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回煮粥,先拿你當試驗品,好不好喝?” (37)
麽反應。
也不理會他那話音,只問:“你要吃東西不?”
結果他立即叫了起來:“要吃啊,老子肚子都餓穿了。”
我垂眸輕哼:“誰的老子呢?”手上把周亮買回來的粥用一次性碗分成了兩半,端了一碗送到他床頭櫃上正要轉身,他在床裏揚了揚手上還紮着的針喊:“诶,這樣我要怎麽吃啊?”
我沒理他,徑直走到床尾,彎腰去搖床的手柄。因為肚子大了的緣故,做彎腰這個動作有些吃力了,把他搖得半身擡高後才回走過去。
端了櫃上的粥,拿勺子盛起遞到他嘴邊。
周瑜滿意地笑了,很爽快地張了口,沒一會就一碗粥喂完了。他咂吧了兩下嘴說:“還要。”我搖頭拒絕:“你現在不适合吃太多,就墊墊肚吧。”
他面露失望,“啊?可我肚子還餓。”
起身走向一旁櫃子,我坐了下來,“就剩這點了,你是要我餓肚子嗎?我可是孕婦。”
周瑜看了眼我的肚子,終于不作聲了。
我吃了一小碗就吃不下去了,有個人眼巴巴地看着在吃,實在是食不知味。
而那邊周瑜一看我放下了勺子立即詢問:“怎麽不吃了?”我用紙巾擦了擦嘴說:“飽了。”他又追問:“只吃這點就飽了?”我點了點頭,下一瞬他就喜出望外地開口:“那你剩下的給我吃吧。”
我的額頭有黑線冒出,“你真有這麽餓嗎?”
他坦然點頭,還伸手摸了摸肚子,意思很空。我看了眼自己剩下那一小半的粥,又問他:“你不介意吃我吃過的?”他說:“這有什麽要緊的,你又不是別人。”
聽他講得極其自然,而又确實一副饞相,我無奈只得再次把粥端過去喂他。心中懊惱地想那周亮為啥不多買上一碗的呢,何至于現在周瑜還要吃我剩下的。
小半碗粥很快進了周瑜的肚子,他意猶未盡地看了看已經空空如也的碗內,只得收回目光安份了。我擡頭看他點滴快到底了,便按了床頭的鈴,很快護士就趕來了,又給他換上另一瓶點滴。而周瑜吃飽喝足後就飯癱了,躺在那神情呆滞,眼皮子直耷拉地瞌睡,沒撐過幾分鐘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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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累了,這是間病房,如果沒懷孕的話随意趴着睡也行,但我怕睡着了無知覺中摔倒,所以起身想去找周亮看看是不是再開間病房,而且周瑜這邊還在挂點滴,需要有人看着。
走到外面左右環視了下,見周亮在走廊的一頭打電話。來到近處就依稀聽見他在問:“太後,我不是已經跟你報備了嘛,現在老三人在醫院住着,沒啥事,就是腦子有點問題……好好好,他是我弟,不說他腦子有問題,一會等你們到了不就看見了嘛,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心頭一沉,他說周瑜的父母要到了?
腦中不可控制地閃過過年那段時間的各種畫面,每一個都讓我的腳步想要後退。
周亮放下電話時轉過身來,看見我就站在他身後不由一愣。他的目光很利,一看我神色就面露了然,也坦白和我說了:“老三出事後你也聽見我給老大打電話的,他們不可能在得知老三出這麽大事後還不回來。剛下飛機,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會抵達醫院。”
我默了好一陣才問:“是都回來了嗎?”
周亮聳聳肩:“這是自然。以我家老太那脾氣還不把全家人都喊回來?她恨不得機場到醫院這點路都飛機過來呢。”說着頓了頓,目光掠向我,“你要不先回去?”
我不由笑了,眼神中多了嘲意,點着頭回說:“也行。”
這下連病房都省得再開了,轉身便要走,卻聽周亮在後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怕等下太後過來了,情緒過激了語言不當,你聽了不舒服。”
豈止不舒服,他母親是我心頭的一根刺,而我也同樣是她的刺。只怕她也不想看到我,待在這只會惹人嫌。
我沒有接周亮的話,只淡笑了下就朝着電梯而走,經過病房門口時往裏看了眼。周瑜閉着眼正安睡着,一會他家人都來了,應該就有人照應了,也确實用不着我在這操心。
155.案件根源
獨自下樓到底下,撞見程峰,他跟我探問周瑜的情況,說要做個筆錄。我讓他晚些再上去,正想要走,卻聽他問:“賈律師,肖檢察官那邊你有去看過嗎?”
