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節課的時候頭突然疼起來
題。星野燦不告訴她的事情就是打破鍋底也問不出來,真弓也是第一次遇到自制得一點痕跡都沒有的人。
“我去。”
“這麽爽快?”燦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對她有猜疑了?真弓倒是覺得是燦自己“別有用心”,這種猜測更可信。
“我早就聽說了,而且我已經通知你們親愛的部長我會加入你們的行程。他炸開了鍋差點來揪我的頭發。”燦聳聳肩如同再講一個笑話,“我說,是你邀請我的。”
櫻井真弓頓時覺得她應該在對星野燦的總結當中加上一條:星野燦想做的事情就算是封鎖消息或是拿刀頂着她的脖子她也一定會幹。
不過真弓沒問為什麽。她知道為什麽。
巴士車上最後兩排的人員排列簡直和那天真弓布置的鴻門宴如出一轍。部長跡部景吾、經理櫻井真弓、正選忍足侑士,還有三個名不正言不順出現在車上的,或許應該叫成是“跡部部長的表哥渡邊修”、“跡部部長的準表嫂佐藤和美”,以及“櫻井經理的随身寵物星野燦”。和那天的晚宴相同的是每個人仍然都心懷鬼胎,不同的,是鬼胎似乎有要見光的架勢。
“神奈川的什麽地方?”渡邊修似乎完全沒認識到搞成今天這幅局面是自己的愛徒在故意攪局,他很熱情地問燦,“我記得星野你是從神奈川來的?”
“是。神奈川的橫須賀。”
“那是個好地方。很繁華吧?”
“跟京都比要差得遠了。”燦看似不經意地瞄了瞄佐藤和美,她煞有介事地在看風景。自己喜歡挑釁的本性又爬了上來,“Vivienne,我孤陋寡聞,不知道英國是什麽樣子啊?你講講好不好?”
佐藤和美不徐不疾,俨然已經卸下害羞小姐的武裝。
“你是怎麽知道我叫Vivienne的?”和美的眉挑得很動人。
“這個,難道還用說?讓我們渡邊部長癡情不移的留學英國的女友,怕是整個學校都知道您的芳名吧。”事實上,燦心裏還是不願意承認眼前的負心女人就是讓渡邊修在舞會上撇下自己去追的重要人物。自己倒不見得是對渡邊修有什麽想法,只是單純的占有欲強吧。
燦卻忽略了一個事實——自己把他和叫做幸村精市的男孩子搞混了。她為什麽會答應來合宿為什麽會挑釁,那并不一定只和佐藤和美有關。年月相似,她自己倒是又回到了神奈川,只是春櫻夏雨冬雪都已不再,剩下的只有瑟瑟秋風,吹落了整個神奈川的曾經。
“比起我……星野小姐倒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輛車上?”佐藤和美明顯并不喜歡息事寧人,她要把燦“弄死”,可不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或者也可以說是讓更多人體會到星野燦的多餘性,事情會變得更好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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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燦開口之前的是真弓的一句話:“回家省親。”
燦發愣地看着真弓,一路上沒有說話的櫻井真弓甫一開口,說出的竟然是連燦都哭笑不得的話——“回家省親”?虧她想的出來。不過這一句倒是讓和美無可反駁便噤聲了。
忍足事不關己地把弄球拍;渡邊修一臉的不明就裏想要看出這群人的所以然來;跡部景吾還是頂着不可一世的臉,從鼻腔裏發出一聲簡短的“哼”。
車行了許久終于肯停下,舟車勞頓的一行人開始下車。燦拎着的旅行包小得讓真弓懷疑她是不是出來逛街的。
“你到底是帶了多少東西?我們要待一個星期,小姐。”
“知道啊。”
真弓開始覺得沒話說,她覺得說什麽都多餘。這可真是個壞習慣。
“哪有人回家省親還帶那麽多東西。”燦幽幽地補充了一句,習慣性的摸嘴唇。
真弓一笑,原來她還有閑心開這個玩笑。是個好兆頭,因為燦遠比自己想象的要玩得起。
“沒騙你哦。是讓你回家省親來着。”櫻井真弓神秘地笑着把燦拉到車門口,她在心裏盤算着關于燦反應的多種可能。星野燦滿臉不耐煩地下車之後看到的景象遠遠颠覆了一個多月以來她心裏的秋天。跡部景吾在旁邊一臉不耐煩地解釋說:“你的真弓小姐給你安排的。”
“歡迎回來,燦。”面前是曾經在車站送燦回東京的那些家夥。幸村精市像是十二歲那年夏天一樣的澄澈笑容在她面前綻開。
作者有話要說:
☆、上篇(5)
5.
