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質問
胡局長也是一臉狐疑,不知道袁徹是不是招惹到這個惹不起的人物了,語重心長地交代着:
“把你平常吊兒郎當的收斂一下,別給我們局丢臉,更不能惹禍。”
袁徹打了一個立正朗聲說道:“是!”然後轉向柯然:“你把今天調查的結果向局長彙報一下。”
說着也不等柯然回應,轉身準備去迎戰。
柯然這邊忙把手裏的紙殼盒丢在地上,發出一陣巨響,三兩步追上快要走出門的袁徹,抓着他的手硬給扯了回來:
“誰讓你去的?”柯然的口氣很沖。
袁徹看着拉着他的手,和那張明顯很生氣的臉,覺得很好笑,他真的就笑出來了:
“你不是聽見了,他是誰,你比我熟吧?”
柯然又走近了一步,眼睛緊盯着袁徹的:
“他讓你去你就去啊?你傻啊?”
袁徹掙脫開柯然的手,冷笑一聲:
“謝謝你這麽誇獎我,傻子比我聰明多了。人家是大人物,要和我們這等人聊聊,那簡直是面聖一樣的榮耀啊,再說去不去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袁徹手指戳了戳柯然的胸口,用了很大力氣:
“你現在的任務是去把紙殼盒送到痕檢科,跟着他們找出點點蛛絲馬跡。我們這個案子就等這個開鍋呢。我最多二十分鐘就回,到時候什麽都搞定了給我一個結果。”
袁徹戳的手指頭都有些疼了,柯然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
袁徹轉身要走,從玻璃反光裏看見到柯然還要再抓他,他學着今天柯然躲避他的動作輕巧地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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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徹透過玻璃放光看着柯然叉腰站在原地,那表情半是生氣,另一半像是真的有點擔心。
袁徹走出視線這才回頭,柯然才回頭,見胡局長還站在旁邊,于是禮貌地笑了笑:“局長,我跟您彙報一下情況?”
胡局長有一肚子的疑問,可那位人物既然說在外面見面,而不是把他叫到辦公室,一定就是私事了。既然是私事,他也不好過問。看柯然的一臉笑呵呵樣子,至少應該不是袁徹以大欺小被告狀。
算了,只要不牽扯到局裏,就讓袁徹自己面對吧。
袁徹走進咖啡廳,這個時間咖啡廳裏人不多,那個花白頭發的老人坐在靠近裏面的位置上。
袁徹下意識地四下看了看。
整個咖啡廳一共就八個人:一對情侶談情說愛;兩個中年男人像是談生意面前擺了一堆文件夾;一個老太太和一個中年女人正頭湊在一起在小聲聊着什麽;一個漂亮時尚的女人不時地望向門口像是在等人。
自從上次何超在咖啡廳噴血而亡,袁徹對咖啡廳就有種抵觸。
大致掃了一眼,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這裏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袁徹走向那個大人物,坐在他的對面。
大人物面前擺着一杯咖啡,他坐的位置上也放着一杯,袁徹不客氣地拿起來喝了一口,滿嘴的苦澀讓他忍不住把臉糾結了起來。
對面的老人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苦嗎?”老人問道。
“苦。”袁徹砸吧砸吧嘴,苦得都想吐了。
“用不用加點糖?”老人推了推前面的砂糖盒子。
“不用,苦點挺好。”袁徹違心地答着,又把糖推了回去。
袁徹身體靠在椅背上直視着對面的人:
“您找我有什麽事?”袁徹把手機掏出來看了看上面的時間,順便定了個時。
“昨天,柯然在你那兒?”老人手指交叉搭在腿上,眼睛緊盯着袁徹有些疲憊的臉。
袁徹挑了挑眉毛,怎麽覺得這句話像是在興師問罪?
“是。”袁徹回答幹脆。
“你留他?”大人物又問。
袁徹苦笑着:“不然呢?他喝醉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裏,又不能帶回警局,送到旅店和我家,你覺得我選擇哪個更好?”
