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王權戰争(17)
因為黃金之王和不二給出的建議,也因為周防最近表現得還算安穩,越前漸漸也不再那麽緊迫盯人了,把更多的時間放在苦苦思索自己的能力上,希望能快一點找出拯救周防的辦法。也正是這樣,他和周防的溝通少了,對方在想些什麽,做些什麽,他都不知道,直到某一天,許久不見的宗像找上門來——
越前本來裹着被子睡得四平八穩,但自從感覺有一個強大的存在出現後,他便怎麽也睡不踏實了。翻來覆去許久,終于把好好的睡意徹底耗光,人也徹底清醒了,他氣惱的一睜眼,恰好看見宗像就坐在床沿,不覺微微一愣,皺眉道:“你怎麽會在這裏?沒人攔你嗎?”
“我真的要來,誰又攔得住?”見越前睡得一張臉紅撲撲的,眼神裏帶着一種勾人的慵懶,宗像只覺心弦微動,忍不住伸手撩起一縷墨綠的發絲在指間把玩,唇間溢出低低的笑:“況且,我上來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攔我。”
平日裏,就算打烊了都還有幾個人睡在酒吧裏的,越前實在想不到吠舞羅的駐地會有空無一人的時候。有些懷疑的看了看宗像,他突然神色一凜,翻身坐起來一把抓緊頰畔的手指,連聲問:“是不是尊出什麽事了?”
仔細想想就覺得哪裏都不對勁——先不說吠舞羅衆人為什麽集體消失,單單是宗像出現在這裏就很不尋常,越前越想便越是心慌。而看着他臉都白了的樣子,宗像心中莫名浮起一陣妒意,伸手把纖細的腰一摟拉到身前,微蹙着眉哼道:“尊?叫得還真是親熱。你不提我還差點忘了,那天在非時院,周防尊當着所有人的面可是相當的肆無忌憚啊。”
“幹什麽?放開我!”察覺到面前的宗像不似往常那般冷靜,越前忙掙紮了幾下,卻掙不脫鐵鉗般的手臂,反而被抱得更緊。溫熱的鼻息直直吹拂在臉上,讓他在不自覺間漲紅了臉,扭頭道:“你到底在氣什麽?”
不信越前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何不爽,面對這種明知故問的行為,宗像氣得牙癢。将一直在試圖爬起來的少年扔回床上,他傾身而上緊緊壓住,一改常日裏的冷靜自持,唇角浮起邪邪的笑意:“當真不知道?”
“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越前生性要強,就算已經有點心慌了,嘴上仍倔強不肯屈服。見宗像微微一眯眼似有下一步的行動,他擡手死死撐住寬闊結實的胸膛,微怒道:“放開我,我要去找尊。”
“放心,他很好。”捉住纖細的手腕,以不容反駁的氣勢将它們拉開,宗像慢慢俯下身體,盯着掩不住心思的貓眼,道:“想讓我帶你去,可以,不過你以後也必須叫我的名字。”
“沒問題。”從來就想不明白這個世界的人為何那麽在意姓和名的區別,越前一口就答應了。輕輕掙紮了一下,他道:“現在帶我去見尊吧。”
因為太過順利了,反倒讓宗像覺得自己根本不被身下的小孩重視,眉心微微擰緊。目光在柔潤飽滿的唇瓣上停留了一陣,他空出一只手捏住小巧的下颌,低頭吻了上去。起初,他只是想一嘗這嘴唇的滋味;可當唇與唇貼合到一起之後,他似乎明白為何周防那天會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這唇是他不曾想象到的甜美,強烈的悸動從唇一直蔓延到心頭,難以克制。
這一吻持續了很久,直到感覺後腦的發被拉扯到生痛,宗像慢慢擡起頭,深深看入水光微動的貓眼,啞聲道:“周防尊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你們都一樣,我不想他死,也不想你将來也會面對同樣的困境。”擦了擦被吻得有點生痛的嘴唇,越前不自在的撇開臉,皺眉道:“你今天怎麽總是怪怪的?放開我,讓我起來。”
不語盯着越前又看了一會兒,宗像将他拉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轉身,道:“周防尊故意挑起事端,又毫不反抗我的抓捕,這事讓我覺得蹊跷。你去跟他聊聊吧,順便告誡他,不管他在計劃什麽,我決不允許他破壞我建立起來的秩序。”
絕沒想到周防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越前愣了愣,連忙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咬牙切齒的道:“混蛋!我就幾天沒看住他,他又出去惹事了!真的不想要命了嗎?”
