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失蹤的女孩
他的電話剛挂斷,顧華宇的又打進來了:
他和陳鋒把錢大志的公司翻了個底朝天,終于找到了一個可疑的數據。顧華宇找了經濟犯罪科的同事幫忙确認,這個數據顯示的是,錢大志有近三年的時間都在幫一個海外賬戶做着洗錢的買賣。洗錢的途徑是賭博。
另外,在近一年的時間裏,錢大志似乎做什麽都特別順,一路綠燈讓他的生意火得一塌糊塗。而一年前他的生意只是勉強維持的狀況。
他們公司的經營、管理都沒有在這一年中有什麽大的變化。所以生意突然火爆不是公司內部原因,是有外力幫忙。
但錢大志的公司賬戶,或者私人賬戶都沒有可疑的費用支出,基本可以排除賄賂的可能。到底是什麽法寶,能讓一個沒有任何裙帶關系的公司,突然火了?
袁徹把劉靈玲他們的走訪結果告訴顧華宇,讓他調查一下他們公司或者錢大志本人有沒有和尹國強,也就是尹麗的父親有什麽聯系。尹麗父親是因為賭博欠了債逃跑的,賭博兩個字出現在兩個可能有關系的人身上,又是一個可疑的巧合。
電話接完,袁徹他們已經走到檔案室門口,可還沒等進門就被技術科的人攔住了。
技術李倒班休息,來的算是技術科半個新人葛行,同事笑鬧的時候都戲稱他“隔行”。
他平時不怎麽說話,說起話來就剎不住車,要命的是有時候還颠三倒四的。
隔行也不管袁徹柯然能不能跟上思路,一口氣地把幾項調查結果吐露出來。
聽完他的話,袁徹還得重整一番,總結起來他的大致意思是:
從知道錢朗和錢大志的關系後,錢大志的身份證就被實時監控着,只要動了就能被發現。
錢大志的身份證剛剛定了一張今天中午十二點零五分去往南方D市的火車票。技術科已經啓動了火車站視頻監控中的人臉識別,只要錢大志出現,就會立刻響應。
他們查了餘淑蘭的身份證,她确實購買了一張從圩鎮,也就是離左玲案發現場最近的一個火車站到T市的火車票,從火車站的監控上看到她确實乘車了,是一個人。
這個大概又是柯然提前知會技術科查的。
看着隔行一口氣彙報完畢,袁徹一臉擔憂地讓他趕緊出去喘口氣。技術李說過這個葛行不太擅長和人交談,看來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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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說完話離開的時候,顯然比來的時候輕松多了。
錢大志是否能夠穿在火車站還未可知,何況技術科已經把該做的都做了。他們現在需要查清餘淑蘭真正的動機。
他們進了檔案室,在門口登記,查詢檢索到方婷婷的卷宗號碼,然後直接去未結案的那一行檔案陳列櫃。
袁徹一邊找着檔案編號一邊說道:
“錢大志消失了十六個小時再次出現,還這麽高調地動用了身份證。這幾乎是和報警沒有什麽區別了。如果按照殺害錢朗和左玲的套路,以及錢大志失蹤前後的狀況看,他還活着,能成功出逃的可能性不高。何況,劉亮是昨天半夜被殺的,如果真是他做的,他真的要逃跑,這中間近十二個小時,錢大志為什麽沒跑,卻在這個時候跑?”
柯然反問道:“你覺得這個買票的人未必是錢大志?這是吸引警方注意?還是錢大志突然反敗為勝?”
袁徹看着站在另一個架子前面的柯然:“你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有多大?”
柯然眼睛盯着眼前的檔案櫃,手指停在一個盒子上像是在思索着:“不大。所以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好讓真兇逃走?”
