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柯然的外公來了
柯然跟着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袁徹,除了嬉皮笑臉讨好的表情外,既不詛咒發誓打包票也沒有對自己不良行為多做解釋,默認地借機把這篇掀過去了。
這個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規劃的挺便民的,按照所在的樓劃分自己的一片停車位,相應的也離對應樓的電梯很近。錢大志家在靠近裏面的單元樓,從車庫入口到出口要拐上幾個彎。
袁徹順着車道行進的方向走了一個來回,這個停車場沒有什麽隐蔽場所,除了承重的柱子再沒有其他障礙,地上的标識也非常清楚。
他們下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小區保潔在清理停車場裏的垃圾。他正把一個大紙盒對折起來,對折了兩次,仍然有半米見方,看樣子被拆開之前是個大件的包裝。
他一邊費力地壓着不肯就範的紙殼一邊嘴裏嘟囔抱怨扔紙箱的人,袁徹走過去打斷了保潔的不滿情緒,搭了把手幫他把紙盒壓扁。
保潔愣了一下,心裏話這年月活雷鋒就像國寶一樣罕見,這衣冠楚楚的突然過來幫忙,準有後續,保潔也不客氣,直接了當問:
“您有什麽事兒嗎?”
被說中了企圖,也沒必要遮掩,袁徹露出白牙笑着問:
“您是固定在這兒清掃嗎?”
保潔心裏撇了一下嘴,這是要打聽事兒的前奏啊,他把紙盒調整了一下位置彎腰擡起一邊,袁徹自然擡起另一邊,“也不算,我們是輪班的,這周輪到我清掃。你是記者嗎?”
袁徹跟着他的腳步慢慢移動:“記者?經常有記者來這兒嗎?”
保潔不無期待地問道:“那倒沒有,不過你要是記者問話不是能給點?”
袁徹哭笑不得,搖搖頭:“可惜,我不是,我是警察。”
保潔聽是警察,剛才怠慢的神情立馬收斂了:“呦,您看,怎麽不早說,我哪好讓警察幫我幹活啊。”
袁徹聽出來保潔話裏的虛假迎合,可依然笑着問:“警察不就是為人民服務的嗎?再說順手而已。我想問您一下,你認識住在五號樓一單元三樓的錢大志一家嗎?”
保潔輕輕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他們走到保潔車前,把手裏的紙殼盒扔進車裏。保潔拿掃帚開始掃剛才折紙的時候殘留的紙屑:“這紙箱就是他家仍的。他家就在三樓,還有電梯,下個樓扔東西都懶。我看這些有錢人搞不好是第一批退化的人,出門就有代步,最後腿都不知道怎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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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徹在他念叨的功夫和柯然一起把紙盒重新打開。
這是一個裝冰箱的紙殼盒,看樣子像是新的。袁徹回想剛才看到的錢大志家的冰箱,不像是新的。
“您上次清掃這裏是什麽時候?”袁徹無視保潔不滿的表情急切地問道。
保潔手拄着掃帚,一條腿放松原地打晃說道:“我,昨兒下午差不多這個時候。怎麽了?哎您小心點,這又是一地紙屑。”
袁徹緊跟着問:“您是一天掃一次嗎?”
“對啊,這兒又沒有什麽人,一天掃一次也夠了。”保潔不解地看着柯然還在那兒研究一個廢紙盒,怎麽警察還管丢垃圾的事兒嗎?
“您怎麽知道這紙盒是錢大志家丢的?”袁徹接着問。
“他們家丢大紙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都和小區物業經理反映過,經理說是會提醒他。提醒個屁,業主就是上帝,他也就是哄我開心。有什麽辦法,誰讓我倒黴,每次都趕上我。”
“這麽說他丢紙盒的時候,都趕巧被你碰到?您記不記得一共有幾次?大概是什麽時候?”
“這個,你還真問對了。為了找經理我還特別記了一下。今年四月份,四月第二周我值班,他丢了一次。六月月末,又趕上我值班他丢了一次。七月消停了一下,沒有丢,八月中就給補上了。加上這個,從我來到現在也就大半年碰上了四次,你說我是不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他了。”
袁徹刨根問底地追問:“你是看見他丢的嗎?”
“我沒看見,可有監控啊。我特別拜托保安老王給查的,錯不了。”
袁徹手指敲着紙殼盡量不讓自己的問題咄咄逼人:“錢大志一家,26號晚上就走了。昨天應該都不在家吧。您說昨天你清掃了,怎麽今天才收紙殼?”
保潔擡手指了指在地下車庫角落裏一扇灰色的鐵門:“這些大紙殼我收起來都放在那個工具房裏,攢到一起能賣上塊八毛的。我是26號下午打掃的時候還沒有看到,昨兒就看見丢在鐵門邊兒上了。我就好事兒去看了看監控。就是那個錢大款扔的,下午三點五十,我記得真真的。”
袁徹看着這個半新不舊的紙殼盒。他們離開的時候匆匆忙忙的,甚至晚飯還沒有吃完,還會想到要丢這種無關緊要的垃圾嗎?為什麽特意丢了它?
