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悲還是哀
事情發生的總是這樣突然,白雪憐他們剛趕回到都城內,便有宮人急急通知,皇後娘娘病危,恐怕時日無多。白雪憐愕然,馬不停蹄地趕回宮中之時,她終是見到了一年多未見的林夕諾。
她止不住悲哀上湧,上前抱住骨瘦如柴的她。
“姐姐?”
“嗯,傻小羽,當然是姐姐啦!”白雪憐笑着放開她,點了點她的鼻子,“都是一個當娘親的人了,還總是這麽讓人擔心!”
林夕諾咳嗽了幾聲,臉色蒼白。白雪憐拍拍她的後背,眨眨眼,咽下了喉中的哽咽。
“姐姐還沒有見過欣兒吧。”她随手招來随旁侍立的宮婢,“青萍,将欣兒抱來給姐姐瞧瞧。”
青萍應聲而去,不一時便将小小的女娃抱到了白雪憐的面前。白雪憐看着眼前粉嫩嫩的女娃,有霧氣漸次氤氲了眼眶。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接過女娃,笑道:
“小羽,你看,這孩子的眼睛長得多像你,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可像極了你以前淘氣的模樣呢!”
“她的鼻子随了淩楓,直挺挺的,真好看!”她微微笑着,擡起的眼眸卻是看到白雪憐身後的上官淩楓,笑容微滞,而後垂下眼眸輕輕逗弄起白雪憐手中的嬰孩來。
上官淩楓心顫。
他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又一陣咳嗽聲傳來,林夕諾捂住嘴巴,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咳,白雪憐大駭,她看到她的指縫間有絲絲縷縷的鮮血滲漏而出,不待白雪憐上前,上官淩楓已然來到了床畔,一把将女子擁入了懷中。口中只是不停的喃喃道:
“傻瓜,傻瓜,傻瓜……”
“淩楓……”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我明明已經請了那麽多的名醫為你診治,為什麽你的病情還是不能好轉,傻瓜,林夕諾,你是個傻瓜嗎?你是個傻瓜嗎……”聲音漸漸變小,他窩在她的肩頭,泣不成聲。
白雪憐吸了吸鼻子,眼眶中終究還是有淚滴下。她抱緊懷中的孩子,将欣兒放入搖籃中,欣兒揮揮手,朝着她咯咯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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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欣兒,你娘親若是不在了,你還會笑得這樣開心嗎?”
之後的幾天裏,白雪憐一直陪着林夕諾,而上官淩楓只要一下了早朝,也是急急地趕向鳳翎宮中,陪着她們嬉笑玩樂。
不知不覺已然過去了一個月了,林夕諾的身子越發的虛弱了,就連走路也得要人扶着。
這日,白雪憐扶着林夕諾來到水榭庭中。諾兒說她想彈琴了,白雪憐将她扶到石桌旁坐下,擺上琴,然後抱着上官欣靜立在一旁,青萍抱着小皇子上官青冥站在白雪憐的身旁,清冷如她,看着主子現今的模樣,也不禁紅了眼眶。
白雪憐眨眨眼,看着她指尖輕移,認真彈琴的模樣,忽然憶起了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小羽曾經跟她說過的話。
“學姐以後彈琴我就唱歌;學姐唱歌我就彈琴!以後我只和學姐做搭檔!我和學姐要做最好最好的姐妹!呵呵!”
她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睛,終究是露出笑容,輕啓朱唇,緩緩地唱道:
……
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天
要奔向各自的世界
沒人能取代記憶中的你
和那段青春歲月
一路我們曾攜手并肩
用汗和淚水寫下永遠
拿歡笑榮耀換一句誓言
夜夜在夢裏相約
……
……
“唉,那個,我想和你交朋友……”小小的唐羽用衣角攪着手,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大她三歲的女孩子。
“嗯?”白雪憐奇怪的看着她,她不認識她啊!“為什麽?”
“因為,因為你喜歡穿白色的棉布裙!”
“呃……”白雪憐愣住,看着身上潔白的棉布裙,更是摸不着頭腦了。
“喂!你到底答不答應嘛!我可是很有誠意要和你做朋友的!”
“我不明白,你要跟我做朋友,跟我穿的裙子有什麽關系啊?”