夕陽下的神奈川變得讓人感到陌生。在眼前延伸的公路不知道要通向哪裏,似乎要化成無盡綿長,明明是一望無際卻感受到驚人的壓抑感。
也或許就是因為太廣闊,所以才得不到歸依的安心。就像是電影中那種前後都是路、永遠在路上的感覺。
燦試着想像立海大部員不見了自己以及自己部長時候的反應,卻沒有像以往的自己一樣,得到惡作劇之後的喜悅。
“在東京過的……還好?”
“嗯。”她想是應該這麽回答吧。實際上,也并沒有其他的回答方式。
“看上去,像是又瘦了。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
“當然。身體是折騰的本錢啊,這個道理我自己懂。”
“安眠藥要适當的減減量,像以前那樣吃會造成身體負擔的。”
“知道了。”
什麽時候,我們之間就只能進行這種枯燥無味的對話?是不是只因為回東京這一件事情我們從此就再也不能行走在同一條路上?
燦和幸村精市在小路上散步,誰也不願意加快腳步,但誰都明白這種緩慢的尴尬。燦心裏急切地盼望着,就像在旁觀一場車賽,揪着心地看着自己喜歡的車手心裏不停地喊“超過它們超過它們”,其實已經默認了車手技不如人的事實。她就在期待和死心的糾纏之中懊惱地把眼淚流進心裏面。幸村精市永遠都那麽貼心但是就是貼心得像個哥哥,體察不到她的貪婪,燦想要從他那裏得到的不是這些,遠遠不是這些。
如果重逢是這種程度的疲憊和煎熬,那麽重逢真的是一個驚喜的禮物嗎?
星野燦在此刻深深體會到了所謂“相見不如不見”。重逢是禮物,不過只有“驚”而沒有“喜”。
幸村精市對她笑得永遠真誠。該死的真誠:“沒想到你會來吶,小燦。”
“呵。”——我也沒想到你會來。燦低着頭用腳尖踢飛一塊小石頭,“他們原本是計劃贏了京都大賽來神奈川玩的,沒想到優勝獎變成了安慰獎。真弓為什麽要聯系你們一起來?”
“真弓?”
“就是他們網球部的櫻井經理。”
“燦你搞錯了吧。”幸村精市體諒地笑笑,“我是不認識什麽櫻井經理,是你們部長打電話來的。冰帝賽後合宿的消息很符合跡部性格得弄得大張旗鼓,我也是知道的,但是上周六他打來電話說,要來神奈川合宿,還要求我們也一定要來……”
——上周六,那天自己和他在天臺發生争執的第二天。燦愣了一下。幸村精市也像是明白了,寂寥地笑了。
一小段路像是走完了一個季節那樣漫長。燦和幸村繞回兩間學校在這個人煙稀寥的合宿基地的別墅時,天已經微微的泛起深藍色的光澤。幸村像是察覺到了一樣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燦的身上。她什麽也不想說,她還能說什麽,幸村精市在她面前從來只會做出老好人的樣子,他會為她軟弱為她任勞任怨,似乎兩年前開始他才是寄人籬下的孩子,所以要報答、要對她好,不可以撒嬌不可以任性。可是他卻并不懂得,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太過體貼和周全,并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因為她會更加不知足,并且對自己的欲求不滿感到厭惡。
“你可算是回來了,”真弓打開別墅大門的時候不僅看了看燦,也向幸村身上瞄了一眼,而後她怪異的一笑,“我說呢。”
“這是和青梅竹馬出去敘舊去了,把我們給撂在這兒了?”跡部景吾的長眼睛又眯了一陣子,像是眼不見心不煩似的把臉扭到一邊。
燦絲毫不理會真弓的欲說還休以及跡部景吾的陰陽怪氣:“我餓了。”
“嗯。”真弓靠在門上擺弄一條耀眼的項鏈,像是不經意的低聲自語,“我們也是,正等你回來做飯。”
星野燦回頭看看幸村,很想沖到外面馬路上不省人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上篇(6)
作者有話要說:
6.
