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回煮粥,先拿你當試驗品,好不好喝?” (35)
靜。
我放了包就先進廚房,但看了看冰箱似乎并沒什麽食材,有些也因為時間長不能吃了,被我給扔掉。想了想,畢竟不是一個人可以随便糊弄,還是拿了包和鑰匙去樓下生活超市買些食材回來。拎着兩包東西往回走到樓下時,我心中微動,腳步一轉往停車位走,看見那處是空的不由蹙眉,天都黑了他還沒下班嗎?
派出所的職位沒事的時候很閑,但忙起來的話連夜通宵都有可能。
翌日清晨我下樓來,依舊沒見周瑜蹤影,心裏打了個疑,這不像他的脾氣。
今天約了華岳電子的陳銘談那起經濟案,等我一到法院肖東就和我動身去往華岳了。路上肖東叮囑我等下見了陳銘把重點弄清楚,尤其是舉證的細節務必調查清楚。
他一邊開車一邊講話,神态間一片從容。其實這個案子原本應該我獨立完成的,恐怕也是考慮到我大着肚子不方便他才親自出馬,不管是因為什麽我內心裏都很感激他。
到了華岳,陳銘把我們引進了辦公室,客套地泡了兩杯茶後坐下來細談這起案子。
這起經濟糾紛案是華岳與奇泰科技之間的,華岳是奇泰的供貨商,每次都是按照合同支付30%的預付款後提前發貨,尾款在一個月內付清。兩家企業合作了有三年,但去年下半年開始奇泰就開始拖欠他們公司的貨款,催了不少次都說到年底一定付清,可如今年也過了,奇泰卻始終都沒把拖欠的尾款付清,總共拖欠将近有五十萬。
于是華岳的董事長陳銘把奇泰告上法庭,派發律師函。
陳銘把幾次合同都拿出來給我們看了,我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既然奇泰有了第一次的不良記錄,為何後面還要向他們供貨?陳銘苦笑,說做生意哪有不欠賬的,之前奇泰即使前面尾款沒付清,但後面又再拿貨時都還會把預付款先付了,所以為了生意總還是要留住這個客戶,只等年底把帳結清。哪料年底去要賬,奇泰的老總直接不在公司,留了不能做主的員工來接待他們,稱一切事宜都得等老總回來才能決定。
從華岳出來,肖東便問我:“這事你怎麽看?”
“此類經濟糾紛案比較常見,我建議是再去奇泰調查具體情況。”
“那就走呗。”
“現在?”我不由一驚,之前沒有與奇泰聯絡過啊。
肖東抿唇而笑:“正要突擊才能見成效。”
于是我們直接開車去了奇泰,門口的門衛原本排查不讓我們進,一聽我們亮出法院的身份後便不敢了,立即給裏頭的人打電話。沒過一會就出來個年齡三四十歲的男人接待我們,自稱是奇泰的經理姓劉名兵,他把我們迎進經理辦公室後,很惶恐地詢問是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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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挑明來意,要見他們的老總傅雲。劉兵聽後一臉愁容地說傅總不巧昨天出差了,我和肖東對視了一眼,肖東開口:“那還真是巧了。華岳來要賬的時候你們傅總不在,我們法院來調查時你們傅總又剛好出差,看來我得回去申請禁調令了,希望傅總在法院開庭之前這段日子能夠不那麽辛勞,安頓在奇泰。”
劉兵的臉色自然是很難看,也意識到勢态的嚴重性,支吾着說打電話問一下傅總今天能趕回來不。還不敢當着我們的面打,走出了辦公室講了好一會電話,進來時面帶了笑容說:“剛跟我們傅總聯系了,他剛下飛機,還有半小時能到公司。”
我不禁彎了嘴角,還真的是挺巧的。
等待的半小時裏劉兵就跟我們吐苦水,說其實也不是他們要拖欠華岳的貨款,主要是華岳交過來的貨不說有次品吧,還會少量,本身就是他們違約在先了。
我問可有證據,他又澀言。口說無憑,哪怕說得天花亂墜,也是沒有理的。
而且即便是數目不對也不構成奇泰不按合同約定拒絕支付後續貨款的理由,這本當該是每一次合同生效後都要處理幹淨的問題,何至于接連簽訂三份合同,卻發生同樣類似的事。
就在這時門從外面被推開,一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推門而進,劉兵立即起身喚“傅總”。我和肖東依舊坐在位置上,目光落于來人身上,想必他就是傅雲。
傅雲進來後就立即一臉抱歉地道:“哎呀,怠慢兩位了,我一聽小劉說法院的同志在,趕緊叫司機加快速度趕回來了。來來來,這小劉也是的,怎麽沒給二位泡茶呢。”
我平聲而道:“不喝了,等得夠久了,我們還是來談談這起案子吧。”
傅雲坐下來就眉宇蹙起了,很是憂愁地道:“華岳那邊我已經給過答複了,實在是這邊資金一時籌集不起來,他怎麽就上法院起訴了呢?”
