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回煮粥,先拿你當試驗品,好不好喝?” (40)
想一個人扛也不能,不過他會沒事的。
周亮那邊始終都沒回電話過來,打過去也是關機。周念的號碼我始終沒存,要去翻找也不是找不到,但不想跟他們聯絡。放了手機在一旁後我也坐進沙發裏,周瑜這才回神過來還拉着我的手說:“賈小如,你快看這電影,很好看的。”
那是一部外國的抽象科技電影,看沒十分鐘我就困了,堅持到十五分鐘的時候就睡過去了。朦胧中感覺自己身體被放平,本能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再沉沉睡去。
是被乒鈴乓啷聲給吵醒的,我迷蒙着睜眼,意識還處在困意彌留中,并沒反應過來那聲響是從哪傳來的。緊接着又是哐當鈍響,我坐起來循聲而看,是從廚房間傳出的。
發現自己還坐在沙發裏,毛毯因為坐起而從身上滑到了腿。
所以動靜是周瑜弄出來的?他在廚房做什麽?我帶着疑問下地走到廚房門邊,竟見他趴在地上。“你在幹什麽?”我提出疑問後,原本背對着我的身影聞聲轉過頭來,從而看見了剛才那般大動靜的“罪魁禍首”——摔在地上的鍋鏟。
他這是肚子餓了要弄東西吃嗎?
“賈小如,這鍋好像壞了。”
我掃了眼那鍋,淡定而道:“那鍋是鐵的,摔不壞。”
“可是……”他伸手去抓鍋的柄,竟一下就把柄給拽下來了,“是這個斷了。”
冒出一頭的黑線,他是花多大力氣提鍋呢?
周瑜看了看我臉色,急忙解釋:“真不是我弄斷的,我想把它提起來的時候突然就松了,不信你過來看。我剛研究過了,是它的螺絲松了,給我一把螺絲刀保證給你修好。”
我走過去掃了眼廚臺,他還知道翻找冰箱裏的食材呢,有模有樣的把菜給分類好了放在好幾個碗中。告訴了他工具在哪,把他打發出去了,當然,帶了那口鍋。
家中還只剩一口平底鍋了,小了點,不過也不妨礙炒菜。
等我簡單炒了兩個菜端着出去,不由氣結。那個說要給我把鍋修好的人,不但沒把鍋的柄給裝上去,還将工具箱裏的工具丢得滿地都是,而他也坐在地上正愁眉苦臉着。
我讓他去洗手吃飯,還脾氣執拗地不肯,揚言不把鍋修好就不吃飯了。我挑了挑眉,沒阻止他的“興趣”,徑自盛了碗飯坐在桌前邊吃邊看他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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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一碗飯吃完,那邊依舊零進展,嘆了口氣走過去。
拍了拍他的腦袋說:“你讓開。”
他側歪着頭仰看我,說了句挺逗的話:“這是男人幹的活。”
我皮笑肉不笑地道:“但是男人解決不了的時候,自然得靠女人。”從他手上接過木柄和鍋後,我也索性席地而坐,又覺得地上有點涼,于是故意差遣他:“你去把沙發上的墊子拿過來。”他的目光移往我肚子飄了一眼,二話沒說就起身去拿了。
看過具體情況後發現其實還真不能怪他,是這口鍋長久不用,柄與鍋連接處的螺絲不但滑輪了,孔內的木頭也爛了,要再裝上去顯然已不可能。
說來它的使用率還不高,但也是我打從租這房子時就買了,用了有好幾年了。
我沒有對舊物的惦念情懷,既然壞了就重新買一口新的吧。
周瑜聽我說要去買鍋,自是不肯獨留在家中,嚷着也要跟了一起去。于是等他填飽肚子後,我便帶着他出門買鍋去了。
雖然樓底下就有小超市,但既然買鍋還是去大賣場的那種選擇面比較多,也就步行十多分鐘的路。周瑜走在我身邊倒是安靜,我側看而過,見他正在張望着別處。
怕是對周遭都覺得陌生,所以看什麽都新鮮吧。
