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替人頂罪
袁徹演紅臉上瘾似的仍舊裝模作樣地安撫完隊長又安撫餘淑蘭:“你別擔心。我們調查也是有技巧的,畢竟是人民警察嘛,保護人民是使命。不過餘老師,錢大志一家同樣是中國公民,是我們保護的對象。就算他們饞狗肉,殺狗不對,畢竟也是人命。”
餘淑蘭輕蔑地譏笑着:“人命?他們還是人嗎?”這幾個字真正是咬牙切齒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帶着似海深仇似地從牙縫裏擠出來,。
見餘淑蘭終于有了情緒變化,袁徹趁勝追擊:“他們都有胳膊有腿的,不是人是什麽?”
“他們就是魔鬼。”餘淑蘭緊握着拳頭,目光落在袁徹身上,把那徹骨的恨意都發洩在袁徹身上。
袁徹皺了皺鼻子,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隊長看出門路來,忘了自己是白臉的分工了:“我很好奇,你家的狗到底多金貴,要用人命來還?”
餘淑蘭目光做成的刀子又看向了隊長,就算隊長身經百戰,也被這一眼看得心裏一緊。一眼過後,餘淑蘭又把眼簾垂下來,閉口不言。
隊長又問:“你說用了□□,這你在哪兒弄到的?這個可不是随便都能買到吧。”
“我愛人是化學老師。”餘淑蘭這一句像是已經說明了一切。
隊長瞄了一眼袁徹,他剛才聽到的消息是這個餘淑蘭丈夫早就過世了,于是不确定地問:“所以,這是你自己提煉出來的?”
餘淑蘭呓語似地輕聲說:“我試驗了很多次,不過最後還是成功了。”
這句話大概是從她進入詢問室以後說的最真的一句了。
兩個老搭檔互相對視了一眼,已經基本可以斷定他們現在的偵查方向是正确的,而餘淑蘭替人頂罪的決心也是異常堅定。就算這種替罪錯漏擺出,她仍舊疲于彌補,多少讓她沉靜的模樣有點狼狽。
她是真的什麽都豁出去了。
袁徹沒有和隊長溝通,擅自做了一個決定,他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錢大志在哪裏?”
聽說是最後一個問題,餘淑蘭偷偷松了口氣,整個神态都放松了下來,像是熬過了漫長的刑罰,又恢複了視死如歸的臉,缥缈地回答:“他,在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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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答的另外一個意思就是她也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一定會告訴警方錢大志在哪裏,才能更加證實自己是兇手的事實,達到替人頂罪的目的。
袁徹嘆了口氣,和隊長交換了一下眼神,現在就是問也問不出什麽,只能是聽到一堆謊言。
好在,雖然餘淑蘭一直試圖遮掩,但無形中也暴露了很多。
這已經能讓他們縮小範圍了。
隊長示意女警把餘淑蘭帶出去,離開的時候,餘淑蘭腿是僵硬的,每一步都好像贅着千斤般沉重。
他們跟着離開詢問室,柯然從旁邊的房間出來,拿着兩張寫滿字的紙。
“方婷婷沒有任何登機記錄,也沒有任何購票記錄。錢朗确實有找代駕的習慣,一個給他們開過車的司機說他們用的就是那輛越野車。不過,案發那天幾家代駕公司都沒有人接到錢朗代價的活。
我已經告訴痕檢科,讓他們去餘淑蘭家裏再仔細看看,有沒有可以做提純的設備。上次我們沒看到,可能是有什麽暗格,或者小倉庫。錢大志家小區物業說确實有一段時間,總有一條大狗進他們小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誰家養的,因為是很幹淨的金毛,不像是流浪狗。而且每次都跟着人進去。後來錢大志家找物業反應說是那條狗總是在他家門口叫。他們才知道這條狗不是小區裏的。他們趕走了之後,就沒有再見過。”
隊長驚喜地看着柯然:“行啊,同步得挺快。”
柯然像是第一次說了這麽多話,氧氣有點供應不上,加上隊長的表揚,臉瞬間紅了:“沒有,就是打幾個電話而已。”
隊長正要伸手拍拍柯然的肩膀,袁徹見狀忙擠到他們中間,接住隊長的手,讓它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隊長,先不用急着誇他,小心他燦爛了就找不到北了。咱先說說這個案子。餘淑蘭想要保護的人是誰?”
隊長把手拿下來,往旁邊挪了一步,讓三個人不至于擠在一起,然後說道:
“看來,和尹麗和賀子桐有很大關系,是不是靈玲他們去查這兩家人了?”
