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撕
第二天一早,溫瑜便來到了別墅。全家人都面色凝重,一語不發地坐在沙發裏等着他。待他走進來後,也只有溫璟擡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沈平取消了訂婚,他們一家不來了。”溫德才忽然開口道:“我剛收到消息,股東們已經聯合起來彈劾我了。要我出讓股份,辭去董事長職位。但我還沒有給回複。溫瑜,我想先聽聽你的怎麽解釋。”
溫瑜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沒什麽好解釋的。昨晚那道士說的話,全都是真的。我去年中旬交了個男朋友,到昨晚之前還沒分手。但他不知道。。。”
溫瑜的話還沒說完,溫德才忽然暴跳起來,上前甩了他兩耳光。他正要擡腿踢人,李媽眼疾手快地将溫瑜拉到了身後。溫德才便指着他怒罵道:“溫瑜!你他媽就是個畜/生!喪門星!克死你媽後又來克我!我他媽真後悔沒在你媽死後,掐死你給她陪葬!我就算養條狗,也不該養大你這麽個瞎包玩意兒!”
溫瑜聽後,皺着眉将李媽推開,質問他道:“爸,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我是你養大的麽?我11歲之後到大學畢業之前,我踏進過這家門一次嗎?!你憑什麽說我是你養大的!你說這話對得起你的良心麽!對得起我媽麽!”
溫德才氣得撲過來要揍他。李媽連忙抱住他,奮力阻止道:“溫先生,您千萬別動手啊。小瑜可是您兒子,有什麽話不能坐下來說啊!”
“放開我!我他媽從今天開始就沒這麽個混蛋兒子了!”溫德才暴怒道。
“無所謂。反正我從今天之後,也沒打算再跟你有任何關系。”溫瑜整了整衣領,說道:“但是在我離開這家之前,有些事必須要講清楚。”
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信封,沖溫德才搖了搖,說道:“爸,還記得‘命中帶煞,八字無財’幾個字吧。想知道是怎麽來的嗎?我現在就讓你看看。”說着将信封打開,從裏面取出一摞照片,随後往空中一抛,照片紛紛揚揚地飄灑了下來。溫德才抓住掉落下來的照片一看,瞬間目瞪口呆。而雲佩在瞥了一眼後,便捂住臉,發瘋般地尖叫了起來。溫璟也登時呆若木雞。
灑落在地的照片,每一張都是羅修和雲佩的茍合之照。甚至還夾雜了幾張十分香豔露骨的。
溫德才握着照片的手劇烈顫抖了起來。雲佩情緒十分激動,她哭喊着,跌跌撞撞地就要往樓上跑。溫璟生怕她做出什麽事,便死命地抱住了她。
“爸,怎麽樣?不敢相信吧。別着急,還沒完呢。”溫瑜說着掏出手機,點開了一段音頻。只聽裏面傳出了羅修和雲佩地對話聲。兩人正商讨着如何一步步地轉移溫德才的財産。溫德才完全傻了眼。他半張着嘴,直勾勾地盯着手機屏幕。
溫瑜關掉音頻後,像看笑話似得看着他,又說道:“看到了麽?這就是你枕邊人和你最信任的人做出來的事兒。想想你這十幾年來這麽堅定不移地相信他,恨不得把他的每一句話都當聖旨來執行。但他呢?花着你的錢,詛咒着你的兒子,睡着你的老婆,還。。。”
“閉嘴!!!”溫德才暴喝一聲。由于情緒過分激動,他兩腿一軟,幾乎攤倒在地。李媽見狀,連忙上前攙扶着他坐到了沙發裏。溫德才手撐額頭,無力地對溫瑜擺了擺手,說道:“別說了,別說了。”
“別說了?”溫瑜冷笑一聲,“憑什麽別說了。現在你知道真相受不了了,那我呢?!因為那句詛咒,被你當了十幾年喪門星的我呢!你要怎麽補償我!你以為,只要給我股東身份給我董事長地位,就能彌補我十幾年的損失了麽?!就能死後理直氣壯地跟我媽交代了麽?!做夢吧你!”
“那你說要讓我怎麽樣?!”溫德才擡起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溫瑜!你真要逼死你爸麽?!”
