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執着成傷（二）
“雪憐，少爺已經走遠了，別傻笑了。少爺吩咐我準備了熱水，你身上都濕透了，快點洗個熱水澡吧。”
水兒拿出衣櫥中的幹爽衣服，走到門口，輕笑戲谑的話語将女子的視線喚回。白雪憐臉微一紅，接過水兒遞過來的衣服，輕嗔道，“水兒你肯定是被諾兒帶壞了，現在都會來嘲笑我了！”
水兒眸底盈滿笑容，看着衣架上濕透的白衣，唇邊溢出壞笑，“雪憐你在你們那個世界，一定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吧。既然是這樣，少爺的衣服……”她轉身看着白雪憐，微微有些苦惱，“……雪憐是要親自洗呢？還是——”
“當然是我親自洗了！”白雪憐沖向前去，将衣服拿下緊緊的抱在懷中，潮濕的衣服立時就滲透到她手上幹爽的衣服上，染上大片的水漬。
水兒眼中笑意滿滿，但是在那笑容中，卻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到。她有些忍不住地笑出了聲。快步走到白雪憐的身邊，将她懷中即将面臨厄運的衣裙抽走。
“知道你寶貝你哥哥的任何東西，可是你也不能勞累幫你洗衣服的大媽們啊，再把這身衣服弄濕了，看誰幫你洗。”
“好啦，好啦。好水兒，我去洗澡了。你快去歇息吧，哥哥的衣服放這你不許動哦！”白雪憐将林希哲的白衣放在桌子上，又從水兒的懷中拿過自己的衣服，笑嘻嘻的把她趕到了門外。
“好了，我知道了！快點洗吧，少爺很快就會回來了啊！”水兒沖着她眨眨眼，唇邊溢滿的笑容在轉過身之後，盡數凝固在了唇邊，眸底滲出的憂傷絲絲縷縷的纏繞在了眸底。
白雪憐關上房門，暈紅的雙頰比塗了胭脂還要好看。她垂眸，看了一眼桌上潮濕的白衣，心底翻湧出大片大片的甜蜜。
當她洗好澡，開始穿衣服的時候，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微微一笑：
是哥哥回來了呢！
匆忙間，在紅色的繡花肚兜外只罩了件外衫，便匆匆步出內室，跑去開門。烏黑潮濕的發絲，随着她急切的腳步來回搖動着，掉落在衣襟上，濕潤了她的外衫。
“哥哥！”
在打開門的瞬間，她的笑容還未完全綻放開，便凝固在了唇邊。随之，她斂起笑容，聲音柔軟細膩，卻透着些失落。
“月兒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到瀾月閣來有什麽事嗎？”
上官淩楓冰冷的眸子在見到女子衣衫微敞，裏面的繡花肚兜在他眼中若隐若現時，冰冷的眸子越發的寒冷，使得本來就寒冷的天氣，變得越發的冷入骨髓，像有寒氣從她衣衫間闖入，她下意識的伸手攏緊衣衫，企圖來阻擋那些不停滲入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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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這樣做什麽？你一個大家閨秀，不知道什麽叫禮儀廉恥嗎？！”他的雙手負在身後，心中的郁結，使得他将雙手握緊，于是那本就在打完柱子後裂開的傷口，此時已是鮮血橫流，染濕了他的整個手掌。
白雪憐猛得擡起頭，毫無預期的撞進了他深邃冰冷的眸中，她驚愕的瞪大雙眸，看到他眼中的冰冷怒氣時，眼中漸次湧現濃濃的怒火。
“民女要休息了，如若皇上無事的話，還請皇上早點回宮吧！”說着，白雪憐就要将門關上，卻被男子用手頂住，于是，他手上的鮮紅就這樣暴露在女子的眼中。
“你就這樣不待見朕嗎？”
他眼眸冰冷，看着女子時卻又透着些迷離，還有着些微的醉意。他猛地将門推開，女子不慎跌倒在地，但卻一直怔怔的望着他流血的右掌，眼裏泛着愧疚的光芒。這是那日在将軍府為了救她時被刺客一劍貫穿手掌所致，過了這麽長時間還沒好嗎？
“月兒，你怎麽樣？有沒有摔痛？”
