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愁情難敘(一)
……
“哥哥,哥哥,哥哥……”
“哥哥,哥哥……雪憐終于等到你了,終于等到了!難怪我看不清林夕月哥哥的模樣,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你是林夕月的哥哥,真好,真好……”
……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忘了我?哥哥,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不記得我呢?我是雪憐啊,白雪憐啊……”
……
“……我是雪憐,是你一直疼惜愛護的雪憐啊。你說過要一輩子憐惜的雪,一輩子疼愛的雪,所以你為我取名為雪憐,你忘了嗎?怎麽可以忘記呢?怎麽可以?你說過要帶我去看楓樹海;你說過要給我全世界最好的東西;你說過,你要娶我……”
……
……
“醒來,你不在。怕這又是一場夢幻,醒來又是我一個人。”
……
“哥哥還在,真好。”
……
“如若要嫁,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個女人。一生一代一雙人……他若不離,我定不棄!”
……
……
Advertisement
“如果兩個人真心相愛的話,就算穿越了時空,彼此相忘,那麽,這樣的愛情也還是會繼續的,對嗎?”
“如果被自己最深愛的人忘記,而那個人卻離她很近很近,卻不再認識她……那麽,她該怎麽辦呢?”
……
“哥哥,如果……我說我不是林夕月,你信嗎?”
……
“哥哥,如果我不是林夕月——”
……
……
“哥哥,你為什麽不懂?為什麽要忘記?為什麽?”
……
……
“哥哥,為什麽想要我嫁給皇上呢?”
……
“哥哥又怎麽斷定我還是以前那個林夕月,那個一心一意深愛着上官淩楓的林夕月呢?”
……
……
“哥哥,我真是個笨蛋,明知道我是在蕩秋千,卻還松了手,害哥哥受了傷,哥哥……”
……
……
“呵呵,哥哥,我好高興!高興地我想唱歌跳舞!呵呵,下雨了呢!”
……
“哥哥,你聽到了嗎?太後說她會考慮的,那就是說我嫁給皇上的希望是渺茫的了!呵呵,真好!真好呢!我不要嫁給皇上,我不要嫁給皇上了……”
……
“呵呵,哥哥,哥哥,哥哥……”
……
……
“哥哥你不要總是皺着眉頭啊。看,展開來,多好看啊!”
……
“啊,啊,苦死我了!哥哥,你害慘我了——”
“原來哥哥早就準備了梅子啊,幹嘛早不告訴我啊。不過,這梅子真甜!”
“甜甜的像戀愛的感覺……”
……
“對了!哥哥沒有談過戀愛嗎?”
“像哥哥這麽美好的男子,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吧?”
……
“哥哥,皇上的年齡是不是比你小?”
……
“皇上有那麽多的妃嫔,那哥哥豈不是也成親了,也有了老婆——”
……
“哥哥……”
……
“哥哥,不光現在,你以後也不要有別的女人,好不好?如果你要是有了別的女人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
……
“哥哥,你在騙我,是不是?”
……
“不要,我不要做你的妹妹!做了一世的妹妹,已經夠了,這一世,我不要再做你的妹妹!我是白雪憐,不是你的妹妹,林夕月!”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女人,做你,最愛的女人……”
……
……
“我找不到你。我找了好多地方,可是都看不到你,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以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我害怕,害怕這個世界又剩下我一個人……”
……
“可是,哥哥為什麽這麽長時間都不來看我呢?就連我耍脾氣不肯吃藥,哥哥也不願來看我。哥哥,哥哥……是我做錯了嗎?是我讓哥哥為難了嗎?可是,我真的喜歡哥哥,喜歡到不顧一切,喜歡到就算放棄我的生命,也絕不能改變我的心意啊——”
……
……
“哥哥,不準笑!”
……
……
“哥哥,你這樣笑真好看。”
……
“呵呵,哥哥,我是在飛嗎?”