我很是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肖東也在這家醫院,而且就是這棟樓,只是跟周瑜不同樓層。肖東是因為照應我才親自插手陳銘那起經濟案的,假如不是他出面,而今可能被打傷的人就是我,可我卻因為周瑜這邊出事完全把他忽略了。
跟程峰打了招呼後想立即回身再上樓,但念一轉還是走出了醫院樓。我去醫院外面的飯店買了一碗面,雖然已經過晚上八點了,肖東很可能吃過晚飯了,但還是帶些食物過去穩妥。
走到肖東的病房口,目光先通過門上的窗口往內而看,卻不由一驚,肖東竟坐在床上獨自在拔點滴的針。而那輸液管裏已經有血回流,很可能他在挂點滴時睡着了,以至于點滴都挂空了也不知道。
我急忙推門而入,他聞聲擡起頭來,看見是我眸光閃了下沒開口,只淺看着我。
到近處才發現他手背上鼓起了很大一個包,這樣不行,必須要找醫生來察看。“我去找醫生來。”丢下這句話就轉身回走,來到護士臺質詢時語氣有些不好:“607病房的點滴挂完了,為什麽沒人去幫忙拔針的?血都回流了。”
護士臺裏的護士只飄了我一眼,“沒聽見有叫鈴聲。”
意思是鈴聲不叫,她們就不管病人?
我板起臉來,冷聲而問:“607房的主治醫生是誰?”
護士再次擡起頭來,不耐煩地反問我:“607房病人叫什麽名字?因為什麽住院?”
我眯起眼,冷厲的目光将那護士看到心虛了躲閃視線才冷笑了道:“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找到主治醫生,現在我607房的朋友因為你們護士的失職,點滴挂到完也無人問津,導致血回流而手背鼓起很大一個包,如果沒人給我一個交代的話,我會向你們醫院提起訴訟。哦,對了,”有意頓了頓後,表明身份:“我姓賈,你可以稱我為賈律師。我607房的朋友是我們法院的檢察官,關于醫生或護士失職我會追究法律責任的。”
不是我要以權來威吓這名護士,事實上我也沒什麽權,就是一名小律師而已。是假如護士都是以這種态度來對待病人的話,那麽不單是肖東會受不到應有的看護,今後也會有更多的病人會遭此待遇,長期以往只會作長歪風。
小護士被我一番疾言厲色呵斥後,臉漲得通紅,再不敢是剛才那般态度,慌手慌腳地去拿資料查。很快就查出後也不敢看我,低着頭說:“607房病人的主治醫生是外科王主任,我這就去幫您找他。”看她起身太急,腿還撞在了桌腳,估計疼得很,但她還是迅速跑出了護士臺朝着醫生辦公室而去。
很快就見一白袍醫生随她走了出來,到我跟前時開口:“賈律師是吧,我很抱歉……”
我擡手制止了他的道歉,只道:“不用多說了,先幫我朋友看診吧。”
之後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都盡心盡責,為肖東的手背針孔處做了消毒處理,還連聲道歉。等到他們離開病房,肖東一臉好笑地看着我問:“怎麽?你去護士臺發飙了?”
我聞言讪讪了表情,口中道:“也沒有,就是指出了對方工作不當。”
肖東:“也怪不了人家,誰讓我這邊沒人在身邊照應呢。”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聽在我耳朵裏卻別有意味。我默了默,想着周瑜那邊的事總會傳到他耳朵裏的,于是将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聽到後面肖東皺起了眉頭,等我話落就質詢出聲:“你的意思是現在周瑜失憶不記得你了?”我回道:“暫時性的吧,腦神經被血塊壓迫住了,醫生不建議做腦顱手術,等他自然痊愈。”既然說到這了,我也把這案子提出來:“你覺得那趙家兩兄弟能判多少年?”