去到超市,鍋很快就選好了,既然來了便也買一些新鮮的食材回去了。可當推了一車的東西去到收銀臺時,我突然想起自己沒帶手機也沒帶錢包……
轉頭去看周瑜,他一臉茫然狀,肯定指望不上他了。
嘆了口氣,也是自己心裏有事,做什麽都心神不寧。讓周瑜回去拿不放心,讓他在這看着東西,我回去一趟了。給他一說倒也沒反對,于是我走出了超市。
一來一回也要二十幾分鐘路程,走得我身上直冒汗,拿了錢包和手機回到超市卻在收銀臺沒找到周瑜。以為他逛去了別處,我在超市裏找了兩圈也沒找到人,到這時才驀然心中抽緊,開始着急起來。
是即便周瑜暫時記不起以前的事了,我也沒把他當成一個完全喪失行為能力的人看,所以才沒有刻意地去關照或者說當他是孩子一般對待。
但現在他突然不見了,身上沒有任何能夠聯絡的工具,無處可尋,我越來越慌。
去找超市的工作人員詢問有沒看見收銀臺附近推着一車東西的黑衣男人,有說沒看見的,也有說看見的但沒留意去向。我提出察看監控找人,服務臺經過跟領導溝通後同意了。
監控錄像很快調轉到我之前離開超市的時間點,也準确找到了周瑜的身影。看見在我走出超市門後,他都一直眼巴巴地望着那方向的,也并沒有亂走,直到有兩人靠近過來……
165.坦白從寬
我幾乎是顫着手撥通肖東手機的,聽見那邊一有聲就急切而道:“肖東,周瑜被他們帶走了。”可靜默一瞬。回應我的卻不是肖東,而是一個陌生聲音:“賈如嗎?我是調查員張鑫,肖東暫時不能接電話,他正在接受調查。”
心中一個咯噔,不太懂對方意思,肖東為什麽要接受調查?
“今天上午,肖東向我們調查員主動自首了,你現在在哪?除了要請你的前夫周瑜過來談話外,恐怕需要你也來一趟了。”
我茫然地坐上出租車報了個地址,整個腦子裏都是空白的,試圖凝聚神識去分析事态,但是徒勞,整個思想都渙散而開,直到出租車停在法院門外。
推門下車,剛走出兩步被出租車司機喊住,是我忘記付車資了。
踩着向上臺階的腳猶如踩在了棉花上,輕飄飄的,等走進法院門時已經有人在等着我。
被引進一道門後,門內坐着的其中一人是早晨過來盤問的那兩位調查員之一,而另一個三十來歲,看過來的眼神卻十分犀利。
待我走到近處,那人先報出了名號:“我是調查員張鑫。”
張鑫給我說了一個故事,我将那當作是故事。他說肖東跟他們自首了,那筆三十萬的款額其實是他拿的,故意設套在你的賬戶裏就是為了避開嫌疑,賄賂人是奇泰的經理劉兵。而之前将資料傳出去的人也是他,是乘着一次我忘記把筆記本電腦帶回去時幹的。
聽調查員講完後我沉默了良久才問:“查清楚了嗎?”
“正在調查。”
意思找我問話也是調查的一部分,那麽找周瑜呢?
“為什麽要乘我不備把我前夫周瑜請走調查?”
張鑫:“這是我們調查的程序,經我們觀察,你與他同進同出并不像是離婚後的夫妻狀态。你在早上已經受過我們調查員審問了,他作為你的密切關系人,自當不能擺脫嫌疑。”
這時我突然想起與周瑜去超市的路上,他一直在東張西望,當時以為是覺得環境陌生,實際上是他發現了有人在跟蹤觀察我們吧。
“周瑜是警察。”我輕聲開口。
張鑫挑眉:“所以呢?”
“他具備一名優秀警察的正直與正義,即便與我有過婚姻關系,我身上發生的事也都是屬于我個人行為,與他不會、也不可能有絲毫關系。”
張鑫目光鎖定着我看了半響才緩緩而道:“賈如,坦白從寬的條例相信你比我們都懂。”
我垂下眸,是否這一招他們也用在了肖東身上?
從事法律以法執案,不能說多年經驗,但至少也算是淺悟其中之道。我并不完全相信眼前這人的話,既然他們介入進來調查,必然會通過各個方面來一一審查。
心頭輕嘆,昨晚肖東過來其實是有很多話要提醒我的,但因周瑜在而都只能隐晦傳達。而我在今早事到臨頭了才想及此事牽連甚廣,不光波及周瑜還會扯到老媽那邊,卻唯獨忘了肖東!他是整個案子的參與者,又是我的上司,怎可能不被調查呢?
