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合作殺人
女人還沉浸在對未來生活的幻想中,臉頰緋紅,話匣子就此打開了:“這樣啊。你說她奇怪,能不奇怪嗎?家裏就剩下她一個人了。聽說前天還大病了一場,這兩天都沒出門,要不今兒不至于門都不開。我是沒去,我體質不好,怕被傳染,不過社區的馬大媽來了,在她家呆了大半天。”
“什麽病?嚴重嗎?”劉靈玲對比了一下時間,前天生病,這個日子趕得有點巧。
“誰知道,半夜三更就聽她哭了,估計是傷心過度烙下的毛病。哦對了,她大前兒晚上不在家。”劉丹掰着手指頭算了算說道。
“你看到她出門了?”劉靈玲問。
“沒有,她幾乎每天半夜都在屋裏折騰,不是哭就是來回走路。大前兒家裏安靜的很。所以我猜她沒在家。說來也是可憐女人。老公自己跑了,一個乖女兒女兒後來也死了,要不是她還有一個老母親在養老院等着供養,她活着就沒有什麽奔頭了。你沒看見她,才四十幾歲,頭發白了一半了。哎呦!哎,你們剛才說什麽案子來着?”劉丹話題扯遠了還能給拽回來,全程控場。
劉靈玲可不是随便被帶動的人,她把平時恭維袁徹專用的笑容堆了一臉:“您知道的真清楚,平常你們很熟嗎?”
劉丹搖搖頭,揮動着塗了紅指甲的手指:“我哪裏和她熟,就是鄰裏鄰居的總能見面。”
劉靈玲馬上順着說:“不熟都能知道這麽清楚。您心地好,這鄰居哭哭鬧鬧的,換了別人就去敲門了。”
女人尴尬地笑了笑,攏了攏頭發,掩飾自己露出一絲窘迫的臉:“哪能,都是女人,不是有那麽句話嗎?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她是做什麽工作的?”劉賀誠岔開話題。
劉賀誠的問題,在劉丹眼裏就成了善解人意,惹得劉丹眼睛不住地開始放電,她語如連珠一樣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倒出來,以凸顯自己的過人之處:
“她是個裁縫,女裁縫。她手可巧了。以前她女兒穿的衣服都是她自己做的,獨一無二。只要能找來一張圖,她就能做一模一樣的出來。我那個時候沒少麻煩她,那衣服做得好,傳出去都以為是名牌店裏買的。可自從她女兒沒了,她就再沒有接過這樣的活了。可惜了這個手藝。”女人從進門到現在臉上第一次露出來惋惜的神情,只是不知道她是惋惜這個人,還是可惜了不能再穿名牌衣服。
劉靈玲又問了關于尹麗的事兒,劉丹倒是說不上來什麽,只是說那孩子很安靜,出來進去的都沒個動靜。
之後的十五分鐘,劉丹又開始圍繞鄰居家的穿戴發表了一下自己的見解,劉靈玲強忍着掏耳朵的沖動聽完,最後趕在她開始發表下一番關于吃什麽的演說之前結束了話題,帶着劉賀誠逃離了相親現場。
劉丹看着滿桌子自己點的甜品和那個一聲不吭的小警察一口沒動的果汁,似乎剛才好像忘記什麽事兒。
逃出了飲品店,他們打聽了一下居委會怎麽走,很快找到那個熱心的馬大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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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媽也是話多,可至少每句話都在點兒上。劉靈玲從這一片治安,到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人物出現,比如陌生人,不認識的人出現在附近。這個本來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的問題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馬大媽幾乎沒怎麽想就脫口而出:“陌生人倒是沒有,這兒的住戶的親戚朋友算不算?”
