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從明鶴醒來而程景安排了衆多人手看管病房後,傅虞就再也沒有機會親眼見明鶴了,他在家裏頹廢了一周都沒有出門,傅莉不止一次的過來怒罵着他自暴自棄,苦口婆心的勸着他不要再為明鶴的事牽絆,但傅虞充耳不聞。
他只要想到自己親手殺了自己和明鶴的孩子,腸子都悔青了,痛苦的想要倒流時光去挽救自己罪無可赦的命令,但是無能為力。
他很想見明鶴,想要道歉請求原諒,可也怕明鶴會因此厭惡他,會怪他傷害自己。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周後他實在忍不住想見明鶴,傅莉不肯派人為這種事和程景對抗,傅虞便在醫院對面的樓上買了能完全看到明鶴病房的房間,天天都守在窗戶前貪婪的望着明鶴模模糊糊的身影。
飲鸩止渴的行為并不能緩解,甚至還會加重他心裏濃重的愧疚與思念,可所有念頭只要在看到明鶴的剎那間就煙消雲散了。
他開始無比懷念那時自己和明鶴被困在島上的生活,只有他們兩個人,明鶴依賴又親昵的叫着他“哥哥”。
哥哥。
他好想再聽明鶴叫自己一聲“哥哥”。
到底是放心不下的傅莉忍不住又過來看他了,看到被折磨的形銷骨立的他癡癡的模樣後吓了一跳,比那時終于找到島上的他時還要心痛,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她心疼的不得了,只能妥協說會想辦法聯系到明鶴,希望明鶴能幫忙勸勸傅虞。
于是第二天,傅虞接到了明鶴的電話。
他能看到對面樓上的明鶴獨自一人在病房裏,似乎也終于看到了這邊的自己,立在窗邊朝這邊望了過來。
傅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呼吸急促的艱澀開口。
“....明鶴?”
明鶴隔着中間寬闊的街道和他遙遙對望着,身形被襯的愈加單薄,傅虞很想将他攬在懷裏再也不分開,可他只能扒着窗戶癡癡的望着明鶴,一眼都不敢眨。
明鶴的聲音傳了過來,漠然的問。
“有事嗎?”
只是這樣的語氣,傅虞就能聽出來他已經恢複記憶了,可心裏的不安終究被巨大的喜悅覆蓋住,他的嘴唇翕動了好幾下,才吶吶的說。
“你...你的身體好點了嗎?”
明鶴頓了頓,聲音裏的冷漠很明顯。
“沒事的話我就挂了。”
“別!明鶴!我.....”
傅虞急急的連忙阻止了,躊躇了好幾秒才終于說出了最想說的話,艱難的顫聲說。
“....我想跟你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的是...我的孩子。”
明鶴沉默了良久,才輕輕的說。
“如果懷的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一點歉意也沒有嗎?”
傅虞被問住了,喉頭哽塞了一下,他才語無倫次的補救說。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我當初不該傷害你的,你、你能原諒我嗎?”
明鶴嗤笑了一聲,說。
“傅虞,你們這個圈子裏的人難道都是這樣嗎?以為只要說句對不起,不論做任何事都能被原諒嗎?”
“明鶴,我.....我是真的對不起,你要怎麽樣才能原諒我?”
傅虞小心翼翼的話語滿是卑微,全然失去了往常的風度與傲慢。
片刻後,明鶴才漫不經心的說。
“哦,你從這裏跳下去,那我就原諒你了。”
傅虞住的是和明鶴同層的樓房,是酒店的五層,下面就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從這裏跳下去非死即殘,如果遇到了疾馳而過的車輛,那麽甚至連全屍都不會留下。
沒有聽到傅虞的回答,明鶴的聲音多了些輕慢與嘲弄。
“不敢嗎?不敢就算了。”
說完後他就要挂斷電話,卻聽到電話那邊忽然湧進來的烈烈風聲,他聽到傅虞期待的慢慢問。
“明鶴,你真的會原諒我嗎?”
