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姑娘,約嗎?
第十八章
二月十九日,城中可用兵将僅五千餘人,夜幕悄然降臨,程顯站在城樓,如果今夜仍不成事,那麽就要背水一戰,他這個主帥怕是要馬革裹屍了,回首看去,這城中的燈火,也逃不了被屠戮了。
亡,百姓苦啊。
亥時,敵軍的號角響起,程顯站在城樓,手裏的劍隐隐顫抖,還是不行嗎,陛下,臣有負皇恩啊。
須臾,敵軍還未到城下竟然收兵了,近萬人,差不多半數北蠻士兵向東北方湧去。
程顯定定的看着戰火轉移,再等等,再等等,約一個時辰後,遠方的夜空升起一簇閃着火花的箭羽,讓這為老将默默滴落兩滴熱淚。
四天前,顧餘在前面帶路,直奔當日與吳城無意中發現的冰湖而去,八千餘人手中沒有長矛,沒有刀劍,除了背後的弓箭,有的是麻繩,有的是斧頭。
他們這八千條命不去殺敵,不去護城,全部用來賭,賭敵軍對戍邊城的迫切,這樣他們便有了時間來增加這個賭注的勝算。
顧餘受自己爹爹所講的那些故事的啓發,好像有一出把船都連在一起的戰役,故事裏是用火取勝,那麽他們呢。
他們這八千人日夜不休,把樹砍成一節節的短板,然後用麻繩緊緊捆綁在一起,練成一片。他們沒有為了牢固把繩子打成死結,而是像織毛衣一樣,用的是活扣,一根繩起,整個都垮掉,然後一一平鋪在湖面,然後再把雪覆蓋在上面。
兵貴神速,城中撐不過五日,他們不眠不休,在第五日做好這一切。
當晚,顧餘率四千八百多人從木板上涉冰湖而過,以弓箭遠程突襲敵軍後方,吸引半數敵人追擊,而他們呢,無需戀戰,只要再渡河而去,然後斬斷繩結。
留守在冰湖兩側的一百餘人策馬狂奔,将一股股麻繩拉開,木板散落,湖面無法承重,敵軍陷落,此計成。
抱着必死的決心,冒着生命危險,總算換來了首次捷報:我軍傷亡六千餘人,敵軍傷亡一萬餘人,北蠻元氣大傷,兵力銳減,再無進犯的可能。
“賞,此戰有功将士,一一封賞”宋仯自年前斥退北蠻使臣後,第一次露出開懷的笑容。
三月初,京城的柳樹已抽出綠芽,顧餘等人也回到了京城,因為程顯的奏報,顧餘和吳城二人在這批人中嶄露頭角,顧餘雖有着鎮遠将軍嫡孫的身份,但顧慮到自身,以及她爹爹的諄諄教導,她借機請辭,卻沒有成功,反而被封了個鎮遠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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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城則是官拜正三品兵部侍郎,想來日後的前途也不可限量,倒是周護此次表現的并不出彩,仍是授六品護軍校。
塵埃落定,慶功宴後,時逢去年的求姻盛會,這本來是周護為了求娶阮煙而舉辦的,今年不知是誰先提起的,竟然由皇家來興辦了。
三月十三,同樣是京郊的青石山下,顧餘本來不想參與這些個什麽盛會的,耐不住周宛一再規勸,她自山腰的青石觀中走下來。
山腳,三三兩兩的書生小姐們,吟詩作賦,彈琴作畫,倒也別有一番趣味,八角亭下,路媛挽着阮煙和幾位官家小姐圍着平昌公主坐在一起,引得一衆少年頻頻側目。
顧餘看到的就是這般光景,視線穿過幾重人影,落在阮煙身上。
