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猩紅新娘(8)
“我是餘鶴啊,你忘了我麽,被你送到三十年代那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餘鶴啊。”餘鶴急色道。
“這人說話怎麽還一套一套的,唬誰呢你,少和我們老板套近乎。”打手頭子忍不住插嘴道。
“餘先生對吧,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麽會産生我和您是舊識這種錯覺,但是,你欠我錢是真,三十銀元,你也可以讓你家人來送錢。”
“殷池雪,你別太過分!”餘鶴氣急敗壞地扭動着身體,想要站起來在這裝蒜的小子臉上狠狠來一拳。
殷池雪也不惱,他單手托腮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餘鶴:
“餘先生,我想您搞錯了一件事,過分的是妄圖吃霸王餐的您,我只是索取我該得的,何來過分一說。”
“就算是我吃霸王餐,這不是沒辦法的事情麽,你臨走前也不知道給我留點錢,難道要我去搶麽。”
殷池雪此時眉頭已經蹙到一起,他萬分不解地望着眼前這人,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
看他這表情,餘鶴終于産生了一絲惶恐。
他不會……真的把自己給忘了吧,怎麽,難道他是屬金魚的,只有七秒記憶說忘就忘?
“餘先生,我覺得裝瘋賣傻是沒有用的,有問題就要想辦法解決才是。”殷池雪認真地看着他。
餘鶴終于無力地倒在地上,氣虛無力道:“那你切吧,不就是一根小指,反正平時也沒多大用處。”
殷池雪直起身子,手指點着桌面,嘴角始終挂着笑容,但這在餘鶴看來,卻有些不寒而栗。
“你說得對,我留你一根手指也确實沒什麽用,不然這樣,我再多給你一項選擇。”
“先說好了,我是不會為了區區三十銀元出賣肉.體靈魂的。”
殷池雪終于笑出了聲,他無奈地搖搖頭:“不好意思,我對你的肉.體沒有絲毫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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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不能就這麽算了,我看還是打一頓吧,不然開了這個先例別人都會以為咱們吃軟的。”
又來了,這打手頭子到底有完沒完。
殷池雪也沒理會這人,優雅托腮,笑道:“你可以來我這裏工作還錢。”
“不行啊,我還要照顧我家小少爺,他離不開人,我不在他肯定又要胡思亂想甚至試圖自殺。”
“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殷池雪的語氣冷了幾分。
“不過,如果真的在你這工作,我也只能晚上來,我在陳家大院簽了賣身契的,還有啊,我家小少爺還在外面挨凍,如果能講和,可不可以先把他請進來讓他暖和暖和,他身子骨弱,我怕他染上風寒。”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管別人。”殷池雪冷笑道。
嘴上這麽說,殷池雪還是探身對一邊的打手頭子道讓他先把外面那個身嬌體弱的小少爺先請進來好生伺候着。
“但是,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嘴笨手笨腦子遲鈍,我能幹點什麽呢。”
“不會就學,不然我養你吃白飯的?”殷池雪說出口的言辭是有點不近人情,但語氣裏卻漫着一絲笑意。
這小子,有點意思啊,小嘴叭叭叭還挺會說。
“也可以,我倒是很能吃,一頓飯要吃三碗白飯。”餘鶴真誠回答道。
“好了,別跟我耍嘴皮子了。”殷池雪俯身捏起他的下巴,“過來,簽合同。”
“還要簽合同?”餘鶴慌了。
“不然你跑了我找誰要人去。”殷池雪說着,從抽屜裏掏出一份拟定合同,交給餘鶴。
餘鶴趴在地上用下巴扯過合同,大體看了看,怎麽看都覺得不對勁。
“我怎麽覺得……這有點像歌女的日常工作呢,三日內學會唱歡樂頌是什麽鬼啊,這首歌我倒着都能唱出來,而且這個工資,一個月二銀元,你可以不要學那些無良的剝削資本主義頭子麽?”