肖東不答反問:“你想他們判多少年?”
我沉吟了下道:“趙家兩兄弟之一趙虎所犯故意傷人罪,情節惡劣,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其兄趙龍不是直接傷害者,只能算是幫兇,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另潤德物業公司管理不當,也必須追究其民事責任。”
肖東聽完我的回答後便笑了,“是因為事關他而你忽視其中一些隐性元素嗎?”
我心頭一頓,不等我有所回應就聽肖東又道:“法庭審判是要庭審前因後果的,前因是何導致趙虎突然行兇是一,他在撞車之後并未再做進一步故意傷害手段是二,事後将人送進醫院則是三,趙龍坦白從寬是四。這些都會成為庭審的依據,小如,你身為一名合格的律師,這些方面又怎能遺漏不審?”
我被說得臉上有些挂不住,确實事不關己能高高挂起,可一旦關系到自己了,卻很難理智地來看待這整件事。
這時又聽肖東問:“你要接手這起案件嗎?”
我下意識地想要點頭,可目光凝到肖東頭上包紮的紗布不禁頓住,這起經濟糾紛案牽連起了刑事案本就該我負責的,但凡我接手了周瑜的案子,那這起案子就得放下來。而且剛才經肖東這麽一提,當真要是插手了周瑜的案子,怕是在這過程中我沒法不帶私人情緒。
但這案子交給法院裏別的同事做我又不放心,原本肖東可以,可他又受傷入院了。
一時間躊躇難定,眉宇蹙起了不作聲。
肖東了然地看着我而道:“雖然你與他離婚了不算是他家屬,對這起案件無需避嫌,但我的意見是能避則避,自會有同事來接手這案子。賈如,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他而讓自己在法律上失去了原則,且這起經濟案你是直接參與者,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過程與細節。”
我颔首點頭:“我知道了。”
話說我還沒來得及細問他當時經過,何以那倉管員會與他起糾紛到動手的地步。
卻見肖東眼中露出嘲諷來,淡聲而道:“知道我為什麽要跟着那劉兵下去嗎?因為我懷疑他們根本就沒有具體的貨物清單,以防他們臨時做手腳。兩家公司合作長久後在一些細節處就會沒那麽頂真,恐怕都只是送貨提交就算了事。以奇泰對拖欠款的态度來看,我很懷疑傅雲所言真實性,劉兵再怎麽玲珑也難在我面前動手腳。那倉管員恐怕平日裏工作也很懈怠,被我一番盤問就露了馬腳,他那處根本就拿不出清單來。”
所以奇泰老總傅雲所謂的物證,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也構不成他拖欠陳銘貨款的條件。
光是想想就覺氣憤,奇泰不但不配合調查,居然還唆使底下倉管員将肖東打傷。想及當時我怒聲呵斥後一幹人的臉色,怕是傅雲只當我們前去調查的就是普通法院人員,殊不知肖東是檢察官的身份。這回他是真的踢到鋼板了。
本想與肖東再讨論一些細節,但見他面露疲态還是作罷,起身對他道:“你早些休息吧。”
他輕瞥了我一眼,漫不經心地問:“又要上去照看他了?”
我默了一瞬道:“不是,我現在打車回去。”
肖東蹙眉,疑惑地看着我:“怎麽?你不留下來看護他?”
“他家人從國外趕回來了。”
“所以你就為他們讓道?”他冷揚了聲,眉色也變冷,“那一家人當真是奇葩!兒子出事的時候一個個在美國,整個事件過程都是你一個孕婦在跑前跑後,現在安頓下來了人家跑回來了,卻要你避開。賈如,這樣的家庭當真是你要為其舍我而選的嗎?”
