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回煮粥,先拿你當試驗品,好不好喝?” (46)
能說沒有直接證據指證。若起訴,你的店就必須配合審查,你包括你的店員都會被宣到法院。建議你與他私下和解,否則打起官司于你店的名聲也不好。”
肖東一番話說得是事實,一旦被纏上了官司那麽我這店後邊的經營将會很困難。但是,我搖了頭道:“若當真是我的責任,我絕不會推卸。但既然衛生局都已經給出明确的檢測報告說沒有問題,那周兵妻兒鬧病的原因肯定不是出在我這,我為什麽要去擔這個責?”
“都棄了法律開店經商,權衡利弊得失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懂嗎?”
“我懂。”我頓了頓後道:“你以前一再教我,又如何不懂?只是哪怕我現在成了一名商人,是非黑白也當以理而站。如今我可能确實會因為背上官司而致店暫時經營不了,但若我就此向那周兵低頭,真對其作出相應賠償的話就意味着默認了是自己的飲品有問題。如今是網絡輿論橫行的年代了,不管是有心之人還是無心之人的言論散播,都會徹徹底底的把我巴山夜雨的招牌給砸了。”
我凝眸看向牆上挂的巴山夜雨的木牌,“店或許可以不開,但是,巴山夜雨不能沒有。”
“是因為這四字意味着你一直在等他是嗎?”肖東緊随而至的質問,猶如一記重錘砸在了我的心口,我想搖頭否認,但肖東凝沉的眼神告訴我,事實否認不了。
我讓周瑜诠釋“巴山夜雨”的涵義,他把詩文的解釋搬過來,卻不明白我心中的意義。而肖東在第一次來時,就一眼讀出了它的意思。
最終我只得苦澀而笑着別轉開臉,但還是要對他道謝。
“學長,多謝你幫我奔走。對了,你跟小周要訂婚了我都還沒說聲恭喜呢,什麽時候辦酒記得發喜帖給我,我還得給你們包一個大紅包呢。”
肖東默了一瞬後道:“你總是這樣,一旦說中了你心思就轉移話題。”我微感別扭,聽見他突然又道:“小文通過上級領導考核正式晉升為檢察官了。”
微異的眸光斂轉間,肖東便道破我的心思:“覺得訝異?在你離開法院後小文就接手了你的工作,她的悟性很高,又肯學東西,這幾年打官司的勝率在95%以上。而她的風格也與你不同,沒有你以前那般優柔寡斷,犀利起來可能你會感到瞠目結舌。”
很難把他說的人與當初那個咋咋呼呼的丫頭聯系到一塊去,但轉念這兩次與小周的碰面,似乎她确實有着更多的八面玲珑了。
“小如,你可有想過,假如你當初沒離開法院,成為檢察官的那個人是你?”
我先是一怔,旋即便淺笑了道:“很多東西都是看機緣的,過去的便是過去了。”
“當一名檢察官不是你的夢想嗎?”
“那是以前年輕時候的夢,現在哪裏還有什麽檢察官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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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東蹙眉,“現在你的夢想是什麽?等他恢複?”
我搖頭,平靜而述:“沒有那許多夢想不夢想的,安于現狀就是我現在的想法了,兒子一天天長大,想得最多的自然是他相關的教育。”
“你開這店不過就是等他歸來,如果他沒回來,你還能這樣淡定地說安于現狀?”
