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走
“你周末怎麽不和蘇言出去約會呀？”江雪簡直就是話痨，兩個人沒完沒了聊到了晚上。現在一臉吃瓜的表情關心扶夏的感情生活。
從校內聊到了校外，又吃了飯逛了逛街，現在兩人正在奶茶店坐着聊天。
兩個人其實也很久沒見了，聯系也少了許多許多。
“欸？我沒和你說過啊，他現在可忙了，不過這周末回家拿實習證明了，他現在已經開始找工作了，想積累經驗，不想因為考研計劃耽誤了社會實習。”
“什麽，他還要考研？”
“雖然剛剛卸任社團的事務，但是他現在還是新生的班助。而且他常常出去兼職家教，其實我們見面很少的。”扶夏眼色暗淡不少，喝了口奶茶。
“你從來都沒和我說過啊。”江雪還處于震驚之中，她所認為的，兩個人肯定是甜甜蜜蜜過着小日子，她也就自動調整為閑人勿擾狀态，沒主動找過扶夏了。
“我也不能說什麽吧，他又沒幹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總不能阻止他吧。”扶夏說話已經變成了小聲嘟哝。
“他從沒發覺嗎？也沒意識到嗎？他不覺得陪你太少了嗎？”
“其實我是最閑的一個了，感覺你們都很忙碌，大學都非常充實，我卻整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越發平凡。他在優秀道路上越走越遠，我卻逐漸趕不上，就像是那時候想追上挂在校門公示欄排名的無力感。”
“你找個時間好好和他聊一下？”
“問題就是沒有時間啊，我都怕打擾他。上學期我死皮賴臉纏過他一段時間，天天跟着他去活動中心忙社團的事情，但是那是因為有秦鏡。”
江雪思考了一下，“秦鏡？社聯主席？”上學期末已經基本确定了下一任學生工作組織的接任人選，江雪對社聯主席的名字還是有些印象。
“是的，現在是社聯主席，之前和蘇言是一個社團的，還是同學，接觸挺多的，她之前喜歡蘇言。”
“那現在？”
“現在已經解決了，我也不用在意她了。”扶夏淡淡敘述着。
“你們發生這麽多事情，你居然都不和我說！我要生氣了！”
“你也一直沒找我啊，我覺得你應該也挺忙的，就不想打擾你。”
“朋友本來就是用來打擾的好嗎，扶夏同學，你這個人，你一個人過了兩年大學生活，什麽都不和別人說，你這個和單身有什麽區別？”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哦。”她突然輕笑一下，似是嘲諷自己。
“不過我們倆聊天挺多的，還是大概知道彼此的情況。”扶夏想替蘇言說好話。
“聊天誰不會聊啊，随便一個朋友聊天聊久了怎麽都會互相了解的，他這種線上關心有什麽用？要線下的懂嗎？”
“你很懂哦？”扶夏似笑非笑看着江雪。
“說正經的呢，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江雪沒好氣，敲了下扶夏的腦袋，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傻。
“其實我平時看書的時候居多，也不太喜歡出門，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家庭狀況，他現在要靠自己養活自己，還要交學費，壓力很大的。”
“但是不至于到這種地步吧？情人節，生日呢？你們一起過了嗎？”
扶夏沉默了。
“那至少偶爾，只是偶爾一起吃飯呢？不說出去吃吧，去食堂，食堂有嗎？”
“有的。”扶夏很沒底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看書，平時沒事就宅在寝室...”
