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扁舟

第17章 大哥有點兒煩

游輪第二天停靠在了一個著名小島附近的港口，乘客要坐擺渡船上島游玩。

詹克勞表示自己已經去過小島無數次了，還不如躺在甲板上看美女大腿，所以把詹米交給了尹凡照顧。不過叮囑他們帶瓶島上特産的檸檬甜酒回來：“要瓶子是靴子造型那個！”

詹米猛翻白眼：“味道完全一樣好麽！而且死甜！”

詹克勞笑得邪魅：“甜得像少女的紅唇~”

詹米假裝作嘔，跟着尹凡和格雷下船去了。

小島其實上去發現并不小，還需要坐公交車往返于港口、山上的小城和旅游區。三人悠閑地四處游逛，欣賞路邊童話般色彩鮮豔的建築，挑選各種新鮮的手工藝術品。

晌午，三人餓得肚子轟鳴，找了山頂的一家餐館就餐。餐館的陽臺懸在懸崖上方，從欄邊可以直接看到峭壁下碧藍的海水翻滾着潔白的浪花。午餐極其豐盛，前菜就有意面和比薩，主菜是巨大一盤做法簡單但勝在新鮮的各種海貨，甜點布丁還用了當地特産的檸檬酒，價錢也意外的劃算。三人酒足飯飽出來，下山前詹米想起要給他爸買酒，格雷和尹凡就站在欄邊的樹蔭裏看着風景等他。

詹米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所謂靴子瓶的檸檬甜酒，又排了一會兒隊才買到。等他滿頭大汗地出來時，正好看見尹凡躲在樹後偷偷低頭吮吸格雷的嘴唇。

詹米的心髒猛得一縮。他晃了晃頭，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在意什麽。自己是個筆直的直男，還有青梅竹馬的白月光真愛，而格雷是個迷倒衆人的小基佬也毫不意外。但他還是覺得。覺得。

詹米躲了一陣，看他們親完了分開才若無其事地走出來打招呼。格雷小臉上有點粉撲撲的，嘴唇充血又濕潤。詹米想起父親對檸檬甜酒的形容，忽然覺得手裏的瓶子有千斤重。

三人穿過山坡上的檸檬園下山，登上擺渡船回到游輪。尹凡和格雷中午吃得太撐，去船上超市買了些零食打發晚飯，詹米則陪着父親去了餐廳。

父親開心地要了燒酒杯盛兒子買的檸檬酒，出乎意料，詹米也要了一杯。

他抿了一些在嘴唇上，濃郁的檸檬清香飄散開來。他猛地仰頭一飲而盡，咧嘴罵道：“太TM甜了！”

甜到發苦。

之後幾天詹米都不太願意當小情侶的電燈泡了。如果父親不想下船，他也跟着躺在甲板上曬太陽。時不時有美女湊上來和父子倆搭讪。詹克勞游刃有餘地享受着莺莺燕燕的簇擁，一會兒送杯酒，一會兒偷個香。詹米陰沉着臉誰也不理，很快妹子們就繞着他走了。

“兒砸，你這樣不行啊。”詹克勞拿濕巾蹭蹭襯衫上沾的口紅印，發現是防水的便作罷了，“我知道你心裏有人，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個女孩也生死未蔔，你就打算一輩子不找別人了？”

詹米垂頭喪氣：“反正咱們這種，不找也挺好吧。看看我媽。”

詹克勞臉色一沉：“別說傻話。”他沉默了一會兒，“我們一族的生理就是這樣，沒辦法的。但這不意味着我們沒有權力追求幸福。”

詹米輕輕摩挲着頸間的銀鏈：“所謂'命定之人'，一輩子只會有一個麽？”

詹克勞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他撓了撓頭，有點惱，“我之前說過了，你也不知道那女孩是不是你的'命定之人'啊，你那時那麽小，懂個屁啊。”他搖搖手指，“更何況你根本沒有完成'标記'，應該不算的。”

“你也沒有'标記'你自己的'命定之人'啊，結果到現在也沒再遇到第二個。”詹米嗤之以鼻，“說真的，別禍害妹子了。人家也都是父母的心肝寶貝，讓她們好好過普通的一生不好麽？”

詹克勞長嘆了一聲，向後躺倒：“說真的，要是我們族人能喜歡男人倒是挺不錯的。你看尹凡格雷他倆多甜啊。”

