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楓崖
窗外的秋風瑟瑟的吹，滿樹的落葉紛落而下，翩然舞動如蝴蝶的蝶翼，它們互相追逐嬉鬧着，跌落地下，陽光灑落，于是跌落了一地的蝴蝶蝶翼。
晌午的陽光總是溫暖和煦的，此時的它正透過紛落的枯葉散落在窗前的人兒身上，她迎窗坐在書桌前，撐着下巴看着滿院的落葉，嘴角微微的笑着。
“水兒啊，我突然發現戀愛中的女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前一秒還是哭哭啼啼，轉眼呢，又笑如桃花……水兒啊，我看我們以後都不要談戀愛了，變成像姐姐這樣神經兮兮的女人，可就太可怕啦！”林夕諾趴在桌前，看着白雪憐嘴角的笑容，最後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水兒嘴角微扯，笑了笑，沒有答話。擡起手，繼續剪着窗前的盆景。只是那眉眼處卻有憂傷溢出。
“小姐，少爺和大小姐不是兄妹嗎？他們這樣沒事嗎？要是被老爺知道——”
“綠珠，不是跟你說了嗎，姐姐和哥哥不是親兄妹啦！”林夕諾擡頭看向綠珠，小臉上一片不滿。
“小姐啊，但是你說的這些事就是太過離譜了嘛，我只是一時沒有辦法接受而已啊！”綠珠嘟着嘴，一臉無辜。
“你們好吵——”白雪憐放下手，皺着眉頭瞧着她們。她們真的吵得她沒有辦法凝神在腦海中勾勒哥哥的模樣了。
“咦？姐姐，你回神啦？”林夕諾瞅着她，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
“嗯……是啊。”白雪憐眨巴着眼睛應道，随後嘴角盈滿壞笑，“不過，誰讓你這麽聒噪！看以後誰還敢娶你。”
“切，我是誰啊，21世紀的唐羽啊，我才不要嫁給這些古人呢！”
“小姐，你怎麽能罵我和水兒呢，我們也是古人啊！”一聽林夕諾說完，綠珠就不滿的叫了起來。
“哈哈……活該！”白雪憐捂着肚子大笑了起來。
林夕諾白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某人，上前讨好的拉住綠珠，“綠珠，別生氣嘛，我不是說你啦，我是說那些男人……”
水兒在一旁剪着枝桠，看着林夕諾在一旁不停地賠禮道歉，不覺嘴角也微微的彎起。白雪憐笑累了，便拿過一旁的白紙，将它鋪在書桌上，自己磨了墨，拿起毛筆沾了些墨汁，筆端輕抵下颌，微微停頓了幾秒後，便用筆尖在紙上笨拙的寫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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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了小姐，不生你氣就是啦！”
“吶，我就知道綠珠是最好的了。”……
“對了，我聽底下的丫鬟說，初雪國的歆月郡主要來咱們夏安國，好像明天就會到……”
水兒拿着剪刀的手一歪，差點剪到自己的手。她的眼眸中流露出異樣的光芒，僅一瞬，便被垂下的眼簾遮住。
“歆月郡主？誰啊？”林夕諾疑惑的問向綠珠。
“就是那個以一曲‘簇花舞’名動初雪國的皇甫歆月……”
“咦？簇花舞？那跟姐姐的霓裳舞比，哪個更好看啊？”
“我也沒見過，怎麽知道……”
……
她們在說着什麽，白雪憐也沒有在意，只是提了筆認真的寫着字，寫着那個在心中繞了千萬遍的名字——林希哲。
可是，她在現代時也沒有學過毛筆字，所以導致現在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的，很是難看。她苦惱地将那張紙拿到了一旁。然後又拿了一張紙，接着寫出來的字還是不如人意。她又把這張紙拿到一邊，再次在一張新的紙上寫着……
不知道寫了多久，桌子上淩亂的撒了很多紙張，上面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像蚯蚓似的爬在紙上……而屋子裏原先的吵鬧聲，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消失不見，但是她卻一直沒有發現，依舊埋着頭認真的在紙上，寫寫畫畫。
