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節課的時候頭突然疼起來
——我不愛景吾,我不能離開的,是渡邊修。”
幸村靜默地看着她,就像看一汪癡情的湖水。
“佐藤小姐真是很聰明。”
“本小姐當然聰明咯。”她驕傲的揚起頭,瞥着幸村笑,“不過如果你誇我是個好人的話我會更開心的。過兩天我會回英國,我想,過不了多少年我就會和修結婚吧。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他不夠愛我。”
“你真的确定?”
“他自然是不愛我的,他只是,太溫柔——唔,算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我很欣賞你,只是如果你也縮手縮腳——星野燦身邊的位置……”和美舒了一口氣笑,
“——遲早是景吾的。”
星野燦氣定神閑地吃着跡部景吾端來的飯菜,很快杯盤狼藉。
“沒想到你這麽能吃。”跡部一直盯着她像在盯着一個怪物。
“你試一天半不吃飯,你吃的肯定比我多得多。”燦鎮靜地把空碗遞給他,“我還要。”
跡部景吾一臉詫異:“你讓本大爺去?啊恩?”
“對啊。允許你偷吃一點。反正,這是你最後一次吃佐藤小姐做的飯了。”燦微微一笑,目光伸向窗外,“我猜,和美小姐的戲份差不多也該到頭了。不知道渡邊學長怎麽辦啊。”
“你在那兒絮叨什麽呢。”跡部輕聲吼起來,五官都擰在一起。
燦把臉扭向他一笑:“我只是說——我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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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過兩天我就會回英國。”佐藤和美這句話果然不是說着玩的。幸村從沒見過有人這麽雷厲風行,早晨剛剛說要走,中午就拖着旅行箱下樓來。
立海大和冰帝一行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包括渡邊修在內都像是約好了演戲給和美看似的,擺出一副同樣難解的表情。跡部景吾啞然的看着幸村,他早餐的時候上樓去找燦,因此錯過了那出精彩的邀約戲,只見和美穿着火紅的風衣,領子立起來遮住半個臉,墨鏡盤踞在眼前遮住另外半張臉,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誰。
“別發愣了,我是和美。”她壓了壓衣領,嫣然一笑。
她畢竟也是他的知己,懂得他在想什麽。
“你這……”
“我這就回英國啦。你就不用送了,我等管家來接我,已經打過電話了馬上就到。機票什麽的也搞定了。”和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你就不回一趟家嗎嗯?哪有你這樣去國外還在別人家出發的?”跡部有些驚訝,劍眉一挑。不過想來這确實是佐藤家小姐的作風,也便一笑了之。
“什麽去國外,我是回家!對我來說日本才是‘國外’。再說,我不過是在日本有棟房子,從那裏出發也沒人送行,有什麽意思。”和美佯裝嗔怪,爽朗的笑容從齒間溢出來。自她回來還沒有過這麽由衷的表情。
這才是真正的和美。她本來就應該是一個不拘小節的真性情的女子。前番那刁難人的城府頗深的笑面老虎可真也讓跡部覺得別扭。
突然,跡部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把兩條手臂抄在胸前,盤問似的說:“你該不會回去之後還記得本大爺甩你那耳光吧。”
“如果下次見面你乖乖叫我一聲表嫂我倒是可以考慮忘了它。”
和美的眼光若有若無的劃過衆人嬉笑的臉,只在渡邊修身上停留了一秒鐘,渡邊的臉倏地一下就紅了。
