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日升
就在他們準備将人拖進去的時候，迎面沖出六五身手矯健的蒙面人士，以快準狠的職業素養将在場的人全部撂倒在地。
次日，洛歆醒來後，發現自己掙躺在陸謹承在陸氏頂層的公寓房間中，而陸謹承就坐在床頭，一動不動地看着她。洛歆的頭部饒了一圈繃帶，一陣一陣地，隐隐作痛。她努力回憶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但怎麽拼接都不會想有這樣的結果。陸謹承有些心疼，洛歆的傷口縫了十針，針針要了他的命，但這些話，他是不會對洛歆說的。他輕柔地将洛歆的雙手引到自己的掌中，他告訴洛歆，是報社的“公義護衛隊”救了她。洛歆一臉茫然。陸謹承猜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便繼續說了下去，這支護衛隊獨立于報社之外，連洪清都不知曉，只有在記者采訪時遇到危險時，才會出現，并且陸謹承相信，等到報社的全體人都知道這支隊伍的存在後，這支隊伍，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洛歆很是震驚，但陸謹承表示，想要維護公義，總是要有一些資本在的，盡管有些不能放到臺面上去。
洛歆默認他的觀點，尤其是經歷了那驚悚的過程。她無法想象，如果沒有這樣，自己以後的人生，該是怎樣悲慘。于是她接着問說後來怎麽樣了，陸謹承盡量平息着自己憤怒的神情，說那些人表面上是校長、村長之類，實際上就是榨取國家資源的壞蛋，除此之外，也從事拐賣婦女之類的勾當，不過也就在昨天，他們的罪行都被公諸于世了。
洛歆一副小女人的模樣，依偎在陸謹承懷裏。她的身上有一股正氣，而陸謹承強大在于能讓順利流暢。不知為何，洛歆聯想到了上次在襄杭的經歷，她諾諾地問說，那些跟蹤她的人，是對方還是他派來的。陸謹承坦言，也是“公義護衛隊”，上次那件事情牽扯的層面遠比這次廣泛，他不能不做提防。
“洛歆，如果你問我，我一定會答。但動刀動槍是男人之間的事情，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中，黑白無常，有些事情，我不想把你攪進來，懂嗎？”
洛歆點頭，其實大家都知道法則，只是看願不願意承認而已。心中最初的理想國，若不是自己足夠強大使它真正得以理想，要麽就只能藏在心中。而洛歆幸運在于，他遇上了陸謹承，用他的方式維護她的理想。
“活着真好。”洛歆由衷感慨。
這個禮拜，洛歆都在陸謹承這養傷，為了減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告知洛媽自己的采訪還得晚幾天才結束，盡管後來回去後還是被洛媽心疼地數落了一番。一個星期的時間，洛歆的腦袋像是突然湧現出了源源不斷的靈感，她執筆，寫下那些她可以改變和不能改變的看見到的一切。制度以內的東西了當評論，而制度以外的虛構成了一篇中短篇小說。發到《求真》上後，引起讀者熱烈讨論，對于那些真真假假之說，洛歆不予回應。
這一星期，陸謹承大部分也在頂層陪着洛歆，但洛歆沉積于自己所構架的世界中，并沒有像從前搬花癡與粘人，這讓陸謹承多多少少有些懊惱。在洛歆一氣呵成寫完後，便讓陸謹承過目。陸謹承對小說裏的那位女孩有些敏感，洛歆告訴她原型即是莫有桑，她有些無奈，也只能怪自己沒那麽能掙錢的本領，否則現在當是可以幫幫她的。陸謹承笑她太多慮，有些路，必須得自己走走，才得以出淤泥而不染。洛歆默認陸謹承的觀點，但畢竟是自己的表妹，她自己想的，總是比別人主觀些。
而後她乖乖地坐在陸謹承的對面，看着陸謹承的公文好像永遠都批不完的樣子，毛遂自薦自己可以幫忙財務之類的工作，但陸謹承盯着洛歆搖了搖頭。
“我要保證我能駕馭得住你。”陸謹承很是認真地講出這句話，其實還有半句他沒有說出口——我怕你離開我。但洛歆感觸極深，心中一股暖流湧出。他們彼此深谙女人總是會愛着比自己更強的男人，想要維系長久的關系就必須一直保持這樣的天平傾斜度，剛剛洛歆出于好意的随口一說或許會開始打破這一平衡，還好陸謹承卻總是比她想得周全。
“那我去做飯。”洛歆滿足地說道。
在洛歆傷勢痊愈之後，陸謹承實現了當初在流淩山上答應洛歆的事情——帶她到日升機場的建築工地轉轉。
機場的工地與上次洛歆來到的并不一樣。這次的日升是位于北杭另一端懸崖邊上的海岸。那是流淩的最東段，只有一來百米高。山峰呈V字狀，中間凹下去整整一截，那是俄國佬上個世紀三十年代輪番轟炸留下的傷痕。
“俄國佬占我領土，殺我國人，總有一天，一定要全部讨回來！”陸謹承的語氣很憤恨。如今，他将中間那段重新填補，用來建成候機大廳。而頂部與山面相連接，用作飛機跑道。
洛歆首先困惑，原不是在這裏的，陸謹承料到她會這麽問，嘲笑她有些後知後覺，當初改設計圖的時候她也看過。但這中間的曲折，何止陸謹承輕描淡寫一句那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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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設計圖是陸升生前留下的，大而臃腫，實際操作上更是發現一些致命的弊病。建設機場需要一筆龐大的基金，陸氏本有獨立的能力支付，但因為設計圖的事情，虧損了許多。那時經常有些人提出入股，但陸升生前的想法是完完全全地惟陸氏所有，而陸謹承也不想因為如此受到旁人的牽制，那些日子他不停地奔波，每天睡眠不足兩個小時，好在後來想到這個法子，而将原來那塊地轉用為海邊度假村。
洛歆感謝陸謹承看得起她，其實自己就是半桶水，怎麽能看得懂設計圖。她問說這樣的構造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蘊意，陸謹承點頭，他坦言是洛歆給了她靈感，讓洛歆覺得很莫名。
“你第一次來寧城的時候，後來因為下雨，我們住在小楓家裏。不知道為什麽，我看着你的模樣，就想到了玉，玉是君子，從不與人相争，那也是寧城的特性。其實機場最要緊的是跑道與飛機，而後機場應該只是個點綴而已。但很多地方為了面子往往本末倒置，所以……”沒等陸謹承說完，洛歆便提前接下去：所以你想要自我消解的方式去構造後機場的模型，選擇這段地方既旨在提醒國人勿忘國恥，也是向外人表達态度。并且自古以來便有玉璧祭天，玉琮祭地的禮節，而後機場下方上圓，既符合玉之特性，即延續了寧城的文脈，又能充分展示天圓地方，從而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陸謹承點頭，知他者莫若洛歆，洛歆笑着說慶幸自己對建築在文化這方面有些興趣，否則就跟不上陸謹承的腳步了。不過她很鄭重地向陸謹承解釋說自己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好，她不是君子，也會嫉妒，也會争搶。
“我覺得你好就夠了。”陸謹承等她數落完自己的缺點之後說道。洛歆不得不在心裏默念：果然情人眼出西施。
兩人走下工地，工人正在敲擊鋼管，動作十分娴熟。這讓洛歆有些不解，陸謹承解釋這樣是為了檢查鋼管中混凝土的密度是否足夠，有經驗的工人一聽聲音就知曉了，就跟其他領域的一樣。
“果然像我這樣的外行是不懂的。”洛歆有些慚愧地表示。
“恩，不需要懂，我知道就夠了。”陸謹承十分滿足地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