“他為什麽喝醉?”大人物質問的口氣像是柯然喝醉是他的錯。
袁徹這次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他是柯然的上司,又不是柯然的保姆,怎麽他自己孩子喝醉了,還要跑來怪罪別人的?
袁徹再回答口氣變得不善:“抱歉,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老人緊閉這嘴巴,醞釀了一會兒才開口:
“今天早上柯然回來,滿身酒氣,神情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上次和你出去辦案,回來也是一團狼狽。他是個很愛幹淨的人,從小就是,甚至有點潔癖。他也很文靜,不喜歡多話。可才到警局幾天,就能讓一個人變化這麽大。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做組長指揮下屬,我管不着,不過私下不要和柯然有任何接觸。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我對你了解的相當清楚,甚至比你爸媽都知道的多。你常去的那家酒吧是什麽酒吧不用我說了吧。你自己愛怎麽混是你的事,別帶上柯然。”
袁徹眨了兩下眼睛,忍不住笑起來,好像剛才那富有威懾的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他越笑聲音越大,咖啡廳裏其他人都忍不住向他這裏望過來。
老人身體靠在椅背上,表情看上去很鎮定,只是眼神裏的篤定有些動搖了。
袁徹笑夠了,看着對面的人,心底暗自佩服他不值幾錢的涵養。他調整了一下坐姿,伸手示意老人湊近點說話。
老人不情願地把身體靠近了,袁徹才低聲說道:
“你家那個寶貝要玩起來也是很拼的。你要管,就管管你自己家人,最好把他帶回家,關起來。”省的他出來禍害人。這最後一句話,袁徹沒說出口,怎麽也要給人留點面子。
開玩笑,從認識柯然到現在,應該控訴的人是他,被柯然耍的團團轉的是他。怎麽現在好像他是帶壞乖寶寶的不良學生?
老人怒了,眼睛裏快要冒火地盯着他,卻一言不發。老人臉色陰沉地看着袁徹,鄙視的态度明顯到傻子都能感受到:
“他是有女朋友的,很可能今年就要談婚論嫁了。希望你不會帶壞他。”
袁徹咬了咬牙,撫着額頭說道: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自家的孩子自己管不好,現在要來怪別人帶壞他,有沒有天理了?
老人再次默不作聲,可眼中卻滿是譴責,不知道是不是他以前做領導的習慣,覺得所有人看到這個眼神都應俯首認錯。
偏偏袁徹就是所有人中的異類,他毫不退縮地回視着,也不說話,慢慢品着苦澀的咖啡。
這一家人,不愧是一家人,不按常理行事的作風真是太像了。
兩個人這樣無聲的對峙了好一會兒,袁徹手機響起來了。
他拿起手機站起來,走到老人身邊的時候低聲說道:
“時間到了,我們在破大案子。您應該聽說了吧,那個郊外死去的男孩,我現在要去還他一個公道。我勸你,等柯然回家,你打他一頓屁股,或許他就能聽你的了。”
袁徹笑着走過身後愣愣盯着他看的兩個女人,走過那對好奇打量的情侶,推開咖啡廳的門。
外面的熱氣讓他頓時覺得舒服極了。
走過一條街,袁徹腳步慢慢了下來,剛才一時置氣沒有仔細思考,現在品味了一下剛才老爺子的話,好像有哪裏不對。
就算他護着自己的孩子,怕初入社會的寶貝孫子誤交損友誤入歧途。可交朋友到變壞怎麽也有一個從量變到發生質變的過程。
柯然到警隊一共才幾天,怎麽他就如此擔心?
何況,他怎麽說也是重案組組長,是人民警察,就算他要擔心也不至于擔心到他的頭上。而且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對自己做過一番調查。
難不成他對柯然接觸的所有人都會調查一番?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老頭的控制欲可就有點入魔了。
可如果真是控制欲問題,為什麽柯然會選擇這樣的一個職業,而他就這麽同意了。如果他擔心自己的外孫,大可以直接養在家裏,他又不是養不起。
總之,這一番談話背後矛盾重重,這個老頭前言後語似乎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事。
糾結了一番無果後,袁徹覺得自己這麽颠來倒去的想這些簡直是浪費時間。他已經把話說明白了,還想它做什麽?還有兩個生死未蔔的人等着呢!
