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英勇的大媽
袁徹正要給兩個貪心的隊友一記重拳,被柯然這麽一叫,拳頭轉向敲向柯然,被柯然險險躲過:“叫組長!”
老郭都沒有連名帶姓叫他,這個新來的卻敢這麽沒大沒小。
劉賀誠和顧華宇躲過一劫,感激地看着替他們受過的柯然。
“發現什麽了?”袁徹放開拳頭,沖着躲開的柯然招招手。
柯然帶着戒備遲疑了一下才靠近了。
他拿出一個密封的袋子,裏面是一個小兔形狀的發夾,拿腔拿調地叫了聲組長然後才書接下文:
“紙殼上面有一個裝訂針上有血跡,血型是B型。根據從醫院調來的錢大志家人的健康資料顯示,他們一家人都是A型血。還有,這是痕檢科在他們家客房發現的發夾。您看這個圖案,我覺得這個不是左玲那樣的女人戴的發夾。這個發夾上面有一枚拇指的指紋,指紋庫裏對比就找到了這個。”
說着,柯然把最上面的檔案遞給了袁徹。
袁徹打開文件夾,首頁右上角一個女孩子笑着的照片。
這頁表格的擡頭寫着屍檢報告四個字。
看到這四個字,身後一起看着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袁徹快速把目光落在死因那一欄上寫着用利器割斷腕部主動脈,失血過多,定性為自殺。死亡時間是六月二十八日,那一天是她的生日。鑒于家人的反對,所以只做了初步的查體,外表沒有脅迫或者反抗的痕跡。
袁徹大概浏覽了一下文件夾的內容。這個女孩名叫尹麗,十五歲,還有一個母親,是個單親家庭,就讀的學校是啓點中學。
他把文件夾交給身後的人,這才擡頭看着柯然一臉我還有話沒說完的表情:
“你想說什麽?”
柯然一反之前不恭不敬的笑臉,面露沉重:
Advertisement
“這個啓點中學距離瑞星中學幾站路,這個女孩的發夾掉在錢朗家的客房床和床頭櫃之間的縫隙裏。如果說這個女孩和錢朗是男女朋友關系,那她去錢朗家是不是應該在客廳或者是錢朗的卧室?怎麽會在客房裏?如果他有女朋友,玲玲姐在調查的時候應該就會有人透露。”
劉靈玲目光從檔案中移開:“确實,我還特別問過這個問題,沒有人說他有交往的女朋友。你是覺得這個女孩的自殺和錢朗有關?”
柯然又遞給袁徹另外兩份文件,說道:
“今天去錢大志家的時候邱晨說了一句又一個自殺的,我就聯想了一下,去檔案處把這幾份檔案調出來了,你看一下。”
兩個文件夾裏同樣是花季少女,同樣是死于自殺,只不過一個是上吊死的,另一個是跳河的,更讓人痛心的是上吊自殺的女孩賀子桐的屍檢報告裏還寫着孕期七周。
袁徹再次看向柯然,還沒等說話,柯然已經明白袁徹想說什麽先開口:
“賀子桐屍體已經火化了,不過胎兒的DNA當時的法醫檢測了一下,留有存檔,淩法醫正在和郊外那個死者的DNA做對比。我問了一下她住處的派出所,當時他們家人還曾經找過幾個和賀子桐熟悉的男生,大鬧了一通。但當時因為死因确實為自殺,所以沒有立案。”
劉靈玲啪地将手裏的文件夾摔在桌子上:
“頭,如果這幾起自殺都和錢朗有關,那就可以定性了。”
袁徹沉默了一會兒,反複看了看這三份屍檢報告:“現在還不能定論,紙殼箱上的血跡和這幾個女孩不符。單憑一個發夾也不能證明什麽。是不是定性為仇殺要等DNA結果出來。現在錢大志和他愛人還沒有消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們先把他們找到,如果他們還活着,自然就有答案了。”
他話剛說完,自己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他在接聽的時候,發現柯然悄悄退後了五步,一臉心虛。
很快,袁徹就知道他躲什麽了,電話那頭一個高八度的老年女人的聲音傳來:
“小同志啊,喂?你是小袁同志嗎?”
