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姑娘,約嗎?
第十七章
阮府,晚飯後,一個人回到房間,心懷忐忑的走到燈下,然後小心的将信打開,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讀完,阮煙猶自不信的把信拿到眼前,靠的更近,看的更仔細些。
寥寥數語,再看一遍,每一句都讀的更為艱澀難懂。
煙兒:
見字如面,且讓我再私心喚你一聲“煙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遠赴戍邊,從前惹你落淚,今日總要給你一個交代。
從去年秋日說起吧,那般境地,我本該帶你去後山,師傅他老人家定能有別的法子救你。
許是迷了心竅,許是生了歹意,現在想想也會覺得自己不堪,罔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
你怨我,恨我都是應該的,因為我明知給不了你想要的,卻還是對你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有些話總是難以說出口,眼下再說什麽傾心于你,你該是不會信了。
因為我也是女兒身啊,卻罔顧倫常,欺瞞于你,顧餘自知罪孽深重。
卻還是妄想一個答案,若你也有心,願做一生一世一心人,此生絕不負你。
若你怨我,怪我,願此生不見,只求你平安穩妥,就當你從來沒遇過我吧。
顧餘字。
大概是近日來哭泣的次數太多了,此刻眼睛幹澀的竟落不下淚來,阮煙将信看過又看,不知道是第幾遍了,手中的紙張幾乎要落地,心口一陣陣發堵,令人感到呼吸也異常艱難。
這就是你的苦衷嗎,這就是你對待我的理由嗎,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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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以那般對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新年如期而至,不像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那般,戍邊,大将軍程顯接過聖旨,命人召來劉,李兩位副将,略思索下,又着人把京城來的這些少年郎們一起叫來,或許多一個人能多一個主意呢。
戰事難免,顧餘一行人雖心有憤懑,卻不敢多說一言,往日他們都是紙上談兵,寒窗數十載,終于高中,此行不過是想吃些苦回去,日後可以多些倚仗。
現在卻告知他們,真的要上陣殺敵了,除了心生退意竟然沒了別的心思,衆将領看着他們一行人膽怯的模樣,心裏暗罵了一聲廢物,面上卻不顯露出來,畢竟這些人多的是世家子弟,若是得罪了,往後不知道怎麽對付你呢。
也是天下安定的久了,皇帝又一味的重文輕武,他們這些武将都怕了那些個文官手裏那杆筆,不知道什麽時候,稍有不慎,就惹來口誅筆伐,真的是日子過得舒坦了,閑着沒事幹了,當然這些話他們也只在心裏想想罷了。
程顯見只有幾個面色還算鎮定,其餘都眼神閃爍,甚至面露驚恐,便也不指望他們了,與兩位副将商議過後,除了加強巡防,多安插崗哨,也只能等着迎戰了,還有就是這些所謂的舉子少爺們都不需要出去做事了,免得添亂。
于是顧餘他們都被集中安置在了後營,負責清點糧草等事宜。
大年初三,京城裏送來了一封封家書,顧餘收到了三封,分別來自祖母周宛,義父李原,還有她的爹爹顧晚。
信中除了關切,都暗含責怪之意,她的爹爹更甚,說什麽要她趕緊回柳家村,不然娘親就要病重了,顧餘看到這,嘴角湧現一絲笑意,她的爹爹啊,還是如從前那般。
深夜,看着吳城瑟瑟發抖的身子,顧餘斂了下好看的眉毛說:“你身子還沒養好就歇着吧,今夜我先替你吧”說罷不等吳城說話就走去了帳外。
大概是受這緊張氣氛的影響,今日的風雪顯得大了些,兵士們都躲進了帳內,兵長等一同來的幾個人也招呼顧餘進帳去。
她不為所動的揮了揮手,帳中的篝火太暖,還是這帳外的風雪令人舒服些,雙眼結了霜花,臉上愈發的濕潤,分不清是融化的雪還是偷偷掉落的淚。
沒人知道她今日收到信後,多希望有一封是來自她心上的姑娘。
爹爹總說人這輩子總會遇到一個會讓你動心,想給她一切的人。如今她怕是已經遇到了,可惜她什麽也給不了,卻妄想着擁有那姑娘的一切。
漫天的風雪,在漆黑的深夜裏飛舞,顧餘像一座冰雕一樣,直直的,僵硬的站在帳外,從天空往下望去,後營林立的帳篷外,只有她一個人長身而立,渺小又孤單。
一連幾日,斥候都來報,北蠻有兵馬走動,卻遲遲不見來襲,程顯怕的就是他們蟄伏不動,這風雪太大了,厚度都快埋沒雙腿了,斥候看的久了,也會有暫時的雪盲之症,怕是那蠻人奸猾,僞裝突襲,他看着布防圖,心裏一陣陣煩躁。
正月底,仍不見敵人來犯,應是那北蠻也懼風雪,這戰事大概要在三月開春了。
顧餘他們來到這已經三個月有餘,如今也到了回去的時候了,這夜,他們稍作整頓,入睡前,少年們心裏都慶幸着可以躲過戰事了,卻沒料到敵人會夜襲前營。
等衆人都入睡後,顧餘默默的走出帳外,只身的離開了軍營,她尋到一顆樹,然後一躍而上,将積雪掃落,落寞的坐在了上面。
身上的每個細胞都無處安放,恐怕只有這冰冷的雪夜才能讓她找到一絲存在感,京城的方向,遙遠又不真切,那裏有答案等着自己嗎,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嗎,心裏充滿無法抑制的渴盼。
阮煙喜歡的是身為男子的她,若是以女子的身份妄談情`愛,那個傻姑娘怕是要吓壞了吧,說不定會對她避之不及,想到這,心裏忍不住鈍痛,顧餘輕撫自己的胸口,該如何?