“哎呀!那個,那個……”她騰地一下紅了臉,急得直蹦腳,而後一咬牙擡頭看着她道:“因為我喜歡這件裙子,如果我和你成了好朋友的話,你就會把裙子借給我穿了……”
白雪憐怔愣了好久,突然不顧形象的哈哈笑出了聲。小唐羽搔搔頭,也不好意思的同她笑了出來……
……
想起初識的場景,白雪憐禁不住笑了出來,笑得眼淚也不住往下掉落。盡管如此,她依舊在唱,哪怕喉嚨一片哽咽,她也要為她唱歌。
……
放心去飛勇敢去追
追一切我們未完成的夢
放心去追勇敢揮別
說好了
這一次不掉眼淚
……
白雪憐伸手抹去臉上的眼淚,她看到女子輕擡起頭,朝她露出笑容,和着她一起唱,嗓音清甜,卻又底氣不足,微微有些氣喘。
這一次她們都在心中默默的唱:
說好了,這一次不掉眼淚……
當琴聲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時,白雪憐的手中一空,她手中的嬰孩騰空而起,她驚呼,猛然看到亭外的李如情時,她憤然追出亭子。
“李如情,把孩子還來!”
“哈哈,想要孩子你就過來拿啊!”她将孩子高高的舉起,瘋狂的大笑着。
“情貴妃,這裏是皇宮,你不要大膽放肆!”林夕諾扶着桌子慢慢的站起身,雖是一句極其嚴厲的話,但是說話的氣息卻極其微弱。
“哈哈,林夕諾,你只是一個将死之人而已,又何必管得那麽多!我看你是一個人下黃泉太寂寞了吧,那就讓你的女兒去陪你吧!哈哈哈哈……”說着,她将孩子高高的抛向天空。
白雪憐和着林夕諾同時驚呼,白雪憐正欲向孩子落下的方向跑去時,怎知李如情已快速移到她的面前,用着匕首抵住她的喉嚨,白雪憐怒然,待看到青萍已然甩開衣袖将孩子接住,安全抱入懷中時,她才輕舒了一口氣。而後輕笑着對身後的人道:
“看來情貴妃想抓的是我啊,并不是那個孩子。”
“對啊,本貴妃抓得可不就是你嗎!走!”她狠狠地推了一下她的身子,刀鋒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已然留下一條血痕。
“姐姐!李如情,你想造反不成!你就不怕皇上砍了你嗎!”
“哼,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在意這些嗎?上官淩楓他壓根就沒有愛過我,既然如此,我為什麽還要留着他最愛的人呢?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我要讓上官淩楓痛不欲生!”
“朕很想知道,你到底要怎麽讓朕痛不欲生!?”
李如情很快地帶着白雪憐轉過身。
上官淩楓、林希哲還有上官淩雲已然站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
“哥哥……”白雪憐輕喚,可是脖子上再次傳來一陣刺痛。
“放開她!”林希哲隐忍着怒氣,冷聲道。
“哈哈,都來齊了啊!這場戲可真是好玩了!”
“放開她!”林希哲再次重複,掌心已然凝聚了內力。
“林希哲,你可不要輕舉妄動,刀劍可是不長眼的!”說着她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李如情,你以為你殺了她,朕就會放過你嗎?”
“哼,那就等着瞧!”李如情突然哈哈大笑着道,“上官淩楓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林夕月,就連林惜憐你也休想得到!我以為你和林希哲的那些小伎倆我會不知道嗎?你們把林惜憐送入宮中不就是想防範我吹響那個短笛嗎?哈哈,我看你們是煞費苦心了!上官淩楓你的私心別人不知,我李如情可是再清楚不過了!你愛林夕月,所以你眷戀林惜憐的容貌,就算最後我被殺死,林惜憐也解了毒,你也斷然不會放她回到林希哲的身邊,你想占有她,你想把她當成另一個林夕月!上官淩楓你可真是可憐啊,用着這樣的法子去留住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影子,你不覺得你很荒唐可笑嗎?!”
上官淩楓攥緊拳頭,怒氣全數上湧的瞬間,又被他硬生生的忍下。她說得沒錯,他确實存在着這樣的心思,可是那又怎樣,林夕月本來就是他的,如今月兒已經不在了,妹代姐嫁又有何為過!?
“林希哲你聽到了嗎?你看到了嗎?他不說話了,他默認了!他要強占你的妻子!他要将你的妻子從你的身邊奪走呢!林希哲難道你還要像一個傻子一樣替他賣命嗎?哈哈,我告訴你,上官淩楓,血情針根本就沒有解藥!就算有,那也只是個半成品,還有那個被我取了血液的男人已經被我殺了,林惜憐最終的結局還是逃不過死!她會死!她會死!哈哈……”
“李如情,就算我死了,你也活不成!”白雪憐咬着牙道。
“你以為我會在乎嗎?!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
就在這時,她手中的匕首突然被一股力道吸走,最終摔落在不遠處。就在這瞬間,林希哲上前将白雪憐拉離她的鉗制,将她牢牢的護在懷中。
“情兒,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紅影晃動的瞬間,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降落在李如情的面前。而吸走女子手中匕首的便是那紅衣女子。而同她說話的,卻是那紅衣男子。
“娘親,哥哥!娘親!娘親!”
