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考研
扶夏心裏有一股勁憋着，她決定一個人堅強地生活，不再那麽想着蘇言了。
如果這個人不主動找她，她也絕對不會去聯系他。
她從沒覺得自己如此不重要，整整缺席一個學期，絲毫不引人重視。
蘇言心中究竟是什麽最重要？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扶夏有個特點就是嘴硬，這次打定主意是不想主動服軟。
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為什麽總是這麽別扭？
在大三下學期開始前的寒假扶夏開始準備考研的事情，而蘇言同樣如此。
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幾乎是沒有什麽時間去想太多的。
江雪并沒有選擇考研，她參加了許多和專業相關的競賽。
扶夏暑假申請留校了，然後就沒有回家。
蘇言也留校了。
如今，他們之間的交流只是蜻蜓點水一樣的随便，交代一下近況，就不會再聊太多，更多的時間都花在自己身上。
江雪沒有選擇考研，她花更多時間考證和出去實習，暑假也留校了，因為實習的公司離學校近一些。所以幹脆就和扶夏搬到一起住了。
兩人第一次“同居”，心裏有些小小的激動。
早晨兩個人一起起床去食堂吃個早飯，江雪出去實習，而扶夏一個人去自習室學習。江雪下班了就在寝室一個人休閑，等着扶夏晚上回來一起洗個澡然後躺在床上閑聊。
她刻意沒有和蘇言一起，她心裏很別扭。蘇言也本着尊重的原則，沒有要求扶夏和他一起。
江雪替扶夏氣不過，數次罵扶夏:“你怎麽這麽傻？當然要一起啊？這麽好的機會！”
每次這種時候扶夏就嬉皮笑臉:“哎呀，我有你就好了，我一個人更專心一些，蘇言也幫不上什麽忙。”
“怎麽幫不上忙？你別想蒙我！數學、政治和英語也幫不上嗎？這是公共課。”江雪提醒道。
“對哦，好的好的，我明天就把東西搬到蘇言那裏去，好吧。”扶夏立刻改了一個态度。
江雪無奈嘆氣，知道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江雪突然嚴肅臉，很認真地說道:“夏夏，我覺得你和蘇言有必要談一談，你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現在是一種過分的通情達理你知道嗎？”
扶夏嘆了口氣:“那我說什麽呢？我不知道有什麽可以談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麽。”
江雪反駁:“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啊！”
“我覺得我應該理解他，不要給他添堵。”
“但你們現在已經不是正常的情侶了，你們只不過是相互習慣的陌生人，你覺得這樣也沒問題嗎？”
“這樣不正常嗎？許多異地戀的情侶都是聚少離多啊。”
“問題不在這裏，問題在于蘇言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在忽略你，透支你的通情達理，問題在于他心裏究竟有沒有你？如果當初答應和你在一起只是一時沖動，最後是這樣的結局，還不如早點說清楚。”
“但是我們之前确實挺好的，不過是最近才忙了點。”扶夏小聲嘟囔。
“年輕的時候幹柴烈火的，第一次談戀愛難免沖動，也可以理解吧，很多人并不是因為喜歡才談戀愛，而是因為想談戀愛才談戀愛，萬一你不過是剛剛好出現了呢？”
扶夏不想承認，江雪這番話說到她心坎裏去了。
“高中你是怎樣的，我是最清楚的，但是這樣真的太卑微了，你好好想清楚，和他談一談。”
※※※
扶夏躺在床上思考，思緒飄回高中。
開學典禮那天，他從辦公室走出來，經過二班門口，經過她身邊。
她小鹿亂撞的心緒，她一面覺得自己膚淺，一面又雀躍于這種歡欣。
自此，她總能在人群中準确無誤的捕捉到蘇言，食堂、操場、小賣部、體育館、回家路上等等。她總悄悄跟在他後面，她都要懷疑自己是跟蹤狂了。蘇言沒發現的時候，她就正大光明的看，快要發現的時候就用各種辦法躲避他的目光。
不知道是這種“偷窺”的隐秘心情作祟，還是“喜歡”的感覺悄悄滋長，這種找尋與跟随成為了習慣。
但無論是多麽無私的奉獻，默默的付出，心裏一定會有那麽一點點希冀，希望對方知道，并給予回應。