空氣中隐隐傳來輕微的踏雪之聲,顧餘猛地僵住了身子,她緩慢而小心的站起身,遠方白雪皚皚,雪夜籠罩下,遠處的雪地上似有黑色的濃霧在逐漸壓近。
此處離軍前營僅有三裏,斥候大多都在北側,沒想到敵軍竟然由北向東繞了九十度,躲過斥候,這是要側面偷襲嗎,也不知有沒有可能是兩面夾擊,時間緊迫,不容她再作思索。
悄悄的貓着腰下樹,顧餘伏着身子疾行,來不及和崗哨招呼,她直接就去了主帥程顯的軍帳:“顧餘求見将軍”
“将軍已經歇下了,明日再來吧”他們這些士兵對顧餘等人是不屑的,不過是繡花枕頭罷了,一個個的都中看不中用,來了這營中,今日病一個,明日傷一個,徒增笑料。
看着守衛趾高氣揚,面含鄙夷的神情,顧餘心中郁氣驟濃,她懶得多說一句話,躍身就把守衛打倒在地,直接闖入帳中。
守衛連聲呼喊,一衆将士圍在了帳外,程顯的聲音從帳內傳出來:“副将都進來,其餘人等原地待命”
程顯能做到大将軍,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當然知道此刻穩住軍心最重要,他擡頭看了一眼跪在帳中的少年,此事不宜聲張,先想應對之法是對的,可這顧餘擅闖主帥軍帳未免也太魯莽了點。
他見幾位副将都進來了,将布防圖展開,迅速吩咐加派人手去西面偵查,敵軍怕是真的要兩面夾擊而來,戎裝加身,號令一出,衆将有條不紊的領命而去。
程顯看着站在帳外的少年,雖有心考量,卻還是怕這沒上過戰場的人丢了性命,這小子的輕功好像不錯,他沉吟片刻吩咐道:“随斥候去西面偵查,若有異動,馬上來報”
程顯這邊與敵軍勢均力敵,因着發現的早,勉強可以撐住局面,敵軍這次仿佛傾巢而出,兵力遠勝我軍,程顯策馬在前,後方卻隐隐傳來厮殺聲,心裏驚了一霎,他馬上回身:“傳令,全軍後退十裏,駐守戍邊城內,軍備全部留下,即可撤離”。
此役雖有傷亡,好在及時撤離,傷亡人數僅有百餘人。
戍邊城內,主帥房中燈火通明,這戍邊城是北方邊境的第一道防線,若是失守,怕是接下來的幾座城池也留不住了,一将功成萬骨枯,勝敗關乎的又豈是一人榮辱。
二月初,眼看着就要城破,生死關頭之際,援軍趕到了,援軍加上駐軍差不多兩萬人,與敵軍人數所差無幾,卻沒有什麽勝算殺出城外,可長此以往的消耗守衛,這戍邊城被攻破只是早晚的事。
既然這樣,何不舍命一搏,顧餘在雪中收劍,心裏一番計較。
“顧兄且慢,可否讓吳某同行”吳城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為何?”顧餘輕微的皺了下眉,她并不想與人有過多牽扯。
“不過是求個功成身死罷了,吳某已經沒有什麽想要的了”吳城想起他自幼守護的表妹路媛,如今佳人心儀他人,自己也不再有什麽心思了,好男兒當建功立業,人活一世,不就圖個暢快嗎,只是這身體發膚,恐怕要對不起自己的雙親了。
顧餘轉過身來,默默的盯着吳城,良久,她點點頭,往主帥的房中走去,沒有什麽想要的了,她又何嘗不是呢。
我唯一的想要?呵呵?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或許人都有這種時候吧,我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可是我們同時又明白自己永遠得不到,那一刻,會覺得餘生的日日夜夜都好漫長,好漫長。
唯一支撐着自己的是身為子女的責任心,除此,再無他念。
二月十五日,以劉副将,顧餘為首的八千輕騎自東面悄悄出城,後,轉向東北面而去。
二月十六日,當晚敵軍襲城,宋軍傷亡八百餘人,城未破。
二月十七日,敵軍連夜來襲,宋軍傷亡兩千餘人,城未破。
二月十八日,敵軍大舉進犯,宋軍傷亡三千餘人,城門險失守。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說呢,女孩子過了二十歲這道門~
接踵而來的是什麽呢,學業?事業?生活?甚至婚姻?
因為不想妥協,所以迫切的想要經濟獨立,想要過自己的生活~
夢想和寫字只能暫時擱置,有時看評論,發現同學們依然暖心~
我會好好的碼字,有時間就多碼一點,你們也好好生活,有時間就來看一眼,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