面對浸淫商場多年的老狐貍自是有一套應對之策,我板着臉道:“華岳的陳總控訴你們公司于去年6月份起就開始拖欠合同約定的70%尾款,在此期間華岳多次向你方索要,但你方以年底結賬為由拖欠,但在年底又避不見面,直至今天,有三份合同的尾款都沒支付,總金額将近五十萬元,不知傅總該如何解釋?”
傅雲嘆了口氣道:“唉,老陳既然這般不留情面我也不念多年合作的情誼了,實際上非我奇泰要拖欠貨款,而是他們公司提供的貨物偷工減料,多次找他們詢問給的答案都推說沒有,因此導致我的生意也蕭條。”
“這些剛才你們的劉經理已經說過了,不知可有證據?”
傅雲一口承應:“怎麽沒證據,每次收貨我們都會有清點單。我這就讓劉經理去拿。”
劉兵聞言立即起身,正要往外走,被肖東喊住:“且慢。”他也起身,“正好也要跟你們公司的底層員工做一份調查,一起去吧。”
我留意到劉兵的臉僵了僵,目光飄向傅雲,而傅雲這時開口說:“哪需要兩位同志親自下底層,我這将人喚上來問便是了。”
肖東含笑而道:“傅總無需客氣,我們既然來采證調查事情經過,自是需要親下了解。”
“可我這邊還有一些與合同有關的文件要呈給二位啊。”
肖東聞言沉吟了下,說:“那讓我們賈律師留下跟傅總細談。”
最後傅雲只得無奈地看着肖東跟劉兵一同離開辦公室,我幹咳了聲引來他注意後詢問:“傅總把合同拿出來給我過目吧。”
等傅雲把合同都拿出來後,我便細看起來。同樣類似的合同在陳銘那已經看過了,但我發現傅雲這邊的合同有區別,第一份合同的預付款同樣是30%,款到發貨;可第二第三份合同的預付款就變成了70%,貨到付款;但在陳銘那邊三份合同都是一樣的預付款30%,款到發貨。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差異太大了。
我看完後不動聲色地問:“現在你公司欠華岳一共多少錢?”
傅雲有意拿了賬本查了下賬目後回答我:“一共還欠将近30萬不到。賈律師,你要相信我不是有意拖欠華岳的錢,實在是華岳做法不地道啊。”
我拿出第二份合同,指了付款條例挑明了問:“你六月份的合同尾款都沒付清,為何華岳在八月份的時候與你再簽合同預付款卻增加到70%,而且還是貨到付款?”
“不瞞你說,正是因為六月份的餘款沒支付清,再合作生意時華岳就把預付款提高到了70%,但我不能就此馬虎了事啊,肯定與他協商上調可以,必須貨到付款,陳銘也同意了。”
我緊接着追問:“那你付了嗎?”
傅雲一怔,反應過來後就大聲道:“怎麽沒付?我不付着錢還能有第三次的合作啊。”
我一琢磨,倒也是個理。具體情形決定等肖東回來後再說。
話說肖東已經去了好一會了,怎麽還不見回來?
傅雲見氣氛沉寂下來,喊着我喝茶,我擺擺手說不渴。他看了眼我的身形,讪笑着道:“賈律師既然懷孕了,就不要出來這麽操勞了。”
我對其心生厭惡,不想與他多廢話,只問:“我同事與劉經理怎麽還不回來?”
剛問完就見劉兵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口裏驚慌而喊:“不好了,法院的那位同志與我們員工起争執打起來了。”
我的第一反應便是——怎麽可能?
認識肖東至今,連動怒都極少見,幾曾聽說他跟人打架了?
149.周瑜失蹤
當我趕到事發地時,竟見肖東一臉是血的倒在地上,手捂着額頭。不遠處有個年輕男人一臉兇狠,腳邊是折斷了椅腿的椅子。
我驚怒交加地沖過去,“你們幹什麽?”
