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商場迷蹤
他們現在在幾十公裏以外,鞭長莫及,只能希望那個錢大志是一時按錯了。
挂斷電話袁徹面色沉重:“我們要馬上回去,就不回你們局了。”
郭圖榮點點頭:“那你們回去注意安全,還有既然說是和我們合作了,多少還是要和我們通通氣。這兒的警隊估計都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也讓他們也見識見識。”
袁徹盯着郭圖榮臉上露出躍躍欲試夾雜着留戀的神情,品了品他話裏的滋味:
“看來你到這兒還是不适應,不如幹脆回去好了,保證你每天都過得很精彩。”
郭圖榮苦笑一聲,盯前面的剎車燈:“回不去了,我畢竟年紀大了,再那麽天天刺激下去老命就沒了!”
郭圖榮只大他兩歲,就自稱年紀大了,這個借口爛得可以。但袁徹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把話別回去。他聽出來郭圖榮這個明顯虛假的借口裏的無奈,既然他不挑明,袁徹也不再多說。
這是郭圖榮選擇的。
當初知道他調到這裏,袁徹每天都在試圖勸說,結果都是徒勞。現在所有事已經成了定局,只是袁徹還是有些不死心。
可不死心又能如何?郭圖榮和他不一樣,是要結婚生子的,他勸多了,要是耽誤人家的美好人生,那他要怎麽賠得起?!
在通往T市的主路上接上趕過來的趙晨光,和郭圖榮道別,柯然駕着車開上了公路。
趙晨光上了車就疲憊地癱在後座上,一陣感嘆:
“這裏的法醫經歷的太少了,檢查的時候漏掉了兩點,很致命。對了那個在駕駛員位置上的毛發經檢測是屬于一種長毛犬的。不知道錢大志家裏有沒有養狗?”
柯然搖搖頭:“沒有。”
袁徹質疑着:“你怎麽知道沒有?也許寄養在寵物診所了呢?”
柯然看了看袁徹,笑着說:“如果他們家養狗,那兩名死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痕跡,像粘上狗毛什麽的。要是有,趙法醫,淩法醫,痕檢科的邱哥早就發現了,是吧,法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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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晨光笑呵呵地說道:
“确實,要是養過狗總會有痕跡。家裏的痕跡最明顯。”
袁徹沉默不語。
他是故意這麽問的,想找到這個柯然的漏洞,或者說找到更多柯然前前後後表現有差別的證據。
今天一直困惑他的問題就是柯然到底有什麽毛病。是什麽原因能讓一個人前後判若兩人?讓一個人突然失去部分記憶?讓一個人突然改變習慣?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刻意演出來的,那柯然演得太成功了,他完全找不出任何破綻。可他這麽演戲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柯然本人就是這樣千面,又實在匪夷所思。
柯然就像是一團被施了魔法的爛泥,時而變換成流光水花的精致瓷器模樣,讓人無可挑剔;時而又融化了黏糊糊粘在手上,甩不掉踩不爛,讓人心煩;時而又像現在這樣乖乖地縮成一團在那裏等着被揉捏成器。
可無論他變得如何始終有那麽一方是被緊緊護在中心,看不到,觸不到的,像是空心又像是塞滿了千愁萬緒。
這是不是就可以算作無懈可擊?至少袁徹到現在找不到頭緒,看不清柯然到底是怎樣的人,看不明白為什麽。
這種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讓袁徹懊惱得随時都想對柯然暴擊一頓,又深知暴力無用,真要動手他未必是柯然的對手。
這種無處發洩的情緒,最後只能落到成口舌之快上來。可最後只是又加重了袁徹的煩躁心緒,變成了惡性循環的又一個起點。
袁徹臉上陰晴不定的臉絲毫沒有影響柯然,柯然繼續剛才的話題問:“如果他們家沒有養狗,是不是意味着狗毛是兇手帶來的?”