“學長你錯了。”我否定了肖東的判斷,目光凝向玻璃窗外,幽然而道:“他回不回來,都與我開着這店等不等他沒有半點關系。”
肖東盯着我半響,轉身便走了,不留一句話。
我笑着垂眸,看來他又明白了我意思。
其實我真的沒有撒謊,也沒有半點自欺欺人,當我離開英國的那天起那個叫周公瑾的人,就鎖在了我心中的銅雀樓裏了。今後他的身邊有沒有別人,又有誰,我不會再去關注;而我身邊将來會有誰,也與誰無憂。
本想随着時間橫流,漸漸把那身影從心底抹去,慢慢忘去。
可誰知道老天爺總愛捉弄人,就在我将人忘得差不多時又把人給送回來了。我有試圖不去理會這所謂的“天意”,但,命運這個暴君又豈會錯過這種折磨人的機會呢。
輕嘆,既然回來了,那就……不放手了吧。
周兵還是在法院立案了,在此之前他又上門過一次,是與他妻子一同過來的。兩個人堅持認定是因為喝了我的飲品,導致了他老婆與孩子上吐下瀉,他老婆還好,但是他兒子卻因年齡小吃不住這般折騰,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且高熱不退。後面更是因為高燒而演變成了肺炎,之前之所以沒有動靜,是因為他兒子住院,為孩子奔波兼顧不過來。
他這愛子心切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硬把責任扣在我頭上我一定不會接受。
夫婦兩在店裏大鬧了一場,最終達成協定法庭上見。
隔天便有法院給我來電話了,讓我把相關資料與證件都齊備了配合審查。
同時我之前就有考慮到的一篇網絡貼在某網站突然冒了出來,點擊率疾速上升。原本也沒留意,是小花刷朋友圈時看到的。
發帖人的口吻就是周兵,他怒指我是黑心商家,賣的飲品衛生不過關,導致他妻兒重病。又在對我追究責任時,态度極其不好,且逃避責任。最主要的是上面還配圖貼了我店內的幾張照片,以及一張我的側面照。
照片中我的神情不耐,眉宇微蹙,穿的是一件紅色毛衣,正站在吧臺後面。
這是我昨天穿的那身衣服,所以昨天周兵夫婦過來找我索求賠償是假,實際上是暗中用攝像頭給我拍照才是真。另外,貼的店內幾處的照片我卻看出并非是昨天拍的,因為牆上有塊日期板,小花每天都會去修改,剛好拍攝到那個角,顯示的是上個月日期。
怕是這陣子有人假借來喝飲料,暗中把店內場景給拍了下來。
小花問我這可如何是好,現在這帖子已經被朋友圈廣發流傳了,要不了多久整個A市的人都會知道這家“巴山夜雨”的飲品進入了黑名單。
185.我又能奈何
相比小花我要來得比較鎮定些,雖然也覺氣憤,但這種時候憤怒并沒有用,需要想辦法解決問題。謠言的遏止,靠解釋是沒用的,需得從根源拔除。
我先給派出所打電話報了案,稱有人在網上惡意中傷我店鋪的名聲,派出所的民警記錄在案後只說會查,沒給明确答複。
想了想,翻找通訊錄找到一個人的號碼撥了過去,對方聽完我所述沉吟片刻後就直截了當告訴我,對于網絡監察這一塊還沒有特別完善的機制,至多是把帖子給封了,但意義不大。
這個人是原來和平街派出所的民警,叫程峰,與他因為周瑜的事有過交集,後來他調派去了別處。這次找上他也是想能夠盡快把輿論勢頭給扼制住。
周瑜晃晃悠悠進來時我正在電腦前,還是聽見小花在招呼才擡起頭來。
不等我開口,小花就心直口快地把事情說給了他聽。他環看了下店內,如今我這店的生意已經不能用蕭條來形容,只寥寥兩三人坐在窗邊。
“停業整改吧。”周瑜一開口便是這樣對我道。
與他不對盤的明仔在旁邊聽見了第一個提出反對:“憑什麽呀?前幾天衛生局和法院的人都來過了,衛生局那邊的檢測報告出來都是過關的,那個法院的檢察官還是我們老板的朋友呢,憑什麽要把店關門啊。”
周瑜看都沒看他,徑自丢去一句:“我跟你家老板娘說話要你插什麽嘴。”
“你……”明仔氣到不行,要從吧臺裏面出來跟他理論,被小花給拉住了。
我見狀挑了下眉,用眼神制止了明仔後才開口:“明仔說得沒錯,既然錯不在我,憑什麽我要停業整改?”從始至終保持的觀念:是我的責任不會逃避,不是我的也不來背這個鍋。
但見周瑜不贊同地對我搖了搖頭,“你以為衛生局給出一張檢測報告就能證明責任不在你?首先這麽跟你說吧,顧客沒有那許多的法律常識,這個周兵認準了他老婆孩子是喝了你的飲料出的問題,責任就歸你,他不會去管什麽衛生局的證明;而在帖子下跟風說也有過喝你飲料覺得肚子疼的人,也許是真有此例,也許只是盲目跟風,還有也許是水軍。”
水軍?我心頭不禁一頓,他的意思是……
“這個事在經過這麽久之後才正式發酵,意味着什麽你還不明白嗎?”