這個世界上總還是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存在的。譬如婚戀自由的時代還存在父母之命。
——譬如父母之命下的兩個人蠻像是自由戀愛。
和美還是覺得有一些傷感。人在世上最怕就是四個字——自作多情。她是個感情豐沛的女子,不然也不會到曾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歡一個人的地步。而她現在也覺得,自己就像是《傲慢與偏見》裏面的伊莉莎白,曾經拒絕了達西先生的求婚,卻還在之後心存僥幸期待他還能再度愛上自己。他憑什麽那麽賤呢。
畢竟她是狠狠地傷害過他。畢竟他從來只是一個盡義務盡得很好卻沒有愛情的未婚夫。不愛就不愛吧,總算他們也算熟絡的朋友,朋友之間将來結婚,雖然是怪怪的但還不至于會不幸福。
和美蒼涼地笑了一笑走到渡邊修面前。兩人都尴尬的無言。
“你念完高中就會來找我。對吧。”她不安地問。
“是吧。應該是的。”渡邊的眼睛躲閃,“你可真是……來得快走得也快。下次再見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你如果……”話到嘴邊,和美還是吞了下去。他如果想她,他怎麽會想她。
渡邊是個善良單純的男孩子,甚至在衆目睽睽之下與未婚妻交談都會臉紅。其實和美對于他的這種氣質還是很歡喜的。見狀上去抱了抱他。
“我在英國等着你。”
擁抱真是一件奇怪的事。雖然兩顆心靠得很近,卻看不見對方的臉。
“幫我跟星野小姐說一聲,這些日子委屈她了。”和美笑笑地松開渡邊去看真弓。
“委屈?”這女人正不正常啊,說得好像不管關她事一樣。
“如果我沒看錯,是這樣的吧。”她突然笑得很甜蜜,“星野是聰明人,我想你如果告訴她,她就會明白我的本意其實和她一樣。就這麽對她說吧。你告訴她,她肯定會下樓吃飯的。”
這鬼女人到底在說什麽?真弓眯着眼睛還是看不到她的用意。罷了,看在她都要走的份上。
“我跟她說就是。”真弓不忘諷刺她,“你可要好好等着,不然誰來和我鬥。”
“找星野燦吧,這小妮子,倒是厲害。我怕你玩不過她。”和美笑着抱了真弓,“我走了。”
和美轉瞬就登上了門口豪華的轎車,那輛車像是載着沉重的思念一樣疾馳而去。
“真是個風一樣的女人。”跡部目送着和美紅色的身影,拍了拍渡邊修的肩膀,“行了吧你。人都走了才擺出這種表情,早幹什麽去了——你去哪兒真弓?”
“去瘋女人要我轉達的話告訴另一個瘋女人。”
跡部戲谑地一笑,旁若無人的說:“順便喊我親愛的星野小姐下來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上篇(3)
作者有話要說:
3.
櫻井真弓和星野燦此刻正面對面地盤腿坐在地板上。真弓死死盯着燦,燦卻一臉輕松。
“她走了。”
“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
燦默默地咬牙,像在考慮一件充滿爆點的事該如何開口。過了很久……
——“就是知道。”
真弓印堂發黑,臉朝下掴在地上。
燦緩緩合上書頁,站起來拍拍屁股要走。
“你去哪兒……”真弓有氣無力地問。
“下樓吃飯——陪和美小姐把戲份也演足了,我都快餓死了……”燦的肚子很合時宜地叫了幾聲。她快走出去,見真弓還沒動靜,便停下來補充一句:“我早知道她不是刻意想刁難我——想要刁難我,對她那種大小姐來說是很容易的,她犯不着像在酒桌上那麽拐彎抹角、不動聲色地打擊我。那種高級的下馬威是我們平民不能理解的,她當然也沒有理由認為我能理解……所以,她是想演給你們看的——或者你們中的某個人。”
真弓一怔。
很久真弓笑出聲來:“也對……對付不起眼的平民,大小姐們本該更有手腕的。漫畫和電視劇上都教了該怎麽做了。”
“你是《流星花園》看多了麽……”燦的嘴角抽了抽。
“看來你看過啊……”真弓一臉不可思議的鄙視。
“我見你書桌裏有,無聊地翻了翻。說起來不該亂翻你書桌的。”
真弓差點暈過去。
“她沒讓你給我留什麽話?”