我不是警察,沒警察查案的敏銳度,但說肖東自首,稱那三十萬是他與劉兵的交易,這個故事簡直可以用漏洞百出來形容。
肖東要拿人家的錢,為什麽會讓對方打進我的賬戶?案子都由他經手,他要從中謀利怕是有更多辦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斷然不是眼下這般拙劣的故事版本了。
所以顯然是這調查員在走程序,有意将我們隔離開來套話審問。
沉念過後我再擡起頭,之前浮躁的心緒也鎮定下來了,就他剛才的話而淡聲反問:“既然身正清白,又何來坦白從寬?”
張鑫:“清白不清白不是你說了算的,要由證據說話。這起案件的核心人是你,在審查結果出來之前,你與你的關系人都不能脫離嫌疑。”
我沉吟了下問:“我可以見一下肖東嗎?”
本以為不會被允準,但沒料張鑫很大方就同意了,只是并不在法院內。
坐上調查員的車時有那麽一絲後悔,可回頭看了看法院的大門,又再看了看車窗外的天空,想這光天白日衆目睽睽,但凡罪名未成立都不可能會拿我怎樣。
車子很快開出了城區,心頭湧入一絲不安,我悄悄從兜裏摸出手機,給老媽那邊發了個定位。擡起眸卻撞進一雙沉肅的眸中,我的一舉一動都在張鑫的眼皮子底下。
車停時天已經黑了,目之所及一片空曠,只有一棟房子矗立在那。
張鑫與他同事先行在前,我跟在後面。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即便我設了靜音,在這空曠靜寂的地方也由外清晰。張鑫停步回頭,平靜而道:“先接電話吧,等下最好先關機了。”
對于這般态度我心口暗松,拿起手機看是老媽打過來的,一接通就聽老媽急聲詢問:“小如,你給我發那定位是什麽意思啊?你怎麽出城了?是去幹嘛的呀?不會……”她驟然小聲起來,“不會是要逃吧?”
如果不是環境不允許,這時候我會失笑出聲。
老媽看我發出定位之後的反應都屬于正常的,我當時的想法也是不管後面會發生什麽事,至少要有人知道我去了哪。不過現下張鑫既然肯給我機會與人通電話,就是還沒有到最壞的境地,所以我快速整理思緒後跟老媽交代了幾點重要的。
“媽,我沒事,是有點事到這邊來辦。我給你說一個事你務必要放心上,周瑜在前幾天因公受傷而暫時失憶,晚些你跟魏叔叔去我公寓那邊找他,找到他人後就說我晚點便回來,你今晚也別回去了,就住在我公寓吧。”
之前跟老媽溝通時還不想把周瑜的情況說明,但此一時彼一時,瞞不過去了。周瑜的家人目前都不在A市,他被調查員帶去問話相信不會将人扣留太久,可能現在已經放人了,那他能回去的地方只有我那,所以我不得不跟老媽交代這事。
可無疑這事就像一顆炸彈扔了出去,老媽不知所措到慌急而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可眼下我哪有時間來跟她詳細解釋,張鑫與另外那名調查員都在看着我,只得快速簡短地說:“媽,你別問了,這邊我信號會不好就先挂電話了,總之現在你立即去我公寓那邊,找沒找到人都給我發一條信息,晚點我再給你電話。”
沒再聽老媽說什麽,我便先挂斷了,然後按了關機。
張鑫見狀便沉聲而道:“進去吧。”
這棟房子有個院子,院門是那種大鐵門,當走進第一道門時我就覺森重。走進第二道門,一室敞亮,環目而視複式格局簡單,樓上樓下一目了然。
但我并沒看到肖東,諾大的一個客廳只有一名穿着工裝的年輕女人從沙發裏起身。
“她叫秦曉月,接下來的這陣子會成為你的監護人。”
聽見張鑫如是介紹着,而那叫秦曉月的女人也朝我禮貌地點了下頭開口:“你好。”
我的目光穿梭在幾人身上,問出心中疑問:“肖東呢?”