“你！你們這叫什麽事兒啊？你要把我氣死了！如果不是唐尋這個事情，我沒找你，我還完全不知道你的情況。”
“小雪，你別生氣。你千萬別去找他啊，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我真的沒事，挺好的，我能理解。”
其實扶夏一直沒意識到這個事情，她一直覺得，蘇言已經是她的了，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也沒有覺得見面很少，今天和江雪這麽一聊，反而有些覺得了。
“理解什麽理解，這個人有沒有情商？”江雪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她知道扶夏所有因蘇言而生的敏感脆弱的心思，知道高中那個卑微的扶夏，如今還以為她終于守得雲開，日子過得十分幸福惬意，卻沒想到，她不知道蘇言是這樣的。
高中時期，扶夏總是因為一點點小事情，開心許久，一天給她說很多遍蘇言的事情。她眼中高傲的，獨立的扶夏總在這個時候變得很傻。
“你放心吧，我不找他。但你以後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江雪嘆了口氣。
“好的。”扶夏松了口氣。
※※※
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扶夏默默思考。
真的沒這麽嚴重吧，以前怎麽沒覺得呢？
這不正常嗎？
我們之間也沒出現很多問題啊，秦鏡那個事情也很快就解決了啊。
扶夏給蘇言發了個消息，蘇言回複說在唐尋家裏一起吃晚飯
唐尋看見蘇言發消息就順口問了一句是誰。
“扶夏。”
“哦。”唐尋聽到扶夏就沒什麽問的了。
“你不打算做點什麽嗎？”唐尋知道蘇言問的是江雪。
“我希望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唐尋盯着他看，“你要相信我是可以處理好的，只是我不想，而且我要走了，說再多也沒什麽意思。”
蘇言沉默了一下，點點頭說:“好。”
“其實我挺感慨的，你幫了我許多，還有我媽，我不知道該如何...”
唐尋打斷他:“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這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你不要太介意了，也不要有負擔，你給我的幫助也很多，更多的時候，其實我是照着你的路在走，因為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麽，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唐尋又盯着蘇言:“其實我真的覺得認識你，挺幸運的。”
蘇言笑了笑，“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
“可能是要走了，多少有些。”唐尋輕錘蘇言胸口，兄弟意氣，話不多說。
“那祝你前程似錦。”蘇言很少這麽說話，祝福的話，喜歡的話，總而言之，就是不會說好話。
憋出這麽幾個字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的蘇言是兩個蘇言，和同學相處客客氣氣，左右逢源，和唐尋或者扶夏說話就是有一說一，從不矯情，也不拐彎抹角。
“我理解你的意思，你不用強迫自己這樣說話，哈哈哈哈。莫名覺得搞笑。”唐尋毫不留情嘲笑一臉黑線的蘇言。
“你還是沉默的時候比較好，哈哈哈哈。”
蘇言也不覺得尴尬，跟着笑。
周瑤和許虹聽到兩個兒子在陽臺上聊得如此開心，不自覺露出了媽媽的微笑。
許虹給周瑤透露了江雪這個名字，但是兩人不想插手唐尋的感情生活，孩子的事情，讓孩子自己解決。
※※※
蘇言和許虹離開之後。
周瑤到陽臺找唐尋聊天。雖說不插手，但是還是想過問幾句。
唐尋看着頭頂的星光在發呆，周瑤突然出現他都沒有察覺，吓了一跳。
“媽，你幹嘛呢？”
“你不打算跟我說實話嗎？”
“什麽？”唐尋有點懵。
“許阿姨跟我說你喜歡江雪，但我知道，不是她對嗎？”
唐尋愣住了。
“媽...你...”