袁徹點點頭:“是,就等消息了。還有,有這麽一個男人,他在商場帶走了錢大志,是錢大志認識而且相信的人。還有一個男人成了左玲的情人,左玲和錢大志似乎已經達成了協議,互相不幹涉私生活。可左玲卻偷偷摸摸見這個情人,為什麽偷偷摸摸?還有一個男人,在停車場接錢朗,竟然不被他懷疑。
我有個大膽的假設,如果這三個男人其實是一個人呢?那個冒充代駕司機的,就是左玲的情人呢?就是把錢大志從商場裏帶走的人呢?因為這三個男人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身高和錢大志相仿,都是遮遮掩掩的。
而他之所以能這麽做,是因為這個人曾經和錢大志一家都很熟悉。”
隊長點點頭,手指虛點了一下空氣:“這樣說就能解釋通了,那個秘密情人認識錢大志,認識左玲,了解他們家的生活習慣。所以才會輕易騙過三個人。而這個人的出現,又絕對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更容易見縫插針。還有,你不覺得餘淑蘭最大的漏洞就是,她怎麽可能知道左玲那個秘密情人,怎麽會聽到他的聲音,模仿他。所以,她一定見過本人,騙左玲離開洗浴中心的就是那個男人。”
柯然舉起手來想發言,隊長被他這個動作逗樂了:“你想說什麽就說,不用舉手發言。”
柯然羞赧地笑了笑:“我是想,這個人還和這幾個受害人有關系。”
袁徹恍然大悟,像是被隊長傳染了似的一時激動想要拍一下柯然,手卻半空中轉個彎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就是!我們一說到去走訪尹麗家,她的情緒馬上有了變化。說明餘淑蘭想要保護的人一定是和她有同樣遭遇的人。他們做這麽大的事兒,不可能找一個無關的人參與,那樣太冒險。更不可能雇兇殺人,那樣不符合他們報仇的心理。這個男人就是那幾個受害人中的一個。”
這話,還真讓他們說對了。劉靈玲他們走訪了一圈以後,也得出來這個結論。
他們一大早先到了尹麗家。劉靈玲和樓下守門的同事打了聲招呼。
那個同事擦了擦眼屎,說兩句話打了三個哈欠,看來是一晚沒合眼。他說這一晚上盯着那家,沒開燈,也沒見尹麗母親王芳琳回來。
劉靈玲聽袁徹說,這個女人活得很慘,萬一她……
劉靈玲搖搖腦袋,不敢想這個萬一,先上去看看再說。
尹麗家在二單元二樓,綠得有些發白的鐵皮門上面橫豎斜交錯縱橫地貼着格式小廣告,甚至連鎖眼周圍都是,看來鎖眼已經被掏開不止一次了。貓眼上更是裏三層外三層,卻沒有人理會。
劉賀誠敲了敲門,等了好一會兒。劉靈玲看着門上開鎖的廣告,拿起手機正準備找一個來開鎖,屋子裏面才傳來拖着鞋走路的聲音。
等拖鞋聲走進了,一個游絲一樣的聲音勉強從門裏傳來,青天白日卻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誰?”
聽到女人的聲音,劉靈玲懸着的心才放下,她清了清喉嚨自我介紹:
“您好,我是警察,請問王芳琳在嗎?”
門裏的人像是費力思考這句話的意思,然後又費力回答:
“我就是。警察,警察找我有什麽事嗎?”
回答是回答了,可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這附近最近發生了一起案子,我們想走訪一下居民,了解一下情況。”
這是來來的路上他們兩個商量好的三全齊美的說辭:既要了解情況,又不打草驚蛇,更不會給他們造成二次傷害。
“我什麽都不知道。”門裏的游魂似的聲音回答完,拖鞋的聲音又傳來,像是已經結束了話題,準備回屋去了。
劉賀誠擡手想再敲一次門,他左手邊住戶的門開了,一個燙着卷發的女人探出頭來:
“你們是警察?有證件嗎?”女人說話幹脆,速度又快,眼睛更是滴溜溜在兩個人身上轉來轉去的。
劉靈玲忙把證件出示給卷發女人,女人煞有介事地仔細看了看,然後說:“你們別找她了。她病着呢,這兩天都不怎麽見人的。”
劉靈玲嗅出了一點愛話家常的味道,于是給卷發女人搭了一個梯子:“您對這家人知道的多嗎?”
“知道是知道,可你們問這個幹什麽?”卷發女人狐疑地看着劉靈玲和她身後的男警察。
“我們在調查一個案子,想找這附近的人了解點情況。”劉靈玲半真半假的編造。
“你問我吧,我知道的比她多。”女人回頭看了看,然後探頭出來說:“你等一會兒,我換件衣服咱們出去說。”
不一會兒,卷發女人穿着一件誇張的連衣裙,花蝴蝶一樣跟着劉靈玲飛下樓,然後帶着他們走進了附近一家果飲店。
“進我家不好,怕有人說閑話,站在大街上說話怪怪的。再說要是被人知道我多話,把事兒都抖落出去,萬一遭人報複怎麽辦?”女人解釋完,一口氣點了兩杯果飲,兩份兒甜點。
“你問吧。最近有什麽案子?”女人眼睛放亮,不像是來被問話的,倒像是來打聽小道消息的。
劉靈玲給自己和女人各點了一杯果汁,劉賀誠要了一杯白開水。一直到這個女人急切地想要問第二遍,才開口:
“您貴姓?怎麽稱呼?”
“我姓劉,劉丹。怎麽,這個還要記下來嗎?會不會傳出去啊?我可怕別人報複啊。”劉丹見劉賀誠拿着本開始記錄,心慌地四下看了看。
劉靈玲露出童叟無欺的招牌笑容:“您放心,我們的記錄不會被人看到。倒是我們在這兒說話,難道不怕被人看到嗎?”
一大早,這個果飲店已經有幾個客人了,看來生意還不錯。甚至又兩個學生模樣的人還和劉丹打招呼。
劉丹整理了一下頭發:“沒關系,我就說我在相親。”
劉靈玲聽了差點把白水噴出來。她強忍着倒流進去的水引起的不适,低聲咳嗽兩聲。
虧她能想出來這麽個借口來。她沒看出來自己是女人嗎?就算看不出來聽也能聽出來了。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理解錯了。劉丹的眼睛正在給劉賀誠送秋波。
劉賀誠開始緊張起來,為了不被“相中”,他決定速戰速決:“王芳琳這兩天都在家嗎?”
劉丹點點頭,努力賣萌地眨眨眼睛:“在啊。她都不怎麽出門。”
“你怎麽知道?”劉玲玲問“昨天警察來,你也不在吧?”
劉丹擡手捂住嘴輕笑:“我在。就是敲門的人太難看了,我沒出來招呼。要是昨天你們來,我早就出來了。”
這個女人是個專門看臉說話的。
劉賀誠忍者摸自己臉的沖動接着問:“剛才那家人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