劉靈玲忙問是誰的親戚,什麽人來過。馬大媽一臉悲憫地說道:
“就是隔壁胡同二單元的芳琳家。她家裏連遭厄運,怪讓人心疼的,所以成了居委會重點幫扶的對象。這次我聽那個老劉家的大姑娘,也就是她鄰居說她病了,第二天我就拎着東西去看她。結果是一個老大姐給我開的門,說是她的一個表姨。我剛到沒一會兒她就走了。下午我走的時候,還看見一個男人來敲她的門。我尋思最好她能再找一家。不然這日子可怎麽過。”
劉靈玲在來之前做過功課,尹麗的母親沒有兄弟姐妹,只有一個老母親還因為腦中風攤在床上。她丈夫早年因為賭博欠債跑了,從此家裏就剩下三個女人相依為命。
如果是朋友也就算了,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親人,實屬異常。
劉靈玲把餘淑蘭的照片拿給她看,馬大媽肯定地說就是她。
劉靈玲又問了一下那個男人長得什麽樣。馬大媽一臉冥思苦想,最後才說那天下午樓道裏光線不好,他們只是擦肩而過,沒看清楚。那男人應該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長得挺結實的。老太太就是看上去很溫柔,很安靜,話不多的一個老太太。至于樣貌,老人大多長得差不多,她也實在沒有什麽語言去形容一個人的長相。
劉靈玲饒了兩條街,進了袁徹柯然光顧過的那個包子鋪。她聽袁徹說餘淑蘭來過這裏,老板娘像是認識她。
已經九點了,陳列包子的蒸汽櫃裏還有兩屜包子沒有動過。老板娘眼巴巴地看着門口人來人往,就是沒有人肯光顧,開始流露出怨天尤人的神情來。
劉靈玲走進來,直接出示證件,免得節外生枝。
老板娘想起昨天“騙子”的事兒,這次仔細地看出花兒似地看了一下證件。劉靈玲耐着性子等她看完,對她能不能分辨出來真假表示懷疑。
在老板娘鑒定完畢後,劉靈玲把餘淑蘭的照片遞給老板娘看:
“請問,昨天這個老太太來過。你之前進過她嗎?都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
老板娘把證件還給劉靈玲:“你們昨天不是派人來了解過了嗎?還留下一個跟她走的,還不知道叫什麽?又來問我。昨天那兩個男的還想騙我說是保險公司的,被我當場拆穿了。別看長得帥,可我老娘是對我們家那位忠貞不二的,休想用美男計哄騙我。”
聽她這麽說,劉靈玲想像着昨天袁徹他們的曲折經歷,緊抿着嘴,免得不厚道地笑出聲來。
劉靈玲随意附和了一下,馬上說道:“昨天的同事太沒禮貌了,怎麽能這麽做呢。您說要是實話實說,以老板娘女中豪傑的胸襟,不是什麽都告訴了。等我回去,好好批評他們。”
劉賀誠轉過身,偷笑去了。
老板娘隊這樣的表揚很受用,馬上表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個老大姐啊,我就聽別人叫她餘老師。具體是什麽老師不知道。她好像不住在這附近,只是偶爾來這兒。我看她走過去幾次,昨兒是第一次進來。”
“那是誰告訴你她姓餘的?”劉靈玲問。
“就是聽有人叫她。”老板娘揮了揮手,指了指門口:“就是看到有人遇到她,然後叫她餘老師。我都說了她不住在這兒,我問了,沒有人知道這個人。不過那個女人一看就是有一肚子墨水的,光是看她站在那裏,我就覺得緊張。”
劉靈玲問:“叫她的那個人是什麽樣的人?你記得嗎?”
老板娘脖子一揚:“就一個男的,四十歲左右,戴着帽子,走路一直低着頭,沒看清長什麽樣。”
劉靈玲問:“他們說了什麽你聽到了?”
老板娘搖搖頭:“沒聽到,就餘老師叫的大聲,然後就像說悄悄話,啥也聽不到。怎麽?她犯事兒了嗎?”
劉靈玲問了一下他們站着的具體的位置。劉賀誠順着老板娘指的方向四下看了看,看到一家商店門口好像有監控攝像頭,拍了劉靈玲肩膀,指了指外面,離開了包子鋪。
劉靈玲又問了一下關于尹麗家的情況。
老板娘真是知無不言,但聽了半天,發現大半都是憑空猜測。
猜測也有猜測的道理,空穴不來風。
老板娘說尹麗他們家是後搬來的,來的時候就她們娘倆,沒見到男人。後來也不是誰那兒傳開的,說是尹麗爸爸是個賭徒,輸光了家底就跑了。娘倆才落了個無家可歸。
尹麗偶爾會來買包子。小姑娘長得好看,又有禮貌,很招人喜歡。就是她有點內向,見面打個招呼已經很勉強的樣子。沒見過她和同學什麽的一起回來,上學放學都是一個人。
劉靈玲看問得差不多了,就遞給老板娘一張卡片“謝謝。你要是想起來什麽,就打這個電話。我姓劉。”去和找監控的劉賀誠會和。
在翻看了十分鐘監控視頻後,他們終于看到了餘淑蘭,一分鐘後一個戴帽子的男人出現在畫面裏。
這個人至始至終都很小心,帽子壓得很低,只露出半個鼻子和下巴。
可劉靈玲還是馬上認出來視頻裏男人單手扶着帽子的動作。這個動作和那個在商場裏穿着藏藍色工作服的男人動作一樣,都是用的左手。
從店家把監控視頻要來。劉靈玲覺得胸口一陣火熱:“阿誠,這個男人,會不會就是那個去尹麗家的男人?”