李如情上前想要抱住紅衣女子,女子一個閃身,避開了她的觸碰。
“娘親……”
“哼!”女子側身站立,聲音清冷,刺入骨髓的冰冷,“難道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全都忘到腦後了嗎?”
“娘親——”
“夠了!”
女子厲聲呵斥,揮手扯去頭上的面紗,于是頃刻間她清冷豔麗的面容便出現在每個人的眼中。天邊的風湧來,女子的白發紅衣翻飛舞動的瞬間,将她妖冶冷豔的面容釋放的淋漓盡致!
“林夕月!?”
不光李如情驚詫,在場的每個人都是震驚的瞪大雙眸。
“你不是月兒!你是誰?”上官淩楓皺緊眉頭,厲聲問道。
“夏安國的國君果真是好眼色呢!”她轉過眼眸,冰冷殘忍的眸光緊鎖住上官淩楓,眼眸中卻是彌漫着濃濃的恨意,“可是,我雪柔實在不知道,你怎可一直把雪憐當作月兒般對待!?”
“雪柔?你和我娘是同胞孿生姐妹?”林希哲突然啓聲問道。
雪柔轉過眸看向林希哲,眸光轉瞬變得柔和。
“對,我是你娘親的姐妹,我是月兒和雪憐的姨母,我更是你親生父親的結發妻子!而離兒便是你同父異母的親生哥哥。”
“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白雪憐驚訝,她不知道她的娘親除了太後之外,還有一個孿生姐妹。
雪柔慢慢踱到她的面前,擡起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聲道,“你當然不會知道,我在很小的時候被人販子騙走,最後不小心落了山涯,到了你曾經所在的世界。所以我們是從一個世界所來。然後在機緣巧合之下,我又回到了這個世界,并和離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突然她轉了眸,狠狠地看向上官淩楓,“如果不是上官軒,如果不是他!我又怎麽會和離分開!變成現在這樣!我恨上官軒!我恨你的父皇!他都已經有了我的大姐了,為什麽,為什麽還不放過我!我發過誓,只要我雪柔還有一口氣在,我定要将上官軒給千刀萬剮,可是他死了!在我還沒有找上他時他便就這樣死了!”
“所以你就将報複手段轉移到朕的身上嗎?”上官淩楓開口,語氣止不住的冰冷,“可是,朕真的很納悶,既然你讓你的女兒潛進了皇宮,她可是有足夠多的機會殺了朕,又為什麽不動手呢?你圖謀的到底是什麽?”
“對!我是要殺了你,毀了整個夏安國。可是我改變了主意,我要讓你活着,我要讓夏安國好好的伫立在這個天地間!我要讓你成為天底下人的笑柄!就算是上官軒死了,我也要讓他在黃泉之下不得安寧,我要讓他看看,他的兒子、他的女兒是怎樣的讓他蒙羞!我看他在九泉之下也無臉面對列祖列宗了吧!哈哈哈哈……”
“娘親,娘親,你在說什麽!?娘親,你帶我走,你帶情兒走好不好?情兒不要再喜歡上官淩楓了,情兒不要喜歡他了!情兒要跟娘親在一起,一輩子侍奉娘親——”
“你少自作多情了!你只是我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娘,不要再說了!”紅衣男子打斷雪柔的話,蹲伏下身子将李如情扶起,“情兒,哥哥和娘親會帶你離開的,只是你要聽話,不要再傷害任何人了,好嗎?”
李如情突然一把甩開男子的手掌,指着他道,“是你,是你,是你幫助林惜憐為我種下血情針的!你是她身邊的蝶衣,是你假扮成蝶衣和着林惜憐來謀害我!詩雪離!你怎麽可以如此對待我,我是你的妹妹,我是你的親妹妹啊!”
“哼!我雪柔只有離兒一個孩子!你只是上官軒的一個野種罷了!”