“你是說,”我驚疑而問:“周兵在背後操作?”
周瑜抿起了唇角,“我覺得吧,不見得就是周兵,也可能是同行相忌也說不定。”
經他這麽一分析後,我的心情頓然變得沉重起來。假如他所猜測的都是真的,那麽“巴山夜雨”面臨的就不單單是糾紛問題,這裏頭還有着陰謀在內。
但會是誰呢?所謂同行相忌,茫茫人海開飲品店的人多得是,我上哪去找幕後推手啊。
周瑜忽然伸手往我腦袋上彈了一下,等我吃疼地瞪他後才道:“是不是傻呢,你覺得那開在市區或者別的地方的店能跟你産生競争關系嗎?肯定是你的店對對方造成一定的影響才會使出手段,所以基本上可以鎖定範圍就在這邊附近了。”
我對他忍不住側目,心中微微驚異。即使不是從前的他,但他骨子裏那警察的直覺與判斷力還在是嗎?老實說,我或許心要比他細,也比他能沉得住氣,因為律師這行磨的本就是耐性;但是我不是警察,破案方面自是不如他。
不過我又提出疑問:“假如你所說成立,那麽周兵為什麽要與對方合謀陷害我呢?他能獲取什麽利益?還要拉上自己老婆孩子的身體。”
“兩種可能。”周瑜舉起兩根手指,看我的眼神精光奕奕,“一是周兵妻兒的狀況是他杜撰,事情過去這麽多天,你就是想查也是難以下手,即便當真查也有可能本就是事實。他妻兒可能是吃了別的東西吃壞肚子,然後一口咬定是你的飲料有問題,這些都是有可能也有概率會産生的因素。”
這一層我有考慮過,所以認為周兵來鬧事純屬無賴。
但看周瑜眼神中似還藏了深意,便出聲而詢:“第二種可能呢?”
他笑了下,眸光突然沉了下來,“第二種可能是——周兵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網上的帖子也不是周兵發的,只是有人目睹了這一切順手推波助瀾,以他的口吻來寫這件事,更讓水軍回複一些別有用心的貼。”
我眯了眯眼,如果真如他所說,此人之陰險狡詐實在是令人發指。
既然是同行,那就公平競争便是,暗地裏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實乃小人所為。
小花在旁聽了這麽多也是乍舌,又喃喃而問:“可是我們不是本來就有衛生許可證嗎?而且這次衛生局也抽查了原材料與飲料,都沒有違規産品啊。”
周瑜瞥過一眼就作出了反駁:“衛生局抽查的是事發當天的嗎?如果不是,那就能說成是你們在事後把有問題的材料給換成了好的,有些東西并非是那官面的幾張紙就能論證的。”
在小花開口問時我也想到了,不知是我太安于現狀了還是離開法律行業太久,這麽簡單的法律述辯都沒能想到,還底氣十足地認定只要有這些取證就能立得住腳。
換作以前,我是接手這個糾紛案的律師,分分鐘都能像周瑜剛才一樣辯駁的人無話可應。
也可能是開店後一直很順坦,居安不知思危,于是給了有心人可乘之機。
當初離開法院選擇開店,考慮到一是米粒還小,如果求職正常上班的話沒法照應到;二是覺得開店比較簡單,沒那許多人際關系應付。
如今事實告訴我,經商并沒那麽簡單,同樣猶如職場中一般存在争鬥。
“老板娘。”小花苦兮兮地來看我,“難道我們真的要關門嗎?”
明仔也不同意:“當真是如此的話,現在關門豈不稱了別人的意?”
我斟酌了好一會,心中有了決定:“不關門,暫時先停業吧,不然受這影響每天就十來個客人也不是辦法,挂上牌子稱裝修整改,等把事情解決了再重新開業,要不了多久這個事件的熱度就會淡下來的。”其實還有個我沒說的是,既然立了案,法院便會介入進來審查了,到時真如周瑜所說的,把店強撐着開在那的意義不大。
小花與明仔對視了一眼,終于忐忑地問出實際問題:“那我們倆呢?”