燦掙紮着從疲憊的控制中脫身出來,敢情櫻井真弓在這兒等着,還“回家省親”呢,諒她也沒那麽好心——眼看自己不淪落成全職保姆就很不錯了。
“我說那個,叫什麽……星野是吧,你快一點啊,我們要餓死了。”燦在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年久失修”的廚房裏沒好氣地忙得不可開交,客廳裏還是傳出了抱怨,并且越來越有所謂“不絕于耳”的架勢。
——她怎麽就沒說自己不會做飯?她現在腦袋連軸轉起來都想不透。但是如果細細來想也覺得那是種無謂的掙紮吧?畢竟對手是櫻井真弓那個家夥,就算她說不會做飯,說不定那女人也會說“那你出去買回來好了”,好吧,這裏離市區有多遠,看他們坐了多久的車到這兒就知道。
“來幫你。”燦不回頭也知道幸村精市會出現在廚房。他不是那種會幫助受害者一起反抗不合理要求的男孩子,但是他絕對是“即使再不合理的要求也一定會陪你一起‘衆痛痛’”的人。
“以前沒見你下廚房。”她及其短促地像是在做總結,她自己清楚這就是在必須要說點什麽又只能說最不願意說的東西的時候會有的口氣。怕想起來、怕仔細回憶、怕會有一個閃失就把不該說的話不該有的舉動和不該出現的眼淚都給閃出來。
幸村精市手泡在涼水裏笑:“男人可不能随便下廚房。”
“是。只能給自己太太下廚房。”燦沒好氣地像是嗔怪,卻聽男孩子嘻嘻地笑,這才反應過來是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但是最可悲的是,類似這樣的尴尬她并不需要解釋。因為他們之間半點暧昧都沒有,這也只會被當做一句無傷大雅的玩笑話。
“不過我看你,像是變得更能忍耐了。”幸村精市笑着把臉湊上去,卻對上了燦沒有表情的眼睛。
嘿。幸村精市,你別一步一步向後退縮,我來告訴你吧,你那種眼神,就是失望。你看到她波瀾不驚的眼睛,你看到她不為暧昧不明的言辭作出辯解,你明白你已經失去了慢慢暗示給她你心裏真實想法的機會。你以為這是因為她一直待你平平淡淡如同長兄而再無幾番特別,諷刺的是事實正相反:她已經被你這種看似從來沒有想過某件事情的态度搞得筋疲力盡——不給她想入非非權利的、讓她空将期待耗盡的,是你。
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像我這一類甘願拿着筆卑微寫字的人,心裏都有一種自鳴得意的驕傲,就是覺得自己能把兒女情長愛恨情仇都笑着看個明白。你心裏有失落,一定還有種想要僞裝笑顏的痛苦吧。
我來告訴你這痛苦是什麽。這就是那個古老的圈套,愛情。
我們聽過之後覺得應當一笑了之不予置否的愛情。
讓那麽多那麽多人生了死了、是了非了、堅持了放棄了、守護了毀滅了、制造了世界上一半眼淚的愛情。
你笑吧。我知道你正要笑,我會陪你一起笑。但是你笑過之後自己哭的時候,我可只會冷眼旁觀。我們這一類人最信奉的就是冷眼旁觀別人的經歷,然後把它加工成一個使人信服的、催人淚下的故事講給別人聽。
我不知道幾個月以後櫻井真弓小姐遠渡日本海來到中國來找我這個叫雒笛的人的時候,她已經把這出劇本導演成了什麽樣子,你、星野燦、跡部景吾的位置要如何擺放,可是眼下我真想飛過去抱抱你,告訴你,這就是屬于少年人的愛情——一個旅美的華裔作家在她的書中是這樣說的,一個人年少時候所擁有的感情應當是他成年時候的很多倍。正是因此,你由愛情而生出幾多的折磨與痛苦,幸村精市你要自己扛着。