見越前連等都不等自己,匆匆跑了出去,宗像站在原地,一抹淺淺的霾浮上向來冷靜的雙眼。這一刻,他認識到自己的的确确是在嫉妒——憑什麽周防能夠得到這樣的關注,而他,卻要排在後面?明明他們是在差不多的時間認識越前的,而且他和越前相處的時間,比周防還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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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越前回到scepter4的時候,宗像覺得心中的憋屈仍未完全淡去,極度需要一個出口來發洩;而對他來說,最好的發洩對象便是此刻關在異能者監獄裏的赤王,周防尊。先把越前帶到善條剛毅那裏,他道:“有些情況,我必須先找周防尊問清楚,你在這裏等着。”
說完,也不理會越前如何不滿,宗像轉身去了設在地下十幾米處的監獄。揮退所有的看守,他站在牢房門口,望着手腳都被粗大鐵鏈鎖住,面朝裏睡得正熟的周防,他一直克制着的怒意陡然上升到了頂點。大步走過去抓住周防的頭用力一提,狠狠往牆壁上一撞,盯着慵懶睜開的赤瞳,他沉聲道:“周防,我就直話直說了,你的威斯曼偏差值已經接近極限,一旦達摩克利斯之劍落下,伽具都隕坑的悲劇将會重演。如果你還要繼續從德累斯頓石板上汲取能量,我就不得不殺了你。”
這一撞對王權者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周防靠着牆,懶懶眯起雙眼,道:“你在胡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不用再裝了,越前早就什麽都告訴我了。”也許是看到周防眉心一閃而逝的陰沉,宗像頓時覺得心情好了那麽一點,一抹嘲弄的弧度慢慢彎上唇角,繼續道:“不要以為他只會聽你的,只要我想知道,沒什麽是知道不了的。”
“啊,是嗎。”語氣依然是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周防有點費力的從褲兜裏摸出香煙,叼了一支在唇間,用指尖綻放的火苗點燃。深深吸了一口,他看住宗像,低笑一聲,道:“那恭喜你了。”
竭力告誡自己不要有主觀的情緒,認為周防是在嘲諷自己,宗像抿着唇沉默了一陣,道:“你必須立刻辭去王的職位,你已經不适合擔當了。”
不知是不是這個建議從宗像嘴裏說出來太過匪夷所思了,周防忍不住驚訝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不風趣啊,宗像。”
似乎也覺得自己的建議的确好笑,宗像抿了抿唇,借短暫的沉默整理了一下思緒,聲音裏多了一絲冷意:“既然你不肯,那我就必須想辦法囚禁你一輩子了。”
“不用想了,辦法就在你面前。”一口氣吸掉半支煙,周防朝宗像吐出濃濃的煙霧,眯眼望着不悅擰起眉心的褐瞳,淡淡道:“其實很簡單,你只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停留在這裏就可以了。這樣的話,就算我有什麽異動,你也可以及時制止我。如何?”
明明聽起來有一絲嘲諷的意味在裏面,可宗像卻覺得周防其實是認真的,讓他不由得感到疑惑,甚至有點惱羞成怒——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很了解周防尊這個人的,如今卻有了一種看不透對方的感覺,他不能不為之氣惱。為了不讓自己的動搖被看出來,他深吸一口氣,突然上前一把揪住周防的領口,冷冷道:“與你呼吸相同的空氣,光想着都令人作嘔。很遺憾,我好歹也是個大忙人,可沒辦法整天把心思放在你身上。”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也不介意宗像連看都懶得多看自己一眼轉身就走,周防吐掉煙蒂,再次側身躺下,閉上雙眼。
然而宗像并沒有即刻離開。走到牢房門口的時候,他腳步突然頓住了,回頭看向周防,臉上帶着一種不情不願的複雜情緒。“周防。”低低叫了一聲,又靜默了好一會兒,他道:“你是不是已經忘記越前為你做的一切了?他希望你活下去,你卻偏要往死路上走,你可有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哪怕一點。”
說完這句話,宗像終于頭也不回的走了。所以,他沒能看到周防眉心狠狠一擰,竟似流露出傷感與歉意交織的表情。
回到訓練場,看着正在與善條切磋的少年急急朝自己跑來,宗像刻意冷下眼色,語氣冰冷:“他已經無可救藥了,不管說什麽都沒用,你若想去就去吧,我讓伏見在正樓等着你。只一件事,無論他對你說了什麽,你都不準對我有所隐瞞。”
看宗像這副反常的模樣,越前大概也能猜測得到兩位王之間的交談不那麽愉快,嘀咕了一句:“早就說了讓我去,你偏不聽。”
去見了伏見,又在伏見的帶領下來到關押周防的地方,等對方離開之後,越前走過去推了推像是睡死過去,一動不動的周防,皺眉哼道:“別裝了,你給我起來。”
早就聽到了越前的腳步聲,周防原本不想理會他,讓他知難而退。可當聽到這無論何時總帶着驕傲的嗓音後,他怎麽也控制不住自己,嘆着氣慢慢睜開雙眼。轉過身去,靜靜注視着寫滿責備的貓眼,他輕輕扯動唇角,道:“你來得倒快,看來宗像沒有為難你。”
赤色的瞳在昏暗的環境裏依然如火焰般明亮,看得越前不由得擰起眉心,猛的提高嗓音:“你又動過力量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亂來的嗎?”見周防仍是一臉漠然,他似氣極一般幾步沖上去,抓住寬闊的肩膀一陣狠命搖晃,咬牙道:“混蛋!你這個混蛋!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才被關到這裏的?”