袁徹問:“怎麽?你認識養白毛狗的人?”最後提上來的音調帶着倒刺。
柯然搖搖頭:“沒有。”好像終于聽出來袁徹的怒意,柯然摸摸鼻子,不再吭聲。
之後車裏就陷入了黑暗和寧靜,偶爾傳來趙晨光的鼻鼾聲。趙晨光不知道工作了多久了,上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車子駛入T市後,他們終于等來了劉賀誠的電話,被告知一個壞結果:錢大志失蹤了。
這個結果雖然在預料之中,卻還是讓他們心底一沉。
劉賀誠帶着無比沮喪把這一個多小時查訪到的一股腦說給他們聽。
劉賀誠趕到商場的時候民警已經在了,說是保安确實在監控裏注意到有一個人行為怪異,根據時間很快查到了那段監控,就看到一個穿着浴服的男人在商場裏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最後進了衛生間就沒有再出來。
因為他的舉止太過特別,非常符合驚慌失措的特征,另外根據他穿着的浴服的顏色和衣服上隐約可見的标識,找到了啓源洗浴中心,經核實這兩天錢大志确實一直都在這個洗浴中心。因為他是老客戶,所以洗浴中心的負責人都認識他。
顧華宇直接奔去洗浴中心了解情況了。
劉賀誠彙報情況的功夫,袁徹已經把趙晨光放在離警局最近的個路口,然後開車直接駛向那個錢大志最後出現的商場。
順隆商場是兩年前才建的,這裏原來曾經是老體育場,因為這周圍陸續成了商業圈,老體育場又已經破舊不堪急需重建,考慮到以後大型比賽的交通安全等問題,再加上這塊地腳的商業價值日漸攀升,所以在準備翻新重建的當口就被商場的所有者搶了先機,占了地盤,老體育場不得遷移到新區。
整個順隆商場建築面積就二十幾萬平方米,上上下下加上地下車庫有十層,衛生間就有二三十個。錢大志電話裏只說在衛生間,沒有說哪一層。
何況雖然商場這時候已經快結束營業了,但來往的人仍然不少,只是相比白天出來人多進去人少而已。在這樣人群密集的公共場所搜查一個人,不能興師動衆,要盡量不引起行人的注意,又要盡快找到他,劉賀誠只能通過無處不在的監控眼。
他們從正門進來直奔服務臺,服務臺小姐像是已經被知會過了,她只是看了一眼袁徹的證件也沒有多問,就領着他們上了四樓的監控室。
劉賀誠、劉靈玲還在監控室。監控室裏還有幾個工作人員:三個保安和一個穿着白襯衫紮着領帶,帶着胸牌的男人,看樣子像是管事的。此刻這個管事的一臉焦慮地看看監控,又看看劉靈玲他們,生怕在營業期間鬧出什麽事兒來。
袁徹進門的時候就聽見襯衫男沒底氣地說道:“已經搜查了這麽久了,也沒有找到人,估計早就跑了。您看,我們這兒還有這麽多客人。這警察來來回回的總是難免帶來客人的不适。”
言下之意,你們查完了就快走吧。
劉靈玲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到進門的袁徹,馬馬虎虎地給了一個“很快了,再等等”的回答,迎上袁徹。
劉賀誠看到袁徹沮喪的表情更濃:
“頭,我們的人和片區民警同志還有保安已經地毯式地把整個商場從上到下搜索了一遍,整個商場的犄角旮旯都找過了,沒有發現錢大志。商場太大,又不能太明目張膽,搜索進展很慢。我們來了就一直在這兒盯着,那個衛生間和它周圍的監控都從頭捋順了一遍,确實沒有再發現錢大志出現。小宇還在洗浴中心,正在根據錢大志昨天到今天的行動軌跡找線索。還有,錢大志的記錄剩下的部分交給技術科了,目前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袁徹無聲地點點頭,示意再重新播放一遍監控錄像。
監控錄像裏,穿着浴服的男人在走廊奔跑,一直到進入衛生間的畫面,時間是六點零五分。錄像被快進一直到五十分鐘後有民警進入衛生間。這期間沒有再看到那個穿着浴服的男人出現。
劉賀誠解釋道:“錢大志報警是在六點二十五分,民警十分鐘後到了商場,查看監控又花了一些時間。等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快五十了,開始裏外搜查用了一個多小時。”
袁徹眉頭剛擰起來,劉靈玲把手裏的記錄往前翻了一頁說道:“這衛生間旁邊有一扇應急門,可以直接通向另一側,那邊的監控我們也看過了,那個時間沒有發現錢大志出來。這期間所有進出的人都核實過了,從他報警到民警到,中間出入的人有一對情侶、一個媽媽帶着孩子,一個清潔工,幾個穿着校服的學生。他們在之後都出現在其他購物區,沒有發現異常。”
袁徹打斷劉靈玲問:“清潔工?”
劉靈玲馬上解釋:“這個清潔工我們第一時間找到他了。他說進去的時候确實有一扇門是關着的,裏面好像有人,害得他都沒能清掃那個廁所。因為還有別的清掃任務,他就先去幹別的活了。”
袁徹又問:“這個人的信息都查過了嗎?”
劉靈玲說:“清潔工嗎?查過了,他确實在這兒工作,這之後也沒有離開。而且這個時間段确實是他每天固定清掃這個區的時間,沒有異常。這個錢大志不會是被廁所沖走了吧?”
自從知道這錢大志一家可能和那幾個女孩的自殺有關,袁徹就感覺到劉靈玲的一絲負面情緒,這話說得有解氣的成分。他相信該查的她不會漏下,但在柯然面前這種态度,很有上梁不正的嫌疑。于是袁徹用不滿的眼神瞪了劉靈玲一眼,後者吐了吐舌頭,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
袁徹指了指畫面中有一兩個藍屏的顯示器,問負責人:“這裏是哪裏?監控什麽時候壞的?”
襯衫男指了指顯示器:“不是寫着?是地下二層的B出口,今兒早上壞的,因為沒有零件了,明天能到貨。再說,是不是應該先弄明白他怎麽從衛生間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