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霧魚
舒懷朝二人見了禮,見王圖看自己的神情似乎極為不屑,也不氣惱微微一笑,想着盡量不主動和他打交道便是,盡量只與秦喻蟬交談。
原來秦喻蟬回蘭溪堂後便接到師父王珂命令,讓他們與王圖,還有其他兩位師兄弟,前往九龍澤查探師叔年重下落,沒成想在蘆葦蕩時不知怎的便落入這個霧氣彌漫的荒城,走又走不出,無水無食,又無日無夜,有時候還會有魚形黑霧在外飄蕩。若是被那纏上,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方能脫身,從他們進來到碰到舒懷,他們已經遇到兩次那種魚了,他的兩名師兄,包括劉明,皆被那魚吞噬。
秦喻蟬給那些魚狀霧起名為霧魚。
聽秦喻蟬說那魚的大小形狀,想起牆壁上的畫着的魚,舒懷道:“那些霧魚莫非是從房中牆壁上下來的?”
秦喻蟬點了點頭,道:“正是,方才我殺了一條霧魚後,發現離霧魚出現地點,最近的一堵的牆上的魚少了一條!明明看時還是兩條的,再看卻只剩一條。但如果嘗試塗抹掉壁畫,塗抹一層,那霧魚便會顯示在塗抹層上,我和師兄正不知該怎麽辦呢,聽到師姐這邊有聲音……然後就碰到師姐你了。”
王圖看了看四周,道:“說來那些霧魚不知又跑哪裏去了。”
秦喻蟬道:“師姐,你靈力能使出來嗎?”
靈力怎麽不能使出來?但看秦喻蟬一臉關切,并不像無事調侃,便食指中指并攏,拇指一彈。
指上空空如也!
沒冷火?怎麽可能!
這一下出乎舒懷意料,指尖焰是修習第一課,凡入仙門學法,第一節 課學的便是起冷火這種小法術,這指尖焰她使用了不下數百次,咒語、手法早就爛熟于胸,就算在夢裏都能使出來,如今一彈不成,竟讓她有點慌。
她念動咒語重試了一遍,指尖什麽也沒有。抽出一張攻擊類靈符,不管她如何催動靈力,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并無半點靈力生出。她解下身見,正欲拔出身見一試,王圖很是不耐煩地道:“不用試了,進了這裏的人,半點靈力也使不出來。我們都試了很多遍了。”舒懷不理會他,拔出身見刀,只見平時刀身上隐隐流轉的光華此刻靈光大盛,如吸飽了月光的明鏡,不過僅僅是□□的一瞬間,俄爾,刀身光華漸弱,終于變得與平時一般無二。
“怎麽回事?”王圖見此,連忙也拔出自己佩劍,可是光滑的劍身上并無靈力流轉,和普通的寶劍并無二樣,“為何你的刀有靈力?”
秦喻蟬笑道:“師兄,我就說吧,這位舒師姐可厲害着呢!你看咱們都一點靈力也無,舒師姐的刀上靈力卻不減反增!”王圖臉色一黑,冷着臉叫他閉嘴,眼光卻不停在身見上打轉。
怎麽會有這種事情?他的佩劍乃是父親王珂親手所選,天下第一的劍師歐行所鑄,在仙門百家中也是聞名遐迩,劍靈知心程度也是數一數二的,可如今卻還不如一把不起眼的破刀。
“也許此地克制劍靈,而不克刀靈?”舒懷淡淡的道,瞥見王圖神色有些不對,看得出來這人極富自尊,王圖這人的名字她也想起來了,乃是蘭溪堂王珂的兒子。聽說被養得極為嬌貴,乃蜀山貴公子,心高氣傲,上屆探魔大會裏一甲第二名就是他。聽說他還因為沒得一甲一名與屏天嶂的一甲一名柳酩私下約鬥,被柳酩一腳踢在臉上摔了好大一跤,毀了鬥法地附近好幾間民房,被人告上蘭溪堂,王珂賠了些錢鈔,并承諾未來三年蜀山每個季度派專人為他們驅災降幅,這事才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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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舒懷不想理他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探魔大會時,這個王圖便是嘲諷薄刀門中的浮浪子弟中的帶頭人。
但如今他們不知身在何處,同伴毫無音訊,只能合作找回同伴,同舟共濟,不是結怨之時,她便說克制劍靈這種明顯是臺階的話。其實到底是不是克制劍靈,她也不清楚,萬一被她蒙對了呢?