“留了……不過看你的先知能力,我不用轉告。你都明白了。”
燦抿抿嘴笑了一下:“她肯定是很愛渡邊學長的……雖然兩個人還都不明白這件事。但是,真好。希望她利用我一次,能盡快體會到那樣的心情——就算全世界人都袒護星野燦也沒關系,只有渡邊修不站在佐藤和美一邊,她才會心痛……”
真弓茫茫地看着燦。整件事情的原因目的、開頭結尾她都知道,但她并不知道具體的“操作方式”。但是……看來和美已經有了答案。一個不見得完美、但至少完整的答案。
那之後兩天的神奈川之旅,并沒有因為和美回英國、燦開始呆在公衆視線中而有什麽改變。大多數時候她都悶悶地坐在一邊看自己的書,連呼吸的聲音都很輕。快到吃飯時間時,燦一聲不響地準時做飯,吃過了就回房間,像個空氣人。
而冰帝和立海大的隊員們,名為休假合宿,其實劍拔弩張暗地較勁,只要不在吃飯睡覺上廁所,網球拍就沒離手。
“一群狂人。”真弓看着他們在午飯前一刻還在打球時,微微地嘆息。身邊一直看書的燦摘下眼鏡翻了翻白眼:
“是一群神經病——包括佐藤和美,還有你。”
真弓呵呵呵呵地幹笑半晌:“我還以為我不會被罵。”
“誰都能往外摘,就你,別想了。”
燦正盯得真弓發毛的時候,向日岳人突然沖過來:“燦——什麽時候吃飯!餓死了我要吃甜點……”
看他的樣子,倒像是體能不支……
“做好了,可以吃了。”燦笑笑地招呼,“都吃飯了!”那架勢頗有女老板娘的風範。幸村精市拖沓地收拾東西,走在最後面。等其他人都進屋去了才走到燦的身邊。
“……”燦看他一眼,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天晚上,對不起。”
“不用道歉。”燦有些失落,“你對我,還要說這個嗎。就算要道歉也該是我,無論如何也不該說出那樣的話……”
【如果我說殉情,你一定會覺得我瘋了是不是——哥哥。】那樣的話,只有在神智已經有點疲憊的晚上,她才敢沖動地說出來
“可是……”幸村局促的想要解釋,還是說不出話來——這麽久以來,他每次想說的都是同一句話,但每次都話死腹中。不是因為詞不達意,而是有太多顧慮:怕她拒絕,怕她誤會,怕她尴尬,怕她自卑……他總是時時刻刻為燦考慮。幸村精市總是擔心燦會糾結于過往,而把簡單的事變得複雜。
而他不知道,把簡單的事變得複雜的,是他自己。有時候你為別人考慮的,并不是別人所在意的。
說出“我喜歡你”這樣的話,真的只是一件簡單的小事。好像明朗的清晨終于遇到燦爛的陽光一樣,那樣簡單又美好的事。喜歡,可以讓複雜的人變得簡單。相反, “有實無名”的暗戀因為無法确定彼此的心意,會耗盡最後一點期待。
——又一次無法解釋的、中斷的告白。只是“又一次”,所以也無礙。已經太多次了……
燦無言地笑笑:“餓了吧,快進去吃飯。以後還想再吃我煮的飯,機會可不多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殉情嗎。”幸村精市猛地擡起頭。
“咦?”
燦愣了一下,但看到他無比堅毅的眼神。
“怎麽又提這個,”她一笑想要化解尴尬,“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亂說的……”
“回答我。”
幸村精市從來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他很有分寸——雖然有時候太有分寸反而顧慮太多,并不是好事。
燦嘆了一口氣。
“精市……我很累了。現在任性的不是我,而是你啊。”說完,轉身進了屋。
【是嗎……已經很累了嗎。】幸村的手輕輕地攥成了拳。苦笑挂在了臉上。到底還是自己做的不對吧。如果從最開始,他的心能夠簡單勇敢一點。像“我喜歡你哦”這樣的話能夠像夏天清新的風一樣傳達給燦,會不會收到“我也喜歡你”這樣的回答。現在他們彼此,是不是能更堅定樂觀的面對眼前的困難。
可是很多事情都沒有“如果”的。他以為自己的顧慮是在保護,卻變成了蠶食——蠶食掉那種本該帶着少女清新活潑的初戀期待,換成了猜疑和輾轉的外衣。燦是在“我喜歡他”和“他把我當妹妹”、“他喜不喜歡我”的糾纏中,累了。
幸村精市,還是相信天意的。
☆、上篇(4)
4.