上官淩楓蹲下身，就要将她扶起，可是卻看到她愣愣地盯着他的手掌，不言一語，眼裏蕩着的滿滿的都是愧疚。他連忙從她的肩上收回手，抖了抖衣袖，蓋住了滿是鮮血的手掌。
“謝謝你那日救了我。你……還疼嗎？”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緊緊地扣動他的心弦，一股暖流劃過心田，冷戾的眼眸，漸漸泛起笑容。他伸出修長的指尖緩緩撫上她的臉，細細地撫摸着，從眉到眼，又從眼到鼻子，再從鼻子到嘴唇……他撫摸得是那麽的小心，那麽的溫柔，眼底濃烈的愛意深深的顯現。如今的他溫柔的就像那不知如何愛護自己心愛的女孩的男子，哪裏還再是那冷戾無情高高在上的帝王。白雪憐怔怔的望着他，忘記了反抗……
“月兒，你在心疼我，是不是？你還是愛我的是不是？”男子輕輕地摩擦着她的唇，眸底的溫柔缱绻纏繞。
當一股淡淡的酒味從他的身上傳來，漫入了她的鼻尖。她微皺眉頭，當即拍掉他在她唇上摩擦的手，想要起身，卻被他圈進在身下。她推了幾次他卻都紋絲不動，只是牢牢地鎖住她，眉宇間盡是異樣的溫柔。
白雪憐皺眉，看着他唇邊的溫柔笑意，語氣清淡，帶着些許的怒意，“皇上喝酒了？如若醉了的話，請皇上盡快回宮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微垂下頭，閉上眼輕輕嗅了下，滿足的開口道，“月兒真香，今天的月兒真是太過誘人，讓我都看醉了。”
“皇上，請自重！”
白雪憐使勁一推，将他推翻在一邊，便要起身離開，卻不料被他一拉，重新跌回到了地面，而他卻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
“月兒，做我的妻子，好不好？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只要……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
白雪憐看着他眼底濃濃的深情，還帶着絲絲懇求，如果是林夕月見到此刻的他這樣的話，她定會很感動吧？但是，她不是林夕月，她也不愛他。
“皇上，如果你真的愛林夕月，那你，就應該感覺得到，我……不是林夕月。錯過了就錯過了，皇上，就不要再執着了——”
“誰說你不是月兒！朕說你是，你就是！”
他突然低下頭，就要親吻上她的紅唇，白雪憐突然驚恐着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的前進。
“皇上，我現在已經不是個完璧之身了，皇上，你還要我嗎？”
上官淩楓微微一怔，眼底有一絲痛苦劃過，他看着她驚恐的雙眸，嘴角突然漸次浮現笑意。
“月兒是我的，只是我上官淩楓的。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永遠也不會改變！”他伸出左手，将她抵在他胸前的小手輕輕的包裹住，右手卻輕輕的撐在地上。他的眼底有心疼慢慢溢出，“以後，我再不讓別人碰我的月兒。”
他再次低下頭，卻看見她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帶着絲絲的怒意，就連說出來的話，也是清冷一片。
“我不愛你！我愛的只有林希哲一個人。請皇上放尊重！”
男子動作一滞，看着她的眼神先前還是溫柔滿滿，在聽到她的話後，眼神卻漸次冰冷下來，帶着尖銳的戾氣。
“我說過，我會娶你！我不會讓你和林希哲在一起，他是你同父同母的哥哥，我不會讓你們犯下亂倫的大罪！你別想着和他在一起，我不允許！”
他一個用力将她奮力抵抗的雙手舉過頭頂，右掌的鮮紅全數沾染上她左手手腕上，讓她的手腕上也形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他低下頭就要吻上她的紅唇，卻被她一個偏頭，躲過了他落下來的吻。
“放開！”她的眼神冰冷，話語也冰冷。
“放開？呵！”他看着身下的她，眼神漸次冷冽成冰，他突然嘲諷一笑，湊近她的耳畔，輕聲道：“怎麽？怕你的哥哥生氣不要你嗎？”