有了決定自然就對他們有了打算,我并非聖母心泛濫的人,即使這兩人平時與自己相處不錯,打鬧鬥嘴我也任由他們,但公是公,私便是私。
沉吟之後對他倆道出了想法:“我是這麽想的,店會至少停業整改一個月,也不可能對你們保留薪資休假。我會在重新營業時第一時間通知你們,如果在這期間你們有別的合适的工作可以盡管去做,到時你們若願意回來那肯定雙手歡迎。”
店剛開業時也招了幾批人,前前後後走了最終只剩下他倆,做得最長久也最得我心。
小花年齡要小些,立即眼睛就紅了,“老板娘,我不想去找別的工作,別的活我也不會,就等着你店重新經營。”
我把她拉到了身邊,擦了擦眼淚後勸道:“傻妞,有什麽事幹不了的?你剛來咱們店的時候你會收銀嗎?你會調制飲品嗎?你會給飲料塑封嗎?這些你都不會,現在呢?比我都還熟練,所以這世上沒有幹不了的事。”
話落我看了眼明仔才又道:“我也不是要趕你們倆走,店裏的實際情況你們最清楚,這段時間是困難時期。如果不給工資拖着你們,是我太不厚道了,所以才建議你們先去別處找找工作看,不能讓你們跟着我一塊喝西北風是不?”
最後明仔和小花自然是走了,小花不肯把她喝水的杯子帶走,說只要我開業她就一定回來,不管在哪。小丫頭念舊,我也随她,可能換成我是她這年齡時,也會這樣。
先把外賣軟件上的後臺給關閉了,然後打印一張“停業整改”的貼紙往玻璃門上一貼。
不覺感慨,當初開這個店時耗費了我不少心力,從選擇商鋪到裝修,再到店內的每一個擺件都是自己精心挑選。而今,關上它不過是貼上一張紙的功夫。
若不是我心态能夠擺正,這個落差其實挺影響心情的。
周瑜倒是表現得格外興奮,跑前跑後給我收拾店鋪,把該整理的桌椅整理了,該收掉的材料收掉,見狀我沒好氣地問:“店關掉了你樂什麽啊?”
“我沒有樂啊。”他還矢口否認,“這不是把雜事幹完了還得替你琢磨辦法嘛。”
沒工夫去分析他的心思,老媽打電話來了。
之前糾紛我一直瞞着沒和她說,可她在居委會工作,信息傳達可是飛速,朋友圈的消息立即就傳到她耳朵裏去了。全市就我這一家“巴山夜雨”,她自是一聽說便打電話來問了。
也瞞不過去,我把大致事情給她說了。
老媽聽說我連店都關門了,頓時既着急又擔心地問:“那現在怎麽辦?那帖子上有好多人都說喝了咱的飲料有問題,萬一要是真有什麽,你會不會被查啊?”
“媽,沒有萬一,衛生許可證等相關證件我們都有,這次衛生局抽查也沒有問題,我們的飲品确定是沒問題的。你別聽網上那些人胡說,很多都是別人請的水軍故意制造輿論的。”
“誰這麽缺德啊?”老媽聽着覺得不可思議。
我聳聳肩,具體是誰哪說得清楚呢,就如周瑜所言,是不是周兵還不能定論。
最後老媽嘆了口氣,語聲裏多了無奈和憂心:“媽是怕你再像上次那樣突然沒了消息,要是真的不行,不如咱們就賠人家錢吧。”
我難得沒有反駁老媽的話,等她挂了電話後心裏頭湧出一片酸意。
人們總會在事後回思過往,覺得假如時間倒回去就會如何如何規避可能發生的事。
可是那年,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我又能奈何?
186.甜點比拼
目光流轉,看向坐在椅子裏埋頭在筆記本電腦裏的身影,心頭想的是——
如果時光真的可以倒流,那就把時間退回到,我們結婚前吧。
那樣他只是我過往記憶裏的周公瑾,我是他忘不掉的賈小如,沒有之後的争吵與分歧,也沒有決裂與離婚,更沒有……求而不得與愛別離。
“好了。”周瑜敲下回車擡起頭,“搞定了。”
我挑了挑眉,不知道他在弄什麽,直接走過去看向屏幕,但見那上面是個聊天對話框。他也不知道與誰在聊天,能看到的就是對方給他說了“搞定”兩字。
他側轉了讓開些身前位置,然後對我道:“不明白就自己拉上去看。”
我當真俯下身湊到電腦前移動了鼠标往上看,越看那對話就越驚異,下意識便問:“這個叫‘東窗不語’的人是誰?網絡黑客嗎?”
