不可否認,自己恐怕是真的已經深陷于他的溫柔中無法自拔,但因為自己是男人所以一直在騙自己,騙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歡他。
如果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為什麽即将分別時又會覺得這麽操蛋的難受。
罷了罷了,自己是個男子漢,如果無法兩全,那也總要為了心中大義放棄什麽。
邁着沉重的步伐緩緩上了二樓,正碰到一妙曼身影朝自己走來。
“今天來得挺早呀。”茗敏還是照常同他打招呼。
餘鶴看着茗敏,鼻頭一酸忽然擡手抱住他。
茗敏愣了下,似乎看出他心情不好,以為還是為了殷池雪遲遲不醒的事,于是忙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道: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老板肯定會很快醒來的。”
餘鶴吸了吸鼻子,也回拍着茗敏的後背,輕聲道:
“小胖,回去後記得把專訪的稿子寫完,平時上班時少偷懶,不然主編再罵你可沒人幫你說話了,你要勤奮點。”
茗敏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
“還有,你母親身體不好,平時下班回去後多陪陪她老人家,有可能的話再給她找個老伴吧。”
茗敏有些哭笑不得:“你在說什麽呢,我母親身體可好着呢,父親也還健在。”
餘鶴愣了下,接着強裝笑容:“沒事,你就當我神志不清胡說八道吧。”
接着,他沖茗敏擺擺手,道了聲“再見”。
接着,他又來到了殷池雪的房間門口。
躊躇半晌,他還是輕輕推開了門。
殷池雪正起身拿水喝,聽到有人進來忙放下水杯,兔子一樣靈活地鑽進被窩,又開始繼續裝昏。
餘鶴看着,忍不住笑出了聲:“行了別裝了,是我。”
殷池雪睜開一只眼,看到是餘鶴後才又從床上爬起來,撈過一旁的水杯。
“傷口怎麽樣了。”餘鶴關切問道。
“還是有點痛,但比之前好多了。”
“那你打算裝到什麽時候啊,你看你的那群小弟,天天急得上蹿下跳,你可長點心吧。”餘鶴說着,又幫殷池雪掖了掖被子。
“再睡兩天吧,無所事事還挺舒坦的。”殷池雪恬不知恥地回答道。
“那你躺着吧。”說着,餘鶴一把将殷池雪按倒,強行蓋好被子,接着問道,“我是不是從來沒有為你唱過歌啊。”
殷池雪想了想:“聽你唱過很多歌,但是專為我唱過的,好像真的沒有。”
“那我給你唱一首歌好不好。”餘鶴笑道。
“不會又要唱雙截棍吧,那還是免了。”
餘鶴佯怒地瞪他一眼,接着輕輕拍着殷池雪的肚子:
“一起長大的約定,那樣真心;
與你聊不完的曾經;
而我已經分不清,你是友情;
還是錯過的愛情——”
“是愛情吧。”殷池雪輕聲道。
他的臉上是淺淺的笑意,如同綻放在三月的鳶尾花。
餘鶴望着他,手裏還握着他的手,微微攥緊——
“之前你和我提過的那件事,我想在已經考慮清楚了。”
“哪件。”殷池雪其實知道是哪件事,但還在故意裝傻。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
殷池雪一挑眉:“說來聽聽?”
餘鶴清了清嗓子,小心觀察了下殷池雪的表情,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終于緩緩開口:
“其實我之前說的那些我們以前就是情侶的事,都是騙你的。”
殷池雪想了想,點點頭:“然後呢。”
“你不生氣麽?”餘鶴愕然。
“理論上是該生氣的,但是我現在确實沒氣可生。”
餘鶴怔了下,忽然有一種愧疚感。
以及瞬息填滿的感動。
“以及,關于那件事的回答——”
說着,他的身子微微前傾,慢慢湊近殷池雪的臉。
以前也不是沒有想過,殷池雪的嘴唇是什麽味道,是什麽感覺,他本就生得薄薄的嘴唇唇珠卻飽滿,所以會特別讓人想親上去。
餘鶴總想要是他是個女生就好了,這樣親起來也不會有壓力。
淺嘗辄止的吻,就像需要馬上整理好的感情,所以餘鶴也只是碰了那麽一下便火速分開。
餘鶴終于明白了,原來是苦的。
誰知,就在餘鶴剛把腦袋撇開的那一瞬間,殷池雪擡手按住了他的後腦勺,往前一推——
暧昧的氣息瞬間于房間內沸騰、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