這個聲音兩個小時前才聽過,是那個穿着黑花衣服的大媽的聲音,袁徹遞給柯然一個你等着的眼神,清了清喉嚨說道:
“我不是……”他剛想說我不是你找的那個人,大媽聽到年輕人的回應,也不管是誰連珠炮似地說道:
“你那會兒不是來打聽錢大志嗎?我剛才看他回來了。現在還在家,樓上叮咣的,搞不好是在收拾東西準備潛逃。你快來抓他。”
袁徹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把免提打開:“你說錢大志回來了?”
袁徹沖着顧華宇擺擺手,顧華宇這邊撥通了那附近派出所的電話,讓他們先去看看。從市局到錢大志家最快也要十多分鐘,附近派出所的話幾分鐘就能到。
袁徹剛才否認的話硬實給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他不是犯人,不過謝謝您。”
“哎,不客氣,說好了,我那個親戚我今天和她聯系了。她本來也不同意,可聽說你是警察又馬上同意了,急着見面。你看看什麽時間不忙了,你們見個面?”
袁徹急忙關掉免提,咽下一口怒氣,扯着笑臉嗯啊地答應了,才找機會匆忙挂斷電話。
現在錢大志突然露面,案子有了轉機,雖然有人給袁徹介紹對象是個爆炸新聞,但房間裏的人只是偷笑了一下,沒深究。
袁徹把教訓柯然的話先攢着,對劉靈玲下令:
“你和柯然去一趟,把人帶回來。”
劉靈玲動作麻利,拿好東西,招呼了一下表情有些失落的柯然,準備出門。
剛到門口,門自己開了,隊長走進來,看柯然要出門叫住他,對袁徹說:“袁徹,調查錢大志家所有網絡聊天記錄的報告批下來了,可以開始着手了。另外柯然從明天起就調到五組,把他們組的陳鋒調過來……”
他話還沒說完,三組的人就齊聲問道:
“為什麽?!”
問的最大聲的就數柯然,柯然急了:
“我剛和這組混熟了,這個案子也跟了一半了,說調走就調走。雖然我是新人,也不應該有這樣的待遇吧?”
劉靈玲跟着附和着:
“隊長,當初把他給我們,不是胡局長的意思嗎?局長不就是看好他才配給我們的嗎?現在調走理由是什麽?”
隊長沉着臉說道;
“我話還沒說完,陳鋒是個老刑警了,他經驗足,配合你們查案,事半功倍。”
顧華宇說道:
“別說,我倒覺得柯然雖然是新人,可辦案很有一手,一點都差。局長不是還表揚過他的嗎?”
隊長提高嗓門說道:
“現在就是局長的意思,局長自然有他的安排,公安局是講紀律的,服從是第一條。哪那麽多廢話?好了,就這麽定了,今天你把該幹的,該交接的都辦完了,明天去五組。”
隊長說完,不等他們再反駁,已經轉身拉開門,出去的時候門被甩上發出的聲音讓人心裏發顫。
隊長被這一群人搶白激怒了。
柯然除了開始的時候說了一句話後就一直沉默着,袁徹更是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等隊長走了,袁徹懶洋洋地說道:
“服從命令,少說沒用的。不是說明天調人嗎?今天該幹的一樣不能少。你們先去帶人。”
他們剛要出門,袁徹手機又響了,還是剛才大媽的電話,袁徹馬上叫住劉靈玲,迅速接通,電話那邊照舊噼裏啪啦一頓不管不顧的開講:
“哎,你們太慢了,他跑了。我本來想在門口堵他,哪能攔得住啊。我這老骨頭都快摔碎了。哎呦。”
大媽說話的聲音聽上去呼吸急促,但中氣十足,可袁徹還是真心關切地問:“您傷到了?我們同志馬上到了。”
大媽驕傲地證明自己沒事:“沒有,我骨頭結實,就是人沒攔住。我在追他呢,我的媽呀,我看他是瘋了,看着我攔他像是要吃了我。你們可趕緊抓住他,別出去禍害人。”
袁徹緊張地打斷她:“您別追了,我們的同事馬上就到,交給他們就行了。”
幾乎同時,顧華宇的電話也響起來,他聽了一會兒眉頭供起來,然後迅速挂斷電話,打開電腦:
“他們趕到的時候只來得及看一到個紅呼呼的人影,坐一輛出租車走的了,因為沒開車沒追上。我馬上查車牌號。”