不聽他有回應忍不住轉過頭,沒料他離得如此近,轉頭間唇劃過了他的臉,一處溫軟。
我怔了怔,與他斂沉的黑眸相對,這麽近的距離彼此的呼吸環繞在對方臉上。假如這個人是初相識的,那麽此刻的氛圍必然是暧昧迷離的,但是,與他早已沒了暧昧的沖動。曾經相濡以沫的熟悉,要比起暧昧更抓人吧。
周瑜輕眨了下眼,說出事實:“你親到我了。”
“所以呢?”
“所以你要對我負責。”他語帶笑意地看着我說,眼中有促狹的眸光。
我橫了他一眼,轉移話題:“你還沒說這個人是誰。”
“還能有誰,是老二了。”
周亮?我有些沒法把他跟什麽“東窗不語”聯系起來,“他真的把那些帖子全都黑掉了?”
“你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
我立即拿了手機點進朋友圈,發現那個帖子當真顯示了已被删除,網絡上搜索也是搜不到了。原本是想等網警來做這事的,不然也就不找程峰了,沒想到周亮先解決了問題。
先封殺了謠言傳播的根源,不然任其傳播恐怕我這店關了門便不想再開起來了。
周瑜起身,“走吧,我們四周看看。”
領會他意思,從吧臺裏拿了包就鎖門和他一同出去了。
這條街并不在市中心主商區,但整條街道的商流量很廣,所以基本上相隔百米便有一家飲品店。當然模式不一定是我這種的,有的是咖啡館,有的是水果吧。
時至傍晚,兩人經過咖啡館時停下來,“請你喝杯咖啡。”
周瑜蹙了蹙眉:“我不喝咖啡,但如果你當真要請就勉為其難喝一口吧。”
我直接擡腳走人,懶得理會他,還給我說勉為其難?
當我走至吧臺點單時他緊随在了身後,而且攔在我前面要了一杯摩卡和一份華夫餅,我想再點一杯,被他拉了便走。等到了座位落座後便聽他說:“你就不用嘗了,我來試喝。”
很快就有咖啡送上來了,他抿了一口後道:“口味不行,太淡,而且澀苦。這種東西居然也想要與‘巴山夜雨’競争,簡直是不自量力。”
好笑地看他,“你當是來品鑒咖啡的?”
他微愕,“難道不是?”
“我肚子餓了,進來吃東西。他家的華芙餅做得很不錯,你要嘗嘗不?”說着我用刀叉叉了一塊吃起來。他看了看盤子,再來看我,“你故意耍我?”
矢口否認:“我本來就沒說過要喝咖啡,而是說請你喝來着的,是你自己錯想了。”
一聽我的提議,他便以為我是想進這店刺探情況。可假如對方真有心在背後搞事,又豈會讓我這麽容易找到把柄,我根本沒作此想。
周瑜讪讪了表情沒話可駁我,蠻橫地奪走面前的盤子,把那餘下的華芙餅都解決了。
“什麽風把我們賈老板給吹來了啊?”
突然介入的語聲引走我注意,擡起眸未語先笑了起來:“原來你在呢。”
“剛才在後邊做甜品,出來就看見你了,怎麽,今天就只來一份華芙餅嗎?要不要嘗嘗我新研制的布朗尼?”
我搖了搖頭,“巧克力味的太甜膩,我怕胖呢。”
對方故作驚異狀地怪叫:“天哪,你哪裏胖了?女人還是不要太追求骨感,而且你這瘦得沒幾倆肉的樣子,與胖這個名次實在聯系不起來。”
“好了,不喜歡太甜就試試起士蛋糕吧。”
“Allen,我就是來坐坐而已,有必要向我這麽推銷新品嗎?”我有些無奈地道。
但是這個Allen不接受我的拒絕:“沒跟你推銷,是請你吃總行了吧。”
等他走離時周瑜立即悶聲而問:“他是誰啊?”
“是這裏的甜點師。”
“跟你很熟?”