又是天很晴朗的早晨,燦從外面散步回來。自從回到神奈川,她好像喚醒了那種從來沒有的平靜。也許是因為心中已經有了對比——在東京待的這一個多月像是一年一樣漫長,明明沒發生什麽大事卻莫名的心累。有時候經歷過太多事的人回到故地并不會變得游刃有餘,反倒因為漂泊游離而疲倦。
沒有人同行。燦寧肯一個人欣賞秋天的寧靜寥落,像一汪沉靜的湖水。佐藤和美走了以後,一切恢複平靜。看一眼手表已經八點鐘,自己遛了好大一圈回來。大家起床并不早,除了個別幾個都喜歡賴床,所以燦不急着準備早飯。
推開大門,空蕩蕩的客廳裏只有跡部景吾一人坐在那裏。順着開門而闖進來的晨光,把他照耀的一片明亮。 說實話,燦一直覺得,他從骨子裏就透着貴氣,連坐姿都很優雅。
“早安。”燦笑笑地打招呼。她散過步以後,覺得心情很好。
“早。”他禮數性地回答。
燦走過他進了廚房:“你起得真早啊。”
這純屬是她心情好才會有的寒暄——跡部景吾身上還穿着睡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起床沒多久。和她比起來,這根本不早。
跡部輕哼一聲:“你好像心情很好。”
“晨間運動的功勞——早飯還是米飯和味增湯①行嗎?”
“你自己看着做就行。”
“做別的來不及了……本來想給你們做烤魚的。”
——幸村最喜歡烤魚。燦這麽想着,眉眼間劃過一絲笑。不管心裏多麽為彼此的關系苦惱,心裏完全閑适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只要那樣靜靜地想他、喜歡他就可以了。苦惱本就是因為想要獨占才自尋的,何必呢。
但是這樣簡單安逸的心态并不會保持很久。很快她還是會被周身困擾、然後會想盡量和困擾保持距離。
陽光在廚房裏,把燦瘦小的身影鍍成了一個光明的形象。跡部景吾啞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小身軀裏盛着一個多強大的精神。那精神背後有難言的過去;那精神平靜又激烈、和順又病态,因為複雜、所以強大,能夠支撐着她淩厲、耍瘋、冷酷、挑戰一切權威,又能讓她很快忘記自己曾經的不饒人,變得溫順可愛。
他不止一次的想,星野燦是不是人格分裂。所幸這次合宿發生的種種告訴他,她只是有着太讓人痛心的成長,所以總是渾身上下滿是防備,跡部只是不幸比別人目睹了更多的——星野燦卸下防備的時候。那都是幸村精市引起的,他卻總是肇事後離開,留給跡部景吾看。
他們之間雖然不像自己最早猜測的、是情侶,卻有更複雜的東西。現在看樣子,幸村精市選擇了退卻。不知道星野燦能不能受得住?
“星野燦。”
“說。”
“你過來本大爺再說。”
“你把衣服換好我才過去。”星野燦很淡靜地做着早餐,頭也沒回。
跡部景吾垂眼掃了一眼。在一個不太熟的女同學面前穿成這樣,是有點不太合适。不過當時他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自己一向注重儀表禮節,卻還是沒怎麽猶豫就決定穿睡衣等星野燦。
想起來,自己是故意穿成這樣的——并不是忘記衣着問題,而是考慮到這點仍然決定穿睡衣!
【和神經病的女人呆在一起自己頭腦也有問題了……】他心裏安慰自己。
“你先過來,我有正事告訴你。”他還是不想認輸。
燦頓了頓:“你要是非要穿成這樣,我倒也不介意像那天晚上一樣把手伸過去——大少爺。”
“那天是本大爺不想計較,否則你真以為占便宜的是你?”跡部景吾颦眉,語中含怒。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那女人說這種輕浮的話,他覺得很生氣。星野燦比誰都自尊,不該說那樣的話。而且——而且她不知道人心險惡嗎?這話換在外面,不知多少圖謀不軌的男人會當做是對自己的“邀請”,到時候吃虧的是誰?