想到這兒,袁徹又大步流星奔向警局。
回到警局辦公室,三組的人除了柯然都齊了,三個人正頭碰到頭低頭竊竊私語,連袁徹進了門他們都沒有察覺。
袁徹站在門口用力敲了一下門,那些碰在一起的頭才分開。
“說說看都有什麽新發現沒有。”袁徹坐在椅子上,雖然還是很痛,也得硬挺。
顧華宇說道:
“那個秘書果然和錢大志是情人關系,已經私下暗通款曲兩年左右了,不過最近半年好像疏遠了很多。據她說錢大志可能是有了更年輕更漂亮的新歡。不過錢大志花在她身上的錢卻沒有少,所以她也很安分地做他的小三。
有一個有趣的事,就是錢大志大老婆知道他們在一起,好像一次他們在辦公室親熱被撞到了。他老婆竟然沒哭沒鬧。她躲出來後,兩個人在辦公室說了很久。等他老婆出來就好像沒這回事了。用這秘書的話說,太沒有成就感了。準備開撕的戲碼都沒用上。”
袁徹說道:
“她前天的行蹤呢?”
“前天她在她朋友家,朋友要結婚,最後的婚前狂歡,我确認過了,幾個證人證實了她一晚上都在,好像還雇了一些舞男。啧啧,現在的女人都這麽開放了嗎?”
袁徹接着看向劉靈玲,劉靈玲馬上接着說道:
“我去打聽了一圈。那幾個學生的鄰居說他們最近的表現看上去都很正常,情緒都挺好的,好像沒有受到什麽影響。我恰好遇到了一個女孩,請她吃了一頓漢堡問她點情況。她說沒有什麽實質行的傷害,只是總是被調戲。不過聽她的口氣好像能被人調戲也是一種榮耀,聽說錢朗長了張好看的臉,她夠漂亮才會有這樣的待遇。”劉靈玲說着搖搖頭,對現在孩子的思考方式大不認同。
袁徹又看向劉賀城,劉賀城擦了擦額頭說道:
“剛才交警隊來電話,說那輛車開出市區的路線已經斷了,它開出了市區後在下一個道口就沒有再出現。很可能是在這兩個監控地帶中間部分下了道。我已經聯系那附近的派出所和民警,讓他們幫着留意一下。說起來,那片是不是郭哥管轄的範圍啊?不知道郭哥能不能碰上。另外我們已經把錢大志和他老婆的尋人啓事發出去了,目前還沒有信兒。我還查到左玲确實有一個外遇對象。我調查了絲襪漏洞那天她的行蹤,從她的消費記錄上查到一家四星級酒店的訂房消費。時間是一天一夜。可惜他房間所處的位置在走廊監控的死角。在那一天一夜出現在那一層的男人信息都排查了一遍,發現一個男人。”劉賀誠把手機打開,翻出照片遞給袁徹:“這個人叫何鳳奇,在左玲經常出入的高級會所裏做理發師。”
照片裏這個男人非常有做情人的潛質:他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歲,丹鳳眼、高挺的鼻梁,圓潤的嘴唇,頭發打理得時尚又不失莊重,身材看上去也是練過的,領口隐約能看到肌肉。
劉賀誠在袁徹看圖片的時候接着說:“我剛才以客人的名義聯系了一下這個何鳳奇,他今天當班,我約了去剪頭。”說着他摸了摸自己長草似的頭發谄笑着問袁徹:“不過,那裏理發很貴的,您說我是去那兒,還是把他請回來?”
顧華宇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是不是便宜占上瘾了,又是咖啡又是理發的。”義正言辭一番後同樣一臉有所求:“要不,我跟他一起去?”
這時,一臉興沖沖的柯然推門進來,手裏拿着一個證物袋:
“袁徹,那個紙殼盒裏果然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