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回煮粥,先拿你當試驗品,好不好喝?” (44)
她的名義來跟你談合作會比較容易些。”
他不知道,事實上是相反。
頓了片刻我問:“為什麽不弄咖啡店呢?你那個書吧模式不是應該咖啡更适合嗎?”
“起初我也是想引入咖啡元素,但一來市場的需求可能對這一塊飽和了,二來我并不喜歡咖啡這種沒營養的東西,本身既然是多元化的格局,那自然要找有新意的元素成為特色。”
我看着他,這種侃侃而談規劃布局的樣子是我陌生的,留存在腦海中的都是他正義感的一面,是遇見不平事會憤怒,會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正直一面。
很難把他與那種老謀深算的商人放在一起去看待,甚至我一直以為他不合适當一名商人,警察才是最能诠釋他性格的職業與角色。
“為什麽盯着我看?”他問。
我別扭地轉開視線,安靜了兩秒,又聽見他勸道:“其實你不用急着回絕我的提議,等晚些看過四維空間場景布局後再做決定也不遲,或許你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拿來看吧。”
“啊?”他一時怔愣沒反應過來。
“不是說有四維空間的布局嗎?現在讓我看一下。”
立時那雙黑眸閃過精光,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問:“有沒有閑置的電腦?可聯網的。”
我靜了一瞬,“跟我來吧。”
從吧臺裏出來,帶了他進到休息室,把擱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從包裏拿出來給他。
只見他坐進椅子後就眼神專注地操作起來,本以為是要讓誰給他傳輸文件,卻見他打開了某個網頁,上下搜覽,點開一個文件。
畫面放大後,他便讓開電腦前的視角,讓我能夠看得清晰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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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四維空間動畫的方式來呈現整個樓層的布局,是很能抓住人眼球的,仿佛當真置身在這樣的一個場景裏,走到哪就有相對應的項目呈現。
老實說,最吸引我的不是飲品區的格調,而是就設立在旁邊的兒童區。
有了米粒後我會比較多的關注這一塊,即便是去外面吃飯,也會盡量找有兒童游樂設施的餐廳。看完整個布局後,我直接詢問:“這是網上找的嗎?實際操作會不會有困難?”
但見他搖頭道:“不是網上的,這是我家老二設計的,實際操作不用擔心,這個模式已經在國外開啓了,得到的反響非常好。飲品區就如你說的是做的咖啡,你知道的,老外對咖啡都情有獨鐘。不過既然我回來中國搞,不想帶入太多的西方元素,想更具中國風。”
我凝了凝眸,假裝随口而問:“你還有兄弟?”
他笑應:“我有兩個兄弟,我在家排行老三。這項目就是我跟我家老二一起做的,他有設計與創意,我有執行力,有機會合作的話回頭我把我家老二介紹給你認識。”
周亮在設計上面的天賦我早有領略,只是意外他會正經起來和周瑜一起弄這東西。但如此規模的格局可不像我這個小飲品店,尤其是開在市中心的商業區,其投入就不是小數目了。
雖然知道大概率是周念投的錢,但還是問了句:“資金方面呢?”
這時他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胸有成竹而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既然準備搞肯定資金會到位,不然我跟你談這些不是在浪費時間嘛。如何,現在有沒興趣跟我合作了?”
許是看我态度表現得不再像之前那樣決然,再問時那眼神中多了篤定。
178.楊靜迷蹤
但聽我漫不經心地回說“考慮一下”,他頓時垮了表情,“怎麽還要考慮?你只要點頭就行啊,又不需要你投入什麽,不但不會要你出一分錢,我還給你出加盟費呢。”
我面無表情而回:“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不會憑空掉餡餅,事關決策我當然要多加考察了再做決定。”
他看我的眼神多了怪異,“你不相信我?”
挑起眉,直視着他問:“你憑什麽讓我相信?”