“對不起,我就是資本主義頭子。”殷池雪笑道。
“行吧,不過我唱歌五音不全,跑調,到時候,你別怪我砸了你的場子就行。”
“你放心,這些都有專人教的,在海城的幾大夜總會裏,還沒有男歌者,如果能把你培養出來,應該能吸引不少名媛捧場,小姐們舍得花錢,伺候好她們你還有小費可拿。”
得,這不是賣身這是什麽。
不過,名媛诶,想想都怪讓人激動的。
眼見着餘鶴的表情越來越……殷池雪猜這小子是不是已經開始浮想聯翩了,于是趕緊出聲打斷他:
“別傻笑了,趕緊簽了吧。”
餘鶴晃了晃身子:“拜托,我的手還綁着呢。”
“你不會用嘴麽。”
“你會麽?”餘鶴微笑着問道。
“不會。”
被綁了将近一個小時後,餘鶴的雙手終于重獲自由,他拿過鋼筆,像個命不久矣的老頭一樣顫巍巍在這份不平等條約上恥辱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殷池雪拿過合同看了眼,問道:“你不是說你叫餘鶴麽,為什麽簽的名字是蘇蔭。”
餘鶴愕然,這小子……裝還要裝全套啊,還是說,他真的失憶了?
“餘鶴,是我的……藝名。”
殷池雪笑笑:“我明白了,但是,如果被我發現這名字是假的,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你要付我三倍賠償金。”
餘鶴內心OS:呸!這錢串子。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和你家那位小少爺回去。”
“謝謝你啊。”餘鶴揉着酸痛的手腕,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老板,真的就這麽算了?”那打手頭子依依不饒道。
“會說話,可以培養一下幫我賺錢,不然我留他一根手指有什麽用,油炸來吃麽?”
“老板您可真是英明!”
“行了別舔了,做你的事去。”殷池雪擺擺手,收好合同。
“舔……?舔是什麽意思,我哪裏敢舔您啊。”
經打手頭子這麽一提醒,殷池雪自己也覺得奇怪。
是啊,舔是什麽意思呢,為什麽自己……脫口而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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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鶴出去後,就見玉梓正抱臂站在大廳裏,在一群熱絡起舞的人中間稍顯孤寂。
餘鶴跑過去:“走吧,我們得趕緊回去,我怕有下人起夜發現你不在,這樣就亂套了。”
玉梓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冷笑一聲:“原來你還知道怕的。”
“廢話,我又不是二傻子,當然有害怕的東西。”餘鶴翻了個白眼。
“吃霸王餐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怕了。”
餘鶴覺得這個玉梓是真的不懂感恩,到底是為了誰,反過頭來還要怨自己。
玉梓時不時瞟一眼餘鶴,接着,聲音降了降,但是語氣依然不善:
“聽說你挨揍了,有、有沒有受傷啊。”
餘鶴愣了下,接着笑着搖搖頭:“這家夜總會的老板和我是熟識,我進去他們還得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吹牛。”玉梓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徑直往外走。
兩人坐着殷池雪派的車回了家,在門口又是一陣東張西望蹑手蹑腳。
好不容易把玉梓送回了房間,餘鶴這才揉着酸痛的肩膀打算回去睡覺。
剛走到門口,卻忽然被玉梓叫住:
“你會紮紙鳶麽。”
餘鶴想了想,風筝的話,以前給表妹做過,因為表妹不喜歡外面賣的那些風筝形象,非要一個綠巨人,餘鶴從網上大概學習了一下,不過也就做過那一次。
“我就做過一次,怎麽了。”
“明天我想放風筝。”玉梓小少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所以你要紮給我。”
“你這是求人的态度麽?”餘鶴皮笑肉不笑道。
“你來我家幫工的,我讓你給我紮紙鳶是看得起你,你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這尼瑪的,你說得都對行了吧。
餘鶴也懶得和他理論,扔了句“知道了”就匆匆離開了玉梓的房間。
洗漱過後,一直到淩晨三點多,餘鶴才終于如願以償窩進了暖和的被窩。
本想好好睡一覺,但心裏卻始終有個疙瘩,就礙事地霸占在心頭,餘鶴閉上眼睛仔細回想一番是不是自己忘了什麽事,可無論怎麽努力都想不起來。
索性他也不再折磨自己,扯過枕頭,極不安頓地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起床後,陳家上下亂成一鍋粥,餘鶴才終于想起來自己到底是忘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