輕嘆一聲:“怕了你,開個玩笑也要這麽較真。你說吧,我聽着。”手中的活還是沒停下來。
……是,他并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這樣的小玩笑彼此都明白沒什麽實際意圖,本也無傷大雅,那麽自己剛剛不可抑制的愠怒是怎麽回事……跡部景吾被自己的失控攪得心煩意亂,原本還在思忖該如何開口的事脫口而出:“幸村走了。”
他看到燦的身體一僵,湯勺脫手掉進了湯鍋裏。
燦很久都沒動一下,跡部看着,突然覺得自己可能說錯了——也許應該換個婉轉點的方式,至少要編一個幸村離開的理由。終于還是有點不放心,跡部走上去,燦背對着他,像一尊石雕一樣安靜。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有力地按了兩下。在他看來這種行為也算是一種失态,畢竟他們不應該太熟,只是同學。跡部差點閉上眼睛,時間好像無限放緩,他卻害怕下一個瞬間自己的手被掙開。那種感覺緊張得誇張,好像小孩子在大人眼皮底下做壞事、與大人對視的那一瞬間。
燦沒有抗拒這個姿勢。
她發出一聲苦笑:“他還是那麽愛自作主張。從來沒告訴我心裏真正在想什麽。沒告訴我到底當我是什麽人……也沒問過我的感受。”
跡部景吾不知該說什麽。按以往的經驗,他不是有耐心哄女孩子的人。
“你喜歡他,為什麽不先開口。”
燦停了一會:“這好比是一個賭局,我站在‘好朋友’的位置上,贏了可以變成‘女朋友’,輸了,就什麽都沒有。
“我怕失去。
“我生來就少了太多東西,總算還能遇到他。一無所有的滋味,你不會懂得。
“對于人和人的一切關系,我都害怕去定義,一旦有了定位,就會做位分上該做的事,不得少做,也不能逾矩——就算成為那種關系又如何,我日夜擔心他離開那個‘定位’……也許,他做的對,他也怕傷我的心,所以選擇最保險的位置。”
她聲音終于發顫,垂下兩滴淚。
“他既然沒告訴我就走了,就是決心不再說清楚,也許他和我一樣亂吧,那就這樣吧……以後我和他,就這樣吧。”燦轉過身來面對跡部,擦幹并不豐富的淚水。
看着他有點游離的眼神,燦一笑也不知道是安慰誰:“你別指望我會和電視劇裏的女人一樣借着情場失意就跟安慰自己的男人投懷送抱——謝謝你。”
跡部一愣,她這話鋒轉的真是夠快。管她是克制還是掩飾,至少她還有心情開玩笑,這就好。
櫻井真弓遠遠地在樓梯上看着,摸摸嘴唇眯起眼睛。好戲終于要開始了麽?
注①:米飯和味增湯是日本常見的早餐。納豆、烤魚、海蝦還有西式早餐也常有。
作者有話要說:
☆、上篇(5)
5.
“我說,部長提前離開真的讓你那麽失落麽。”上午訓練休息的間歇,仁王雅治坐過來,笑嘻嘻地盯着燦。
“我哪有失落。”燦盯着書,換了個姿勢。
“可是小燦燦今天很沉默嘛。”狐貍一樣的眼睛靠的更近,比起笑意,眼神裏更多的是狡猾。
燦的身體僵了一下,慢慢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盯着仁王:“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叫得那麽惡心!‘小燦燦’……你真的不想吐嗎?”
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只有被人叫“愛稱”的時候才會出現,仁王雅治可是相當珍惜這個表情——畢竟他們部長夫人有這樣可愛表情的時候太少了啊~
沉默了一會兒,燦悶悶地問:“幸村走的事,你們都知道?”
“嗯,昨天晚上告訴我們的,說家裏有事,今天一早要走。”
“哈,搞什麽啊……原來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啊。”燦擡眼看看不遠處揮汗如雨的跡部景吾,一臉自嘲,“幸村部長走了的消息,竟然還要外人告訴我,丢不丢臉啊。”
“喲,你當跡部是‘外人’?”
“有什麽問題嗎?”
“不,不是。”仁王雅治看着球場一笑,“只是覺得,你好想抱着‘家醜不可外揚’這樣的心态啊……你和部長才是一家人嗎?可是你們不過是以前寄住的關系,啊,還是老同學。已經轉學這麽久了,還是把新同學當成外人啊,嗯?”
燦聽着他陰陽怪氣,眯起了眼睛:“想說什麽直說。”
“只是想說,和部長——你們兩個,真的要放棄嗎?”