白雪憐看着新寫成的“林希哲”三個字，個個字都歪斜難看，她懊惱的正欲摔筆，卻突然感到有一股暖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頭頂，她正欲回頭，卻感到一股溫暖覆上了她握筆的手。她低首看到一只溫厚的手掌，緊緊地将她柔嫩的小手包裹住，并且帶着她的手，一筆一劃得寫着那三個折磨到她現在的名字。
當最後一筆滑落之時，三個剛勁漂亮的字便出現在她的眼前。
“哥哥，你的字真好看！”女子歡快地笑着，轉過臉來看向身後的男子，“哥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在你廢了五張紙之後。”男子放開女子的手，微彎嘴角，溫潤的嗓音從女子的耳邊輕輕滑過。
“那你一直看到現在啦……”白雪憐低眸，看向那剛勁漂亮的字的旁邊一排歪斜的字，臉上出現一抹紅暈，懊惱得只想撞牆。
她低着頭，沒有聽到男子的答話，只聞一陣悶悶的笑聲傳來。雖然已經努力隐忍了，可還是低沉的笑出了聲，讓她聽到了。
“哥哥，不準笑！”白雪憐站起來轉過身，忽然怔怔的愣住。
只因女子的一句話，男子先前還隐忍的笑容，竟慢慢地擴大，笑露出一排如雪純白的牙齒，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最終，他受不了的笑出了聲，兩邊的肩膀一顫一顫的，陽光在他的臉上流瀉而下，将他俊美的輪廓勾勒的淋漓盡致，就連他的白衣也在陽光下翩飛，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此刻的他，好看得連天地也為之震撼！
他的笑容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她怔愣愣的瞧着他忘記了說話。
林希哲忽見女子這樣瞧着他，燦爛的笑聲，漸漸止住，那大大的笑容也漸漸斂起。
風柔柔的吹過，男子的黑發輕舞飛揚，他聽到女子的柔潤嗓音被風吹到他的耳邊。
“哥哥，你這樣笑真好看。”
女子看着他，突然彎起眉眼，笑容中仿佛有陽光溢出，灑落男子的眼眸。男子白衣站立，衣角輕飛，也微微揚起唇瓣，同女子一起露出了那絕世的笑容。
他們對視笑了很長時間之後，林希哲拉過她的手，道：“月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林希哲牽着她來到了後院的馬棚裏，從小厮的手中牽過兩匹馬，将其中的一匹交給白雪憐，雙腳一跨，帥氣的坐上了另一匹馬。
“月兒，快點上馬。”
等了很久，卻見她只是盯着馬，沒有其他的任何動作。
“月兒？”
白雪憐擡起頭，臉色通紅，陽光下，像是熟透的蘋果。
“我不會騎馬。”
林希哲微愕，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後彎起唇角，對着白雪憐道：“把手給我。”
白雪憐乖乖的把手遞給了林希哲，林希哲拉住她的手，輕輕一拉，将她拉到了他的前面斜坐下。白雪憐睜大眼睛，一聲驚呼卡在了她的喉嚨，驚吓着抱住了他的腰。陽光照射進她圓睜的眼眸中，她的眸中立刻布滿了亮閃閃的細碎光斑。
林希哲瞧着懷中她的驚吓模樣，嘴角的弧度愈加深厚。他雙手握住馬缰，将女子包圍在自己的懷中，揮動馬缰，低沉的嗓音溢出唇畔，馬兒便邁腿跑了起來。
“駕！”
白雪憐悶在林希哲的懷中，耳邊只聞呼呼地風過，她原想睜開眼看看四周的風景，可是哥哥騎得那麽快，她只要一睜開眼，就有風鑽進她的眼中，害的她眼淚也流了出來。許是感到她腦中所想，馬速漸漸的慢了下來，林希哲的話語從風中傳來。
“月兒，睜開眼睛吧，風沒有那麽大了。”
白雪憐睜開眼，離開他的懷中，看向寂靜的四周。馬兒正奔跑在一片大草原上，雖已是秋季，草木枯榮，卻依舊還有着些許的綠意，還有一些未凋零的野花。寬闊的草原上，偶爾有飛鳥從高空劃過，帶來一聲破空的長鳴……
白雪憐坐在馬背上，笑意盈滿唇角，馬兒奔馳而過，那美麗的景色也一晃而過，她不自禁地笑出了聲，伸出手臂，像是要接住那從她手臂間穿梭而過的風兒。