一班和二班的體育課在同一個時間。左川一中的排班，相鄰兩個班上同一個時間段的體育課，同一個體育老師帶。所以，體育課他們相當于在同一個班上。
扶夏喜歡打羽毛球，可是羽毛球場在體育館內，籃球場在外面。
而江雪體育課從來都在寫作業或者閑逛，所以每節體育課江雪和扶夏就固定在籃球場周圍學習，唠嗑。
有時候扶夏就望着籃球場發呆，到旁邊的秋千上面蕩一蕩，然後和江雪聊聊天，四十五分鐘一下就過去了。
蘇言每節體育課都在打籃球，所以她就看了他三年，哦，高三基本上沒有體育課了，算是兩年吧。
蘇言的衣服都差不多的樣式，最喜歡的是簡單的白T恤，高一的時候在人群中還不怎麽紮眼，後來名氣漸漸起來了，人也長高了，精神了，就變成典型的校草了。
哦，扶夏她們那一屆開始對校服抓得很嚴，不許穿常服，高二開始就沒見蘇言的白T恤了，只有傻到爆炸的藍色短T。
扶夏體育課根本就沒動，但是還是拉着江雪去小賣部買水喝，因為蘇言要去買。有時候體育課在最後一節課，蘇言直接回家，扶夏就拉着江雪趕緊去停車場取車，跟上蘇言。
蘇言和唐尋家不順路，所以他就一個人。
想想都不知道自己以前為什麽這麽厚臉皮。現在肯定是不會有這麽大的勇氣了。
※※※
“蘇言，我們今天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扶夏給蘇言打了個電話。
扶夏挂了電話，江雪緊接着追問:“要我和你一起嗎？”
扶夏猶豫了一下，“好。”
蘇言見來人是江雪和扶夏有些小小的驚訝。
江雪解釋道:“我旁觀，旁觀。”然後打了個哈哈，順道坐在了蘇言的後面。
扶夏和蘇言吃飯一般都是面對面坐，江雪就挑了個鄰座。
暑假食堂的人不多，扶夏錯過了高峰期，挑了個很清淨的時間。
蘇言似乎一直在等扶夏開口。
三個人默默吃完飯，扶夏終于開口了。
“你覺得我們之間出問題了嗎？”扶夏思忖良久，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問了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
蘇言一愣:“沒有吧...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你有沒有發現你一直很忙？”扶夏嘆了口氣，換了種問法。
蘇言略略思考了一下，明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一直以為你是理解我的...”
蘇言還沒說完就被扶夏打斷了，“是，我是可以理解你。那我們沒話可以說了。”扶夏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沉默了些許時刻，扶夏鼓起勇氣“那我再換種問法——”
“你在乎我嗎？你喜歡我嗎？”
“我...”蘇言似乎非常驚訝，沒想到扶夏會這樣問，兩人之間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我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我們之間很別扭。我覺得我在你的生活中無足輕重。”扶夏補充。
蘇言明白了，他在想如何回答。
“我，我...考慮更多的在以後，我現在必須要努力奮鬥。”蘇言有點艱難說出這句話。
“我明白了，你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對吧？你早早規劃了一切，其實我不過是一個剛剛好闖進你未來的人對吧？如果我沒有考上A大，其實你也并不會改變你的計劃對吧？沒有我，你也并沒有任何損失，對吧？”
蘇言張口想反駁，可是又覺得扶夏說得很對，這就是真相，“...對。”
“那麽問題回到最開始——你為什麽有要對我說那樣的話？你為什麽要給我一絲希望，你我不過是陌生人，你直接拒絕我按照你毫無波瀾計劃好的路走不是更好嗎？”扶夏接着問。
蘇言發現自己無法回答，如果說出最開始不過是自己心底的一絲松動，無疑很傷人的。
“我不知道現在糾結這些還有什麽意義。”蘇言選擇逃避這個問題。
“也對，我有什麽資格怨你，本來就是我最先開始作繭自縛的，本就不該奢望會有同等的回應。”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相處沒有什麽問題啊？為什麽你今天突然這樣？我們之前也沒有吵過架，我真的一直覺得你是通情達理的，你明明...”