我知道我不該在這裏說出如此之多的言語,因為我只是一個記述人而不能參與進你們的故事,放寬一點說,至少我在這個時候冒出來幹涉你們的想法還太早,你們說對嗎。
只是我還想說最後一句。我看見廚房門口站着個那個少年——沒錯,就是那個頗有君臨天下的氣質的少年,我看見了他心中動怒了。這個有着一半北歐血統的小女子讓他感到不可知,而不可知的東西會異乎尋常地使人迷戀。你看,他就是為小女子帶來的感覺而憤怒,一個一貫自負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這樣的沉迷于那樣一股非常态的氣息的。或者可以說是,任何氣息。
“青梅竹馬倒是會挑地方玩浪漫。”跡部景吾投來的不屑的一瞥沒有得到反駁确實幸村精市寬宏大度的一笑:“跡部你如果願意——哦不,這間廚房本來就是你的。”
這就是不動聲色的還擊。幸村精市向來是被稱為神之子,其實除了球技,溫柔背後到底隐藏了多少東西也是很多人想要知道的。如今,他早就看出了彼方的來者不善是源于何處。他想門口的少年或許因為成長的背景是有求必應的闊綽而難以理解人情冷暖和世态炎涼,他還在拼命地告訴自己這個遠渡重洋後誕生在島國的小女子不過是一個玩具,他所做的不過是讓反逆的玩具服從。
幸村精市還沒反應過來,原來那個少年也和他一樣不知道世界上存在一個叫□□情的圈套。因為他閉上眼想起的只是女孩冰涼的眼神,他以為那是從來都不曾給予的敬而遠之,實際上卻是幾番越雷池不得的絕望。
他因此看出,小女子和小少爺之間必有糾葛。
而他自認為已經不再是這場糾葛中必要的出場人物了。
下面的故事,無非就是溫柔的騎士退出、渴求溫暖的公主與霸道的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但凡是一個故事必有變數。故事裏有沒有禍根不好說,但是變數本身就是個禍根。你以為故事裏只有公主、騎士和王子嗎?你以為旁觀的記述人費了心血就只為這樣一個安徒生式的童話嗎?你別忘了,就算是童話,也是有灰姑娘的後媽、買毒蘋果的巫婆的,更何況是那本身就不怎麽太平的丹麥王國?
你哭了嗎?
別哭了。因為我告訴你,這個故事裏還沒有人哭呢。呵呵。
☆、下篇(1)
【下篇】
1.
有時候,酒足飯飽還有這麽一種解釋:就是當你對面坐了很多人、并且還是一群關系很不明朗化的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你發現你沒怎麽動筷子就飽了。
“吶吶吶吶,燦學姐過的好不好好不好啊……”切原故意撒嬌。
“吃你的飯。”
“星野你要不要泡泡糖?”丸井。
“謝謝了,但是我不想把臉吹的和你一樣圓。”
“嗯哼,看上去是有點意思。”仁王笑着打量一桌人。
“不比您看得深。”
“不可以大意。”真田。
“是。對了真田你是不是每個月都生日?以後我不叫你叔叔了,叫爺爺吧。”
“小燦真是比某人可愛——不過你要是能回來上學,說不定某人會稍微可愛一點。”柳生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幸村。
“他罰你們跑圈和我在不在立海上學似乎沒什麽關系。”
“有關系。”柳蓮二。
“蓮二。”燦終于更換了自己低頭扒飯的姿勢,“對不起,以後你和我說話能不能睜開眼睛?”