我沉默。因為找不到理由去反駁他,這就是事實,只不過比起他的憤怒,我更感到無力。
應該說——我內心裏也不想面臨與周家人再對峙的一刻,所以當周亮一提起,我就轉身離開了。肖東見我情緒不好,語氣緩和了道:“抱歉,我剛剛言辭過激了。既然你不用照看他,那就留在這邊吧。”
不禁愕然,沒想到肖東前一句還是道歉,後一句便是讓我留下。
156.周公瑾的
他說:“沒別的意思,這邊我爸媽年紀大了沒法留宿下來陪我,所以才會發生剛才的事。這間病房離護士臺比較遠,所以護士沒法兼顧到,而這叫鈴好像也壞了。另外,我看你臉色很差,就不要再來回折騰了。反正旁邊那張床空着,不如今晚就在這邊将就一下吧。”
我快速看了眼旁邊那張床位,之前将他送來時因為沒有單獨病房了,只有雙人病房裏還有一個床位。估摸着那張床上的人白天已經出院了,如今就空了下來。
還沒有所回應,突然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看發現是周亮,心不免提了提,不會周瑜有事吧?手機一接通就聽見對面哄鬧,随之周亮的嗓音響了起來:“喂,賈小如?你現在人在哪?”依稀能聽見那邊傳來周瑜的聲音,但具體在說什麽卻聽不清。
我問:“怎麽了?有事?”
“我看你還是回來吧,老三在病房裏發瘋了。”
“發瘋?”我的眉頭蹙了起來,“怎麽回事?你爸媽不是應該已經到了嗎?”
現在都快十點多了,周家人怕是早就到了。
周亮沒好氣地道:“到是到了,可老三不買賬。他醒過來沒找到你就開始鬧了,無論太後他們怎麽勸怎麽哄都沒用,他把針頭也拔了,也不肯配合醫生治療,說必須要見到你才行。”
我頓了片刻又問:“你爸媽的意思呢?”
周亮:“能怎麽着?平時還能把老三那混小子吼一通的,現在跟他就沒道理可講,你吼他,他就吼回來對你,剛從床裏跳起來說要來找你,但傷到胸腔肋骨了,這會在那鬼哭狼嚎呢。是老大讓我給你打電話的,你在哪呢,我現在立即過來接你。”
“不用了,我等下上來一趟吧。”
聽見他說周瑜因為激動而傷到肋骨了,我沒法再冷靜,放下手機擡眼去看肖東。卻見他已經側轉過身背對我道:“你先上去吧。”
我遲疑了下,點頭:“好,明天我再來看你。”
等了片刻沒等見他回應,便默聲走出了病房。
有些東西早就存在,我一直選擇忽略。直到這次兩起案子接連發生,才猶如被一棍子敲醒般明白一件事實——對周瑜我不可能放得下了。
所以肖東這邊不說無情吧,至少做到不讓他誤會。
周瑜在九樓,電梯那邊上下的人太多,我不想與人擠于是走了樓梯。邊走邊想等會看見周家人該以什麽态度面對,除了周亮和韓靜雪外,其餘的人都不待見我。
想想要應付那一大家子人就感到很疲乏,真想即刻有張床能夠讓我躺下來。突覺肚子裏有一絲微痛,我頓了下步,又感覺沒有了,可再走幾層,那微痛又有了。
怕是連寶寶都對我抗議了,心念等下将周瑜安撫了一定要休息了,可不想再讓寶寶有事。
還沒走到病房口就聽見周瑜的大嗓門了:“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賈小如。”
待我來到病房口就見周念和周亮各一邊把周瑜摁在床裏,他的雙臂還在揮舞着掙紮,周媽媽則站在床尾急得不行又不知該怎麽辦,周爸爸在一旁與醫生交流。
從周念的臂彎裏周瑜看見了我,原本懊惱的眼神頓時一亮,驚喊出聲:“賈小如你快來救我!”随着他一聲喊,衆人的視線都扭頭看過來,目光全都落在門邊的我身上。
我只快速掃略了一圈,就回視向周瑜。但眼下的情形是要我怎麽做?當真穿個盔甲過去英雄救美?先不說我當不了英雄,那邊的周瑜也成不了美人兒。
周亮先一步往後而退,喘着息說:“老大,可以放開了,老三的克星到了。”
周念聞言也松了手,把床前的位置讓開。
但剛一讓開就見周瑜要從床內探出身子,我目光一沉了呵斥:“不許動!”他眼神縮了縮,恁是真的沒敢動,只可憐兮兮地看着我控訴:“他們都欺負我。”
“老三,正常點。”周念見狀忍不住呵斥。
但被周亮給戳了:“他現在根本就正常不了,要不能這麽折騰嗎?”