“那是因為我一點小性子也不敢使，一點脾氣也不敢發，我怕我一吵我們就結束了，我怕你根本不會挽留我。”
蘇言怔怔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扶夏從來都是溫和的，今天一反常态，一下讓人手足無措起來。
“你沒什麽想說的嗎？算了，反正我們要考研了，如果我們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不如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專心備考怎麽樣？”
蘇言繼續不說話。不知道這些年混跡人堆裏面，跟着徐世辛練出來的交流本領怎麽突然都沒了。
這是個太大的變數。
“不好。”蘇言內心有些掙紮，于是說了簡單的兩個字，拒絕了扶夏的提議。
“你不滿意我們的現狀，但是現實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去糾正了。”扶夏沉默。
蘇言接着說:“你說的沒錯，我的人生确實早早規劃好了，如果沒有你，我依舊會考A大，依舊會這樣選擇，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損失。如果你覺得這是我的錯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
扶夏覺得很無語，他居然還在糾結對錯，還這麽理性。
扶夏:“行，好，可以，是我的錯，一開始就不該招惹你，那就這樣吧。”扶夏離開座位徑直離開。
江雪非常生氣，沒有跟着扶夏走，她還要上班，于是她和蘇言面面相觑。
話還沒說清楚，就已經談不下去了。
※※※
“上次因為唐尋的事情，我才再次回到扶夏的生活中，我一直想給你們留下足夠的空間，我也覺得她高中喜歡你太苦了，想着多甜蜜一下。可是我發現事與願違。”
蘇言沉默。
“你在透支扶夏的信任與通情達理，她确實很明事理，但是有時候就是想感情用事卻使不上勁。”
“有件事情，她一直不讓我告訴你。但我想了想，還是告訴你吧。本來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本不該插手。但是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蘇言投來疑問的目光。
江雪怒火中燒，什麽也端不住了。
“其實唐尋喜歡的不是我，而是扶夏。扶夏也并不是非你不可，你有秦鏡這樣的‘紅顏知己'，扶夏也并不是沒人疼惜！你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對你的這種喜歡有多珍貴！”
江雪不給蘇言任何的反應時間就離開了食堂。
蘇言一個人坐着愣愣的，剛剛江雪說的應該是真的吧？
一方面他覺得他和扶夏之間确實沒什麽問題，第二就是對于唐尋的事情太震驚了。
當初是他自顧自的排除了“我身邊的女孩”中的扶夏，把唐尋喜歡的人定義為江雪，他從沒考慮過扶夏的可能性。
唐尋為什麽要隐瞞？以前為什麽不和扶夏說清楚？扶夏知道這件事情又是什麽态度？那自己和扶夏在一起這麽久豈不是傷害了唐尋？唐尋出國是為了逃避這個嗎？
一連串疑問充斥着蘇言。
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回過頭思考一下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好像真的連個像樣的約會也沒有，他一直馬不停蹄，往前趕，怕自己掉隊。
他不知道停車場那天是如何的鬼使神差，造就了如今的結果，浪費了一個女孩的心意和青春，傷害了兄弟的情意，這該是多麽愚蠢！
蘇言開始憎恨自己，恨自己的貪心，理所當然。
他本不該擁有這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