桑原的臉上滑下來一滴汗珠,他緊張地看着燦,被炮轟的衆人證明在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去打圓場是不明智的做法,那個詞兒叫什麽來着——惹火上身,況且還是這麽個厲害女人。
可是星野小姐的怒氣明顯是還很富裕,她把頭轉向最後一位還沒有遭到攻擊的立海大同學,剛剛想開口,斟酌一下又像是憐憫似的嘆口氣。
這個做法簡直比直接批評他非洲的膚色或是和尚的發型更有效果,仁王雅治把嘴裏的飯噴出十丈遠。
有人久別重逢,就有人看不慣。跡部景吾和佐藤和美幾乎同時放下碗筷,不同的是大小姐的脾氣似乎更為驕縱,她用一個微妙的音量念道:“吃飯的時候還吵,也不怕把飯惡心出來。”
所謂微妙,其實就是讓你想讓他聽到的人聽到,無關緊要的人暫時性失聰。但是有一個前提——就是暫時性失聰的人是處在正常的狀态,而非精神緊張或是對某人某事過分關心而正在留心細節的。所以,星野燦聽到了,而跡部景吾、櫻井真弓、幸村精市,包括渡邊修,都聽到了。
“呵。”燦完美地保持着笑容,“我一直知道自己下不得廚房,萬一要是哪天有幸被人點名掌勺,那只能說是點名者的不幸。所以佐藤小姐,如果您是真的玉露瓊漿慣了的話,那我跟你您道歉,把您惡心的吐了。”
燦的一句話,終于讓那些沒有聽到的人也恢複了聽力。沒有什麽比這再尴尬了。困頓者、憤怒者,包括看熱鬧者,在這個時候都是一樣的,都是故事裏旁觀的人,被勒令保持沉默。
“您也真愛開玩笑。”和美波瀾不驚的笑着,“太擡舉我了,和美和別人一樣,也是吃人吃的東西長大的;況且,星野小姐的飯菜很可口。飯菜沒有嘴,不會說話,更惡心不到和美,惡心的是那些會說話會動的。”
幸村感到自己身後的切原的身體猛的向前,他用手臂用力攔住。
“部長……”年少的切原對于自己心裏的“部長夫人”受委屈顯得比部長還要不樂意。
幸村攔住隊裏的人,自己的心裏卻也怒火中燒,他甚至能想象燦這一個多月在東京究竟遇上怎樣刻薄的人和事。他心裏甚至想到,這群養尊處優的人究竟都懂些什麽,又怎麽配得起說她。
但是幸村畢竟是幸村,天大的事他也永遠不沖動,因為還有要保護的人。
“佐藤小姐可不好以偏概全吧。”他很是寬厚地笑容讓燦看了覺得光明,“這裏每個人都是會說話會動的,您這是在針對誰呢?”
“不敢。和美從沒有要針對誰的想法,不敢有。”她呵呵的幹笑。
“哦。”幸村點頭,“那的确是最好不過了。我想佐藤小姐也應當聽過這樣一句話——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豬牛吃了飼料還知道幹活,我想人吃了飯總不要反咬一口比較好吧。”
佐藤和美的瞳仁輕輕顫抖。看着鎮定自如的幸村精市,心裏不是被人教訓了的憤恨,而是羨慕、嫉妒乃至心酸。星野燦這個小女子,不動聲色地就招徕的那麽多人的維護,為什麽自己費盡心機也得不到。為什麽在這種時候她可以安之若素的在人背後、自會有人站出來替她講出幾番道理,可是自己呢。看看渡邊修,一臉悲情地反看着自己;跡部景吾,明顯是一臉沒有料到的模樣,又挂着極度的驕傲。
這到底是為什麽。我們生活中的那麽多的、像是生活本身帶給我們的諷刺。想要得到的得不到、不想被她得到的人偏偏讓她得到。其實不止是你,星野燦所苦惱的正是你所嫉妒她的——你想要但是得不到的落在了她身上,她想推辭但是就是推不掉,她越退就讓這幾個男孩子越是逼近:跡部景吾、渡邊修,只有她最想讓他靠近的那個幸村精市不。
嘿,你說,是不是可以給我們的人生取一個名字,就叫事與願違。或者無理取鬧。管他是什麽。
突如其來的感受把佐藤和美砸暈了,她那對幸村精市原本的不以為然卻變成了恨恨地一咬牙:“沒錯,我罵的是星野燦。搶別人男人還順便連別人喜歡的男人也一起搶了。沒有家教的女人,就算冒充貴族來貴族學校,也還是一樣就是一堆爛泥!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呢!”