黑眸中閃過惱意,随之煩躁地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你說考慮就考慮吧,不要又跟我說什麽素昧平生。”說着又狠狠瞪我,“賈如,你是我見過最難纏的女人。”
難纏……嘴角微彎,他用了一個與我對他評價相同的形容。
低斂了眸口中輕哼出聲,懶得去反駁他。
之後連續幾日,他都在午後過來店裏,每次都問我有沒考慮好,每次都像是耐心磨盡了暴走而離,可在第二天又準時過來報道。
他把店裏每種口味的飲品都點了個遍,指定要由我來做。這一舉動引起明仔很大的反彈,覺得是對他職業生涯的否定,所以每次周瑜過來明仔都沒好臉色。
小花卻相反,看見周瑜來格外殷情,跑前跑後了端茶遞水,拿她的話說服務帥哥心情好。
另外小花心情好的原因是這幾日她既清閑,店裏生意還好,因為外賣變多了。如果只是外賣的話,那她就免去了店內招呼客人的功夫,幫着明仔打包飲品即可。
這天下午剛忙完一個十幾杯的大單後,小花笑眯眯地跟我唠嗑。
“老板娘,你說是不是法院哪位領導來咱店光顧過,覺得咱的招牌飲品不錯,給做了免費宣傳啊。不然怎麽能天天都點這麽多杯的呢?”
我沒應,明仔先反駁了:“你又知道一定是法院了?”
小花:“那是當然,前天我就去那地址踩過點了,确定無誤就是法院。”
在旁聽着他倆的對話,實在忍不住眼角的抽搐,小花是有多閑還跑去踩點的?
不敢說肯定,但大概率法院的單是肖東下的。自那天來後,便沒再見他出現過,但也是從那天起就每天都有法院的外賣訂單,還是大數目的。生意閑淡的時候做這種單最輕松,沒有客人等在旁邊催,按部就班做好後等外賣小哥取走便完事了。
近來我有特意在網上了解過書吧的經營模式,發現他提出的方案其實在一些大城市已經出來了,現在書局再不是以前“新華書店”那種純看書的模式,更多的是輕休閑。多以飲品與看書結合,但加入商品元素和兒童版塊的還不多。
其實那天松口讓他把設計方案給我看時,就有心跟他合作了。說要考慮,只不過是不想太快給他答複,也想掂量他對這事的誠意。
耳邊突然傳來小花的嘀咕:“今兒周哥是不來了嗎?”
目光不禁往門處飄了眼,快四點了,馬上要去接米粒放學了。再過五分鐘,我便動身離了店往學校走,走到一半就接到小花的來電。
“喂,老板娘,那位楊小姐來咱店了,說要找你。”
楊靜?她怎麽過來了?心頭難免晃過那人身影。
躊躇了下讓小花跟她說在店裏等我一會,這邊接完米粒了再回去。但來到米粒學校,老師突然說臨時要開個會,雖然着急也只得進了教室坐下來,老師講了一些孩子在學校的表現,又提出六一兒童節有個親子歡慶活動,希望家長能夠參加。
等到從學校出來已經比往常要晚了半小時,再帶着米粒回到店內都過五點了。
進門便環視了一圈,走到吧臺邊問正在打包的小花,她怔了怔,朝着堂內角落的位置扭頭而看,“之前在那等的啊,什麽時候走了呢?”
既然走了我也沒再去管,領了米粒到休息室內做作業。今天是周五,晚些老媽會過來接米粒,平日上課便我自己帶孩子,到周末就把孩子送她那。主要也是因為一到周末,店內生意就比往常要好,怕忙起來兼顧不了米粒。
老媽過來前先打了電話,還特地帶了餐過來。可我沒想老媽會跟他前後腳進店,當時老媽正準備喂米粒吃飯,米粒突然喊了聲:“叔叔!”
引得我跟老媽同時轉身,目光凝定時心中不禁一頓,他怎麽現在過來了?
身邊傳來老媽的抽氣聲,不用扭頭也能臆想到此時老媽有多震驚。
但他走過來便是問:“楊靜是不是來過?”我蹙了眉,眸光變冷下來。如果不是老媽在這邊,或許我會理性地跟他交流關于楊靜的事,但是當着老媽的面,我做不到。
他似乎也察覺到我的不快了,卻不知原因,“怎麽了?”
我沒理會他,轉過頭對老媽提議:“媽,我這邊有些事要處理,要不你先帶米粒回去?”