張鑫沉默地看着我。
答案越來越清晰,不是我不夠警覺,明明有預感的卻被壓下去了,因為有些事我急于想要跟肖東溝通。而對方也切準了我的心思,所以下了很簡單的套給我。
回過來想,哪怕我真驚覺了不願意過來,他們也有的是法子讓我随性。
比如,周瑜還被他們帶走了呢。
再次環顧四周,嘴角忍不住牽起嘲諷的弧度,“牢房嗎?”
張鑫:“不能算,只是暫時把你隔離調查,并且考慮到你懷孕,專門安排了曉月過來。這段時間你的飲食起居,會由曉月全程負責。”
後面張鑫就帶着另一名調查員離開了,并且告知我在我們從法院出來的路上周瑜已經受審完畢,意在讓我可“安心”留下了。
我打開了手機,卻發現信號被屏蔽掉了。回頭想之前張鑫讓我接老媽的電話,也算是通融了,至少讓家人有個心理準備,而不是就這麽無緣無故地消失。
秦曉月為人很溫和,她詢問我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只要在她職責範圍內的需求都可以滿足我。意思就是我提出要離開這所房子,那便是她職責範圍外的了。
事已至此,也沒必要為難對方,我唯一提出的要求是讓我确知周瑜的動向。
166.你可以當哲學家了
秦曉月讓我在屋內稍等,從窗口看她走出到房子外面拿出手機撥號。看來信號屏蔽的儀器只在這房子內,到外面便能接收信號了,幾分鐘後她就通完電話了,但見她又站着等了一分鐘才回身走進門。
她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我,目光掃過不禁微微眯起,屏幕上有張照片。
照片拍攝的地點正是我公寓樓下,周瑜和老媽是其中的主角,時間就在剛才。
“你們還派了人在監視他們?”
秦曉月:“抱歉,這不是我的職責範圍,沒法回答你。”
不管怎樣,老媽已經趕到公寓并且等到了周瑜回去,後邊的事我也觸手不及。
從這天起我便過起了與世隔絕的日子,除了秦曉月外,張鑫偶爾會過來盤問我一些問題,反反複複就那些事。我不知外面局勢如何,也不知此案到底到了那個階段。
而由于信號被屏蔽,又無網絡,完全與外界隔絕聯系,生活變得很枯燥。
最初幾日我的心緒很浮躁,後來秦曉月拿來了幾本書給我,有,有閱本,還有孕媽與關于孩子的,逐漸我就靜下心來了。
飲食起居上确實不用我操心,全都由秦曉月在做,甚至她還會給我搭配好營養餐。我也開始變得嗜睡,晚上九點就開始上床睡覺了,睡到早上八九點起來,一過午飯便又覺困。
查閱孕媽書上知識,說這是孕期的正常狀态。
另外與秦曉月相處算是融洽,她比我小了兩歲,還不算編制內的。這次會派她過來主要是因為她處事既有耐心又很細心,除公事之外,她也會與我談及一些私人的事。
比如她有個編制內的男友,是在學校時候認識的她的學長,兩人感情十分好。
她也會問我與孩子父親的事,聽我說我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眼中毫不掩飾地露出欣羨。跟我說很羨慕那些一次就談了一輩子的,像我這樣,彼此看着對方從男孩嘻嘻哈哈漸漸成長變得成熟穩重,女孩從素顏坦誠變得精致漂亮,兩個人一起走過的人生這段,一定是幸福難忘的。
但在聽我微笑着說——我與孩子的父親離婚了,之後,她的嘴巴張成了圓。眼中既驚愕又抱歉,想要詢問又覺冒昧。
我失笑着告訴她,一輩子太長了,沒有一段感情從開始就能注定過一生的。而彼此相伴成長的歲月裏,每個年齡段的想法都不同。
比如,110CM高的世界很小,我們會做着公主與灰姑娘的夢,夢見南瓜馬車,擡頭看見滿天繁星;到了155cm的世界時就開始變得很忙,有了初戀的懵懂與對情感的未知和憧憬;然而到了成人的世界時卻很空,過去的沖動與信仰會被現實擊垮,曾經的愛戀也會被各種各樣的棱角磨平,只剩下茍延殘喘的生活。
而婚姻必須在這夾縫中求生,一個不小心,就會像易碎的物品一般被打碎。
秦曉月聽不太懂我的比喻,眼神中有着困惑,她說:賈如,你把婚姻形容的像洪水猛獸。
這時我腦中閃過周瑜的臉,搖了搖頭說——
婚姻不是洪水猛獸,是你費盡了心思都想一猛子紮進去的河,哪怕沉溺其中,你也不曾後悔過。只不過,這河水漲過了頭頂,讓你窒息,只得破出水面來呼吸,否則你只有溺水身亡一個結局。
秦曉月眨了兩下眼,評價道:賈如,你可以當哲學家了。
我沒有再接她的話,嘴裏吞了口唾沫,發覺是苦的。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哲學家不是那麽容易當的,那是用生活的坎坷與磨砺而成的路。
可能是談到了這個話題,也可能是原本一直壓抑克制着情緒,卻突然因談及婚姻而破開了一道口子,于是有股強風從那道口子裏猛鑽進來,讓我再也壓抑不住念想。
我問秦曉月:什麽時候可以出去?