周瑜見我站在門邊不動,又對我要求:“賈小如,你過來啊。”
我只得無聲地走過去,但就在快到床邊時突聽側旁周媽媽冷不丁地問:“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我腳下頓住,低頭看了眼自己隆起的肚子,五個月了,已經到了遮掩不住的時候,就猜到了周家人看見我懷孕會有此一問。
眸光劃轉,與周媽媽的視線正面對上,面色平靜而回:“周公瑾的。”
“幾個月了?”
“将近五個月。”
周媽媽看我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她依舊對我難掩不喜,只是看她神色像是不管周瑜還是周亮都沒有告知我懷孕一事,所以對我突然大着肚子走進病房會感到很吃驚。
垂在身側的手一緊,我低斂目光,發現是被周瑜給拽住了。順着他的力道靠近了兩步,貼在床沿邊上,他仰看着我問:“你去哪了啊?我睜開眼就沒看見你,反而多了這許多莫名其妙的人,居然還說是我媽與我爸。”
“他們确實是你的家人。”我開口給予肯定。
無關我跟周家人的恩怨,即便周瑜目前只認定了我,也不能借由這來否定他的家人。
周瑜不解:“可是為什麽我對他們毫無印象?”
“小瑜。”周媽媽突然插話進來,“你當真連你媽我都不認識了?卻認識她?”
周瑜的回應是:“我不叫小瑜,我叫周公瑾。”
“胡鬧!什麽周公瑾,你是我兒子,名字也是我給你起的。”
“太後,你就別跟老三講理了,現在他沒理可講。”周亮在旁勸,卻換來周媽媽的瞪眼:“你還敢說?我讓你看着你弟,你人跑哪去了?”
周亮不幹了:“這事跟我有什麽關系啊,腿長在老三身上我還能二十四小時盯着他?再說了,那個趙虎會找老三報複還不是因為……”他似乎想到這事最早的因其實是他們母親電梯內出意外所致,假若只是普通故障,并沒引起特別嚴重的後果,周瑜或也就不會如此頂真地去查這家物業公司,那趙虎就不會遭到辭退從而有這後面的劫難了。
周媽媽自是聽出了這話鋒,面露不快而道:“合着還都是我的錯來着了?是不是我當時不該在電梯裏昏倒?我看最大的錯是我年前就不該回來!”
周亮讪讪而言:“我可沒這麽說。”
“好了,亮子你給我少說一句。”周爸爸與醫生了解完情況後終于開口。等醫生離開後他把打算說了出來:“剛我跟主治醫生探讨過了,小瑜的頭顱內凝結的血塊壓迫住了神經,依照國內的醫學而言不是不能動這腦顱手術,只是其危險性比較大。”
周媽媽立即提出:“那就去美國動手術。”
我心內一沉,如果周瑜因為這傷而被轉移到美國的話……怕是真就從此天涯兩隔了。
周爸爸也在躊躇:“我也在考慮,但是也得穩妥了有動腦顱手術的專家才行。”
周念:“交給我去聯絡。”
眼看事情就好像要定下來了,周亮閑閑地說了句:“也得看老三肯不肯去的。”
周媽媽橫了他一眼,直接忽略他的意見。
突覺手上一松,緊随着身邊床頭櫃上的東西被推了下去發出不小的動靜,只見周瑜在床上暴跳如雷地喊:“吵吵吵,一直吵,我不要聽見你們說話聲,除了賈小如我誰也不想見,你們都給我出去。”
但他一動胸前那根斷裂的肋骨就會紮到,疼得他面露痛苦,周媽媽連忙指揮兩個兒子去按住他不讓他亂動,這邊又讓去喊醫生。周爸爸應聲而出,我看周瑜被周念與周亮給壓在床內,滿臉的憤怒與痛苦,看我的眼神中又露出祈求,心念間被觸動。
張口揚聲而問:“你們能先出去嗎?”
我婉轉視線看向周媽媽,一字一句而道:“他剛從生死線上救回了一條命,即便暫時因血塊壓迫神經而失去了記憶,至少他還活着,不是嗎?”
周媽媽的眼神縮了縮,終于露出後怕來。
我又道:“不管你們決定要怎麽醫治他,是帶他出國動手術還是其它,我都無權幹涉,但至少請你們不要在他滿身是傷的時候再來折騰。再問一句,當真失憶比他的命還重要?”