老媽終于将震驚的眸光從他身上移轉,看向我時卻變得很複雜,“小如,你為什麽……”
“媽。”我重喊了一聲,與她目光交彙沉定。
看見那雙眸子隐隐浮出痛色與難過,最終嘆了口氣道:“你的事自個拿主意吧,我不來管你。米粒我先帶走了,你今晚回不回來住記得都打個電話,免得我操心。”
我輕應了聲後老媽便彎腰抱起米粒,正要轉身而走,卻聽周瑜突然開口:“抱歉阿姨,剛心急找賈如問事,沒留意到您,多有冒昧。”
老媽怔了怔,看他的目光微微失神,轉而便冷下臉來道:“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丢下這句後老媽就抱着米粒走了,留下一臉莫名的他。
“楊靜是不是來過?”他又重複剛才的問題,且随即作出解釋:“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那項目嗎,招商工作是由她負責的,今天她突然撂擔子給我發短信說把商戶的聯系方式拿過來給你了,讓我問你拿。”
商戶的聯系方式?我人都沒見着她啊,怎麽會有那東西?
具體情況得問小花,當時是她接待的人。把小花叫過來一問,竟得知楊靜留了一張紙條在吧臺,她一忙把這事給忘了。紙條就磕在吧臺電腦鍵盤的下面,展開而看,上面列了七八個手機號碼,姓名、經營哪類商品,都做好了備注,字跡清秀。
楊靜突然鬧這麽一出,實在是匪夷所思,想不通她的用意是什麽。
突聽旁邊周瑜打通了她的電話:“阿靜,你到底搞什麽鬼?”也不知電話裏頭說了什麽,他的眉宇倏然蹙緊,過了一會才應:“好吧,我自己想辦法。”
放下手機他便告訴我了:“楊靜回英國去了。她祖母突然病重,必須立刻趕回去,可能之前我的手機信號不良,她打不通電話就只得給我留了信息,又把商戶的資料放在你這。”
事情确實很出人意料,但我仍然感到奇怪:“為何要把資料留我這呢?”
“可能是知道我每天都會過來吧。”
解釋很合理,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不過事關楊靜,我提不起太大的興趣,便不再多問。
“你考慮好了嗎?”
當他又舊事重提時我略一蹙眉就應問:“具體要怎麽操作?”
他聞言眼睛一亮,驚喜地看着我,“你這是同意了?”
“是你說不管如何我都沒半點損失,還能等着拿錢。”
“這是一定,我向你保證。”
就此與他合作敲定。
其實原本只是加盟的話,我只需在他支付約定的加盟費後将配茶的秘方相告便可。但他俨然把加盟與合作的概念給混淆了,合作敲定的第二天就搬來了一臺臺式電腦放在休息室。
當時我看着他在那搗騰沒說什麽,可見他人進去後就沒再出來。等我走進休息室,竟發現他躺在給米粒午休的床上睡着了……我不禁無語,他倒是真的心大啊,把我這休息室當成什麽地方了?走過去看見電腦屏幕下方有光閃爍,心念一動碰觸了下鼠标,屏幕亮了起來。
目光流轉間我感到有些意外,竟沒想他會如此細致地做計劃書。如果說周亮設計的那思維空間動圖很令人動容,那麽看見他逐條逐列的分析規劃我便更感驚異了。
這人以前向來性子急躁,脾氣說來就來,但去得也快。很難以讓人相信他會有一日坐在電腦前打着字,寫這些規劃書。
凝眸細看,越往下看就越覺驚疑,別的不說,在關于兒童版塊的規劃上他的想法竟然與我異曲同工有相似的想法。甚至可以說,他對這一塊最認真,具體到對每一塊區域的布置都列有幾種方案。下意識地回眸而瞥,卻對上那道迷蒙的視線,怔了一怔,他醒了?
179.你似乎對我不一樣了
再細看,那黑眸分明似醒非醒,像染了一層薄霧。
過了片刻,又慢慢閉上了眼。
看他額角有一處黑的,可能是在組裝電腦時抹上的,下意識地伸手要去擦拭,但指尖剛碰到他的額頭就被他一把抓住。只見他眼睛還閉着,卻緩緩開口了:“偷看了我的計劃書,這可是竊取商業機密。”
商業機密?有這麽大咧咧的擱在人前的?而且……“你是不是忘了這是誰的地盤了?”