“上官淩楓！”
白雪憐既羞又怒，她使勁的想要将雙手掙脫出他的手掌，但他扣得是那麽的緊，她真的想要抽出手掌扇他一個耳光，既然那麽喜歡林夕月，卻又非要将一個壓根就不是林夕月的人硬說成是林夕月，他對林夕月的真心，還真是有待考證！
上官淩楓冷冷一笑，開口，語氣止不住的冰冷，“整個夏安國都是朕的，朕想要什麽還沒有得不到的！”
他猛地低下頭狠狠地鑷住她的雙唇，貪婪的吮吸着她柔嫩冰冷的唇瓣，她瞪大雙眸，心下害怕一片，眼中已有淚花閃出，她使勁的在他的身下掙紮，雙手被束縛的她只能用腳去踢他，好似他早就料到一般，雙腿死死的壓住她亂動的雙腿。
她掙紮着，口中嗚嗚咽咽的喊着什麽，她害怕的心髒緊縮，她想喊哥哥，她想要他救他，可是他卻趁機将舌頭滑入她的口中，以至于她本就嗚咽的求救聲，更是被他堵在了喉嚨口，她突然張口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舌頭，立刻血腥味蔓延了她的整個口腔，但最終讓他離開了她的嘴唇。
“你咬我！嗯？”他看着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無情，而眸底蕩漾的痛楚卻被他深深隐藏，“你就是為了他，為了你的親生哥哥而這樣排斥我嗎？”
她眼中的淚花漸漸聚多，聚成淚珠的形狀，滾落了她的眼角。
“皇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這樣。我不是林夕月，我真的不是林夕月——”
“朕說過，你是！你是我的月兒！你就是我的月兒！”他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花，再開口，話語哽咽，“月兒，當初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那麽冷淡，我不該不理你，我不該跟別的女人親近，害你傷心……現在，讓我補償你，讓我來補償你，好不好？不要喜歡你的哥哥，不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
“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她再一次偏頭，躲過他的吻。
“你……就這麽讨厭我的碰觸嗎？”他低下的頭始終保持着吻她的動作，眼眸中滲出大片大片的痛苦。
“哥哥，哥哥……”她的腦袋中早已混沌一片，她害怕的渾身顫抖，可是她的哥哥為什麽還不來救她？難道他真的不要她了嗎？
“你就這麽喜歡他嗎？他現在已經有了妻子了，你不是他的唯一，永遠也不會是他的唯一！”
他突然放開對她的桎梏，一把将她的外衫撕開，埋首在她的頸間，狠狠地啃咬起來。白雪憐伸手就要護住突然變得冰涼的上身，眼眶中不停的有淚珠劃過，她害怕地大聲喊叫着，引來的卻是男子更深一層的啃噬。
“哥哥！哥哥！哥哥……你在哪？你在哪？來救救雪憐，快來救雪憐！哥哥，哥哥……”
“上官淩楓！”
憤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白雪憐只覺身上一輕，上官淩楓已被林希哲扔到一邊，沒等他起身，他便一拳揍到他的臉上，沒等停息，他又掄起拳頭朝着他的臉上打去，一拳接着一拳，讓地上男人根本就沒有回手的餘地。
白雪憐驚愣地忘記了哭泣，她抱緊自己的身體坐在地上。她從沒見過哥哥像今天這般，下手狠辣一點也不留情面。眼看着白衣男子身下的男子漸漸沒了什麽氣力，白雪憐突然醒悟過來，連滾帶爬的來到林希哲的身邊，拉住他的手，眼眶中的淚大顆大顆的滴落。
“哥哥，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他會被你打死的。”男子的雙目已是猩紅一片，眼底滿滿的都是駭人的戾氣。白雪憐害怕的抓住他再次掄起的拳頭，哭喊道：“哥哥，哥哥，快停手！他是皇上，不要再打了，不要——”