“你前面的是交通大隊提交的疑似兇殺案的櫃子,失蹤案在這兒。”袁徹提醒着完柯然就發現了他要的卷宗。
“我找到了。”袁徹抽出來那個編號4532的檔案,走到檔案室裏唯一一張桌子旁邊。
柯然那邊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把手從檔案盒上移開,跟着看這份失蹤檔案。
檔案裏寫着的報案時間是今年六月二十八日,報案人是方濤。
報案人陳述說孩子是在放學後一直沒有回家,打電話又沒有接通,之後就關機了。家裏人問了同學都說方婷婷已經回家了。他們這才着急,當即就報了警。
剛翻過一頁,檔案室門開了,來人站在門口沒有進來也沒有招呼。
柯然感受到門口那人注視的目光中帶着不友善,微微地擡起頭,就看見丁成旗,五組的組長站在門口,一臉不滿盯着袁徹。
袁徹仍舊看着手裏的檔案,旁若無人。
兩個人無聲地僵持了一會兒,丁成旗才走進來關上門:
“你們查找別人經手的案子是不是應該親自知會一聲,才顯得有禮貌?你讓隊長來通知我,是想變着法的告訴別人我是個小氣的人?”
袁徹又翻過一頁,搖搖頭:“以我的意思,我不打算告訴你的。有案卷可以查,就不勞煩丁組長了。”
丁成旗走到桌子前伸手把袁徹看的檔案合上,按在上面,讓袁徹不得不擡頭正視他:
“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檔案裏的可不全。”
袁徹故作驚訝地看着丁成旗:“不會吧?這案子已經快三個月了,還沒有結案?”
“失蹤案,找到人才算結案。這還用我教你嗎?”丁成旗把檔案抽走拿在手裏說。
“人沒找到?你們有認真找嗎?”袁徹帶着譏諷的口氣。
丁成旗倒也沒生氣,把案卷放回到架子上:“找兇手,你可能很在行,找人,我們在行。”丁成旗故意把可能兩個字咬得很重“說吧,你們想知道什麽?”
袁徹抽了一把椅子坐下來:“我剛才看到你們找到疑似方婷婷的人,然後呢?人呢?”
丁成旗靠在架子上,環抱着手臂看着柯然:“你們組長平常就這麽無理傲慢?你還是趕快到我們組來吧,省得被他帶壞了。”
柯然尴尬地站在兩個帶着□□味的男人中間,後退一步避開兩個人不善的目光。
袁徹不耐煩地催促着:“要說就說,不說就讓地方。”
看着袁徹一臉不耐煩丁成旗滿意地輕笑着說:“自從接到失蹤報案,我們就以她消失的地方為圓心擴大範圍找人。可惜,那條路的監控有很大的盲點。不過,在晚上十點的時候,在她消失的地方五條街以外的公交車站的監控中,看到像方婷婷的人。”
袁徹正要打斷他,問他為什麽說像,而不是肯定。
丁成旗搶先說“因為是晚上光線很差,只能通過身高和穿着判斷。她一直坐公交車到了快要出市區的地方,走進一個服務區,然後就沒出來。我們追過去的時候,那裏的服務員說,有一個穿校服的女生坐一輛黑色轎車走了。車牌號被遮擋住了,沒有拍到。我們那天晚上從高速路口的監控裏把所有黑色轎車都篩查了一遍,沒有找到人。
之後我們只能靠手機追蹤,她一開機這邊馬上定位。在我們在報案後第三天,追蹤手機到了F市。那是她發來短信的時間。我們請當地警察協助在追蹤最後的地點擴大範圍搜索。天網在一個廣場上找到了穿着校服,披散着頭發的女孩子,看她背的書包正是方婷婷的。方婷婷上了一輛公共汽車,追蹤公共汽車的路線到了市中心。那裏人流很多,很快就失去了她的蹤跡。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看到方婷婷。那之後手機就再也沒有開機過。”
袁徹伸長腿,身體靠在椅背上,像在自己辦公室一樣:“然後呢?就這麽完了?你們沒想象她是怎麽去的F市?”