我斂轉眸光去他,眉眼間倒是沒什麽,不見喜怒與不快,但是這追問的也是緊了。而這時Allen已經端了一個碟子過來,上面擱着一塊很小的起士蛋糕,在蛋糕的上面還放了一顆小櫻桃做裝飾。
“勺子是你在這的專用,快嘗了告訴我建議吧。”
我看向盤中的銀色小勺的同時發現坐對面的周瑜目光也落至,其實這把小勺沒什麽特別的,只是不同于這家咖啡店的任何一把,是Allen私人贈送。
在我伸手要去拿時,突然一只大手搶先了一步,拿起了勺子直接就挖去一大塊蛋糕并送進嘴裏。我的反應還算淡定,身旁的Allen就不是了,他幾乎跳腳地低吼:“喂,這是我給賈如做的甜品!”
而嘗完了一口甜品的周瑜理都沒理會他,兀自又把餘下的也都吃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他怎麽會有如此幼稚的行為?
Allen被氣到面色極其難看,怒瞪着他質問:“你是誰啊你,誰讓你坐這的?”
不禁一頭黑線,Allen不會是到現在才看見我對面還坐了一個人吧。本來想從中勸解,但轉念一想便罷了這個念,不如坐壁上觀看他倆如何吧。
周瑜慢條斯理地吃完蛋糕,還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才擡起眸似笑非笑地道:“店門開着我便進來了,既然甜點師這麽推薦這塊蛋糕,焉有不嘗之理。只是我嘗了覺得也不過如此。”
Allen眼睛一瞪,“不過如此?口氣倒不小,有本事你來做。”
周瑜故作失笑:“不過是說出自己的親身感受而已,我不是做蛋糕的,‘有本事你來做’這種言論就是強詞奪理。既然不願接受別人的意見,那又何必像獻寶似的把東西拿出來呢?要知道東西做出來就是給人吃的,聽不得顧客的批評與建議的糕點師可不合格哦。”
“誰說我是糕點師了?我是這的老板!現在我不想做你生意,請你即刻離開。”
我扶了額,看來Allen是真生氣了,都開始下逐客令了。
周瑜聳聳肩目光轉向我,“既然人家老板都趕人了,那走吧,你要是喜歡吃蛋糕,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那的甜品比這原材料更正宗好吃。”
我瞥了眼臉色黑沉的Allen,佯裝起身,就在我與周瑜要走時Allen在後悶聲而問:“你說得那個地方在哪?是什麽甜品能夠超過我?”
不禁心中輕嘆,對周瑜我是真的有些刮目,哪怕不明我目的,竟在如此短時間裏成功抓準了Allen的脾氣。只見他緩緩轉身,側目看向那處一臉質疑的Allen,“怎麽?敢跟我們去比一比誰的甜品好吃嗎?”
五分鐘後,我坐在了周瑜的車上,Allen随行在後座。
有些好奇周瑜會帶我們上哪,我是不太相信他的鬼話,基本上吃過的甜品裏沒有覺得比Allen做得更好吃的。不過我想看看周瑜葫蘆裏賣什麽藥,而把Allen叫出來正合我意。
周瑜的車并沒往市中心開,而是開進了一個胡同裏,只往內開了數十米就停了車。
這時天已經黑了,下車後周瑜繞過來徑自拉了我的手,連聲招呼都沒跟Allen打就朝前走,不過很快便聽見身後腳步緊随而來。如果不是進來這裏面,還當真想不到這樣的地方會有一家甜品店,名字就叫“Sweet”,裝修風格也是很小資的那種。
我們進門就看見裏面亮着一盞小燈,也不見有服務員和招待的人,周瑜徑自帶我走到了最裏面的一張桌子坐下。回身時看見Allen站在門邊沒過來,目光環視四周,眼神裏倒沒有輕蔑之類的情緒,反而像是在防備。
突然周瑜拍了下桌子,大聲嚷嚷:“诶,有客人上門了還不出來。”
然而無人回應。
我感到有些莫名,說這店內沒人吧,門是敞開的,燈也是亮的,可是有哪家店前前後後都不見有人出來招待的?這時周瑜又開口了:“要是再不上菜,我就砸招牌了啊。”
話落就聽見了腳步聲從裏面傳出來,門沒開帶了不耐的嗓音先透過了門板:“催催催,催什麽催,老子沒空做料理。”
心中一頓,周亮?那扇門從裏面推開,走出來的人不是周亮又是誰?