她沉默了。
沉默,便是答案。突然我沉不住氣起來,心緒浮躁地又問:“難道你們打算關我一輩子?”
秦曉月的眼中閃過憂慮,“不是的,而是你這個問題我無權回答,我的任務就是照顧你,其實外邊現在什麽情況我也不知情。”
并不想為難她,但是眼看一個月過去,我必須得産檢了。
秦曉月去請示了,回來的時候臉上帶了笑。當聽見她跟我說先給我預約號,等預約上了就去醫院産檢時我松了一口氣。
手不自覺地就撫上了肚子,六個月了,它已經比上次去産檢時又大了一圈。現在走路都變得笨拙起來,也比以前更愛睡覺,有時睡着了又會因為腳抽筋而驚醒。
還有,胎動越加頻繁了。
記得某個人說不錯過孩子任何一個成長的瞬間,可是這整整一個月我與那人隔絕。
到下午秦曉月就告訴我已經預約上産檢醫生了,明天早上會有車來接我們去醫院。她問我有什麽要注意的,或者是有什麽需要帶的,我想了想只說不能吃早餐。
印象中每次去産檢早上都不能吃早餐,因為很有可能會有B超或驗血項目。
由于環境使然,我的生物鐘已經從原來晚上十點後睡覺調整到八點過後就上床了,所以第二天醒時都是七點不到。梳洗完出房間,秦曉月已經等在客廳了。
是張鑫親自開車過來接的,他依舊清風寡淡的神色,眼神裏讀不出絲毫情緒。
我到底還是淡定不了,忍不住開口而詢:“張調查員,請問我還需要接受你們的調查多長時間?”他首先看了眼秦曉月才來看我:“是在這邊照應不周?”
“換成是你被剝奪了自由,又隔斷了與外界的聯系,會覺得好?”我直接反問回去。
張鑫頓了頓,終于正面回應我:“案子差不多快有定論了,等審查結果出來我會通知你。”
意思就是,我還得繼續忍耐做階下囚的日子。
預約的産檢醫生剛好是五個月時的那位,她看見我後第一句話便是:“氣色不錯哦。”然後躺下做胎心監測也很順利,寶寶的心跳在正常範圍。
之後又開了單子讓我去做系統B超,但這項目排隊等候的人有很多,在我號碼之前有二三十個人的。男士不能進來,只得秦曉月陪着我在等候區坐。
現在是“低頭族”時代,大多數人只要一坐下就會拿出手機來搗騰。但我的手機在出門前就被張鑫勒令放在那房子裏了,包括秦曉月的手機也是。
目光劃過護士臺,上面貼了一張紙寫着:請在檢查前排尿。
“我去下洗手間。”我從椅子裏起身,秦曉月立即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沒反對,兩人穿走出B超室的走廊,來到廁所門口時秦曉月就站定在洗手臺前。顯然她并不要上廁所,只是陪我過來。
回到座位坐了五分鐘,我又起身了,抱歉地對秦曉月道:“不好意思,我又要去一下洗手間了。”她理解地點了點頭,知道孕期小便頻繁是正常的。見她又要起身陪同,我先一步開口:“如果你不要上廁所的話就不用陪我了,反正就在這門外幾步路。”
秦曉月聞言沒有堅持,于是在她視線中我步履平緩地走出B超室。
走廊的另一頭就能看見張鑫等在那邊,那是要離開B超區域的必經之地。不過我也沒想過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這并不是在拍電影,我一個大肚子的孕婦還能跑得過身強力壯的男的?再說了,事情遠還不至于到我要“畏罪潛逃”的地步。
避開了秦曉月,開口向一位孕媽借手機并不太難,但我拿着別人的手機卻不知該給誰打。
給老媽嗎?怕是這一個月的失蹤讓她操碎了心,突然接到我電話一定會情緒激動到失控。而別人的號碼,我想了一會就只記得一個。
孕媽等了一會也不見我用手機,忍不住問:“請問你還打電話嗎?”