一室安靜,誰也沒有再開口。
157.我不贊同
不管他們是否有在深思我的問題,至少是讓他們都靜下來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馬上快深夜十一點了,就算他們不困,周瑜也要休息的。
最後周念拿了決定,先送他們父母回去休息,這邊就由他跟周亮在守着。倒是沒見韓靜雪母子,也不知是沒回國還是另有安排。
周媽媽臨走時深看了我一眼,才扭頭走出病房。
有的人必須得對方點明了才能領會意思,而我則是一個眼神就有覺悟的人。
她在提醒我,也可以說是警告,我跟周瑜離婚了。
聽着腳步聲漸遠我不禁失笑,這件事哪裏需要來提醒,我一直謹記于心呢。
經過一番折騰後,周瑜其實是真的累了,一靜下來眼皮就在打架,可他不肯松開抓着我的手睡覺,說怕一松開我就又不見了。
也不知周亮上哪借來了一張躺椅,就擱在了周瑜的床邊,于是我也在躺椅裏躺下來,任由周瑜抓着手。他見如此才肯安心睡去,不到五分鐘呼吸就均勻了。
我側看着他,至目前為止都還沒時間去想今後的打算,有一刻念轉覺得就這樣過吧,
沒有婚姻的關系來束縛,也不用顧慮彼此的家庭,各自安好,不算分開也不算在一起。
阖上眼時,腦中默聲而想——可以嗎?
當周瑜的家人不出現時我可以撇開了不去想,可一旦他們出現,問題就會出來。
就拿眼前最迫切的,周瑜的腦顱手術到底要不要做?是在國內做還是國外做?如果周瑜被帶出國,我知道那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最大可能的真正與他割斷聯系。
恢複了記憶的周瑜或還有可能不顧一切回國來,然而只怕連現在對我的那點熟悉感和依賴感都随着腦顱手術一并消除,将我摒棄在外,那麽他的世界裏将再沒有我。
這是一個……很令人生畏的可能性,所以我很排斥,繼而排斥他的父母。
睡得很不踏實,夢境不斷。夢中周瑜看我的眼神變得陌生,哪怕只離了一米遠,他卻不願再靠近一寸,反而一步步地後退。我喚他周公瑾,他卻說他叫周瑜。
從夢中驚醒過來時,一頭的冷汗,連頭發都濕了。
下意識轉頭,看見周瑜就在離自己一臂距離外,比夢中要近。睡着了的樣子也沒有夢中那般有距離感,只是兩人原本抓緊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了,他的手擱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細微的一個變化,卻令我心頭有了惴感,閉上眼會想,這是否就是預兆?
再難入眠,從躺椅裏起身。想喝水,但這邊既沒多餘的杯子,熱水瓶裏也沒熱水,我只得拎了熱水瓶去打水。清晨五點,醫院走廊裏也不是空寂無人,總有那麽幾個早起的在走動,還有護士們開始準備查房了。
開水間裏有人在,我站在那邊等了一會,待那人轉過身來目光與我在空中交彙了一瞬。
其實走到門外就看見周念在裏面了,沒有理由轉身避走,就在門邊等着了。
周念一貫的清冷色,目光移轉而下了道:“水瓶留下我來吧。”
我沒有動,盯着他問出了那個心中纏繞的問題:“你們會把他帶去美國動手術嗎?”
周念沒急着回應我,用審視的目光看了我半響後反問:“你怎麽看待這事的?”
不管他是什麽意圖還是在試探,我都直述自己觀點:“從這起刑事案件而言,他不适合在這時候離開,警方正在大力搜捕罪犯,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抓到人了,之後将會定案庭審,周公瑾是直接受害人,必然是要出庭的。”
這是官方的理由,也是事實。若現在急着動腦顱手術,勢必會有個休養期,那這個案件就會被拖延庭審。趙虎蓄意傷人,不管前因後果他都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周念一針見血而再問:“從私人角度呢,你是什麽想法?”
我忍不住露出嘲諷的笑容來,“有人在意嗎?”
