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智障

第26章 小草已看穿了一切

清書曲咬唇，他偏頭看着逢渲有些失落的側臉，想了想還是張口補充道：“修士比凡人的壽命更長，要經歷的事也更多，就救人這點，有些人不願被救，有些人救不了，有些人不該救，有些人不能去救……你還會遇到很多很多，到那時一定要考慮清楚，絕對不要沖動。”

“……嗯。”逢渲沉默了許久，才輕聲應道。

此後一陣無言，兩人都靜靜地站着，直到小草紅着眼眶從屋子裏出來。

小草走到清書曲和逢渲面前，跪地行了一禮：“兩位仙長，爹爹已經離開了，他讓小草今後聽從二位的安排。”

逢渲上前把小草扶了起來，回頭：“師尊。”

清書曲已然考慮好了，他道：“先将這鎮中的事解決了，之後再帶小草離開。”

逢渲點點頭，複而想起了什麽，他摸了摸小草的頭，問道：“可要我們幫你安葬你爹？”

小草吸了吸鼻子，說話時還帶着點哽咽的感覺：“嗯，謝謝。”雖然小草這樣說了，但她也只是拜托逢渲将男人已經化作幹屍的屍體搬了出來，之後的事她都堅持自己來做，逢渲和清書曲只能站在一邊陪着她。

不過十三歲的少女，拿着與她身高差不多的鏟子挖着土，一邊挖土還擔心陪着她的兩個人無聊，便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小草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家人遺棄了，是一位流浪者組成的旅行團中的老爺爺，不顧其他人的反對将她抱了回去，那時小草還沒記事，老爺爺也沒什麽文化，所以他就一直“丫頭，丫頭”地叫着小草。

小草就在老爺爺身邊跟着旅行團走過了很多地方，兩年前，旅行團在穿過一片荒原時，老爺爺沒有撐過去，去世了，旅行團的人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丢下了對他們沒有絲毫用處的小草，小草一個人在荒原中走啊走，怎麽也走不到盡頭，小草終于走累了，于是就躺下休息，等她再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被男人撿回了家，還得了“小草”這個名字。

“爹爹待我可好了，”小草說，“家裏本來就窮，可爹爹還是把我撿了回來，平時家裏一月才有一次肉吃，每次爹爹都會給我留很多，我爹還說了，女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所以他一個大男人還特地跑去向那些嬸嬸婆婆們請教女紅，用他的衣服給我改成小裙子，他還學了怎麽挽髻，還給我買了兩根紅頭繩……嗚嗚……爹爹……”

說着說着，小草就不禁哭出聲，她抽着鼻子忍住眼淚，把男人的屍體用草席包好，費力地拖到挖好的土坑中後，就慢慢地用土掩埋，等到全部掩埋好後，小草在墳前插上了一塊無字的木牌，最後跪在墳前深深的拜了下去：“爹爹，小草不識字，所以沒辦法給爹寫名字，等小草以後學了字，一定會幫爹爹把名字補上！”

小草在墳前跪了很久，等她想站起來時，腿腳卻有些發麻了，逢渲見此便上前去扶了她一下，還幫小草擦幹淨了臉上的淚。

小草對逢渲說了句“謝謝”，然後讓兩人稍等，自己跑進了屋中，不一會兒就抱着一個小盒子出來了，小草把小木盒遞給逢渲：“這個是給兩位仙長的謝禮，麻煩兩位了。”

逢渲剛要推辭，卻看見這普普通通的小盒子竟有一些靈力波動：“這是……”

清書曲本站在一邊，見到逢渲這般便也看了那木盒一眼，然後他輕輕“咦”了一聲，走上前對小草道：“可以把這個盒子打開嗎？”

小草點點頭，打開了這個小木盒，裏面裝的竟是幾株靈草！

雖然這幾株靈草的品階并不高，只用一塊下品靈石就能買到許多，可這畢竟是靈物，怎麽也不像是凡人能拿出來的東西。

“小草，這些東西是哪來的？”逢渲問道。

小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這……這是我在樹林深處自己摘的，因為感覺這些草和其他的草都不一樣，所以就摘了回來放着，今日遇到了兩位仙長，我發現這草上的氣息和仙長們身上的有點像，所以想着它興許對兩位有用……”

“師尊。”逢渲已經猜出來了什麽，現在他只需要清書曲的一個肯定。

只見清書曲取出了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然後讓小草伸出手，就在小草指尖觸碰到那塊石頭的瞬間，瑩綠色的光芒乍現，同時清書曲開口言道：“木系單靈根，阿渲，你要多個師妹了。”

“師尊就這般肯定，”逢渲笑道，“若是沐師叔不肯收怎麽辦？”

“他敢不收？”清書曲收起那塊石頭，搖扇挑眉，“木系單靈根，再加上靈藥感知力，他要敢拒絕我就告訴大師兄去！”

聽了這話，逢渲無奈嘆道，丘陽居丘宗主真不愧是食物鏈頂峰的男人，其下師弟師妹皆是如此懼于他的兇名。

小草在一旁聽的一頭霧水，她能感覺到兩人是在說自己，卻不知道二人說了什麽。

逢渲見此便開口向小草解釋，他摸了摸小草的頭，語氣輕柔：“小草，你有仙緣，可以像我們一樣修仙，師尊有意讓你拜入我們所在的門派，你可願意？”