很久沒看到仁王那麽認真的表情,燦竟然“撲哧”笑出來,更誇張的是笑得躺在了地上。
“喂……”
“仁王你快把那個表情換掉……什麽啊……快換回去……”
是逃避嗎。仁王雅治看着笑出眼淚的星野燦,他很了解她的,知道她此刻是在假笑。可是燦一直很會演戲,讓不懂她的人都以為她現在很開心。
“星野燦,你從來都懂怎麽最大限度地傷害別人——你在報複幸村嗎?”
“不。”她突然不笑了,望着天呢喃,“是我們都很累了——連告白都這麽辛苦的兩個人,根本就不合适吧。”
終于待滿了一個星期,燦都快把照顧一衆人的日常起居當做生活常态的時候,回到東京了。簡單地和立海大的衆人告別,沒有幸村,和沒告別沒有兩樣。
“呼……”午休的時候,燦坐在樓下僻靜的花園一角,長長的舒了口氣。只不過是一個星期,感覺變冷了許多,果然是秋天啊。
“不知道渡邊學長怎麽樣了啊……”燦自語。從神奈川回來以後,渡邊修看上去悶悶不樂很沒精神,連社團活動也常常靈魂出竅。不止一次的想過,也許他和佐藤和美,不僅僅是父母之命的聯姻關系,不然佐藤又何必費盡心機地折騰燦——燦早看出來,她本不是盛氣淩人的女孩子,因為沒有人給人下馬威還給的那麽做作和沒有力度的。
——比我當年差遠了。燦想起自己在立海念書的時候收拾的那個笨蛋女人,都已經忘了那個混蛋叫什麽名字。那女人竟然送自己鞋子、往鞋子裏放圖釘,太明顯了……真是白癡啊。
燦還是打算去看看渡邊修。那個人比幸村多了一點笨拙,卻因為這點笨拙而心思簡單、相處輕松。
推開門的時候,渡邊修正背對着燦坐着,一點動靜也沒有。
“你的戀愛對象是實驗室嗎學長?”燦知道他簡單地思維根本處理不了這麽複雜的愛情婚姻關系,正在為之煩惱。她很想安慰他一下,可是一看他那副明顯是大腦當機玩不轉了天然呆的樣子,就忍不住出語諷刺——說是“調戲”,其實更恰切吧。
“啊……燦,燦過來坐啊。”生物部長雙手托腮看風景狀。
渡邊瞥了一眼坐在身邊的星野燦道:“天涼了,你穿的有點少哦。校服外面要多加一件才好。”
“您沒必要對每個人都這麽體貼。”
“幹嗎用敬語?”
“為了拉開距離——也提醒您,要拉開和一切不相關異性的距離,不然您會和和美小姐距離更遠,那是您不希望看到的吧。”
燦的眼光一直柔和地注視着窗外,完全放松地駝背坐着。
“和美……”渡邊欲言又止,又低下頭謙卑地笑了,“和美本來就離我很遠啊,一直都不是我能配得上的那類人。她像是那種開得很好看的、大紅色的花,不是給我這種平常到完全沒有個性的人看的。”
“再好看的花,花心也都是脆弱的。你沒想過和美小姐也被同樣的事困擾着?”
——被同樣的事情困擾着。明明彼此的心意是一樣的,卻都因為顧慮太多而無法說出口,所以雙方都以為自己是在單相思。渡邊修和佐藤和美就是這樣。
燦把他們的事看得很清楚,卻看不清自己和幸村也是如此。
渡邊修呆呆地看着燦,明亮的眼睛很困頓地眨了兩下。
“學長你再擺出這麽無害的表情我會很想捏你臉的……”燦嘆了口氣,“好啦,就知道你那麽直線的腦袋是聽不懂的。我直白一點跟你說吧,你喜歡和美小姐吧?”
渡邊修咽了口水張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燦搶白:
“我就知道我早看出來了,你啊,趕快買張機票追到和美小姐那裏,告訴她你的心情,你下半輩子會幸福喲~~~”燦一張臉都好像泡在了藥水裏,幸福的扭曲——這種八婆一樣的口氣和表情,真的不适合她啊。為了自家部長,豁出去了。
渡邊還是滿面無辜的“我沒反應過來”。
真弓這個女人真是有先見啊。燦此刻在心裏啧啧稱奇,憐憫的看着渡邊修,把機票塞在他手裏。
“櫻井知道不能指望你這個慢性子,等你反應過來菜都涼了。她把機票都給你準備好了,明天趕緊飛英國去找和美小姐,告訴她你是怎麽想的——其實也很簡單,你喜歡她吧,告訴她就行了。”燦用最快的語速做戀愛專家狀。
渡邊修低下頭,看着手裏的機票發愣。
突然實驗室的電話響了,燦去接起來,裏面傳來櫻井真弓元氣十足的聲音:“喂你部長的事情搞定了麽搞定了就趕緊回來景吾在找你!”