周念:“在不在意另當別論,不妨礙聽一下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不贊同。”不帶拐彎抹角也沒有猶豫地開了口,并且緊随着又道:“美國的醫學确實要比國內發達,但是頭顱手術不比其它小手術,它沒有百分百的穩定性,存在的風險很大。為什麽目前人好好的一定要去來回折騰?就像一個賭徒,明明拿了一手不算差的牌,卻偏偏要梭哈賭上全部身家。”我的目光冷冷地直視着他,一字一句問:“讓他恢複記憶,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周念抿了抿嘴角,神色間看不出喜怒,“如果是賭徒的心态,自然是不想單單只是不輸,更多的想要贏,所以他會梭哈下注。所以你這個比喻并不恰當。老三的狀況看似目前并沒什麽大問題,但人腦袋裏留了陰影和血塊總歸是個大患,萬一後期有并發症出現呢,到時再來尋找腦科專家只怕為時已晚。”
不能否認周念的顧慮有一定道理,可究其本質,他們所想的第一層怕還是因為周瑜失憶。
卻聽周念又道:“至于你問讓老三恢複記憶是不是有那麽重要,我的答案是很重要。你如今因為他即使失憶也對你留存印象,也認定了你而不覺得什麽,但凡他連你也遺忘,看你的眼神裏全是陌生的時候,你也一定與我和我家人的想法一樣。你現在也懷孕了,應該能體會到一個母親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突然間連娘都不認了的那種挫敗感。”
周念是個談判高手,他浸淫商場多年,知道如何抓住對方的弱點出擊。而懷孕這件事,便是現在我的弱點了。不過他想錯了我,眼角露了一抹淺諷輕聲而道:“不要妄自揣摩別人的心思,你們不是我,無法感知我的想法。”
目光微轉定向某處了後再幽聲而言:“你們沒有經歷過從猜測到确知他失蹤的過程,也沒有親眼看過他被車撞飛出去的那段視頻,更沒有嘗過徹夜枯等可能傳來噩耗的滋味,所以你們覺得他失憶了難以接受,讓他記起比所有事都重要。可于我而言,我只希望他能夠活着,那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死神的鐘表在運轉,而他活着,比起那些過不去的坎,放不下的東西,都來得重要的多。”
一聲輕笑從身後傳來,我回轉過眸,見是周亮不知何時來了。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轉向周念,貌似吊兒郎當可眼神卻很認真地道:“老大,很不巧,她說得這些我都親身經歷過。我不管你們那些陳舊或腐朽的觀念,總之既然老三認定了她,那麽我也站她這邊一票。動什麽手術啊,老三現在活蹦亂跳的好得很,非要整殘廢了還是怎的。”
我聽到後面不由蹙了蹙眉,周亮是話糙理不糙,但那“殘廢”兩字聽了怪不舒服的。
或者說,我不想聽見任何不好是關于周瑜的。
周念低頭若有所思了一會後擡起眸來道:“這事容我再跟爸媽他們商量一下吧。”
“切,老大你還不知道太後那脾氣?依我說這事就咱們哥兩個做主了,也是時候拿出你老大的威風來了,不然老三那一根筋的二愣子遲早要再出事。”周亮慫恿完他家老大就朝我擠了擠眼,令我不禁心頭一暖,至少他們家是有一個人站在我這邊的,而不是孤立無援。
打完了熱水回到病房,發現周瑜還沒醒,我琢磨着是不是乘這功夫去買個早飯回來。
但病房不能沒人,剛才周念與周亮兩兄弟都沒跟過來,也不知道昨兒夜裏兩人是另開了病房休息還是有別的安排。我往門外走了幾步找人,在轉角處聽見了周亮的聲音。
“行了行了,我這還有事,回頭再打電話給你。”
聽出他是在打電話,有意等了片刻才走出轉角,卻見周亮懶散地靠在牆上神色中卻是有着煩躁。他看見了我就脫口而問:“是不是你們女人都那麽愛啰嗦呢?”
我挑了下眉:“你指誰?”
“沒指誰,就是問問。家裏太後執掌大權,每個人的事都要插手管;也常常見韓靜雪對老大啰嗦個沒完,你跟老三一塊時也這樣嗎?”
想了想,中肯而道:“我跟周公瑾一塊時他比較話多。”好像都是周瑜在管着我,不能喝咖啡,不能喝冰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