劉賀誠掏出來一個優盤讓老板把視頻拷貝一份兒,兩個人又去和馬大媽确認了一下。結果證實了靈玲的猜測。
這個男人就是去尹麗家的男人。
離開居委會,劉靈玲思索着說道:“你說,這麽關心王芳琳的男人,又肯為尹麗報仇的男人,會不會是尹麗的父親?”
劉賀誠看着自己的左手右手:“尹麗父親曾經是做生意的,還做出過一點名堂,要找到認識他的人不難。如果恰好他是左撇子的話。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劉靈玲拿出電話,剛要撥通袁徹的號碼,袁徹已經同時撥了過來,兩組人交換了一下意見後,劉靈玲和劉賀誠又匆匆趕去尹麗的父親——尹國強曾經經營的成衣店。
市局,袁徹和劉靈玲通過電話,隊長也剛剛挂斷胡局長的電話,一臉糾結:“局長知道有人自首,正趕上市裏領導問起這事兒,他就說案子馬上就能結了。這不是胡鬧嗎?八字才有一撇啊。”
袁徹一反常态地站在胡局長一邊:“理解理解,局長最近太焦慮了。我們就再熬上四十八小時,保證給局長一個交代。”
這樣反轉的袁徹讓隊長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他:“你什麽時候這麽善解人意了?”
袁徹打哈哈:“我這不是對我們的團隊很有信心嗎?是不是柯然?”被突然提及的柯然不負衆望地露出迷惑的眼神。
“你小子,別打哈哈。”隊長戳穿了袁徹“說真的,那個餘淑蘭孫女失蹤的案子是五組跟進的,現在看來這個很可能就是餘淑蘭的殺人動機。其他女孩的情況,現在調查很多該有的證據都找不到了。只有這個曾經報案的,或許會有什麽可以用的線索。”。
袁徹只是笑了笑:“我也是這麽想的。”
隊長抱着手看着袁徹:“怎麽?要不要和五組合作?”
袁徹忙搖手,避之唯恐不及:“饒了我吧,您知道,我和五組的人不怎麽和,合作沒可能。”
隊長恨鐵不成鋼地感嘆了一番:“你和老丁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都是一個局裏的,總是這麽針鋒相對的,你不累我都累。”
袁徹擺着手一臉不敢恭維:“我們,坐下來聊不可能,約出去打一頓倒比較實在。”
隊長無奈地搖頭:“你們兩個,真是我的冤家。我去和他們知會一聲,你去查你的吧。對了,陳鋒不是借調給你了?正好派上用場。”說完苦笑着走向五組辦公室。
和隊長分開後,袁徹接到兩個電話。
第一條電話來自趙晨光法醫,告知袁徹煤氣爆炸案屍檢結果。
那具煤氣爆炸現場的屍體确定是劉亮本人。在爆炸發生的時候,他人還活着。只是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已經快達到酒精中毒的标準了,而且吸入了足夠濃度的一氧化碳。就算不爆炸,他也離死不遠了。
這兩項指标中的任何一樣都能讓他在爆炸發生的時候人事不知。
爆炸的中心點是在客廳電視的位置。
拼湊起來的畫面就是:一個醉得人事不知的人,躺在沙發上,電視一直開着,煤氣到了一定濃度,和插排裏的電火花碰撞引發了爆炸。
唯一一個可疑的地方就是他們家在爆炸發生的時候所有的窗戶都是關着的,他們家又沒有安裝空調。
現在雖然已經入秋,但氣溫還是悶熱的。這麽熱的天氣,一個喝醉酒的人怎麽會緊閉門窗。
如果喝了酒不是會更覺得燥熱嗎?
趙晨光的結論是,劉亮的死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人為的。
袁徹接電話的時候把手機免提打開的,柯然聽到這個結論,歪着腦袋想了想:“如果是劉亮把錢大志從商場帶走的。他死了,錢大志成了最大嫌疑人。”
袁徹點點頭:“問題是,靈玲他們昨天調查過,爆炸發生前,在那條街道附近并沒有看到錢大志出入,甚至劉亮都沒有出現過。何況,讓人喝成酒精中毒,或者煤氣中毒都需要時間的。我不覺得以錢大志當時的狀況,會有閑暇時間和心情設計這麽個殺人現場。”
柯然帶着不确定的口氣:“那劉亮就是被滅口的。兇手還把這一切僞裝成錢大志殺人的假象。滅口搞得這麽隆重,是唯恐別人不知?還是這個爆炸沒有在兇手的計劃內?”
“這麽說起來,這三起兇案好像都把證據指向了錢大志。反倒是餘淑蘭來自首把這個全盤的計劃打亂了。”
趙晨光聽這邊聊起來,沒他什麽事兒了,默默地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