“找我?”聽着真弓機關槍一樣的語速,燦懷疑自己聽錯了。
“對,跡——部——景——吾,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篇(1)
【下篇】
1.
星野燦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已經不知道這是抽了什麽風。
“怎麽樣我的小姐,還滿意嗎。”櫻井真弓從背後扶着燦的肩膀,笑笑地看着面前的落地鏡。燦像是上次跡部家的酒會一樣,化了淡妝,略長的頭發蓬蓬地束起來,穿着漂亮的小洋裝和高跟鞋。
“這衣服……”燦一臉郁悶地捏了捏裙角,“這也沒多少布料啊……我說還是換上次那件吧,對,那件好看,而且就穿了一次不穿多浪費啊我現在就去換……”
燦急急地說着就往真弓房間裏跑。
“不行不行。”真弓眼疾手快地拉她回來,按在鏡子前,“一件禮服可是只能穿一次,這是對主人的尊重。而且,這件可是人家特意為你選的~~~”
看着真弓一臉發嗲裝可憐的表情,燦猶豫了一下:“可是,這露的也太多了……”
“哎不多不多!你這麽瘦還不多露一點,別人想露還沒身材呢。”真弓就像路邊小攤的好事老板娘急于推銷一樣搶白,“而且景吾會喜歡~”
“我幹嘛要他喜歡。”燦瞪着眼睛,臉頰上飄過兩朵可疑的紅雲。
這姑娘也有害羞的時候。雖然真弓很清楚這是因為燦不好意思穿這件确實有點春光乍洩的衣服并不是因為“某個異性”,可是,八卦的神經還是被挑了起來。
“因為是景吾補辦生日會嘛。”真弓替燦整理着衣帶,“而且你別忘了和立海大合宿的時候,你可是欠景吾一個人情。”
燦頓時一抖:“他跟你說什麽了?”
“你這麽緊張啊,看來你們真有點什麽事,嗯?”真弓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行啦別擔心,雖然我是問過他,那家夥可是什麽都沒說還訓了我一頓,說要保護個人隐私……”
使勁眨眨眼讓自己清醒些,又輕輕舒了口氣。并不是怕他把自己是私生女、自己割腕過的事情講出去……可是不是那樣的話,自己又是在怕什麽呢?
不知道那種緊張是什麽。但是和那比起來,自己的身世和過去好像顯得全然無重,都可以忽略不計。
“我到底為什麽要答應他啊……”燦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看看鏡中的自己裙子下面完全露出來兩條腿,用一種特別特別平靜的口氣、像在日本政府在陳述本年度工業生産指數一樣說,“我真怕一會兒走着走着,我的臀部會掉出來。”
真弓聽了差點倒在地上。
——兩天之前。
正在生物實驗室安慰未婚妻落跑的渡邊修,燦接到了莫名其妙的電話,電話裏櫻井真弓說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跡部景吾莫名其妙的要找星野燦。
頂着一腦袋的漿糊,燦在多次問路、迷路、再問路,徹底轉暈了自己以後找到了其實就在生物部樓上的學生會活動室……後來跡部景吾以一種快得不正常的語速告知自己再過兩天他要辦生日宴會。
“再過兩天……十月三十?是跡部同學你的生日麽。”
“不是,本大爺的生日是十月四日。”跡部坐在沙發上,二郎腿翹得很優雅,“所以,這個宴會是補辦的。”
星野燦幹笑了一陣,覺得沒話可說,“那……祝你補辦生日會愉快?……沒什麽事我先走了。”想着在神奈川合宿的那個星期,燦就覺得有點尴尬。
“後天你也來。”
燦定在原地。
“行了,現在本大爺沒事了——記得告訴真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