“逼死?你在我心裏早就死了。”溫瑜平靜地看着他,“從我11歲那年,你把我趕出家門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沒有家人了。溫德才,風水輪流轉。如今你也好好嘗嘗,這種一無所有的滋味吧。”
溫瑜說完後看都沒再看他們一眼,便甩門走了。就在他快走出小區時,就聽李媽邊喊着他的名字邊追了過來。溫瑜停下身回過頭,李媽追上來後氣喘籲籲地問道:“小瑜,你今後要去哪兒啊。”
“還沒想好呢,但肯定會離開成都。”溫瑜說着抱住她,顫聲道:“李媽,謝謝您當年收留我照顧我長大。也謝謝您這些年為我做過的所有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等我走之後會給小雙打去一筆錢,您也別在這兒幹了,好好在家安度晚年吧。”
溫瑜跟李媽道別後,獨自在馬路邊徘徊了很久。他不敢回家,因為他知道城北是不會在家等着他回去了。溫瑜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每一個與他迎面而過的路人,都用警惕地眼神看着他。溫瑜停下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多麽希望,當自己再次睜開眼時,城北能忽然出現,然後帶着他遠離人群遠離喧鬧。可當他真的睜開眼後,看到的卻依然是一張張陌生地,冷漠地面孔。直到這一刻,溫瑜才徹徹底底地清醒了。而心裏的那條口子,卻像被人抓住了時機一般,被瘋狂地撕扯拽開。一時間,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地奔湧了出來。溫瑜只覺呼吸一滞,他機械地張開了嘴。然而還沒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便兩眼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
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當溫瑜再次睜開眼時,就發現自己已躺在了醫院裏。吊瓶裏的營養液正緩慢地滴答着,空氣中也彌漫着一股淡淡地消毒水的味道。一切都像極了當年在重慶住院時的樣子。溫瑜緩緩地轉過頭,直勾勾地盯着病房門口。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場漫長地噩夢。在夢醒時分後,依然能看到城北笑盈盈地提着水壺推門而入,詢問他喝不喝水,央求他收留自己。
溫瑜想到這裏,鼻頭一酸,眼淚又漾了出來。
此時,身後忽然伸來一只手,邊給他擦着眼淚邊安慰道:“溫瑜,看什麽呢,別哭了。”
溫瑜一怔,猛地轉回了頭。
樊海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随後抽了張紙巾,邊擦着手邊問道:“怎麽樣,醒後忽然發現我坐你旁邊了。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溫瑜嘁了一聲,随後躺平下來,啞聲道:“驚喜倒沒有,失望是真的。”
“嗨,我說你?”樊海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你這麽沒良心,人家護士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真該說不認識你。”
溫瑜淡淡地笑了笑,又擡手碰了碰他的胳膊,說道:“樊海,謝謝啊。看到你心裏舒服多了。”
“別舒服太早了,等你好了後我會找你算賬地。”樊海說着又問道:“哎,你怎麽不問問,人家醫院是怎麽找到我的呀。”
“這還用問麽,”溫瑜說道:“我手機裏最後一通電話是你打來的。而且署名還是老司機。你說人家不打給你打給誰啊。”
“卧槽。我就說怎麽我一來,那幫小護士就老瞅着我樂呢。”樊海瞪着眼說:“我還當是我長得帥,合着是您老人家給我敗了名聲啊。哎,那他們怎麽不給你男朋。。。。呃,算了。還是找我吧。反正近期‘飛的’也挺便宜的。”樊海說着尴尬地咳嗽了兩聲。
誰知溫瑜卻忽然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對啊,他們為什麽不給城北打電話。城北的來電我從來沒删過。他們應該能看得到。而且署名還是‘媳婦兒’。于情于理都該先打給他啊。”說着便連忙翻找起了手機,“不行,肯定有問題。我手機呢,樊海,我手機呢?”
“這兒呢,這兒呢。別翻了。”樊海連忙掏出手機遞給他。
溫瑜摁開屏幕後,立刻點擊了通話記錄。只見裏面除了樊海的名字之外,便什麽都沒有了。
溫瑜當即呆住了。随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他屏住呼吸,翻開了電話簿。待從上拉到下,又從下拉到上,都沒有找到署名媳婦兒的手機號碼後,溫瑜一秒都不敢怠慢,飛快地手打出城北的號碼,接着撥了出去。很快,電話那頭便傳來了提示空號的自動音聲。女人嘴裏說出的每個字,都仿佛壓着他的心,讓他的希望一點點落空。
“樊海,我的錢包呢?”溫瑜愣愣地扭過頭問道。
“這兒呢,這兒呢。”樊海連忙起身從背包裏掏出了他的錢包。
溫瑜一把奪了過來。顫抖地打開了錢包夾層。然而,令他最不願相信的事還是發生了。那張一直備放在夾層裏,寫着城北姓氏的手符,已是消失不見。
“手符最保險。這個只有當我出了意外的時候,它才會消失。”
“如果魂飛魄散的話,我所有的東西,就都跟着消失了。”
。。。。。。。
“溫瑜,溫瑜,卧槽你丫別吓唬我啊。”樊海使勁兒搖着他,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卧槽,溫瑜你丫說句話啊。溫瑜!溫瑜!”
“樊海,城北好像沒了。”溫瑜眼神空洞地盯着錢包,眼淚嘩嘩地溢了出來。
“什麽沒了啊?你別吓唬我。”樊海急躁地說,“找不到你男朋友了是麽?那你有沒有他家人朋友的電話。打電話問問他們他去哪兒了!別自己在這兒吓唬自己!”
樊海一語驚醒了夢中人。溫瑜連忙抓過手機,邊打開邊說道:“對對對,你忽然提醒我了。高棠道長,高棠道長。他曾經跟我說過,要找不到城北的話就直接跟他聯系。對,對,我怎麽忘了這個人。。。”
溫瑜給高棠道長撥去電話後,那頭很快接了起來。溫瑜不等他說話,便飛快地問道:“高棠道長,是我,我是溫瑜。您現在方便麽,我有事兒要問您。”
“溫施主,好久不見。”高棠道長幽幽地說道:“貧道一直在等您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