187.做蛋糕的
他視線瞥見我也沒半點驚訝,只是掃視而過了落向門邊的Allen,“這人是誰?”
“一個做蛋糕的,說要挑戰你的甜品。”
額頭有黑線冒出,Allen這個甜點師到了他嘴裏就成了廉價的“做蛋糕的”。不過Allen此時的注意力也不在他這,盯着周亮看了片刻後問:“你會做甜點?”
周亮挑了挑眉,直接回應:“不會,我只會做料理。”
說起料理我是嘗過周亮手藝的,說是化腐朽為神奇可能有些誇張,但是絕對驚豔。
但Allen聽後不由皺起了眉,轉而怒目而瞪向周瑜:“你拿一個做料理的來和我專業甜品師比?你在耍我呢!”
周瑜冷笑了聲,正眼都沒看他,只對周亮挑釁:“看來有人瞧不起你這料理師哦。”
“滾你的,還嫌不夠煩我的嗎?少對我用這些激将法,老子今晚上沒空。那樓閣還差一點就設計完了,你們要吃東西自個弄,材料廚房裏都有。”話落他就準備轉身而走。
Allen卻在這時突然揚聲:“賈如,你怎麽認識這種沒水準的人?”
呃,我看了看身邊的周瑜,再看了看周亮,确實挺沒水準的。不過到底還是得維護一下:“其實他們就是……”稍微狂了些,又拽了些而已。
“誰沒水準了?”周亮頓步,口氣不善地反問,并且把Allen上下打量了後道:“不過是一個做蛋糕的還敢妄自稱甜品師?我看你是不懂什麽叫甜品。”
嘴角抽了抽,他們周家人的這種性格很一致,不過看來後頭有好戲看了。
Allen這回倒也不怒,眯了眯眼對周亮道:“懂不懂不是你說了算的,而你有沒有實力也得等比過才算。就讓賈如當裁判,我們各自做三道甜品由她品嘗,看看誰能贏。”
周亮咧了嘴而笑,“行啊,你最擅長哪三道甜品?”
“你這材料備足嗎?”
“基本上你需要的材料都會有,你可以自己去裏頭看。”
我錯愕地看着那兩道身影消失在門後,他們這樣就達成一致當真要比了?還我當裁判?
“這Allen是什麽路數?”問這話時,周瑜起身自動手地找了茶葉出來,手法熟練地洗茶再溫茶,然後才端到我面前。
我等他那茶水注入了杯子後才回道:“他是教我做飲品的師傅。”
這時周瑜正拿着茶杯,聽見我話時手腕在半空中一凝,偏轉過頭眼中多了疑惑:“他不是個做蛋糕的嗎?怎麽又會做飲品了?”
我笑了笑,說起跟Allen的認識也屬偶然。
那時候離開了法院,一時間也沒想過開飲品店,經過Allen那家咖啡店時聞着咖啡香味不由頓步,擡頭見它的牌子上就兩字——邂逅。
于是從那天起我每天都去那店裏,點上一杯咖啡,但是從沒喝過一口。
差不多過去一個月,Allen忽然走過來問我為什麽每次來點了咖啡卻不喝。我告訴他只是想聞下咖啡的味道,但我不愛喝咖啡。這行徑在別人眼中無疑是怪異的,Allen也問我既然不喜歡喝咖啡為什麽又要來咖啡店?
我想了下,指了指門說:因為你店的名字。
邂逅,即遇見的意思。茫茫人海,走進門的人,錯過的人,擦肩而過的人,有多少能真正邂逅的?寥寥無幾。即使最簡單的遇見,都得積存了許久許久的運氣。
可能是我對了Allen的脾氣吧,他會每次我過來時額外送一塊蛋糕。我原本不是個愛吃甜品的人,可那送過來的蛋糕實在是誘人,一時沒忍住就吃了一口,至此成了Allen的禦用品嘗師。熟了之後他還是問回了最初的問題,為什麽不喝咖啡卻喜歡聞咖啡的香味?
我頓了頓,說以前其實很喜歡喝咖啡,但是有個人說咖啡喝多了對身體無益,慢慢就把咖啡給戒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