“我早就該猜到，也不該去找許虹說這個事情，讓她幫忙旁敲側擊的。”
“沒事，我知道，媽媽們都這樣。”唐尋輕輕一笑。
“其實，是扶夏對不對？”
唐尋愣住了，沉默。
“我思來想去，按照你的性格，喜歡誰肯定不會藏着掖着，既然藏着肯定是有什麽理由，你身邊女孩子又特別少。我記得你高中和我說過幾次，我沒放在心上。你上次急匆匆從日本回來緊接着又出去是不是和扶夏出去了？還有上個暑假是不是和扶夏出去旅游了。”
周瑤很敏銳。
“媽，你別和蘇言說。”
“你一點都不打算争取嗎？”周瑤反問。
“這是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唐尋語氣異常的篤定。
周瑤畢竟還是怕自己兒子有什麽心結，受了什麽傷害。
“那你去美國之後，要記得給我們打電話。”
唐尋馬上就要走了，九月其實已經很遲了，簽證也下來了，他這個周末就打算離開了。
但是他誰也沒說。
依稀記得給他們說的是十月份走。
一開始就已經預謀好了，要獨自離開，不需要送別。
他現在心裏向往着很大的世界，他要帶着很久沒有出現過的隐匿于心底的一腔孤勇去闖了。
這是由他自己決定的轉折，拖了這麽久。
終究是放下了一切，孑然一身，開始自己的人生了。
他不覺得有多麽難過，也不覺得扶夏對不起他，他真的也從未想過要擁有她。難以克服的不過是那一點點微妙的心緒。
但時間真的是最狠的東西。
他沒有執念與怨恨，這樣的情況下，時間會早早洗刷掉一切。
※※※
在唐尋離開之後，大家才知道這個消息。
江雪預謀的事情也沒能成功，說是想找唐尋好好餞別的。
沒想到他悄無聲息就離開了。
而後是一片風平浪靜，沒有什麽改變，大家的生活一直都是那樣。
回過頭來才發現，大一大二的時候，唐尋在他們幾個生活中的比重早就微乎其微了。
扶夏突然有點感慨。
一個人雖然不常常和你見面，但你知道他就在附近，只不過沒出現而已，現在不一樣了，這個人是去了更遠的地方了，不是那種随時可以叫出來見上一面的地方。
感覺還是有些奇妙。
她心中有着整個世界，但是從未走出去過。
某一天待在寝室她突然想起了唐尋給她發的北海道的照片，外面的世界是真的很美。
以前在操場望着天空的時候，她也總是神游，想象着各種各樣在書中看到的理解的世界——
但是一直沒能付諸實踐。
可能是唐尋的離開啓發了她，她也想出去走走。想學着唐尋這樣以游學為名義的光明正大的出走。當然這只是她所以為的，她也不了解唐尋出國真的想法。
但是大三真的很忙，她的機會不多。于是趁着周末，拉着江雪出去旅游。
整整大三上學期一個學期，她終于過上了她覺得充實的生活——應付繁重起來的學業與考試，網站小說的更新，還有周末的旅行。
她不再是最閑着的那一個了。
江雪陪着她更多了，也由着她了，雖然氣蘇言忽略扶夏，但是扶夏不讓她去找蘇言理論，她也沒有辦法，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
扶夏去了很多以往想去的地方。
她越出走就越想出走，去了就還想去。
拿着自己賺的錢還有家裏的“贊助”，她也走了許多地方了。
她在旅途中也遇到很多人，大家都說，大學不出去走走，以後出了社會工作了就沒機會了，就該趁着年輕出去玩。
還有人給她興致勃勃介紹本地的文化特色，還有人熱情給她指路帶路。
她嘗到了別的地方的食物，無論是難吃的好吃的，便宜的貴的。
她有時候和江雪兩個人自己規劃，有時候跟着團走。
從來不逃課的扶夏也終于有了逃課的理由。
每個星期她都很期待，也很累。
學期末結束回家的時候，她十分疲憊，像是打了場三四個月的大仗一樣。
這次和江雪一起回家的。
這學期，蘇言像是消失了一樣。
他忙他的事情，扶夏不去找他，他也不找扶夏。以往還有着電話聯系，這學期幹脆沒有。
這個和之前那次一學期的冷戰都沒什麽區別了。
江雪看在眼裏，想幫忙，卻無從下手。
而扶夏也閉口不提，已經不會和江雪說起蘇言了。
她有時候會想，這的确不是愛而不得，他邁出了一步，接受了嘗試了，但是終究不是兩情相悅的開始，真的會有結果嗎？
從前的甜蜜或許只是一個順手的贈品。
她開始動搖了。
也許不該這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