機會錯過了很可能便是又要再等一個月,我急忙回應:“打的,抱歉,多耽誤你兩分鐘。”話落手指快速撥號,數字逐漸形成時我在心中輕嘆,或許這是個錯誤的選擇。
手機裏頭嘟聲響了幾下竟然通了,一個男聲傳過來時我有瞬間的恍惚,口中下意識地輕喃:“周公瑾……”
活了這半生,唯一能記住的手機號碼除了老媽的,就只有他的了。
167.假如能重來
活了這半生,唯一能記住的手機號碼除了老媽的,就只有他的了。
可是他打從出事起手機就再也沒用過,我在手指撥這號碼時還覺得枉費了這次機會,卻沒想到當真打通了。以致于一時恍惚,沒有聽出傳過來的男聲到底是不是他。
靜默可能只有一瞬,但覺等了長久的煎熬一般,才聽見那頭傳來疑聲:“賈如?你現在在哪?”原本提起的心頓然沉落,是周亮。
繼而自嘲着想,到底在期望着什麽?與周瑜通上電話,跟他講訴這段時日沒有自由的空白,控訴他缺席了自己第六個月的産檢?還是希翼着他能像踏着五彩祥雲的蓋世英雄般來救我?這些都是不切實際的空想啊。
手機在周亮那邊,是最合理的可能性了。
恍然不過一瞬,快速整理情緒之後我開口:“是我,目前我在醫院做産檢。你先別急着問我問題,我現在時間不多,借的是別人的手機打的電話,你快速跟我講你認為最重要的事。”
與周亮能夠通上電話其實是最有效的,他不會像老媽那般情緒激動,也不會像失憶了的周瑜一般難纏。果然,周亮再開口便是正經而條理清晰地陳述:“你在一月前突然失蹤後老三發了一陣子的瘋,後面被我跟老大制住了,目前他的外傷是好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明天動腦顱手術。你媽那邊……”
“等一下,你說什麽?動腦顱手術?”
“是老三堅持要做的,他在你失蹤後很懊惱想不起關于你的事,也不肯跟老大回美國動手術。老大跟老頭子只得聯絡美國那邊的腦顱手術專家過來,手術排在明天上午十點。”
我想再問,卻在這時突然聽見外面傳來秦曉月的詢聲:“賈如,你好了嗎?馬上要叫到你的號了。”心頭一頓,已經沒有機會再問具體情況,把手機還給那位孕媽時壓低聲說了句“謝謝”,便走了出去。
秦曉月的目光雖然依舊溫和,但其中也多了詢疑,我強自鎮定地解釋:“肚子有些不舒服。”她聽後立即關切而問:“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
做B超檢查時醫生有在跟我講述寶寶的情況,但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等我拿着報告單走出去,只看到秦曉月在說着什麽,卻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後邊産檢醫生察看了報告後,一如往常地交代叮囑我孕期細節,只是直到我坐上張鑫的車返程時人都還處在恍惚中。
腦中反反複複都只有周亮所說的,明天周瑜要動腦顱手術這件事。
關于腦顱手術這事,我是有專門詢問過周瑜之前的主治醫生的。他說沒有任何一起手術是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而腦顱手術是成功率最低的。所以當時他就不建議因為要複原周瑜的記憶而動這起手術,寧可采取保守治療方法。
這也是後面我十分反感周媽媽與周念主張要帶周瑜去美國動手術的原因。
比起冒險動這腦顱手術,我寧可他這一輩子都記不起從前,哪怕徹底将我遺忘。
可現在他卻因為我而主動要求動這手術,冒着那麽大的風險只為求一個明白?