“修仙？”小草有些呆住了，“我……我可以修仙？”

“嗯。”逢渲輕笑颔首。

“我真的可以……我……我可以變得像仙長們一樣？”小草咽了口口水，又問道。

“是。”逢渲很有耐心的回答着。

“我……我……”小草握了握拳，大聲道，“我願意！”

“既然如此，那你先在此處再住幾日，”這時，清書曲開了口，“等我與阿渲将鎮中的事處理完，就帶你回上闕仙宗。”

“嗯！”小草使勁地點了點頭，“我一定會乖乖的在這裏等仙長們回來！”

“已經要拜入上闕仙宗，你不必再喊我們仙長了。”逢渲笑着對小草道。

“那我應該叫兩位什麽？”小草眨了眨眼，問。

“你就喚他阿渲哥哥吧，”清書曲輕飄飄地瞥了逢渲一眼，“之後拜到你師尊門下再改口……其實不改口也行。”

小草聞言，甜甜地沖逢渲喊了一聲“阿渲哥哥”，然後又看向清書曲：“那我該怎麽稱呼您呢？”

“這個嘛……”清書曲眉眼一彎，笑意卻未達眼底，“問你家阿渲哥哥去，若是他願意，你興許也能叫我師尊呢。”

聽了這話，逢渲瞬間明白了清書曲剛剛看他的那眼是個什麽意思，逢渲有些懊惱：“師尊，您莫要再打趣我了！”

清書曲以扇掩唇，笑道：“哦？為師如何打趣阿渲了，說實話，為師還真是親眼看了才知道，阿渲對女孩子可真是溫柔體貼，怪不得招了那麽多桃花，左右今後都要找道侶，不如像你四師叔說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現下就遙兒和小草的年齡和你相近些，不如阿渲就在這兩位師妹中考慮一下，身邊有了人也省的之後再去撩撥其他女修。”

“師尊！”逢渲聽着對方這語氣不由有些慌了，“弟子一心求道，并無此意，我和之前的女修們也沒有過什麽，師尊你誤會了！”

小草在一旁聽着二人的對話，不經想起了鎮裏那個賣包子的姐姐，那位姐姐的相公有一個表妹，總是跑去他們家找姐姐的相公，每當這時，賣包子的姐姐就會笑眯眯地打趣她家相公說“你可真受歡迎啊”，那語氣，用隔壁大嬸大媽的話說就是酸溜溜的，而那姐姐的相公也會無比慌張的說姐姐誤會了。

小草歪着頭，心道阿渲哥哥真笨，這時像那姐姐的相公一樣，說一句“我的心裏只有你一個”，沒準美人哥哥就不生氣了呢。

十三歲的小草少女已經看穿了一切，可身在其中之人卻還是懵懵懂懂。

因為還有正事要辦，師徒兩人倒沒有跑題多久，他們在小草家房子的周圍布下一圈符紙，保證了此地的安全。

清書曲還在小草眉心畫下一道護心紋以防萬一，這道金色的紋印可以替小草擋住一次致命的攻擊。

兩人又囑咐了小草幾句，讓她有事就去找他們，然後才回了客棧。

原本清書曲和逢渲是準備今夜去李府看看的，只是遇到了小草，之後又陪了對方将近一夜，此刻天邊已經微微泛白，看來李府之事還要尋其他的時間。

上闕仙宗。

乾坤殿內，丘陽居的面色有些凝重。

接到丘陽居傳訊的宮垣，一踏入殿內便開口問道：“大師兄，出了何事？”

“玄澤，”丘陽居手中捏着一塊竹簡，偏頭看向宮垣，“五年前仙魔大會之上出現了鬼氣，因此各大門派都開始密切關注鬼修的蹤跡，而方才，我接到了一份訊息玉簡，是五年前我們上闕仙宗派出去的探子發回來的，他說發現了鬼修的蹤跡。”

“當真？”宮垣一聽，神色立刻嚴肅了幾分，“是在何處發現的？”

“玉簡中說，菩提八方天邊界處，有一鬼鎮，就在那鬼鎮周邊，出現了鬼修的形跡，”丘陽居眯了眯眼，“若我沒記錯，玄玦之前所去之地離那處應該挺近的。”

“是，其實我剛剛收到了玄玦的傳訊符，”宮垣似乎想到了什麽，眉頭深深地皺起，“正巧他聽說鬼鎮發生了一些怪事，便與其弟子逢渲一道去了那邊。”

“哦？這還真是湊巧啊，”丘陽居握着玉簡的手緊了緊，“玄澤，你即刻啓程，務必盡早與玄玦會合！”

“是！”宮垣應聲，随後轉身離開太淵，徑直出了上闕仙宗大門直接向鬼鎮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不知道的事】

丘陽居表示，小時候的宮垣和清書曲很萌，很可愛，很聽話，每次聽兩個小家夥用軟軟的童音叫“大師兄”時，丘陽居就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化了，然而他要接管上闕仙宗，有段時間很忙，當他重新得了空暇再見到兩人時，他們已經長大了，而且……

丘陽居：人生為何如此多變，我可愛的二師弟和三師弟到底經歷了什麽，一個變成了不茍言笑的面癱，另一個成了到處作死的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