手被拽了下,就見他從床上翻身坐起,黑亮的眸笑看過來,“跟你開玩笑呢,有必要跟我這麽計較嘛。怎麽樣,我的計劃書做得如何?”
我先抽出了手,目光劃過電腦屏幕,不作評價先問:“這些怎麽是你在做?”
“不是我做那誰來做?”
聽他反問我狀似漫不經心地回了句:“楊靜沒幫你做嗎?”
“阿靜?她可沒這耐心。”
不知是否我多心,聽他的說話語氣感覺像含着一絲寵溺,忽而心生煩躁想要離開,卻被他的話留住了腳步:“幫我參謀下兒童版塊的方案呢,我列了幾條,又覺得都不是太好。你是孩子的媽媽,應該比我更熟悉孩子喜歡什麽。”
我默了一下,反口而問:“你是打算把這一塊重點規劃?”
“是,也不是。現在消費群體自然是成人,年輕人喜歡休閑模式,飲品與小商品會成為主流消費群體;不過我更看重兒童這一塊,父母帶了孩子過來若沒有一個很好的安置點,即便是有心坐下來也沒辦法安心,至多是走馬觀花塗個新鮮罷了。”
“所以你打算在那片區域做兒童游樂設施?”
“沒錯,效仿國外托兒的方式,經過嚴格的管理,讓家長們也能靜下心來休閑話聊。”
他看我沉默,不禁詢問:“你是不是有別的意見?”
将目光從電腦上斂轉而對視上他的眼睛,緩緩道出自己的看法:“你所規劃的只是針對小齡兒童,且将重點還是放在了成人群體上。我的看法是,将所有的重點都放在兒童上面。”
他的眼中閃過困擾:“為什麽?孩子并沒有消費能力啊。”
“孩子沒有,但孩子的父母有啊。我的建議是不光要針對小齡兒童,還要對大齡兒童有所措施。如今對孩子的教育概念早已普及,天下父母心,沒有不為孩子好的。如果有一個環境能讓自己孩子可以安心學習,而這個環境對父母來說也相對輕松的話,相信沒有哪個父母會對它排斥。”
聽完我所言,他凝眉沉思了片刻後擡頭看着我:“你講得挺有道理的,那不如這一塊的規劃你來做吧。”我想也沒想就拒絕:“我不做。”
“別急着拒絕,我就是這麽個建議。既然你我已經約定了合作,那便是合夥人了,我這要是因規劃不善而導致經營不好,不也得拖累你。”
我真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好像我們談的是加盟,不是合作吧。既然是加盟,就拿你之前的話說只需等着收錢,你經營好不好跟我何幹,又何來拖累之說?”
黑眸閃了閃,他撇撇嘴說:“你怎麽這麽計較字眼的,加盟也是合作的一種啊。”
“是合作,但兩者是有區別的。”我當初可是讀法律的,對經濟案糾紛最在行,又怎可能被他給牽着鼻子走。看他表情讪讪,不禁疑問出聲:“你做這項目難道就沒有人手的?全靠你一個人在做?你二哥呢?”
“誰說我沒人手的?我當然有個智囊團在操作,不過事關這計劃當然要親力親為了。”
我疑窦地看着他,“那天在機場撞見你不是剛從國外回來嗎?你哪來的智囊團?”
沒料他道:“誰說我那天是從國外回來的?我已經回國半年多了啊,那天是從別處出差回A市,剛好撞見米粒那事。當時我還……”他斂眸看了我一眼後縮回了後面的話,是想說當時他還對我有成見吧,沒想到今天居然達成了合作。
不過聽見他說半年前就回國了,心中不免驚異。
意思是他回來A市的時間已經長達半年,那他這半年……住在哪裏?
“自然是住在我公寓啊。”
聽着他的回答我眸光有些微的失怔,口中忍不住輕問:“你的公寓在哪邊?”
