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見面
“道長,麻煩問一下,城北在您那兒嗎?”溫瑜心急火燎地問道:“他怎麽樣了,您可以讓他接個電話麽?”
高棠道長沉默了一下後,說道:“溫施主,您先別着急。小鬼佬在貧道這裏沒錯。但是他不太方便接電話。溫施主,您現在能來一趟青城山的天師洞嗎?貧道有事需要您的幫忙。”
“好,好,好。只要他在您那兒我就放心了。我馬上過去,到了後給您電話。”溫瑜說着飛快地挂斷了電話。
樊海見他要拔針頭,于是連忙摁住他問道:“你幹嘛啊,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天師洞。”溫瑜邊收拾東西邊說,“樊海,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了,我得去趟天師洞。你先回酒店吧,等我回來後再找你。”
“哎哎哎,什麽事兒啊非得大半夜地往外跑。”樊海拉住他問道:“咱明兒一早再去不行麽?”
“不行,沒時間了!”溫瑜甩開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跑。
“等等,我跟你一起!”樊海抓起背包,邊收拾邊抱怨道:“就你丫這副趕着投胎的樣兒,我還真怕你回不來了。”
“那你趕緊的。我先去攔出租車,具體的路上再跟你說。”溫瑜說着跑出了病房。
城北的怨氣被收進鐘樓已有三日。這三天裏,每晚都能聽到他凄厲不絕地鬼叫聲。喬橋為了盡快幫他驅除戾氣,終日不眠不休地盤坐于鐘樓下,一遍遍地默誦《靜心咒》。
晚上九點多,正當喬橋閉目誦經時,高棠道長來到了鐘樓前。喬橋聽到腳步聲後,立刻睜開了眼。
“師父,您怎麽過來了。”他艱難地撐着地站了起來。
“例行視察,看我徒兒殉職了沒。”高棠道長沒好氣地說。
喬橋嘟囔道:“我還年輕,熬幾夜沒什麽事兒的。”
高棠道長嘁了一聲後又擡頭看了眼鐘樓,說道:“喬喬,今晚就到這兒吧。為師還有點事兒要做。你先回去,一會兒有人要來。”
“誰啊?”喬喬好奇地問道。
“先別問那麽多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高棠道長一臉嚴肅地說道:“先說好了啊。不管是誰來了,你都不許胡鬧,到時候就給為師老老實實待在廂房,聽見了沒?”
“等等?!師父您說的那個人不會是。。。”
喬橋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城北地鬼叫聲驟然間停止了。
高棠道長回身看了眼道觀,點頭道:“他來了。”
溫瑜砸開門沖進後院時,把正打掃衛生的小道童吓了一跳。他見面前這人衣衫不整,一副驚慌失措地樣子。于是握緊掃帚,緊張地說道:“施主,您,您走錯地。。。。”
“不好意思,請問高棠道長在哪兒?我要找他!”溫瑜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的話。
小道童擡手指着山腰處的鐘樓剛要回話,就見喬橋怒氣沖沖地奔了進來。
“溫瑜!你他媽地還有臉來這裏!”喬橋說着嗖地一聲沖上前,搬過他的肩膀,重重地揮了一拳。溫瑜體力不支,被他一拳打倒在地。鼻血跟着噴濺了出來。喬橋不等他起身,便又拽起他的衣領,邊往門口拖邊吼道:“滾!你給我滾!”
此時,廂房裏的衆道士們聞聲紛紛跑了出來。而樊海經歷了短暫地懵逼後,也終于反應了過來。他撲上前将喬橋一把推開,扶起溫瑜後指着他怒罵道:“卧槽,你丫哪來的道士啊,還他媽打人呢!”
“我打的就是他!”喬橋說着正要沖過來時,就被循聲趕來的高棠道長摁住了肩膀。
“喬橋!不得無禮!”高棠道長厲聲呵斥道:“為師剛才是怎麽交代你的!啊?!你連師父的話都敢不聽了,沒大沒小,給我去經堂跪着去!明晚之前不許出來!”
喬橋一時氣急攻心,再聽到師父這般苛責,心裏不免又添了幾分憋屈,于是不管不顧地蹲到地上,抱頭哭了起來。
高棠道長也不再理會他。他上前攙扶起溫瑜,說道:“溫施主,真對不住。剛才是喬橋無禮了。您先跟貧道去廂房,貧道讓他們給您清理下傷口。”
“沒事兒,”溫瑜虛脫地靠在樊海身上。一手捏着鼻子止着血,一手抓着高棠道長的胳膊,急切地問道:“道長,城北呢,他在哪裏,求您快帶我去見他吧。”
“溫施主,您先別急。先止住血再說。您這一身血氣,也見不了他的。”高棠道長勸道,“另外,貧道還有些話要問您,總之先進屋來吧。”
小道童幫溫瑜止了血又敷上藥後便退了出去。
溫瑜拍了拍樊海的胳膊,說道:“樊海,你也出去吧。我跟道長兩人單獨聊聊。”
“我就別出去了吧,你現在這樣,萬一。。聽到什麽不好的。。”樊海撓着頭發說道。
“我沒事兒,你出去吧。我就想趕緊問完趕緊見到城北。”溫瑜無力地說。
“那行吧。那我在院子裏等你。”樊海說着沖高棠道長一鞠躬,又說道:“道長,我朋友情緒不穩定。麻煩您幫忙看着點兒。我就在門外,有什麽事兒的話您喊一聲就行,拜托了。”
“好的,我會的。”高棠道長點了點頭。
樊海嘆了口氣後便走出了廂房。一出門,就見喬橋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裏石凳上發呆。他搖了搖頭,走過去坐到了他身邊。
沒一會兒,原本安靜的廂房裏便傳出了溫瑜撕心裂肺般地哭喊聲。樊海一愣,剛要起身往裏沖,卻被喬橋一把抓住了胳膊。他力氣之大,樊海奮力掙紮都無濟于事。
“卧槽!你他媽拉着我幹嘛!放開!”樊海指着他怒道,“我警告你啊,放開我,別他媽找我揍你丫的。”
“坐下。”喬橋面無表情地說:“我師父沒叫人,誰都不許進去。”
“我?”樊海看了眼廂房,又轉過頭看着他,喝道:“你他媽耳背啊!聽不出溫瑜都快哭斷氣了麽?!”