袁徹嘴角揚了揚,拍了拍紙殼盒,沖着柯然挑挑眉:“這個,搬回去給痕檢科。”
回警局袁徹兩手空空,柯然抱着紙殼盒,幹淨的襯衫上面已經蹭了些灰塵,紙殼盒比較寬大,擋住了一半的視線,他只能歪着頭躲閃着來往的人,看上去極其不便。
柯然卻是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顯得樂在其中。
等他們一前一後進入警局大樓,正好撞上胡局長陪着一個人從裏面出來。他看到袁徹和柯然鮮明的對比,看着柯然臉上身上被汗水濕透的樣子,有點心虛地看向旁邊的人,随即馬上叫住袁徹:
“袁徹,你怎麽能讓柯然自己拿東西?兩個人出任務,不是應該互相分擔一下嗎?”
沒等袁徹說話,柯然把頭探出來笑嘻嘻地說道:
“局長,我們組長受傷了,我才主動提出來全搬的,不怪組長。”
“受傷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報告?”胡局長的表情立刻變成了關心下屬的樣子,袁徹輕咬牙關勉強笑着說:
“沒事,就是抓捕的時候閃到腰了,養養就好了。”
“哦,沒事就好。”胡局長象征性地表達了一下關心,對旁邊的柯然笑呵呵地說道:“柯然雖然年輕,卻很懂事,難得難得。”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那個貴客開口了,卻沒有回應胡局長的話,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袁徹問:
“你就是袁徹?”
袁徹剛才就注意到這個鬓發斑白的老人。他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臉上卻紅光滿面,看不出老态,如果再年輕十幾歲,活脫脫一個歐巴級的人物。可惜,他雕刻似的一板一眼的臉看不到一點笑意,冷冰冰的,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帶着發號施令的口吻。
這人的說話腔調一聽就比胡局長官大。
袁徹點點頭,看了看胡局長等着他介紹,還沒等胡局長開口,身後的柯然搶先說道;
“你怎麽來了?”
這句話一出口,袁徹似乎聽到胡局長輕微地倒抽一口氣的聲音,袁徹看着這個精神炯爍的老人臉上流露出不屑和不滿的樣子,心裏隐約猜到這個人物是誰。
“我去哪裏用不着你管。”他說着看向袁徹,直接陳述:“我想和你聊聊。”
這個人的話不是詢問,也不像命令,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袁徹抿着嘴緊了緊鼻子想要一口回絕,身後柯然再次搶先:
“找他談什麽?有事兒找我談談。”
袁徹皺着眉頭,感覺自己夾在兩個人中間,處境甚是微妙,同時也非常不滿柯然一副護着他的樣子,這又是在玩什麽把戲嗎?
何況,他袁徹何須別人來護着?
“好,我們在哪裏談?”袁徹本來是不想理會這個大人物的,可柯然這話一出口,他反倒想聽聽這個人找他有什麽事了。
“我在一條街外的咖啡廳等你。十分鐘後見。”
這個大人物這才看向被晾在一邊的胡局長,打了招呼,看也不看柯然走出了警局大門。
留下三個人,各懷心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柯然的外公是個大人物,這個從柯然來的第一天袁徹就知道了。
可他從來沒放在心上,和那麽高高在上的人扯上關系未必是什麽好事。
也幸好他不用和這樣的人有交集。
要說起柯然的外公,T市的成年人幾乎沒有不認識的。
他曾經在市裏乃至省裏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現在雖然退休了,可他的影響還在。
這點從胡局長對他的态度就能看出來了。
所以袁徹真的想不通,一個這麽大的人物,就算把自己不成器的外孫安排在一個油水豐厚又不辛苦的事業單位輕松的很。何況柯然怎麽看都機靈得過了頭,估計去哪兒都是能勝任的。
他卻偏偏把柯然安排在刑警隊。
不是說刑警隊工作不好,對袁徹而言這裏的工作不只是工作,更像是一種使命。但這個工作畢竟薪水不算很高,休息少的可憐,還随時可能面臨危險,确實不是上上選。
更讓袁徹想不通的是這個大人物為什麽找他。
他仔細回想了自己從工作到現在接觸的人裏面,确實不會有人和他有交集,除了柯然。
不管怎樣,現在人家找上門來,指名點姓叫他,聽那口氣像是很不善,換做別人可能人還沒到就已經膽怯三分了。
袁徹剛好相反,他聽到發下戰書一樣的口氣,反倒精神了起來。
越是有壓力,他就越興奮。
袁徹笑着看着胡局長:“那,我先去赴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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