等了片刻不見他有所應,擡起眸發現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在看,蹙了蹙眉,忽然心生慌亂起來,轉身便往外要走。卻在走到門邊時聽見他在身後輕道了句:“賈如,你似乎對我不一樣了。”
心上一頓,拉開門快步走出休息室時頓覺有幾分狼狽。
一直走至店外,我擡起頭看向頭頂的太陽,心緒才慢慢平靜下來了。
你可知,我對你,從來都不一樣。
最終我還是做了一份關于兒童版塊的企劃書,熬夜做的。
說起來我做過與法律有關的文案很多,這還是第一次做商業類的企劃案,實在是既勞心又勞力。看着電腦上做好的文案,腦中閃過若項目完成後的場景,其中某一道孩童的身影是米粒的。沒錯,我所有方案的布劃都是以米粒為基點,期望有一日這個書吧落成了,米粒可以在裏面開心的玩也可以喜歡上看書。
米粒現在就是不能心定,之所以會讓他拼樂高便是為了磨他的心性。但治标不治本,也怕他一直盯着樂高玩有損視力。如果有這麽一個地方玩與學結合,從能夠定下心來看一個故事到看一本書,便起到了娛教結合的效果。
想起米粒不覺想他了,明天便是周一,我打算下午便過去老媽那把那小子接回來。
但是下午沒成行,因為店內又起了糾紛。
說糾紛不算,是衛生檢查所接到投訴電話過來查檢。據說是有人喝了點單的外賣後腹瀉不止,直接向他們部門打了投訴電話。
原本店內還有在點單和坐桌的顧客,一聽說飲品可能衛生質檢不過關後,立即都退避三舍,轉眼之間便都離開了店。食品行業最忌諱的就是出現衛生質檢不過關,如果壞名聲傳出去,那這個招牌便是砸了。經營了三年,還從沒出過這種事,我也不信自己精心所做的飲品會在三年之後出現衛生狀況。
若這點自持都沒有,也就不開這店了。
質檢人員過來并不會當場做檢查,會抽取原材料和原液回去做進一步的質檢,同時也對店內做了衛生查檢。我等他們檢查完畢準備帶着東西離開時,走上前開口:“請問我能與投訴者溝通嗎?希望若當真是本店的原因所致,能夠對其作出相應的補償。”
“抱歉,我們只負責衛生質檢。”
周瑜在這時推門而入,眸光略轉間走過來,“怎麽了?”
衛生檢查員沒再多言,直接離開了店。
聽我講完事情經過見他一時無言,我心生煩念而道:“你也看到了,店裏因為質檢問題而沒了客流,乘着你加盟費還沒付給我,就取消合作吧。不然你後面還不知道要虧多少錢呢。”
“賈如你這是想反悔啊,門都沒有。”他聽後的反應竟是這般,只見他從包中抽出幾張紙來,“加盟合同我都帶來了,你看看吧,沒問題就立即簽字。”
我沒伸手去接,淡了聲問:“你就不怕我的飲品有問題,到時砸了你那項目的招牌。”
“我天天來喝也沒出現過問題,質檢局的人能查出什麽問題來?做食品行業的,被舉報投訴是常事,只要問題不是真出現在你這就行了。”他凝眸看過來,眸光沉定,“賈如,別人不信你,我信。”
話不煽情卻令我動容,別轉開臉避了那目光,卻仍覺灼熱于我臉上。
我在合同上簽字了。在我簽好字後他拿起了其中一份上下浏覽而過,轉眸看過來時嘴角咧開笑得燦爛而道:“賈如,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合夥人了,你可不能再撒手不管了。”
我眯了眯眼,立即反應過來他意思,低頭再去細看合同條約,竟發現他玩了個文字游戲,将飲品那塊條約放在矚目位置,也有加盟約定,但是我會以合夥人的身份與他共同完成這項目。但凡我細讀條款,都不難發現裏頭的文章,這些文字陷阱對曾經是律師的我根本糊弄不了,可或許店裏出事又受他影響而心緒煩躁吧,剛只粗略掃了下便在合同上簽字了。
怔忡而想,是否這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其實也是對他信任?