周公瑾,你怎麽這麽傻的?
手被旁邊輕握,斂轉過眸,見秦曉月擔憂地看着我問:“你怎麽了?”
我這時的狀态藏不來,明顯與來時不同,想僞裝都不能。沒有回應她,只将目光從她臉上轉向前面專注開車的張鑫,幽然開口:“張調查員,請問我的罪名成立了嗎?”
後視鏡中,他的眸光劃過,沉吟了道:“暫時還在審查中。”
“那就是沒有确切的證據可以将我定罪,我依舊只是嫌疑人。恕我愚昧,我所學法律沒有一項是在罪名成立前可以将嫌疑人拘留超過十五天的。請問張調查員,你是以哪條律法将我囚禁将近一個月?有沒有正式公文?”
“賈如……”秦曉月微急地喚了我一聲名字,但被我冷凜的目光而掃,縮回了到嘴邊的勸言。再回轉時,我的眼中只剩一片冷意:“如果沒有公文的話,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這是非法拘禁?”
張鑫把車停靠在了路邊,才轉過頭來回望我,凝滞的空間似乎有什麽一觸即發,但見他從西裝口袋裏抽出一張紙遞了過來。
我面色一白,接過時已經預感到了是什麽,可在打開後看過上面的字跡,心還是沉了下去。張鑫做事當真是滴水不漏,連公文都是随身帶在身上的。
只聽他說:“賈如,雖然你是律師熟知法律,但我也懂法。能明白你此時的心情,不過我們也都只是依法辦事,再忍耐幾日吧,結果也快出來了。”
如果在今天之前,我或許就此咽下這口氣,繼續忍耐了。可此刻心頭的那股火壓都壓不住,也忍耐不下去,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
“我沒有犯法!憑什麽因為莫名打入的一筆錢就将我定罪?你們所謂的調查員是在做什麽事的,要查出真相真的有這麽難嗎?還是你們無能到要拉我這個倒黴鬼來墊背?”
面對我的憤怒張鑫一臉無動于衷,最終只淡聲而道:“我送你們回去。”
可我一聽又要回去那個牢籠就心有所懼,想也沒想地推開車門跑了下去。這時候腦子是發熱的,什麽理智與冷靜都遠離了,只想躲開那輛車,躲開張鑫。
車子還沒開出城區,停在靠近十字路口處。只跑出一段路就聽見身後腳步聲緊追而來,慌急回頭,看到張鑫已到了十幾米外,而秦曉月也正往這邊跑。
張鑫原本是沉眸而視的,忽見他面色驟然而變,同時我也聽見身後汽車輪胎因為急剎車而與地面摩擦發出的那種尖銳而刺耳的聲音。
有什麽悶響傳來,我被一股外力給撲倒在地。
摔下的瞬間出于本能地用手去護住了肚子,但膝蓋跌跪在地時還是因劇痛而忍不住驚呼出聲來。不用說在這意外之後,張鑫與秦曉月都跑了過來,我不可能再逃得了。
也不知身上壓着的重量是什麽,我趴在地上無法動分毫。
等到張鑫把那重量給翻下來後才勉強能夠扭轉回頭,漸漸的,全身血液凝固住。
想過很多種與周瑜再見面的場景,想得最多的也是能夠見到他,可我從沒想過是眼前這般——
他滿頭是血,眼睛微眯着躺在我的身後。
頭頂傳來張鑫的沉喝:“曉月,快打120!”
我茫然擡頭,看見那張向來沉肅的臉上多了驚惶,而就在離我幾米之外的位置,有一輛銀色車子偏離軌道撞在了馬路中間的隔欄上,車頭支離破碎。
一下子腦子也像是被什麽給粉碎了,只能鈍鈍地想,剛剛是發生了一起車禍嗎?那個我不知道覆蓋在身上的重量是什麽的,其實是……周瑜?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為什麽他這時滿身是血地躺在我面前?
我想要向他伸手,可是全身都顫抖到提不起一絲力氣來,只能顫着聲一個字一個字地咬:“周公瑾,你不要吓我……”
周瑜的視線一直在凝着我,只是眸光裏的焦距越變越小,他極勉強地抓握住我的手,嘴唇蠕動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