王圖一聽,似乎覺得很有道理,臉色稍霁,将劍收回鞘中。
三人商量着沿着一個方向繼續前進,秦喻蟬斷後,舒懷将身見握在手中,走在前面開路。
“咦?那花開了?”秦喻蟬指着近處一間大敞着房門的牆壁。
舒懷順着他手指望去,只見牆壁上是怒放的紅色花朵,花瓣如血,花蕊卻是如墨一般的黑色。每一花瓣都清清楚楚地展示在牆壁上,煞是紮眼。那霧魚呢?她在附近幾棟房子裏轉了好久,可從來沒見過沒有魚的壁畫啊。
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只聽王圖在背後一聲驚呼,舒懷與秦喻蟬回過身見他噌得一聲拔出劍橫在胸前,後背朝向舒懷二人。
“師兄怎麽了?”秦喻蟬也拔劍出鞘,四下張望,依舊是霧氣彌漫,除了影影重重的建築什麽也沒有。
“剛有人拍我肩膀!和上次霧魚出現前一樣!”王圖吓的面如土色,但語氣故作鎮靜,秦喻蟬雖然年紀最小但膽色明顯較王圖強多了,手持長劍警惕地四下張望,雖然眉頭緊皺,但絲毫不慌。舒懷見不遠處一個身形逐漸靠近,道:“秦師弟,前面那個可是你說的霧魚?”王圖和秦喻蟬皆轉過身來,超舒懷所指望去,只見一個身影從淡到濃,逐漸顯出一條巨型魚的形狀,正是霧魚。
這霧魚乃是一團黑氣組成,甩着尾巴,一身濃淡不一的霧形鱗片,魚頭上一雙晶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三人,不過看樣子那眼睛更像是目不轉睛的盯着舒懷。
那霧魚看到舒懷,隐在黑霧中的眼睛突然變大,甩着尾巴晃動魚鳍飛速朝舒懷他們游來,秦喻蟬見此長劍朝地上一插,彈指間已經将背上的長弓取下,從腰間撚出一根長箭,箭如流星,嗖的一聲射向那霧魚,霧魚一個擺尾躲開了箭支,翻身退後數尺,張大一張黑口,喉中吐泡般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左擺右擺繼續向前沖。
秦喻蟬又是一箭射出,正朝那霧魚面門,霧魚似乎大怒,吐出一串霧球彈珠般飛向秦喻蟬,但皆被舒懷揮刀一一打飛。那霧魚似是極為震驚,喉中咕嚕咕嚕聲不絕,似是在和他們說話。
“不要接觸這霧魚,否則會渾身酸軟無力!”見那霧魚不依不撓繼續向前沖,秦喻蟬提醒道。
舒懷見霧魚靠近,閃身一躲,那魚撲了個空,從王圖和秦喻蟬中間沖了過去。王圖舉起長劍,罵道:“死魚,吃我一劍!”那霧魚尚未轉過身,被王圖一劍刺中魚尾,疼得咕嚕大叫,巨尾一擺将王圖甩翻在地,尾巴又是一擺,整條魚身壓在王圖身上,壓得王圖眼冒金星,目眩耳鳴,大叫走開,救我。
秦喻蟬怕誤傷王圖,不敢用箭去射,抽出長劍一個箭步躍近,飛起一腳将那霧魚踢飛好遠。那霧魚渾身黑霧爆開,搖頭擺尾沖舒懷而來,如一團燃燒的黑火。
王圖見此,拉起秦喻蟬就要跑:“這霧魚是來尋她的,我們快走!”舒懷心下一聲冷笑,翻了個白眼給王圖,身見一揮,逼退霧魚攻擊。
秦喻蟬道:“師兄,你先走吧……我留下來幫舒師姐。”王圖怕單獨行動後再遇到霧魚,一人應付不來,咬了咬牙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眼見秦喻蟬仗劍站在一旁,舒懷不禁想起探魔大會、洛水下兩人并肩作戰之事,心中一暖,道:“秦師弟,等出去了,我得好好謝謝你!請你吃大別山有名的小吃!”秦喻蟬嗯了一聲,盯着那霧魚,握緊了長劍。
霧魚停在原地,巨尾擺來擺去,咕嚕聲不絕,如在低語。
“它是不是在說話?”舒懷見這霧魚看起來似乎并無惡意,心中疑窦頓生。見那霧魚定定地看着自己,眉頭不僅緊鎖沉思。你是魚我是人,就算給我講話,我也聽不懂啊!
“師姐,它好像在盯着你的刀!”秦喻蟬有些不确定地道。舒懷将刀插在地上,那霧魚看到舒懷手裏沒了刀,變得有些焦躁,不停在原地打轉。“難道它只攻擊拿刀的人?”秦喻蟬撿起刀,往前走了兩步。
舒懷一把拉回他,道:“你做什麽?”那霧魚一見秦喻蟬撿起刀,一個擺尾,掀起一道勁風,吹得二人幾乎摔倒,二人立足未定,那霧魚已經朝秦喻蟬撲來,一張大口,咬住秦喻蟬一只胳膊。
秦喻蟬瞬間被黑霧包圍,整個人都看不真切了,舒懷見此大驚失色,借着身見微微亮光抓過身見想将那霧魚引到自己身上,不成想那霧魚非但沒離開秦喻蟬,黑霧反而越來越濃。舒懷一刀劈向黑霧,那黑霧似乎吃痛,咯咯咯咯怪叫,秦喻蟬撲打着四肢,驅散了黑霧,拎着劍就上。那霧魚見此長號了一聲,飛身投入霧中消失不見。
“你沒事吧?”舒懷無不擔憂道。
秦喻蟬喘了口氣,有些驚魂未定,道:“還好,還好!就是眼前一下子出現好幾個霧魚,奔着我來,吓死我了。”見他神志如常,舒懷放下了心,拍了拍他肩膀,道:“看來那霧魚果然是要攻擊拿身見的人,下次不要那麽沖動了,萬一出了事,可叫我愧疚一輩子。”
被舒懷這麽一責備,秦喻蟬低頭不語,耳根有些泛紅,心道:“若是被你記一輩子,也無不可。”心中這般想,嘴裏也忍不住道:“師姐,那個,我聽說令尊乃是輔國将軍舒詠光,是真的嗎?”見舒懷點了點頭,秦喻蟬眼神一黯,低聲道:“那……真的是你嫁給了那個什麽英國公?”
作者有話要說: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