“顧兄”吳城也剛好來到這,看到顧餘就率先打了個招呼走過來,随着顧餘的視線,看着那亭中的人後,他也愣了一下。
顧餘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看到和自己一樣神情的人,嘴角輕揚:“吳兄,別來無恙啊”
“顧兄這邊請,救命之恩還沒有好好謝過,不若我們小酌幾杯”吳城失神的又轉頭看了眼路媛,這才引顧餘到旁邊就坐。
同是天涯淪落人,同是情場失意人,推杯把盞間,兩人已是微醺。
顧餘放下手中的酒杯,嘆口氣道:“吳兄,差不多便罷了”
“顧兄說的是,醉了可就沒有人折枝相送了哈”吳城爽朗大笑,他這次也就沒有所求人,只要表妹幸福就好,只可惜,顧餘所中意的怕是那為阮小姐,表妹她要傷心了吧。
“吳兄說笑了”顧餘的目光又落在那個亭子裏,她倒不在意什麽折枝相送,只不過是娘親千叮咛萬囑托不可貪杯,耳濡目染之下也就覺得喝酒誤事,自然就不會喝多了,這點倒是比她那個嗜酒的爹爹顧晚好上很多。
平昌公主宋依看着亭中的少女們,一個個懷春的模樣,只兩個不同,一個路媛滿懷計較的樣子,一個阮煙落寞無神的模樣,到時讓她好奇很多,想起之前聽到的八卦,她了然的笑了笑,如果不是皇後非要她來參與,她也是不會來的。
畢竟沒有什麽中意的人,想到這,不遠處傳來兩聲清朗好聽的笑聲,擡眼望去,那笑出聲來的藍衣男子正是吳城,明明是個武狀元,卻一點也不像個武将,倒是清俊儒雅的書生模樣。
他身旁的白衣少年,就是那風頭正盛的鎮遠小侯爺顧餘吧,只是這場中最惹人眼的兩個人好像都無心在此一般,只顧着把酒言歡,冷落了一衆姑娘熱切的眉目之情。
正沉思間,她們這八角亭裏卻迎來了一個意氣風發的男子,只是這男子恐怕要失望了,因為那阮姑娘明顯的對他無意,旁邊的那二人好像也停止了談話,這倒是有趣了。
阮煙在好友的陪同下,靜靜的坐在這八角亭中,路媛口中全是那人的風流倜傥,智勇退敵,立功封侯。這真的是一個柔弱女子所做的嗎?真的是他嗎,不對,是她啊!
“阮妹,可否随我去池邊看看”周護自回來後就懷恨在心,憑什麽那顧餘領賞封侯,他卻什麽都沒有,連他看不上的那吳城都騎到他頭上來了,真是豈有此理,我不如意,你們也別想好過,于是看着整日失了魂一樣的阮煙,他知道機會來了。
旁邊那到灼熱的視線又望過來,阮煙用眼角的餘光瞥到顧餘的視線,她本來無甚表情的臉上突然揚起一抹笑:“好啊,有勞了”
出乎衆人所料,那阮小姐竟然起身随周護離去了,緊接着,那些個書生,少爺們都行動起來,也有幾人去邀路媛同游,都被拒絕了。
“吳兄,何不去試上一試,或許神女有心呢”周護看着吳城笑道。
“顧兄,你該知道的,感情的事,強求不得”吳城苦笑道。
雖然這樣說着,兩個人還是不約而同的朝着那八角亭走去,而他們前面的是文科狀元李堂,他竟去邀平昌公主了。
宋依疑惑的看着一臉志在必得的李堂,心裏對他生出一股不喜:“本宮倒是不知道哪裏值得文狀元傾慕”
“公主貌若天人,李某傾心已久”李堂随口敷衍道,他是家中庶子,一舉奪魁,卻只在翰林院做個編修,朝中也無幫襯,眼看前途無望,不免想另尋出路,或許做個驸馬也不錯。
“哦,承蒙李公子擡愛了,不巧,本宮有些乏了,也該回宮了”宋依心裏對那李堂越發的不喜,還敢再敷衍一點嗎?就中意我的一張臉嗎?