肩膀微微一抖便掙脫了越前的雙手,再趁他站立不穩之際一把将他扯進懷中,周防低頭看着因氣憤而漲紅的精致面孔,低沉的嗓音裏多了一絲暗啞:“宗像禮司沒有告訴你嗎?”
“他只是告訴我,你是自願被關進來的。”目光落在周防手腕上,拇指粗細的鐵鏈看得越前忍不住再次火大,爬起來扯住他的衣襟罵道:“你好歹也是赤王,被關在這裏,還被這麽粗的鐵鏈子鎖着,你丢不丢臉?”
“有吃有喝,有什麽不好?”越前越是氣惱,周防便越是氣定神閑,懶懶靠着牆壁,雙眼似笑非笑的與圓滾滾的貓眼對視着。看着看着,他的眼神漸漸深了,突然一伸手扣住小巧的下颌,對着緊緊抿着的嘴唇親了上去。似懲罰般輕輕啃咬着柔軟的唇瓣,他含糊不清的道:“我說過了,這件事你別管。”
原本因這一吻,越前的态度已有些軟化,可聽到周防這麽一說,倔強的脾氣又上來了。雙手撐住結實的胸膛分開彼此間的距離,他擰着眉回望微微流露不滿的赤瞳,冷冷道:“我答應過十束先生要好好看住你,不會讓你亂來的。”
如果不是十束已經死亡,周防很肯定自己會找機會好好收拾一下對方,因為越前居然會聽對方的話比自己的還多,這讓他感到很不爽。抿唇盯着不肯讓步的少年良久,他轉過頭,淡淡道:“我已經被關在這裏了,還能怎麽亂來?”
回以一個“別把我當傻子”的眼神,越前輕哼一聲,道:“你要出去,誰還攔得住嗎?”
這倒是事實,周防被越前說得心情多了些愉悅,喉間溢出低低的笑,再次把他拖進懷裏抱住。手指刮刮依然氣哄哄的臉,他沉默一陣,道:“無色之王殺死十束不外乎是想逼我出手,我若一直被關在這裏,他總歸會沉不住氣先露出行蹤的,就是這樣。”
“想不到你還挺狡猾的。”聽到周防說會一直留在這裏,暫時不會采取什麽行動,越前不由得默默松了口氣,也終于肯給對方好臉色看了。從褲兜裏摸出一罐善條那裏順來的啤酒,他遞過去道:“給你喝的。”
擡了擡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手,等到越前乖乖把啤酒打開,送到唇畔後,周防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凝望他的眼裏溢滿罕見的溫柔。湊過去用下颌蹭了蹭柔軟的墨發,他暗啞着嗓音道:“你該回去了,沒事別總在這邊晃悠,好好給我待在吠舞羅。”
“那你若有行動,記得先通知我。”喂周防喝完啤酒,越前乖乖站起來,盯着被鐵鏈磨得有些紅腫破皮的手腕,小聲道:“你再等等,我一定會想出救你的辦法的。”
敷衍着應了一聲,見越前仍磨磨蹭蹭的,周防咬牙狠了狠心,不再理會他接下來的叮囑,躺下後轉身面對牆壁,阖上雙眼。
既然周防暫時沒事,也答應了不會輕舉妄動,越前也算是放心了,帶着些許不舍的心情離開。走出監獄,見宗像就等在門口,面色深沉,他想了想,道:“尊只是說留在這裏的目的是為了等無色之王主動現身。”
眼底流露明顯的不信,宗像等着越前走到身邊,伸手攬住纖瘦的肩膀,邊走邊道:“那你就先留在這裏,我不想你做第二個十束多多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