“呵呵,好美妙的感覺……”
……
……
……
男子的白衣随着楓葉翩飛舞動,簫聲愈加哀愁。他擡眼看着女子,憂傷纏綿了整個眸子,飄渺飛舞的紅葉中,男子眼角的一滴淚旋下,“啪嗒”一聲滴落在竹簫上。
……
……
皇宮。
禦書房。
林希哲挺身站立在禦書房的案幾前,眉目微垂,表情看不真切。上官淩楓坐在案幾後,不多久,他低沉冰冷的話語在禦書房內響起。
“護送歆月郡主的車隊就快要進城了。”
“嗯。”他淡淡的應了聲,沒有過多的言語。
“婚期還未到,她便急不可耐的趕過來見她未來的夫君,而初雪國的君主也未多加思索便應允了,并派了重臣護送她來我夏安國,由此看來,她的地位不是尋常公主可比拟的。”上官淩楓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慢慢踱到林希哲的身邊。
“朕知道,表哥對這場婚姻有諸多不滿。可是,你應該知道,初雪國表面上是皇甫離在位為君,可是實際上掌握初雪國大半兵權的是洛親王——歆月郡主的生父。而皇甫離只是因為娶了初雪國先皇唯一的公主,才當上初雪國的君主,內外可有着許多人不服。既然星月郡主對你有意,執意要嫁你為妻,你便當接受,好生對待她,再多的不滿也不能表露出來,否則被洛親王知曉你沒有善待他最喜愛的女兒,他定不會善罷幹休。這些也不必朕多說,想必你心裏也清楚明白,其間的利害關系,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臣知曉。”林希哲雙手拱起,向着上官淩楓行了一個禮。
“表哥,這裏沒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禮。”上官淩楓轉過身,看着直立對着他的林希哲,又道:“歆月郡主來信,說是到達夏安國後,要在将軍府入住。等到成親的前一天,她便入住皇宮,在宮中出嫁。”
“皇上如若無事的話,臣便回府準備準備。”
“不必準備,歆月郡主讓你不用麻煩。”
“……”
上官淩楓說着朝前踱了幾步,眼眸直視前方,“表哥,最近你同表妹走得太過親近。雖說你們是兄妹——”他轉身深深看了他一眼,話中的意思不言而明,“表哥,希望你能把握分寸,不要忘了你們的身份。想必你沒有将你要娶妻之事告知月兒吧?既然要娶妻了,那便好好對待你的妻子,不要再同月兒那麽親近……”
“……”
“月兒……受不起傷害……”
……
“姐姐,聽說今天初雪國的郡主已經到了,街上好熱鬧呢,我們出去看看吧!”林夕諾興奮的拉住白雪憐的手,帶着她跑出了瀾月閣。
“二小姐,你們不能這樣冒然跑出府——”
水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前面幾個丫鬟侍衛,簇擁着一個面生的女子迎面走了過來。水兒啞然失聲,看着領頭的女子,眼眸中突然現出一片陰戾之色,卻又很快斂去。
“咦?她是誰啊?長得挺漂亮的啊!”林夕諾看着前面走來的女子,疑惑地開口。
女子款步走來,一身彩衣華服,姿态優雅從容,嘴角噙着一抹得體的笑容,黛眉如柳,眼眸大而微亮,閃動着微微的光芒,鼻子小巧而精致,嘴唇如櫻桃般,清嫩可人。細看,又是位傾城美人。
女子走到她們幾人面前,擡眼一一掃過幾人,最後将眼光停住在白雪憐微微笑着的臉上,眼中異樣光芒一閃,她緩緩開口,聲音清脆悅耳,如黃鹂鳴叫。
“你是林夕月?”
白雪憐奇怪的輕皺眉頭,看着她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嗯,我是林夕月。不知姑娘是?”
“此乃是初雪國的歆月郡主,見着郡主還不行禮!”女子身後的一名婢女厲聲開口,眼神傲慢。
幾人恍然大悟,俯身向着女子行了禮。女子也沒有多說什麽,擡手道:
“免了吧。”她始終盯着白雪憐,嘴角微勾,“你就是夏安國的第一美人?你這張臉還真是傾國傾城啊!”
皇甫星月上前,指尖輕輕拂過她嫩白的臉頰,接下去的話卻讓人倍生厭惡。
“只可惜這張臉了,這麽美,卻成了這夏安國皇上的棄婦……”她的話一說完,身後的一幹婢女侍衛,統統笑出了聲。
白雪憐面色一白,眉眼處的笑容漸漸消失。這女子貴為郡主,怎麽說話這般嚣張無理。
“你說什麽啊,姐姐怎麽着你了嗎?你這個郡主怎麽說話這麽口無遮攔!”林夕諾收起羨慕的眼神,怒氣沖沖得看向皇甫歆月。
“放肆,哪來的野丫頭,也敢對我們郡主大呼小叫!”皇甫歆月的身後另一婢女開口,身子一動,便想上前去教訓林夕諾。
皇甫歆月擡起手,示意婢女退下,“既然是個野丫頭,又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呢?那豈不失了我們的身份。”
“你——”
水兒上前,将林夕諾擋在身後,“歆月郡主,這裏是夏安國,不是你們的初雪國。這裏,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皇甫歆月怔住,睜大雙眸,她看着水兒眼底的厲色,眼底有着驚慌之色,連說起話來都有些失了底氣。
“呵!真是笑話!本郡主乃是初雪國最尊貴的郡主,就連皇上也不敢拿我怎麽樣,我還怕了你小小的夏安國不成?”
“那你,就試試……”
粉衣女子的眼神看着她愈加淩厲,還泛出那凜冽的殺氣,眼眸黑亮隐隐的讓她将她與腦中的一雙眼睛重疊,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是她一生的噩夢。
“本郡主來不是跟你這丫鬟說話的。林夕月,你怎敢将你的丫鬟教的這麽嚣張!”皇甫歆月移過眼,不再看水兒,而是将眼光轉向了旁邊的白雪憐。
“郡主說起這話的時候,就應該想想你自己是怎樣管教你的丫鬟的。”白雪憐又豈是好欺負的人,看着這郡主的模樣,肯定又是個被家人寵壞的千金大小姐。
“喂,你——”
“銀霜——”皇甫歆月出聲制止了她,擡眼看向白雪憐,嘴角輕勾,挑釁的笑容又在唇邊浮現,“聽說林姑娘不僅是夏安國的第一美人,并且一曲霓裳舞更是奪人眼球,攝人魂魄。就連武功也是一絕……不知歆月能否有幸目睹林姑娘的舞姿?”