“搶別人男人還順便連別人喜歡的男人也一起搶了”,這麽詭異的話,如果不知道佐藤和美和渡邊修、跡部景吾三個人的關系的話,你一定看不懂,對吧。但是,現實比這個稍微複雜了點的三角戀可殘酷多了——星野燦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整張臉都因為“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這一句呈現出了一種奇怪的狀态。但是和美不知道,她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冒出這麽一句,或許她只是想具體描述一下“沒有家教”以襯托星野燦的品行不端。她甚至沒有意識到這最後一句話的殺傷力,她根本是什麽也不知道。
燦的喉嚨裏傳出了幾個奇怪的音節,像是□□一樣。很快胸口開始劇烈的起伏,全身開始顫抖起來。在衆人反應過來之前,她轉身跑了出去。
幸村精市的手臂險些揮起來掴在和美臉上,但是有人搶先了一步——跡部景吾。一記重重的耳光。而後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和美以及他自己,也包括幸村。
幸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追出去的。和美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坐在了地上。渡邊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跡部景吾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上帝在上面滿意的俯瞰着這個叫“生活”的東西。他笑了一下說,生活真正的名字,就叫“無解”。
作者有話要說:
☆、下篇(2)
2.
“找到了嗎?”
“——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
幸村精市一直看着櫻井真弓,看到自己覺得眼睛發酸才背過臉去。曾經的那段日子裏,他是唯一懂得她的人。形影不離地生活在一起、不用言語就可以交心,也曾經放下過溫和為她打過架,那時候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讀懂她是怎樣的心情。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再知道這種時候她會跑到哪兒去了,他已經不再像童話裏的騎士一樣,能夠在破爛不堪的鬧劇裏把那個比公主還驕傲、卻是狼狽不堪的Cinderella從困境中帶出來了。
兩年前開始的那種微妙的默契,早就沒有了。他知道,她心裏其實是恨他的,為着他從來不肯流露出來的哪怕是叫做暧昧的東西、鐵定要劃清界限的退縮、他表現出的不合時宜的尊重——幾個月之前,他是真的不想留下她嗎。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其實不想走嗎。可是他囫囵的這麽交代給自己,也就得過且過地交代了她。
“侑士,有沒有看見景吾。”真弓把眼睛眯得像貓一樣。只有這個時候她看上去才像是有對事情略微上心的樣子。
忍足攤攤手,表示他不知道。
“該去哪兒找?她不會有事吧?”看到幸村瞳孔裏沒有絲毫溫度的看了自己一眼,渡邊修識趣地閉上了嘴。
“先管好你自家的瘋女人再說吧。”真弓不帶好氣地教訓,“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佐藤和美沒說什麽,只是安靜地縮在牆角。女人都有一種神奇的第六感,在沒有證據的時候憑直覺也可以感覺到一些事情——和美感覺到,她開玩笑的話似乎正中某些下懷,并且是非常致命的地方。
“這女人又抽什麽風……”真弓摔進沙發裏,“平時罵她也不見這樣,怎麽專門挑荒郊野嶺的地方犯病……犯出事看誰管她……”真弓的漂亮話沒有說的太漂亮,因為在場的人都感覺到那原本要說成感嘆句的尾音拐了一下,像是嬰兒一樣變調的顫音。
“我們再去找吧。淩晨一點鐘以前不管沒找到,大家都回來。”幸村垂着頭,他知道太晚了不安全,也知道自己大概不會按說的做。
“喂。我說你們還忘了一個。景吾怎麽辦?沒人去找嗎?”
“愛怎麽樣怎麽樣。誰管他。”真弓抓起大衣往外沖,出門之前望着要跟出來的和美說,“不勞煩大小姐,您要是走丢了我們還得找您。”
“我還沒到自己闖了禍不敢當的地步。”和美冷冷地回答,“但是這并不代表我覺得自己做錯了,對那麽玩不起的女人,我是絕對不會道歉的。”
真弓望了她一陣,轉身離開。
星野燦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時間了。她不知道坐在這裏多久了。她沒有手表。她什麽也沒有。
“給。”
燦緩慢地擡起頭,看着一邊遞過來的一聽啤酒。
“真搞笑。”她輕聲念着接過來,像是看到了一個大笑話,“竟然是你啊。”
跡部景吾輕輕颦眉:“怎麽就不能是本大爺。”他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很禮貌地問了一句,“可以坐麽?”