“公主,公主請三思”李堂情急之下,忍不住挽留道。
“不知本宮需要三思什麽,還請李公子指教一二”宋依挑眉。
“公主請借一步說話”李堂自以為潇灑的拱手相邀。
“不必了,若無事,本宮便回了”宋依面含不耐的道。
“公主,臣鬥膽”說完便将袖中的柳枝拿出來。接着又小聲說到:“公主,我是您最好的選擇了”話下之意是,除了我,能看在眼裏的都對這個驸馬之位無意。
生意雖小,卻讓旁邊的幾人都聽清了,顧餘皺眉思索,這文狀元也忒膽大了,這是吃準了公主能答應他嗎。
宋依一張臉馬上冷了下來,不錯,她是沒什麽好的選擇了,放眼望去,要麽是野心勃勃,要麽是心有所屬,她一個皇室的公主竟然被人以婚事脅迫,或許這個李堂真的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可是,此刻她寧願孤獨終老,也不想嫁這種宵小之輩。
“你……”宋依正想說你放肆,結果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大膽,爾等豈敢對公主無理”吳城看着那隐忍的女子,心裏說不清是同情還是心疼,他上前兩步将公主攔在身後,隔開和她對峙不下的李堂。
“吳侍郎,這是在下與公主的事,與你無關吧”李堂也是年輕氣盛,本來就抑郁不得志,此刻又哪裏能對吳城俯首。
“我要說與我有關呢”吳城聲音發狠的道。
“你,你莫要欺人太甚,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你……你……”李堂看着他發狠的樣子,有點膽怯,看了眼四周圍過來的人,卻還是硬着頭皮說道。
吳城上前兩步,看着面前有些發抖的李堂,心裏一聲輕笑,他轉過身,看着眼底慌亂,面上卻故作鎮定的女子,這樣柔弱又堅強的公主,他單膝跪地,鄭重道:“吳城亦傾慕公主,願與文狀元分個伯仲”
宋依直直的看向那單膝跪地的少年,幹淨的眼神裏流露出的情意,是疼惜嗎?她心裏懸着的心髒慢慢的落,落到心裏踏實了,生出絲絲溫熱來,嘴角無聲的上揚:“無需分什麽伯仲,本宮亦傾心于你”
事後,吳城策馬在轎外一路護送平昌到宮門口,才上前兩步喚了聲:“公主”
宋依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了然,卻還是忍不住傷懷:“吳公子是想說情急之下,方才的事都做不得真,對嗎”
吳城本想順勢應之,可看着面前的人兒不知道什麽時候紅了的眼眶,他突然就說不出了,做個閑散快活的驸馬怎麽樣,或許也不錯呢:“臣只想要一句話,願公主莫要養什麽面首,除非臣身死”
面首嗎,好像姐姐出宮建府有了驸馬之後又養了幾個面首,自己也見過幾次,那麽多男子要來做什麽。她才沒那種龌龊的心思,只是她也是個心小的。
“本宮也要你一句話,本公心胸狹窄的很,容不得驸馬去肖想別的女人,如果你做得到,本宮便答應你,絕不會有別的心思,你若身死,本宮便陪你去黃泉走一遭,如何?”
“好”說完,兩人相視而笑,時日還長,我會讓你的心裏只有我一個,兩人都如是想。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忍不住想讓吳城和公主有個好結局~
下一章回歸主線,顧餘和阮煙的感情戲就要來了~
這篇文是短篇,最初來自一個同學的評論,她說讓我無論如何也要給顧晚和音兒一個孩子~
于是就有了顧餘,結果越寫越舍不得,忍不住想給顧餘一個圓滿的人生,才有了這個故事~
更新斷斷續續,錯字總是改不完,幸好同學們都還在,你們的等待讓這些故事值得存在,但我卻辜負了你們的等待。因為,實在是更新的太慢啦,哈哈,我都不好意思說下去了,下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