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世：為她殺戮
“是我傻，是我癡，你一個天界太子帝王怎會愛我這樣一個卑賤的東西，我又怎麽配戴上你的鳳冠，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癡心妄想，是我罪有應得，一百年來的情終究是錯付了！”她的淚挂滿了臉龐，嗓音嘶啞悲傷，在整座大殿中回蕩飄揚，帶來了無數冰冷的霜。
他還是沒有說話，站在那個高處不勝寒的地方。
“噗。”她胸口一陣，喉嚨溢出難以遏制的血腥，嘴角猛地吐出殷紅的血，流淌在紅毯上，為那抹紅更增添了幾分豔麗，紅得可怕。
她的笑自始至終都在嘴角淌着，擦了擦嘴角，“對不起，将你們大婚的地毯弄髒了，對不起。”她邊笑邊說着，之中夾雜着哽咽哭腔，大笑着說着，身子劇烈地顫抖着。
一邊說着，一邊向後倒退着，一步步退着，突然沖向一旁，拔出放在刀鞘裏的劍，寒光乍現，那樣凄冷地望着龍陌蕭，絕望一笑，一曲絕魂劍沒入胸膛。
絕魂，絕了她的魂，也斷了她的癡。
“龍陌蕭，來生永世，我鳳瞳璃再也不要愛上你，若違背此言，天誅地滅。我祝你和她孤老終生，永世無後！”她絕然發下詛咒，用血去祭奠。
“不！”他赤紅着眼，從臺上沖下，悲烈地抱她入懷，死死地将她的身子攬入懷中，“你不許死，我不讓你死。”
“呵呵，龍陌蕭你又是何必，我這般低賤不值。”她低聲地笑了，在他懷中輕顫着，胸口是一把染滿鮮血的劍。
他慌忙無措地想要止住她的血，指尖金光在傷口流竄，可胸口的血還是往外大量溢出，仿佛她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流失。
鳳瞳璃的氣息越來越弱，眼前模模糊糊地映出那張俊美熟悉的臉，指尖輕撚着他的衣服，用最後的氣息在他的胸前說道：“龍陌蕭，我死後，你可會有一點一滴會記得我？”
還沒來得及等到他的回答，胸前的手陡然落下，氣息皆斷，了無生息地睡了過去。
他不相信地抱着她的身子，“我怎麽可能只有一點一滴記得你，我想把你千世萬世烙印在我的心上，你不要睡過去好不好，不要。”他乞求着她，苦苦哀求着。
“孤老終生，永世無後，我都不怕，只要你還好好活着，我又何妨？你不在了，我還要這帝位何用，要這尊貴的身份何用，要這千萬年的修行何用！”晶瑩的淚悄然落下，冰冷了衣衫，暈開了大片。
尊貴的王竟然為了一個卑微的女人落淚了。
可懷中的女人依舊沒有回聲，冰冷地躺在懷中。
龍陌蕭望向穿戴鳳冠的女人，哀求道：“求求你，救救她，你不是天界醫術最好的人嗎，你不是有解藥嗎？快來救救她啊！”他急切地求着，求她去救她。
紫木槿是天界醫術最好的醫師，她靜靜地站在那裏，心裏其實是萬般憎恨鳳瞳璃的，恨她占有了這個最優秀男人的心，可就算再怎樣，不管她恨不恨，都已是無力回天了，絕魂劍，怎還會有救？
“沒用了，她已經死了。”她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他不得不信的事實。
龍陌蕭的心徹底得碎了，眸底閃着赤紅的烈火，“啊！”他悔恨地抱着她仰天怒吼，讓三界震動搖晃，迸發出的強光令衆仙震驚，有些擔憂，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火紅的喜服陡然碎裂，露出一身雪白的衣袍，長及膝的雲發垂落肩頭，随風飄逸，眉間金色的花紋閃閃發亮，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不染塵埃的天君太子，倨傲不帶一笑，仙氣四溢。
他悄然放下失去溫度的鳳瞳璃，站起身來，黑發瀉在肩頭散發着淡淡盈光，手中持着一把華麗的寶劍，華麗的流蘇垂在地上，随着一步一步似流水般搖曳抖動，在空中蕩開圈圈致命的漣漪，他直直朝向紫木槿走去，嘴角帶着嗜血的笑。