風吹動他們的衣角，他們的白衣在風中翻飛舞動，女子輕巧的笑聲從唇角洋溢而出，在這空曠的草原上肆無忌憚的飛逝……
林希哲将馬騎到一處懸崖邊，翻身下了馬背，随後又伸手将白雪憐抱下馬背。白雪憐雙腳着地後，站在懸崖邊，眼眸驚訝的圓睜。
她看到懸崖中間像是懸浮着一片空地，而那片空地上生長着大片大片火紅的楓葉，楓葉像火一般燒紅了半邊天，就像是一團團火紅的雲彩，聚集在了天邊，燒出了大片大片的妖豔……
“好看嗎？”他微微側首，看向身邊因驚豔而睜大眸子的她，一道弧度好看的從他的唇角勾起，瞬間，溫暖層層漾開在空氣中。
“嗯！”白雪憐激動地點頭點頭，不斷的點頭，點的眼淚也從眼眶中灑落。
林希哲擡手，将她頰邊的淚水拂去，嗓音彌漫着一種心疼的責怪：“既然好看，那就不要哭……如果你哭的話，我又怎麽帶你去看更好看的風景呢？”
“好，我不哭。”白雪憐抹去眼角的淚水，唇角一彎，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林希哲唇角的笑容加深，眼眸也散發出如星辰般燦亮的光芒。他突然摟住女子的纖腰，向着那片空地飛去。白雪憐驚吓地叫出了聲，緊緊地抱住男子，緊地将男子的白衣也抓出了大大的褶皺。
“月兒，不要害怕，只要抓緊我就好。”
男子的聲音混合着瑟瑟的風聲，滿滿的傳進女子的耳中。他的話語就像一顆定心丸一樣，深深地埋進女子的心中，開出了一朵朵安心的花朵。
不管前面有什麽危難險阻，只要他在身邊，只要緊緊的抓住他，那麽就算是萬丈深淵她也不怕！因為，她相信，他會一直在她的身邊。
她靠在他的懷中，漸漸的安靜下來，她慢慢的睜開雙眼，風聲呼呼地從她的耳邊劃過，飛懸在空中，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美好。那種飛翔的感覺讓她的心髒也歡快的跳動着。
“呵呵，哥哥，我是在飛嗎？”她擡起頭，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呵呵，好美妙的感覺……”
林希哲微微的笑着，笑容暖暖的，滿溢寵溺。他雙腳輕輕地着地，一片楓葉搖晃着從他們的眼前掉落。白雪憐伸手，那片楓葉便悠悠的掉落到了她的掌心。
“哇，好漂亮……”
她擡眼，瞧向男子，微微的笑了，眼中滿滿的都是男子唇角的溫潤笑容，還有空中不斷飄零的火紅楓葉。
“月兒，你開心嗎？”
“嗯！很開心！很開心！”她眉眼笑容滿滿，突然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哥哥真好！”
他的笑容也有着滿滿的溫暖，可是眼底卻流露出一股隐忍的憂傷。
“月兒，你要永遠都這樣開心。”他看着她，眉目間蕩着她不懂得哀愁，“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你要相信，哥哥永遠都不願傷害你，你永遠都是哥哥心中的唯一……”
“哥哥？”白雪憐瞧着他，滿眼疑惑。
林希哲依舊微微笑着，那些哀愁被他深深地掩藏在眸底。他伸手，将她頰邊的亂發撥到耳後，傾下身吻上她的唇角。
“月兒，那日你在清慈宮中跳得舞，再跳一遍給我看，好不好？”他離開她的唇角，眼底的哀愁飄渺悠遠。
“嗯，好！”
白雪憐離開他的懷抱，傾城伫立在放肆飛舞着楓葉的楓樹海，眉眼的笑容傾城絕世。火紅的楓葉放肆飛舞，她仿佛看見，那一年的秋天，她在楓葉林中為哥哥的那一舞，當時的情景是那麽的清晰，就像此刻一樣，他也站在飛舞的楓葉樹下，笑容如櫻花般，醉了她的眼。
女子白衣舞動，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濃濃的愛意，濃濃的深情，還有那濃濃的幸福……她看着男子，笑容傾城。男子白衣伫立，從懷中拿出一把簫，他看着楓葉翩落中起舞的女子，慢慢的将簫舉到嘴唇邊，幽幽的旋律頃刻從他的口中流瀉……
簫聲婉轉憂愁，幽幽的在楓林中響起，輕輕地，緩緩地，飄向天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