“娘親,你說什麽?你在說什麽?娘親,娘親——”李如情上前拉住雪柔的衣衫。
“你還不明白嗎?!”雪柔将她揮打在地上,冷聲道,“如果當初不是見你有用,你認為我會為上官軒生下你嗎?我告訴你,你是上官軒的女兒,你是上官淩楓同父異母的親生妹妹!”她輕輕笑着,又道,“哦,現在你還是他的妻子呢!哈哈……上官軒,你看看,你看看你的這一對兒女,都亂成什麽樣了!?”
“不!不是的!娘親,你騙我,你在騙我!你在騙我!不會的,不會的!不……”李如情頹然的跌坐在地上,眼淚如泉湧。
“娘,夠了!”
“傻兒子,現在回頭已經遲了!情兒必須一死,我不殺她,自會有人殺她!”
上官淩楓靜立聽了很久,而後拍了兩下巴掌,大笑道,“姨母,很不錯的計劃呢!可是,你卻忽略了我的為人,我厭惡的人,我可堅決不會碰她分毫的!更何況她是我的親妹妹呢?!所以我的情貴妃,可不是我的妹妹啊!”
雪柔看着他,眸光陰鹜冰冷。上官淩楓拍了拍手,一個身着貴妃宮袍的女子緩緩走出。
“朕可要謝謝你把香萍……哦,不,應該是——李湘情,送到朕的身邊,朕可是愛極了她的靈巧呢!”
上官淩楓牽過她的手,擡起手親自為她揭去了面上的人皮面具,一張清秀卻略顯蒼白的面龐瞬間便出現在衆人的眼前。李湘情松開上官淩楓的手,朝着雪柔柔柔拜倒。
“聖母,香萍做的可讓聖母滿意!”
沉默良久,雪柔冷冷的笑出了聲,“我雖知你不會對我一心一意,想不到你這麽快就倒戈相向了,看來情兒可讓你恨透了!”
“湘情可要謝謝聖母當初的搭救,讓湘情在聖女的劍下免于一死了。”李湘情緩緩來到李如情的面前,看着她瀕臨崩潰的面容,突然低下腦袋對着她的耳邊輕聲道,“聖母可是将我留作了最後一步棋呢,她要我親手殺了你呢!不僅如此,連皇上也将我放在了最後出場,為的就是讓你痛不欲生呢!你說,當初你殺我的爹娘時,你也有現在這麽痛嗎?他們可是你的養父養母呢,他們對你可是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要投入更多的關心呢!你告訴我,你難過嗎?如果你告訴我你難過的話,我保不準會立即殺了你,讓你免受這樣的痛苦呢!”
李如情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傻傻的看着她,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眸中掉落。
“好吧,你既是還執迷不悟,我也不便強求你,我本來是要一劍殺死你的,可是,看着你如此痛苦,我的心竟然有一股無法言語的快感呢!李如情啊,你還真是可憐,娘親和愛人都拿你當棋子使,并且你也沒有朋友,人人都那麽恨你,你說你還活在這個世上幹什麽?何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李湘情輕輕笑着直起了身,緩緩踱到上官淩楓的身邊,而後攬住上官淩楓的胳膊,笑意盈盈的看向李如情。上官淩楓低沉着嗓音道:
“現今的狀況也正如聖母所見,朕與你的女兒可無半點關系,她到如今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呢!”
“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娘親我是那麽的信任你,為了你我什麽都肯做,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難道就是為了你的恨,我活該就要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待遇嗎?”
“情兒,你不要怪我,你要怪就去怪你的親生爹爹,上官軒吧!要怪只怪你投錯了胎!”
她的話那麽的冰冷殘酷,一句一句的,像刀,淩虐着她的五髒六腑。她突然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娘親,上官淩楓,你們不是都那麽喜愛着林惜憐嗎?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下一個墊背的,我恨!我恨!我恨你們!”
在衆人都未反應過來時,她早已拾起了地上的匕首,狠狠地插上了心髒,鮮血肆意橫流的瞬間,她緩緩地倒在了地上,她大睜着眼睛,一滴淚滑下的瞬間,嘴唇蠕動,沒有人聽懂她在說什麽,只有路過的風聽的清清楚楚。
愛你……
只是這兩個字,不知是對誰而說……沒有人知道在她彌留之際,她想起了什麽事,每個人都看到她的嘴角微微地揚起,許是想起了那些歡笑的過往;許是,得到了解脫……
白雪憐看着這一幕,愕然的瞬間,又覺得無盡的辛酸,待還沒有細細體會這樣的感覺時,一陣鑽心刺骨的痛突然慢慢地傳入她的四肢百骸,她猛地推開林希哲,抱緊自己,痛楚讓她不住地抽搐。
“姐姐!”