丁成旗踢了一腳袁徹伸出來的長腿,繞過去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我們在那個廣場撒網找人,尋人啓事輪番播放,可既沒有再看到校服,也沒有人報案。所有火車站,碼頭,甚至飛機場都發了方婷婷的照片,都沒有回應。後來我們只能猜測她是一路搭順風車去的。我們又把範圍擴大到高速公路收費口,查詢那幾天從F市出市區的監控,沒有發現方婷婷。現在方婷婷的尋人啓事已經發到全國了。可仍舊沒有音訊。雖然不想說,但她在搭乘哪一輛車的時候遇害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袁徹改成二郎腿的造型:“她要出走都沒有任何征兆嗎?”
“這就是她家長質疑的地方。她爸堅持說孩子絕對不會離家出走。他說孩子一直是一個堅強樂觀積極向上的,他們家裏也都是民主的作風,從來都沒有強迫孩子做事。自從查出來她也有遺傳的先天性心髒病,他們一家人都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過,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他覺得孩子沒有理由無緣無故就這麽走。”
袁徹問:“你有沒有查過其他類似的失蹤案?”
丁成旗點頭,跟着翹起二郎腿:“查過,失蹤案到目前為止只有這一個沒有着落。我聽隊長說,這個案子自首的人是方婷婷的家人?他們家那個老太太?”
袁徹本來抖動的腿停了下來,雙腿這才正經地平行着陸:“是,你見過她本人?”
丁成旗點點頭:“見過,隊長不來,我也想找你。我見到她的時候老太太比她兒子鎮定,一直安撫他兒子。她兒子每天都來問一下結果,她一次都沒來過。直到他兒子心髒病發作過世。因為一直沒有消息,加上女孩本身有心髒病,還活着的可能性只有一半。我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太太的時候,她看上去很平靜。如果,她真的是因為複仇殺錢大志一家,是不是有可能她通過什麽途徑知道自己孫女被錢大志害死的證據?”
袁徹眉毛皺起來問:“你什麽時候和她說這些的?”
丁成旗回答道:“一月前。我們搜索近兩個月之後。”
“兩個月?”柯然一直在旁邊安靜聽着,這會兒突然開口“那條狗,就是在兩個半月前出現在錢大志小區的。因為小區監控只保存最近一個月的,所以沒有辦法确定具體時間。保安只說是中旬左右。”
“狗?餘淑蘭家确實有一條狗。他們還帶着狗找人來着。”丁成旗補充道。
袁徹說道:“看來,餘淑蘭的話不是全都編造的。那條狗,搞不好像忠犬八公一樣找到了小女主人的線索。”
丁成旗也端正了姿勢,湊近了袁徹說:“對,我們在搜索的時候用過警犬。不過只跑了兩個路口就不追了。我們的警犬,竟然不如一條家養狗?”
袁徹兩手交替撥弄手機:“那條路口搜查的時候沒有什麽特別的嗎?”
兩個對頭似乎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現在的姿勢有點像促膝而談,丁成旗說:“沒有發現特別的。那條路上沒有幾個監控。有也被濃密的樹枝擋住了。當時我們和市區規劃辦公室還争執過。那一片的樹因為是老樹,說是代表咱們市很有歷史感,所以每年只是簡單剪枝。雖然是咱們市的一道美景,可也成了治安隐患。很多搶劫偷竊都的案犯都選擇那裏。”
袁徹眼神發直盯着丁成旗衣服上的扣子失神了一分鐘後突然跳起來,伸手指着柯然,臉上是少有的激動:“狗!警犬!柯然,去痕檢科把錢大志家裏拿來的物證都帶過來。還有,告訴去餘淑蘭家的人讓他們從方婷婷的房間拿一個方婷婷用過的東西回來。”
柯然迷惑地看着袁徹,袁徹急了:“算了,你打電話,我去拿物證。老丁,你去把警犬借來。咱們來驗證一下,我們的警犬是不是不如金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