詹米已經習慣了老爹的明察秋毫，估計他第一次見到兩人就發現了。

兩人沉默着。詹克勞終于不再勾搭妹子，還禮貌地回絕了幾個邀請。甲板上終于再次安靜下來。

“你們整天躺着曬太陽不會無聊麽？”格雷赤着腳蹦蹦跳跳地過來。他剛坐在泳池邊把小腿浸在水裏撲騰，現在腳濕搭搭得不能穿鞋，甲板又被太陽曬得滾燙，只能有些滑稽地不停跳腳。

尹凡扔了條毛巾給他：“大多數人的假期都是這樣的啊，這才是休息嘛。”他轉向詹克勞，“小孩子瞎說，別介意。”

詹克勞滿不在乎地擺手：“那你們今天怎麽沒去玩？”

“因為今天在船上可以看鯨魚！”格雷大呼小叫，“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但全天都有可能！”

今天的港口不能長時間停泊。游輪早上在港口邊放下客人後，會去附近鯨群出沒的海域轉一圈，傍晚再回港接人。

詹米顯得很有興趣：“哦？那要不要去低一些的甲板看？這裏離得有點遠啊。”

尹凡前幾天一直陪着格雷游山玩水，每天都要暴走個十幾公裏，晚上又夜夜笙歌，現在累得只想睡一天：“你們下去吧，我休息一會兒。”

格雷沖他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咕哝了句“老家夥“，就跟着詹米下樓去了。

“我還不到三十，但跟那倆小孩相比，真是老了。”尹凡沖詹克勞苦笑了一下。

詹克勞同情地點點頭：“年輕人啊。”

兩個“老年人“躺在和煦的陽光裏很快睡着了。

下面的甲板人也不算多。大多數乘客還是下船去港口的大城市購物了。

詹米和格雷買了冷飲，占了船頭附近的一條長條凳，俯瞰翻滾的海面。

有海鷗在附近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手上的食物。但詹米似乎對海鷗有恐吓氣場，鳥兒們只敢在附近逡巡，到底也沒上前騷擾。

但詹米的威懾力可以驅鳥卻不能驅人。雖然高級客艙甲板的妹子們已經知道這個男孩人畜勿近，普通船艙的還沒有這個認知。不一會兒就有人上前搭讪。

格雷如果今天也打扮得像之前那麽男女莫辨就省事了，詹米暗想。然而格雷現在不僅穿着松垮的背心和肥大的短褲，還很霸氣地岔開腿坐在長凳上，嘴裏吧唧吧唧嚼着口香糖。

身旁的妹子好像興致很高，不顧詹米的冷漠一直開心地說個不停。格雷似乎對妹子的話還挺感興趣，隔着詹米時不時回應一句。妹子雖然意在詹米，但也深受鼓舞，大有坐下來不想走的架勢。詹米終于忍不了了。

“對不起，能讓我和我朋友享受會兒二人時光麽？”他一把摟過格雷，親了下他的嘴唇。

妹子驚呼一聲，連連道歉着跑開了。離得老遠他們還能聽到妹子激動的咯咯笑聲。

格雷吓得差點把口香糖咽了。他搓着嘴唇試圖離詹米稍微遠一點：“你至于……

詹米迅速放開了格雷：“太煩。這是最省事的方法。”

兩人尴尬地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聽到有人大喊：“鯨魚！”

兩人同時跑到船舷邊，定睛看了半天，才發現幾道特別規則的浪花。有人叫着：“是海豚！”

一只海豚突然躍出水面。後面跟着的夥伴也模仿般接連躍出。船上歡聲雷動。

遠處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在浪間起伏。幾個大小不一的水柱忽然此起彼伏地出現在海面上。”是鯨魚！”格雷驚喜地叫出聲。

浪間起伏的身影愈發明顯。忽然一個巨大的身影浮出海面，砰地砸回水裏，攪得周圍浪花滾滾。他們甚至還看到了标志性豎起的鯨尾。

鯨群和海豚群嬉鬧了一陣，倏忽間又消失了。人群漸漸散去。格雷還呆站在欄邊，久久注視着粼粼的海面。

“吶，去吃飯麽？”詹米終于忍不住問。

格雷如夢方醒，擡手擦了擦眼角，點點頭。

兩人沉默着上樓。詹米終于不情願地說：“之前那……不起。我應該用別的方式的。”

格雷一臉困惑地看着詹米：“哈？”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哦！啊，沒事。”

他扭捏了一會兒，猶猶豫豫說：“那個，我和尹……交往，所……好不……啥，誤會就不好……

詹米雙手合十：“是我的錯，絕不再犯！”

格雷絢爛地一笑。詹米忽然覺得自己可能許了個無法遵守的承諾。

注：小島是有原型的，但我還沒去過觀鯨，那裏就是純瞎編了，見笑X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