林夕諾只喊出了一聲,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哇”的一聲吐了滿桌的鮮血。随後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上官淩雲和上官淩楓皆是大驚,而後腳步快速移動間,上官淩雲已然來到林夕諾的身邊。上官淩楓邁出的雙腳又慢慢的收回,眼看着上官淩雲将女子抱離水榭亭,心中的難過翻滾的是那麽的厲害。為什麽會那麽的難過,他終究還是不明不白。直到一聲痛苦的尖叫聲傳來,才拉回了他的目光。
“啊!哥哥,走啊!求你……快走……”
“雪憐……”
林希哲站在原地,看着女子痛苦翻滾的身影,自己卻無能為力,他痛苦的握緊雙拳,他的拳頭握得是那麽的緊,緊地就連指甲也陷入了皮肉裏。他突然傾身抽出李如情胸前的匕首,上前抱住白雪憐的身子,血紅的雙目中有淚水大滴大滴的滴落,而後掉入女子潔白的肌膚上。
“哥哥,哥哥……殺了我,殺了我……”
她努力屏住自己的呼吸,不想讓男子身上暖暖的香氣侵入自己的鼻尖,可是身上的燥熱因着他的擁抱越來越明顯,她伸手摟住他的脖頸,揚起頭吻住他的嘴唇,盡管極盡渴望,可她終究還是推開了他,痛苦呻吟中,她朝着男子喊道:
“殺了我,求你……求你……殺了我……”
男子舉起的匕首卻遲遲沒有落下,攥緊刀柄,一滴淚劃過的瞬間,他對着女子露出暖暖的笑容,他輕輕地對着她說:
“雪憐,不會很痛的,哥哥很快就來陪你,雪憐要等哥哥,知道嗎?”
女子突然裂開嘴角,朝着他微微的笑了。她唇角微張,喃喃地喚道:
“哥哥,哥哥……”
當匕首即将落到她的胸前時,一枚石子打中了他的手臂,随之一聲怒喝傳來。
“林希哲,你幹什麽!”詩雪離怒吼着,将他拉離白雪憐的身邊,“你真的要殺了她嗎?!”
“除了殺了她,我還能怎麽做!?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這麽痛苦!”
“娘,會有解藥的,是不是?娘,你一定會有解藥的,對不對?!”詩雪離看着一直沒有說話的雪柔,而後慢慢跪下身,輕聲的懇求道,“娘,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好嗎?只要你救她,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傻兒子,你以為娘親不想救她嗎?情兒說的沒錯,沒有解藥,就算有,長老研制出的只是半成品罷了,如若給她服下,三日後,她便會無痛苦的死去……”
“求你,将解藥給我,哪怕是……半成品也沒有關系……”林希哲也來到雪柔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了身。
雪柔輕嘆了口氣,将他扶起身,而後輕聲道:“傻孩子,剛剛我只是在試探你罷了,你對雪憐确實真心,我也放心把她托付給你。确實沒有解藥,但是,有你,就夠了。還記得當初在瀾月閣時的情景嗎?是我取走了你的血液,我掉換了情兒先前的血液,所以雪憐服下的血液是你的。”
“……”
看着驚愣的林希哲,她拍了拍他的手道,“傻孩子,還不快去救她,你還想讓她多受幾分痛苦呢!”
“謝謝你”
林希哲欣喜的轉身,抱起地上的白雪憐,便施展起輕功向着憐月殿飛奔而去。雪柔疲倦的閉上雙眼,而後再睜開時,看了看地上的李如情,握緊雙拳,轉身飛身而去。
“上官淩楓,如今這種結局也是我自作自受,你是個好皇帝,希望你能勤政愛民,不要辜負你母後對你的期望!”
上官淩楓看向女子飛身離去的方向,突然揚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夏安國毀于一旦!”
詩雪離微微笑着,而後蹲下身子,将李如情抱入懷中,也随之飛身離去。
天邊有風湧來,上官淩楓看着遠方的天空,微眯起眼睛對着身邊的李湘情道:“你會跳霓裳舞嗎?”
“會一點。”
“那你跳給朕看吧……”
李湘情退離幾步,衣袖輕舒,緩緩地移動起腳步來。上官淩楓看着眼前的女子翩然起舞,眸光漸次變得深遠悠長。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總愛穿着紅衣的女子,她對着他輕然淺笑間,他的心神仿佛也被她的笑靥吸引了去,但是,他卻是看到她離得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就連曾經深刻在他腦海中的面容也漸次模糊了去,變成了那個總是對着他大呼小叫,調皮嬌俏的女子,他看着她,微微的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