喬橋冷笑了一聲,死死地盯着廂房緊閉的屋門,說道:“這點兒算什麽。有只傻鬼都已這樣哭喊了三天了。”
樊海抿了抿嘴,晃着胳膊說道:“行了,那我不進去。你趕緊放開吧。我說你丫看着這麽小一人哪來那麽大力氣。”
喬橋放開手後便沒再搭理他。樊海重新坐了下來。此時廂房裏地哭聲漸漸地降了下去。樊海扭頭看着喬橋,問道:“哎,我問你個事兒,行麽?”
喬橋掀眼皮看着他。
樊海吸了吸鼻子,問道:“那個,溫瑜的男朋友,真的是。。。是只鬼嗎?”
喬橋輕輕點了點頭。
“操,”樊海說着伸直腿,剛要從口袋裏摸出煙。就聽喬橋說道:“要抽出去抽。這裏禁煙。”
樊海斜了他一眼,又把煙盒塞了回去。随後收回腿,拿倆胳膊肘撐着膝蓋,呆呆地看着地面,又說道:“我打小就知道溫瑜有陰陽眼,也曾跟着他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兒。所以我一直都相信,咱們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但以前他從來不跟那些鬼佬打交道。說嫌棄他們淨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哎,可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跟鬼談起了戀愛。最後還把人家給甩了?這小子,膽子夠他媽肥的。”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現在這個社會,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喬橋仰起頭,看着漆黑的夜空,說道:“‘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我做靈媒這麽多年,見過的惡鬼,還真沒有見過的惡人多。”
喬橋和樊海就這麽并排坐着,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二十多分鐘後,廂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樊海擡頭一看,只見溫瑜換了套白色道服,跟在高棠道長身後,有氣無力地走了出來。他連忙迎了上去。
“溫瑜,你沒事兒吧?”樊海說着攙住他。溫瑜顯得十分憔悴。他眼皮紅腫,嘴唇泛白,面如土色。一副好像會随時要倒下去的樣子。
“沒事兒,我現在要去見城北。”溫瑜木木地說。
“去哪兒見?遠嗎?我背你去。”樊海急忙說。
“不用了。”溫瑜吸了吸鼻子,擡頭看着不遠處的鐘樓,喃喃地說道:“他就在那兒了。”
從道觀到鐘樓的距離并不遠,最多不過十分鐘步程。但對溫瑜來說,每登一層石階都像在一步一步地墜入地獄。十幾分鐘後,當他終于蹒跚着來到鐘樓下。溫瑜仰頭看着這間被黑色帆布嚴嚴實實遮住了窗子的屋子時,便再也站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高棠道長跟着蹲下身,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溫施主,您一定要堅持住。将來您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就看接下來的表現了。”
溫瑜拿手壓着眼睛,點了點頭。
高棠道長又提醒道:“記得貧道說過的話,千萬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來刺激他。您要做的就是盡快化解他的怨氣。在您進去之後貧道會在門外布陣。一旦時機到來,即使溫施主有話尚未說完,貧道也會自行收他入瓶。這點希望您能諒解。溫施主,來日方長,想再見面還是有機會的。”
高棠道長攙扶起溫瑜後,囑咐喬橋和樊海在樓下等待。便帶着他走上了樓梯。
自從溫瑜上山後,鐘樓裏便安靜了下來。安靜地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忐忑不安地心跳聲。溫瑜跟在高棠道長身後,亦步亦趨地走到了門前。
高棠道長将鎖門的紙符揭掉後,便轉身對溫瑜說:“您進去吧。貧道在門外等候。”
溫瑜閉了閉眼睛,随後顫抖着推開門,邁了進去。
房間裏一片漆黑。黑到他感覺只怕再邁一步,便會掉入深淵。溫瑜趕緊閉上眼,待緊張地情緒稍微緩解了之後,才又緩緩地睜開眼。結果一睜眼,便看到面前豎立着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溫瑜先是一怔,随後視線順着他的胸膛慢慢向上,一點一點地擡起頭,最終看清了城北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卡的不要臉,我先說了。
放心吧,下一章不恐怖。
感謝大家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