180.為了米粒
看着那笑容,即使被設計了我竟也生不出惱意來。“跟我來。”丢下一句便扭身往休息室走,聽見身後腳步緊随。早上将做好的企劃案保存在郵箱裏了,點開後便任由他看了。
首先見他眼中閃過驚異,後面便專注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擡起眸來時眼中精光奕奕,“你什麽時候做的這個?”我面上表現得比較雲淡風輕:“昨晚上。”
頓見他那嘴角半揚而起,眼帶笑意了道:“賈如你就口是心非吧,實際上你早就想跟我合作了是不?不然怎麽會熬夜把這方案做出來呢,我就說看着你怎麽都有黑眼圈了。”
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差點沒緩過來,“誰口是心非了?我做這兒童版塊的方案是看重它存在的意義,希望能把孩子娛樂與教育結合起來。”
“行啊,反正你這邊也空下來了,不如現在過去現場看看吧。”
我會被他說動,只能當作是——既木已成舟,就只好跟着舟走了。
如果是他已經回來了半年多,那項目不再是初萌狀态便合理了。場地是在市中心的商場高樓,那是重新改建起來的,他将十樓的整個樓層給弄下來了,而這十樓的空間高度是拔高了的,于是做了複式兩層的設計,目前基本格局已經初具形态。
紙上談兵永遠沒有實景在眼前來得震撼,我看到現場規模首先是驚愕的,其次在我眼中,前面的那個男人連背影都帶了傲嬌,像把戰績故意炫耀給我看,神情舉止裏都含了得意。
不去理會他那點矯情,暗暗觀察四下正在忙碌的人,其中有部分是裝修工人,但也有幾個不像,聽見他們都喚周瑜為老板,看來這些就是他口中所說的智囊團了。
看過現場後我建議他把兒童區域就做在電梯口,位置醒目,不過不是娛樂區,而是兒童學習區,分成大齡與小齡兒童兩片區域。
至于飲品區我是覺得放在角落就行了,但他卻搖頭而道:“不行,既然你的飲品如此特別,我要它哪怕來的人不看書也不肯錯過喝一杯。而且我打算這個書吧名就起你的‘巴山夜雨’,這名字很符合整個空間的構造。”
我猛然回轉過頭凝目看他,心中吃驚,他說要把這個書吧起名叫‘巴山夜雨’?
突覺胸口有股熱流上湧,脫口而問:“你可知巴山夜雨是什麽意思?”
黑眸斂轉過來,帶着莫名,“這不是得問你嗎?名字可是你起的。只要你同意,我便拿這個名字先打廣告做宣傳了,順帶地也可以帶動你那邊店裏的生意。”
靜默相對裏心頭略過澀然。失望嗎?不算是,就是感覺有些空落。
他見我不作聲,徑自而道:“你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回頭我再找人設計一個LOGO,廣告動畫再做出來便可推廣了。你如果有什麽好的創意也可以提出來。”
我眉眼上挑,沒好氣地道:“我又不是做廣告設計的。”
他皮皮地笑道:“你一開飲品店的老板娘不也會做企劃案嘛。”
直接扭頭而走,跟他耍嘴皮子簡直是浪費時間。來到電梯前便被他從後面給追上了,兩人并肩而站等電梯上來,許是上下的人太多,電梯運行十分緩慢。
“巴山夜雨來自李商隐的一首詩,叫夜雨寄內。如果你明天能把這首詩的意思告訴我,我便同意你用它來做書吧的名字,不然我會告你侵權。”
“啊?”他驚愕地轉頭瞪我。
同時電梯門開,裏頭滿滿一電梯的人,我擡腳邁進站在門邊,已是再站不進人。于是看着門被阖上時,一臉驚異表情的那人也被關在了外面。
到了樓下我沒等他,出門便打了車往老媽那邊去。沒有意外的,他打來了電話問我怎麽不見人影了,我直接回說沒道理要向他報備行程就挂斷了手機。
可以想見那人拿着手機錯愕的表情,這才覺心頭的煩悶消了些。
過去老媽那逃不過一場審問,早有心理準備了。吃晚飯時老媽因為魏叔叔在場忍着什麽都沒說,等晚飯過後便把我叫去廚房間洗碗,直接便問我是怎麽回事。
我将小長假他們出發後發生的事簡單陳述了一遍,老媽聽完的第一反應是驚駭。米粒是她的心頭寶,若是那天當真被人拐走的話,後果是慘痛的。事實上這事我想一次就覺後怕一次,但凡那天不是周瑜及時抓住那人販子,我會将自己恨到死。