“你該死！這一切是你幹的？”他擲地有聲的嗜血嗓音在空中壓抑地震動着，雪亮的劍泛着陣陣冷光。
“是我故意通知她的，她活着只會毀了你，她的存在只會成為你的污點，你為了她破了多少例，差點失去帝位，失去名聲，甚至失去修行······，為了她，不值。”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想再否認。
“陌蕭，我也愛你，今天只要你娶了我以後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忘了她好不好？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我們共同治理天界。”她帶着讨好的意味，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因為那顆深愛他的心想要犯一次傻。
龍陌蕭冷血諷刺地勾起唇，“如果不是因為璃兒中了毒，而這種毒天上地下只有你有解藥，你覺得我會娶你嗎？會娶你這個下賤的女人嗎？現在她不在了，留你何用？”他手持佩劍，指向她的胸膛。
再紅的服飾也掩不住她蒼白的臉色，她滿目悲涼，下賤，他居然說自己是下賤，她一個堂堂天界顯赫的醫女，受盡萬千膜拜寵愛的人，竟然在他的口中如此不堪，自己是為了誰變成這樣的？
衆仙見此，急忙上前阻止，“王，萬萬不可，天界以後少不了她，會鑄下大錯的。”大家跪地苦口婆心哀求道。
龍陌蕭的心意已定，不可更改，“她必死。”對衆仙的話恍若未聞，持刀落下。
衆仙企圖施法阻止，奈何再怎樣也敵不過龍陌蕭的法力，只能在苦苦哀求聲中眼睜睜看着他将紫木槿千刀萬剮，堕入萬劫不複，永世不得超生。
雪亮的劍上血跡正在點點消失，白色衣袍濺上點點血滴，甚是刺眼。
他冷血地轉過身，眸底死灰寂然，望着眼前衆仙，“你們滿意了，以前想方設法排擠的眼中釘肉中刺終于除去了，再也不用你們費盡心思上奏了。”
衆仙心中紛紛忐忑不安，确實，以前龍陌蕭還是太子時，他們時時上奏想要除去鳳瞳璃，怕她成為妖媚禍水，散布各種流言蜚語，但是現在與當日不同，龍陌蕭已是天帝，是天界主宰一切的人，容不得他們放肆。
“不敢。”
“不敢？做都做了，還有什麽不敢的？她死了，你們一衆陪葬！”只是一句話就輕易定下了他們的生死。
衆仙惶恐不安，怔怔地盯着他。
寒光一劍，金光迸射，強大的威力恍若奔騰的野獸，洶湧的海浪令人無法阻擋，縱使用法力阻擋支撐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瞬間攻破，将他們打得痛苦不堪，口吐鮮血。
此時的龍陌蕭是沒有半點思緒理智的，他的理智全部随着鳳瞳璃的離去盡數消失毀滅了，他的心也随着她的力氣徹底死了。
剎那間，天界血流成河，死傷無數，颠覆三界。
他抱着她的身子一步步踩着鮮血走着，靜靜地在花下走着，目光在她的臉上未移動一分，曾何幾時，她還和自己一起在花下漫步，她說她最喜歡隆冬在雪地中迎風的雪梅，傲雪開放，他說将來在天界也會種上成片的雪梅四季開放，自己會和她攜手一起踏着雲浪去看。
可是自己還是沒有做到，沒有做到護她永生永世，也沒有做到娶她為後，終究還是自己傷了她。
他抱着她絕然地跳下了誅仙臺，舍棄了千萬年的修行，舍棄了尊貴的帝位，只和她兩人。
璃兒，如有來世，但願你再也不要遇上我，那樣就再也無需經歷這麽多的坎坷，這麽多的劫難，我的愛不重要，縱使孤老終生，永世無後也無怨。
那一年，山崩地裂，江河漫天，連下了十天十夜的紅雨，将天地之間染成了血紅，仙界凡間災禍連天，民不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