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智障

第25章 饕鬼

偷偷跟蹤清書曲和逢渲的那人正躲在小巷的拐角處，突然見兩人停了下來，便偷偷的探出頭想看看發生了什麽，卻不想她剛探出頭來就直接與逢渲的視線對上。

“有事嗎？”逢渲親和的笑顏與溫柔的聲音，安撫了受到驚吓想要跑開的小家夥，對方猶豫了一會兒便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是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小裙，看起來有些奇怪，應該是從成年男性的衣服改過來的，頭上紮着倆小包子，兩根紅發繩稍微有些褪色，身形瘦弱，但很有精神。

小姑娘似乎還有些躊躇，她握了握拳給自己打氣，然後小跑到兩人身前，突然就跪了下來：“求兩位仙長救救我爹！”

膝蓋撞到青石板上的聲音讓清書曲聽的微微皺眉，他扶額嘆息，這小家夥也不覺着疼嗎？

逢渲則連忙伸手去扶那小姑娘，可對方似乎是鐵了心，任逢渲如何去扶她也不肯起來，清書曲見狀将逢渲拉了回來，對那小姑娘道：“你若不起來，我們便走了啊。”

此話一出，那小姑娘立刻麻利地爬了起來，她神色慌亂地哀求道：“仙長不要走，我起來了，您別走，求求您了！”

清書曲沒回話，只是拍了拍逢渲的後背，逢渲得令走上前去，問道：“小妹妹，我們不走，所以你可以說一下發生了什麽嗎？”

小姑娘一聽，忙點了點頭，回道：“我叫小草，和我爹住在小鎮南邊靠近樹林的地方，鎮子裏發生的怪病我爹也染上了，可我家沒多少錢，我去求大夫他們也不肯治，他們說自己治不了，還擔心被不好的東西纏上，我實在沒辦法，正好就聽說鎮子裏來了許多仙長在查這事，我想了想，覺得仙長們來了鎮子一定會去李老爺家看看，所以我就在那守着，可是我跟了好多仙長都沒跟上，只遇到了你們兩位……”

聽了小草的話兩人也明白了，這小姑娘也是可憐，好巧不巧在那等着，大多數修士因身負修為很是自傲，所以就經不起他人的貶低，他們去李府本意是解決這些怪事，但連人家的門都還沒踏進去就被罵了一頓，肯定很不高興，這時又發現有個小鬼偷偷摸摸跟在後面，他們的做法自然是直接甩了對方離去。

“阿渲，去看看吧。”清書曲開了口。

逢渲應聲，然後讓小草帶路。

途中，逢渲為了讓小草不那麽拘謹，就和她聊了會天。

“小草，你的名字是你爹取得？”

“嗯！”

“為什麽要叫這個名字？”

“因為爹爹說，叫小草好養活。”

“這絕對是親爹……”清書曲想起了只給自己取了一個“曲”字就跑得不見了的文詩歌，不由嘴角抽搐插了一句。

“不是的，爹爹不是小草的親爹，我是爹爹從外面撿回來的。”

“這樣啊……”

“雖然小草不是爹爹的親女兒，但爹爹對我可好了，所以我一定要想辦法幫爹爹治病！”

“小草真孝順。”

“嘿嘿～”

有了這一路的談話，小草也沒那麽害怕兩人，到了小草的家，小草就直接拉着逢渲的手小跑着進了屋子。

清書曲則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後，也踏入了這個不大的小茅草屋。

兩人一進屋便看見了床上躺着的男人，以及從他身上散出的濃厚的死氣，清書曲皺眉，心道此人的情況怕是有些不妙。

男人面貌看上去并不老，估摸着年齡大概在三十左右，但他皮膚灰白，面色發青，印堂之上還萦繞着黑氣，已有死相。

逢渲見此不由微微握拳，眼中也稍帶着幾分凝重。

“師尊……”逢渲轉頭看向清書曲，“您如何看？”

“今夜留在這吧，”清書曲環顧了一下這屋子的擺設，“找個安全的地方，晚上別讓小草出來。”

逢渲道了聲“是”，然後轉頭對小草解釋，他摸了摸小草的頭，聲音輕柔：“小草，我們今夜有些事要做，所以晚上你得躲起來，等所有事都結束後我會去叫你，除此之外，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明白了嗎？”

“嗯，我會聽話的！”小草點了點頭，十分乖巧。

夕陽西下，天空漸漸染上了夜色。

逢渲将小草安排在了內屋，并在她身邊貼上了一些辟邪的符紙，再三囑咐後才離開。

逢渲回到清書曲身邊，偏頭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師尊，我已經安置好小草了。”

“嗯，”清書曲掐了個隐蔽身形氣息的法訣，然後道，“阿渲，你可看出了什麽？”

逢渲回答：“弟子也不太确定。”

“但說無妨。”

“我觀此人氣色，應當是精氣流失，再加上之前所傳，得此病死後的人不出一刻便化為幹屍，根據這個特點，我想，許是饕鬼作祟。”

“繼續。”

“饕鬼，雖名字中帶有一個‘鬼’字，但它非人非妖，非鬼非魔，非道非佛，只是由污穢惡念生出的邪物，它們最喜凡人精氣，夜出而食，每次只捕食一個凡人，直到最後将此人精氣吸食殆盡，而被饕鬼捕食之人，死後會化為幹屍。”

清書曲點頭：“你說的很對，不過這些都是書中記載，阿渲，你可知饕鬼原型是何？”