因着米粒這事的沖擊,老媽原本激憤的情緒也都消停了,又聽後面店裏發生糾紛也是在他們旅行期間,不由懊惱到跺腳說早知道就不跟老魏去旅行了。
我環了她肩膀細聲勸說,誰也不知道能發生這些事,只要不事關米粒的我都能從容以對。
老媽憂慮地問我有什麽打算?我想了好一會才回答她。
為了米粒。
最終老媽對我嘆氣沒再說什麽,這一關算是過了。
晚些我帶米粒回到家,看見手機上有他發來的短信——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心中悠悠恍恍,不知他将這首詩發過來是明白了其中的涵義,還是不過是找來了詩句而已。告訴老媽說是為了米粒,可老媽又何嘗不清楚我在自欺欺人,不過是不點穿我罷了。
第二天是周一,我剛送完米粒就去了店裏,因着昨天的事加上周一上午基本屬于空檔期,我便給小花與明仔放了假,自己去店裏搞一下衛生工作。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來了不速之客。
當時我正在吧臺後清點昨天的營業額,只覺眼前人影閃過,便有人沖到了吧臺前低喝要找老板。我看了看來人,有男有女兩三人,沖過來的男人面上有怒色。
在我道出自己便是老板後,男人就怒拍了吧臺說他妻兒喝了我這邊外賣的飲料在家上吐下瀉,要我今天必須給個說法,否則就要告我。
立即恍然,他便是那上衛生局投訴我的顧客。本就想跟此人聯系了解具體情況的,無奈無處可循,沒想隔日便主動上門來了。
我理性地讓他把事情經過講述下,具體是什麽時候點的單,是堂內購買還是外賣點單。
但對方卻似乎無意要與我和解,一口咬定是喝了我的飲料導致他老婆與孩子上吐下瀉,如今兩人都住院了,意為不但要我支付醫藥費還要作出相應的賠償。
對糾紛我素來不怕,本身我以前就是解決糾紛的人。既然對方說我如果不做出相應賠償就要走法律程序,那便走吧,該什麽程序就按什麽程序來。
男人見我是此态度,雖怒不可竭,但也沒到要動手打人的地步。只惱怒地扭頭對身後的人說:“小文,你來跟她說。”
這時我的目光才移轉到他身後的兩人,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很年輕,一直在四下打量我這店;而女的,我的視線定了定,循疑而問:“小周?”
微感驚訝那站在後面留了利落的一頭短發,身穿黑色西裝與短裙的女人竟是以前的同事小周。她的名字叫周文,因為年齡比我小,所以一直喊她小周。
小周走至吧臺前對我微笑着招呼:“賈律師,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我也沒想到,小周竟然是投訴者請來的律師,或者準确地說是妹妹。
投訴者也姓周,叫周兵,是小周的堂兄。
在小周的勸說下,她堂兄與另外那個年輕小夥先離開了,然後才與我坐下來。
“賈律師,原來這家飲品店是你開的。”
這是小周坐下來後與我說的第一句話,顯然話中有話。
我淡笑了下開口:“我早就不是律師了,直接喚我名字就好。是不是近段時間你們那邊常點我這的飲品喝?”
小周點頭:“是啊,是有次東哥先點了次單請同事們喝茶,大家都覺得味道不錯,于是東哥就讓我每天都點,算作下午茶。”
是肖東點的單我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小周對肖東的稱呼。而且感覺小周在提到肖東時語氣裏似乎含了親昵,我沒想詢問,也不适合詢問。
小周在頓了頓後終于說到了正題:“我堂哥這邊出事說起來我也有責任,是我給堂嫂推薦了你店的茶然後才點單的,沒想竟會出這種事。賈……如姐,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這邊有衛生許可證嗎?”
明白小周走的是正常審查程序,但是有些事還是有必要先問清楚:“你堂哥是已經在法院正式立案了嗎?”卻見小周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