明鶴望着對面的酒店窗戶,唇角微微翹了起來,語氣緩和了下來,甜甜蜜蜜的如同故意誘哄人走入地獄的惡魔。
“會的,我會原諒你的,哥哥。”
電話那邊傳來了墜落的凜冽風聲。
走進病房的程景看到立在床邊的明鶴,加快腳步走過去,輕斥的溫柔說。
“你身子還沒養好,別站太久了,回床上休息吧。”
明鶴回過神來,側頭看向他抿唇笑着,然後溫順的點了點頭說。
“好。”
半個月後明鶴準備出院的前一天,程景親自回老宅将家裏布置成了他喜歡的風格,還徹夜不眠的精心準備了驚喜想要送給明鶴。
但第二天他回到醫院要接明鶴回家時,卻發現明鶴失蹤了,留在幹淨病床上的只有自己曾經送給明鶴的那枚黑色尾戒,散發着冰冷的光澤。
一年後。
混亂危險的邊境口有許多尋歡作樂的酒吧,這裏剛剛完成了一個黑幫對另一個黑幫的清洗活動,新的人享受着勝利後的喜悅,連那個兇神惡煞的黑幫老大也破例放手下們出去放松了。
在幫裏用五年時間憑借實力當上副幫主位置的刑良也找了一家酒吧喝酒,他生的英俊,混血的面容比尋常華人要更深邃些,眼眉有一處猙獰的刀傷,但這傷疤并不顯得可怖,反而為他痞氣散漫的氣質增添了一絲危險的性感。
這裏的天氣炎熱,他上面只穿了黑色的背心,健壯的小麥色肌肉完全裸露了出來,酒吧裏的不少舞女都走過來搭讪,又被他懶洋洋的給打發走了。
幫裏的人知道他不喜歡女人,所以都沒在意,起哄着說要給他找漂亮的男孩子過來。
說到漂亮,刑良下意識就瞥向了一衆手下裏坐在角落裏沉默喝酒的人,這人是一年前才加入幫裏的,模樣俊秀,身形單薄,看起來弱不經風,其實身手卻敏捷又狠辣,因此這個嚴格的幫才允許他進入。
在酒吧裏待了一會兒後刑良就出去逛了,無意間瞥到在亂糟糟的小攤前伫立的熟悉人影,旁邊不懷好意的外國人故意湊近了想摸他的屁股,但在觸摸到的前一秒就被準确的掐住了一擰,外國人就發出了一聲慘叫。
刑良揚了揚眉,走過去搭住了對方的肩,壓低聲音笑道。
“卧底11號,幹的不錯嘛。”
對方推了推他沒推開,就擰着眉冷冷的說。
“別這樣叫我,小心被發現了。”
他的聲音很好聽,只是浸着寒霜似的,從刑良見到他起就從未融化過,這張漂亮的令人不禁失神的俊秀面容也幾乎沒有笑過。
刑良想了想,然後叫着他在幫裏的名字。
“何明,這真的是你的名字嗎?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麽,偷偷告訴我吧,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
刑良的家裏世代從軍,所以他很小就去軍隊裏訓練了,身份和姓名算得上很隐蔽,因此進來做卧底就直接用了自己本來的名字。
他參加的這個黑幫水很深,也非常危險,和國內外的不少大案子都有牽扯,刑良是因為各方面都非常優異所以才被選上做這個黑幫的卧底的,這五年裏經歷了幾次九死一生才終于混到了副幫主的位置。
一年前知道上頭又派過來了一個卧底過來輔助他時,刑良是拒絕的,甚至還和上頭吵了一架不想讓新人暴露自己,但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接受了新人進來。
刑良抱着考驗對方的心思,最開始一直沒露出自己的身份,冷眼旁觀他從最底層的位置受盡挑戰和磨難才終于得到加入的認可,後來越來越欣賞對方利落的身手,他才顯露出了自己的卧底身份。
興許是在軍隊裏待久了,刑良幾乎沒見過幾個女人,也不喜歡滿身脂粉的女人,自從對新人改觀後就愈加控制不住自己對他的關注和暗中的照顧,現在一年過去了,他已經确定了自己要把這個人搞到手。
可這個何明軟硬不吃,刑良怎麽獻殷勤都沒用,挫敗的不行。
何明沒有搭理刑良,冷着臉就徑直往前面走,刑良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立刻就追上去勾肩搭背的笑嘻嘻的壓低聲音說。
“哎呀你居然敢對本副幫主如此無禮,那下次我讓你去搬屍體好喽,別以為我沒發現,其實你暈血對不對?真不知道你是怎麽走後門進來的,暈血也能來這兒?....喂你理我一下嘛,等以後我回家了帶你去見我的幾個朋友怎麽樣?就在首都的城市,你去過沒?我免費當導游帶你玩,包吃包住哦!”
餘下的聲音被喧鬧的集市漸漸淹沒了,遠處的夕陽餘晖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夜晚就要來臨了。
——
【補充】
①雲淳的右手廢了,回家繼承家産了,很少吃甜食的他後來經常吃奶油蛋糕。
②傅虞沒有死,不過摔斷了雙腿,從娛樂圈退圈後就再也沒出來過,後來有人見到他去了一座荒涼的島上。
③程景沒有找到明鶴,心灰意冷的回家了,後來和雲淳在商界上滿含敵意的鬥來鬥去。
④至于刑良的朋友們,你們都知道是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