顧華宇用三十秒查到了出租車注冊的公司,劉靈玲配合默契地打通了出租車公司電話,要來當班司機的電話,并請他們追蹤那輛出租車所在的位置,在線等消息。
顧華宇接棒打通了司機的電話,電話剛接通袁徹馬上把顧華宇手機搶了過來挂斷電話。
顧華宇一愣,但随即明白過來。出租車司機的電話通常都是開免提狀态的,如果錢大志在車裏,很可能打草驚蛇。
這邊沒挂斷的電話裏又傳來大媽的聲音:“你們同志都來了。我看到了。我該下班了。別忘了告訴我哪天方便哈。”
說完也不等袁徹回話,直接挂斷電話。這精神頭,要是做生意,做首富都不在話下。
一場無結果的忙碌之後,剩下的就等待出租車公司那邊的消息。
可這個消息讓他們大失所望。出租車開出不到十分鐘,車子就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追蹤顯示乘客已經下車。顧華宇馬上聯系那個出租車司機,結果那個司機根本沒有注意到錢大志接下來去了哪裏。
但錢大志給他的印象深刻,他主動描述了這個人的狀态:他大概有病,臉色發白,滿頭大汗,眼睛紅彤彤的,從坐上車開始就不住東張西望,畏畏縮縮的。下車的地方還沒到他說的地點,好像突然被附體了似的,叫他停車後開門就跑了,錢都沒有付,好像後面有人追他似的。要不是他的舉動太突然,差點害他被追尾,他估計能注意到錢大志的去向。
挂斷電話,辦公室裏一陣安靜,空氣瞬間變得壓抑起來,所有人都緊張地盯着袁徹。而袁徹則看着桌子上的幾分屍檢報告,手裏無意識地轉動着手機,一圈圈旋轉着。
當他終于停止轉動手機後,迅速地下達了指令:
“阿城,去調取錢大志下車地點周圍的監控,順藤摸瓜看能不能找到他。我們去錢大志家的時候發現他們家的固定電話線被粗暴剪斷了,結合鄰居的反饋……”
袁徹說到這兒想起電話被洩露之仇,剜了柯然一眼,才接着說:“這一家人最近都處于驚弓之鳥的狀态,再根據今天錢大志的狀态,完全可以斷定他們在受到不明威脅或者恐吓。而他們又出于某種原因沒有報警,選擇了躲藏。所以靈玲,錢朗好幾天都沒去上學,說明他們一家人不是前天才接到讓他們害怕的電話的。去技術科把通訊記錄和網絡上的交流記錄從前天往前捋順一個星期的,找出來陌生號碼和可疑的聊天記錄,挨個查一遍。對了,他很可能會把電話號碼拉黑。另外随時跟進痕檢科什麽時候出結果,還有淩法醫那邊你也盯着點。
錢大志的身份證信息沒有出現在賓館酒店,二十四小時洗浴中心、KTV等等可能是他落腳的地方,小宇你和錢大志的情人了解一下他經常去的幾家,看看有沒有人曾見過他。哦對了,那個理發師,阿城不用走那麽多花招,這兒查完了,直接去問看他有沒有和錢大志的老婆聯系,當然注意別給他生活帶來負面影響。”
一堆任務交代完畢,聽上去幾句話的事兒,可每一樣幾乎都是要跑斷腿的。
眼看已經是下午快三點了,幾個領了任務的不敢耽擱,馬上奔了出去,辦公室瞬間空了下來。
柯然等了半天沒有等到自己的任務,看袁徹楞在那裏出神,也沒催促。
過了好一會兒,袁徹才開口:“我們去了解這幾個女孩家的情況,非到必要的時候不要驚動他們,傷心的事再拿出來說太不人道了。去看看他們這兩天的生活軌跡,确定案發時他們人在哪裏,有誰證明,家裏人最近有沒有異常的表現。”
柯然安安靜靜地點點頭。袁徹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你竟然把我的電話給了那個大媽?”
柯然忙退後兩步:“您看,我還這麽年輕,覺得比起我來,您更需要,所以就當了一把月老。您要是不喜歡,直接把她拉黑不就完了?”
袁徹冷哼了一聲:“謝了,我看你要是失業了,可以去婚介所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