可是男子卻一揮手，女子不慎跌倒在地，額頭撞上了桌旁的凳子，她只感到頭腦一陣混沌，暈暈乎乎的讓她眼前模糊一片，跌在地上動彈不得，好似突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月兒！”
上官淩楓大喊一聲，突然擡起拳頭揍上林希哲的臉上，打破了他的嘴角。待林希哲反應過來時，卻看見上官淩楓已經連滾帶爬地來到白雪憐的身邊，腫破不堪的臉上滿是焦急。林希哲連忙沖上前來，将上官淩楓推到一邊，抱起白雪憐的上身，放在自己的腿上，焦急的、擔心的、害怕的、無助的……喚着懷中的她：
“雪憐？雪憐，雪憐……你怎麽了？不要吓我，不要吓哥哥！雪憐，雪憐……我不該推你的，是哥哥錯了，哥哥錯了……雪憐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哥哥……”
剛剛那一撞，真的撞暈了她。可是，她聽到哥哥在喚她，哥哥那麽焦急，那麽害怕的在喚着她，她不想讓哥哥害怕，不想讓哥哥難過……她睫毛微顫，終究是将那雙布滿細碎光斑的眼睛睜開來。
睜開眼睛的瞬間，她看到那個白衣的男子，他一直都是那麽溫淡，就連笑容也是那麽的溫淡疏遠，他一直都像水一般，平靜無波，好像身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都不是他所關心的。但如今，他這麽焦急、這麽害怕、這麽無助的在喚着一個女子，只因為害怕失去她，害怕到讓她能感覺到他摟着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的發抖。
白雪憐突然扯起嘴角，可是那個笑容還沒綻放完整時，她的眼淚卻“撲哧撲哧”的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砸在了他的手臂上，灼痛了他的肌膚。
“雪憐，你醒了？你沒事真好，沒事真好……”
“哥哥，疼嗎？”她慢慢的伸起手，撫上他破了的嘴角，眸中大片大片的心疼，緊緊地牽動着他的心。
“不疼，不疼……雪憐，只要雪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本來想要笑的，可是嘴角還沒扯開，一滴淚就這樣從他的眼眶中砸落，滴到了她的臉上，只瞬間，便同她的淚水混合在了一起。
白雪憐見他突然流淚，她吓得從他的懷中坐起，伸出手慌亂的抹去他臉上的淚水，不知所措的對着他道：
“哥哥，雪憐沒事，雪憐沒事！哥哥，哥哥，哥哥……”
本是要安慰他的，她卻突然抱着他泣不成聲，只知道不停的重複着喊他，一遍一遍，又一遍……那種先前虛無空洞的害怕好像突然找到了支撐點，她拼命的抓住那個支撐點，就像抓着她的希望，她哭得那麽洶湧，卻一點也不再害怕，因為她的哥哥此刻就在她的身邊，他就是她那虛無空洞的害怕的支撐點；是她漂流在大海中也要拼命抓住的浮木；是她在黑夜中行走也想要努力找到的光亮……
“雪憐不怕，沒事了，沒事了……哥哥會保護你的，哥哥再不讓你受到一點點的傷害！誰也不許再傷害你，誰也不許，誰也不許！”林希哲摟緊她瘦弱的身子，腦袋埋在她的發間，淚水不停地流進她還未幹透的發絲中。
上官淩楓摔坐在地，臉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臉頰腫了，就連嘴角也是紅腫一片。他看到她眼中只有那個白衣男子，只因他嘴角的破損而心疼流淚，而他受了這麽多的傷，她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是不是她真的不再愛他，是不是她真的不再記得他們的種種過往……難道堅持了這麽多年的愛戀，真的只是一場笑話？還是，真的是他傷的她太深，就算到驀然醒悟時，想要去補償也不行嗎？
他真的很想仰天大笑，可是，他笑不出來，裂開嘴角的瞬間，卻只有淚從他的眼中掉落，砸碎了他一直堅持夢回的過往……他搖晃着起身，慢慢地走出了瀾月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