“當然。”燦向一邊錯身,騰出了一點位置。他毫無顧慮地坐下來。
“真不像你。”她笑,“你不是要華麗麽,怎麽跑來和我一起坐屋頂。”
他沒回答她,而是指着下面說:“你看你讓他們一通好找。”
“喲。”燦挑挑眉看他,“你多高尚啊。你多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啊——那你怎麽也一聲不吭地半夜爬上來——怕是大家不只在找我一個人吧?”
他拉開易拉罐的拉環,清脆的一聲響,他微微笑了一下。這女孩子,還真是聰明。
“怎麽不喝?”
“噢。”燦局促地把自己抱成一團,“有點冷吶——喝啤酒就……”
她還沒說完,他的衣服就搭在了她身上。
“都快十一月份了,就算你有閑情半夜出來看星星也帶件衣服啊。”跡部景吾身上只剩了一件白襯衣,他喝啤酒的姿勢讓燦從沒系好的領口裏看見了他突起的鎖骨。而後她就像個女流氓一樣麻利的把手伸了過去。
“喂,你幹嘛?”
“沒什麽。看看你的鎖骨。”她挑釁地看了他一眼,頭幾乎要伸進他的領口裏。
“呵。”他不懷好意地笑,卻沒有推開她,“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哪有女人敢這麽動本大爺。”
“是‘色膽包天’吧”,燦嘻嘻笑着糾正他,搶過他喝過的啤酒,“噗——”
他看着小女子笑了好一陣子。
“好難喝啊。”她怨恨地看了跡部景吾一眼,然後突然冒出一句,“你的鎖骨真好看。”
跡部景吾一怔。他還從沒被人誇過這個,乍一聽還覺得很尴尬。
“你确實和別人不太一樣。”他的表情突然變成從來沒有的溫情,溫情得讓燦覺得坐在旁邊的是幸村精市,“這不是你說過‘我輸沒輸’的問題,那種游戲本大爺才沒興趣。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我就是覺得特別那又怎麽了?”
“嗯~”燦擡頭看看已經黑透的天空,“我還以為,你和真弓他們一個樣子,熱衷于玩這些游戲——對了,你知不知道鎖骨太突出對男人來說是什麽意思?”
他搖頭。
“鎖骨太漂亮的男人——”燦神秘地看着跡部景吾,突然笑得不加節制,“薄情啊。”
“這有什麽好笑的……”他皺着眉看她笑成一團心想她也沒喝酒啊。
可是很快他發現了一件事:這個女人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笑得心都要碎了。
“吶,跡部。據說我爸爸啊,就是個鎖骨很好看的男人哦。”燦哈哈地笑着,“我媽媽那麽好,她那麽愛他,可是他為什麽不要她啊……為什麽要去和別的女人結婚……為什麽結婚以後還要來找我媽媽……為什麽啊……”
跡部景吾大概能明白這是怎樣一個故事。突然他卻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地瞪圓了眼睛——不對,不對!這不是一個記敘人在說“一個癡情的女人被抛棄了”,星野燦不是記敘人!她說的是,她的爸爸和媽媽!
這句話裏最陰暗的那層意思終于浮出了水面。
燦的臉在廣闊的夜幕下顯出一種悲憫的笑容:“佐藤小姐說的沒錯——我是個野種。”
天上劃過一顆流星。
“今天有流星?”
他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10月……日子也對呢。”燦溫柔地看着天空,“吶,今天是獵戶座流星雨……Artemis的Orion哦。她為了他決定終生不嫁,可是他卻這麽狡猾的享受着女神的愛情和思念在天上,一輩子也不受愛情的侵擾……媽媽,你傻不傻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下篇(3)
作者有話要說:
3.
“喂,你沒事吧?”
眼看星野燦從最初看星星的傷感神情變成昏昏欲睡的樣子,不了解情況的人肯定覺得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覺——要不就是看了一出悲情的話劇。
“沒有,”燦揉揉眼睛,“就是累了。”
“回去吧。天冷。”跡部景吾認真的看着星野燦。
“我不冷。”
“我冷。”跡部景吾皺皺眉,飲水還思源呢,她當她身上那件衣服是天上掉下來的啊?
燦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把身上披的外套扯下來:“對不起,衣服還你。”
“又不是想要我的衣服!”他氣得差點跳腳——聰明女人情商都這麽低嗎?
燦看着跡部氣憤的樣子也覺得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