白雪憐唇角微彎,悠悠開口道:“恐怕夕月不能如郡主的所願了。”
聽了她的話,皇甫歆月突然掩唇輕笑,“呵呵,也難怪了,三年前的那一舞可就是林姑娘的最後一舞啦……”她眼眸帶着微微的嘲意,“既是如此,那就讓本郡主看看你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能不能過得了我的鞭子——”
說着,她斂起唇邊的笑意,退後幾步,她身後的婢女們也退到了一旁,在一旁興致勃勃的看着笑話。
“姐姐武功全失,你不可以——”
可是皇甫歆月哪裏肯聽她說話,她早已揮開鞭子,抖了抖,就向着白雪憐打去,那一鞭子揮地又狠又準,白雪憐驚吓地瞪大了眼,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郡主竟然敢在別人的地盤公然動起手。水兒手掌聚集內力,正欲擊向皇甫歆月,林夕諾卻情急地沖向前,用手去接鞭子——
“二小姐!”綠珠驚呼。
水兒也微微一驚,停了一秒,便擡掌向着皇甫歆月的鞭子擊去。雖是擊中了皇甫歆月,可是林夕諾還是被鞭子抽到,身子歪斜,眼看就要跌倒,卻被一錦衣華服的男子接住。皇甫歆月被激怒,退後了好幾步,再次掄起鞭子打向白雪憐,這一次鞭子卻是被一白衣男子接住,只見他眉間的溫潤之色早已消失,換上了一片淩厲的怒意。
“皇甫歆月!”他咬牙切齒地喊着她的名字,将鞭子一松,女子因力道的沖擊,差點跌倒在地,“誰給你的權力在将軍府撒野?”
“哲哥哥……”皇甫歆月本來見到他時的滿臉喜色,卻被他怒容滿面的臉驚吓的忘記了說話。
“歆月郡主,朕念你是他國的郡主,所以對你禮遇有加,你不要讓朕的恩賜成為你嚣張跋扈的資本。這裏,畢竟不是初雪國!郡主可不要失了皇家的風範!”
“我……我怎麽知道她的武功廢了!我只是想跟她切磋一下武藝而已。”
“你不要拿你的借口來搪塞你的不懷好意!你這叫切磋嗎?你……你簡直是想要了姐姐的命!”林夕諾靠在上官淩楓的懷中,臉色蒼白,剛才那一擊,簡直快要了她半條命,手心還火辣辣的疼着,一說話,連胸口都悶悶的難受。
“情兒,你帶着歆月郡主到将軍府的別院吧,想必長途跋涉她也累了。這幾日你就陪着歆月郡主住在将軍府吧。”上官淩楓轉過眼,看向一直靜立一邊的女子。
“嗯,好的,師兄。我先走了。”李如情上前扶住皇甫歆月,垂下的眸子中細光連閃。
風涼涼的吹過,白雪憐手腳冰涼的站在原地,耳中一直回蕩着那三個字:
“哲哥哥……”
哲哥哥……
哥哥跟這個初雪國的郡主是什麽關系?她為什麽要喊哥哥喊得那麽親密?為什麽她看到她心裏就會很不舒服?
白雪憐擡眼看向背對着她的白衣男子,她看到他白色的衣裳白的仿佛有憂傷淌出。她不自禁的張開嘴,對着男子的背影喊道:
“哥哥……”
男子背影微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白衣微動,他已轉過了身,走到了女子的面前。
“月兒,有沒有受傷?”
白雪憐搖搖頭,眼睛始終看着他,眸中的細碎光斑泛出幽幽愁絲,“哥哥——”
“月兒,我送你回去吧。”林希哲打斷她的話,拉住她的手,便向着瀾月閣的方向走去。他回過頭,對着身後的上官淩楓道:“淩楓,麻煩你送諾兒回去。爹和二娘都不在府上,一切還要勞煩表弟了。”
“嗯。”
上官淩楓低首看向懷中的女子,她慘白着臉,眉頭緊緊地皺起,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滲出,他嘴角輕勾,戲谑的笑道:“朕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麽笨的女人,竟然用手去接鞭子。”
她強忍着痛楚擡起眼看他,“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着姐姐被鞭子打嗎?你忍心……我還不忍心呢!”
上官淩楓眉頭微皺,心髒也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
如果是他,他忍心看着月兒被別人欺負?
他眸子一凝,黑眸冰冷幽藍一片。他一把将林夕諾打橫抱起,不顧她反抗的聲音,舉步向着惜諾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