“……弟子不知，還請師尊教誨。”

“饕鬼原型，不過是凡人心中一絲邪念，但當這絲邪念越發壯大，開始吸收周圍陰暗的情緒和惡意，最終便會化形成為饕鬼，所以在戰場或是牢獄之中比較容易滋生此物，或是某地的怨念過多，身在其中的人也會受到影響，從而出現饕鬼，這倒是與我們修士的心魔有些相像，不過一者有形一者無形罷了。”

清書曲語氣平淡，可逢渲卻聽得心驚，饕鬼生于邪念，可也不是一點點邪念便可滋生一只饕鬼的，而且前世他所看到的數量，可是有十幾只啊！

“師……”逢渲剛要開口，卻在察覺到什麽後立刻噤聲，同時清書曲神色也變得嚴肅了幾分。

今夜的月亮很亮，月光透過敞開的門窗照了進來，照清了那團憑空出現的影子。

影子動了動，慢慢幻化出身形。

成人拳頭大小的頭沒有眼耳鼻，只有一張長滿尖牙的大口，前額處的尖角帶着一道白紋，四肢纖長有着極為鋒利的爪子，身後細長的尾巴上長滿倒刺，全身皮膚黝黑，正是饕鬼。

饕鬼顯出身形後就直接爬到床邊，然後後肢用力站了起來。

清書曲和逢渲就在床邊，只是隐匿了氣息身形所以饕鬼并不能發現他們。

這只饕鬼并不強，從它角上的白紋就可以看出，饕鬼越強，角上白紋越多，而這只只有一道白紋。

逢渲見自己能對付便向清書曲請命，見清書曲只微微颔首，逢渲立刻動了手。

逢渲雙手掐訣，事先布好的符紙自四周飛出，轉眼間就把這只饕鬼困在其中，逢渲見狀，右手兩指并起，以指為劍，劃出數道劍氣将饕鬼牢牢圍住。

那饕鬼不停的叫着，尖銳的聲音讓人的耳朵有些不舒服，逢渲看着四處沖撞的饕鬼，轉頭問清書曲：“師尊，怎麽處置它？”

清書曲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擺手道：“殺了吧，留着也是禍害，而且好吵。”

逢渲聞言，指尖一動，數道劍氣便直接将那饕鬼絞成了黑氣，消散在空中。

見逢渲這邊完事，清書曲這才轉身，指尖輕點向男人的眉心，沒一會兒，對方便清醒了過來，只是依舊是氣色灰敗，印堂上的黑氣也沒見減少。

男人恢複意識後愣了許久，他花了很長的時間緩過了神，然後視線定格在了清書曲和逢渲身上，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兩位是……”

見清書曲沒有回話的意思，逢渲上前一步答到：“我與師尊聽說了鎮中的怪事，于是來到此地查探，途中遇到了閣下的女兒小草，她拜托我們救你，所以我們才在這裏。”

男人聽了，面上沒有什麽變化，他只是淡淡道：“多謝二位仙長，不知小草現在如何？”

“閣下放心，她很安全，”逢渲望了眼裏屋，詢問男人，“可要我叫她出來？”

“先等一下，”男人費力地坐起了身，“我有事想拜托二位仙長。”

“何事？”清書曲這時倒開了口。

男人向二人拱了拱手，道：“請二位仙長帶小草離開這個鎮子，她本就不是此地的人，不該受這個罪。”

“您這是何意？”逢渲微微有些驚訝，問道。

清書曲也道：“可否說仔細些？”

“咳咳！”男人咳嗽了兩聲，臉色變得差了些，“兩位仙長，我能說的實在是太少了，只能提醒二位一件事，無論鎮中人說什麽，您二位絕不可靠近鎮西的廢宅！”

兩人不解，可男人似乎也不願多說，他的面色稍微變好了些，可這卻算不上好事，人死之前會有回光返照，男人的時間怕是不多了。

“兩位仙長，我可以和小草說會兒話嗎？”男人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撐不了多久了，于是提出了這個要求。

清書曲點了點頭，讓逢渲去把小草叫出來。

小草一出來，就撲向男人，開心地叫着“爹爹”。

清書曲和逢渲則默默地走了出去，将這最後的時間留給父女二人。

“師尊，”逢渲想到剛剛小草開心的笑，心中有些不忍，“小草她爹真的沒救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清書曲回頭，笑得有些無奈：“阿渲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師尊！我已經二十二了！”逢渲有些不滿。

“為師今年五百三十八歲，在我眼裏你自然還是小孩子，”清書曲擡頭看向夜空，輕聲嘆息，“阿渲，為師确實能讓小草她爹再多活些時日，可對方怕是不願，你看他方才可有一絲希望我們能救他的意願？小草她爹知道不少的東西啊，恐怕就是這些東西讓他覺得還是死了更好……”

逢渲垂眸，似是懂了。

“這些事你總會遇到的。”清書曲走到逢渲身邊，拍了拍他的背，這時清書曲突然隐約聽到屋中傳來的抽泣聲，他的心髒猛地一緊，莫名的想起了幾年前在秘境，逢渲築基時的情形。

少年止不住的眼淚，以及那一句……

【您還在，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采訪】

47：阿渲，你對小草真是溫柔啊

逢渲：對女孩子不就是該溫柔一些嗎？

47：話是這麽說，可你再這樣下去……藥丸

逢渲：什麽意思？

47：科科，下章你就明白了

47：阿曲，談談你現在的心情吧

清書曲：好氣哦，可是還要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