聽見傅雲在後沉喝:“怎麽回事?”
那年輕男人揚聲而喊:“我辛辛苦苦記錄的貨物清單,憑什麽被他說得一文不值,還說我玩忽職守,弄虛作假。是,我就是個倉管員,但也不能這麽被人瞧不起。”
就因為這而動手?
我冷笑着回眸,語聲極寒:“傅雲,你聽着,我們的肖檢察官如果在貴公司有個長短,那麽法院務必追究責任到底。”
傅雲聞見肖東是檢察官的身份,驚駭地張大了嘴巴。怕是他以為法院派來的就是底層的小員工和小律師吧。
手上一緊,肖東抓了我的手,半眯着眼第一句話是:“我沒事。”他在安撫我的情緒,然後才令:“叫救護車。”
我不單叫了救護車,還報了警。這事我不會善罷甘休,從業至今還第一次碰見此種情況,以肖東的圓滑怎麽可能對一個底層員工如此說話,即便當真他說得不中聽,那也構不成私下武鬥的理由。今日肖東在他們奇泰被打,不單是要給華岳贏這場官司,還要奇泰為此付出應有的懲罰。
肖東的額頭被縫了五針,有個一寸不到的裂口,因失血過多而陷于昏睡之中。派出所的來找錄口供,暫時沒法與他溝通,只能先詢問我。
我将事情經過陳述了一遍,看了對方的制服随口問了句:“你們是哪個派出所的?”
“和平街派出所。”
心頭一頓,和平街派出所不正是周瑜那個嗎?雖然事關肖東,但我覺得這事如果由周瑜親自來處理,以他的正直定然不會徇私,也會更重視。
于是我問:“你們周所在嗎?”
對方一怔,“賈律師認識我們周所嗎?”
“嗯,之前他在龍門派出所時與我們法院有過多次往來。”
那人若有所悟地點頭,卻道:“周所自周一起就沒來所裏,有給同事打過招呼說周一過不來,可昨天和今天也都沒來,目前也聯絡不到周所本人。可能是家中有事吧。”
我聽得暗暗吃驚,周瑜這兩天都沒去上班,那他去了哪?
等民警一走開我立即拿出手機撥號過去,可撥打的號碼說已關機。越想越覺得憂心,他不是個對工作不負責任的人,我們在周二上午趕回來正是因為不能一直翹班。
我第一個找的人是吳覓,他們兄弟倆關系最鐵,若是周瑜有什麽事肯定第一個找他。可吳覓說這兩天都沒和周瑜一塊,我還不信地逼問,吳覓笑回:“賈如,你是咋的了,何時又對老大這麽上心了?”我沒心情和他開玩笑,對着手機裏說:“如果你沒見到他,那麽他很可能是,失蹤了。”
吳覓也緊張起來,問我在哪,我看了眼仍在昏睡的肖東,這邊也走不開。只得讓他去找找周瑜有可能會去的地方,比如龍門派出所和他自個公寓,再打電話問下錢小寶。
心裏諸般猜測,會不會他回到公寓病情加重了人起不來了?可以他的體質也不至于如此頹廢吧。傍晚時分,吳覓打來電話說兩邊他都跑過了,派出所那邊并沒有見過周瑜,而他公寓那邊敲門沒人應。
我把猜疑說出來,吳覓驚愕的聲音傳過來:“賈如,你不會想讓我去撬門吧。”
沉吟了下,“他那邊的公寓門是指紋密碼鎖,密碼我有,回頭我進去看看,你去我家對門先敲門看看,如果沒人應就想辦法找個鎖匠來開門。”
吳覓嚷嚷:“非法入室是有罪的啊,而且人家鎖匠哪那麽容易随便給人撬門呢。”
“你想辦法。”
吳覓用什麽辦法我不知道,只知道他過了一個小時後用沉重的語氣告訴我周瑜不在裏面。而且像是好多天沒回去過了,廚房間臺上的面包發了黴也沒丢。
他那陣子每天夜裏守在老媽公寓樓下,後來又強帶我離開A市,算起來是很多天沒回去了。就是說他在昨天送完我回法院後沒回去公寓。
我把這事跟留守醫院的民警說了,他起初很驚愕,問我是周所的什麽人,我遲疑了下只能吐露實情說是他的前妻。對方看我的眼神閃過異樣,不過很快認真地分析事情,若我從昨天中午起到此刻晚上七點的話,已經滿足二十四小時報案的條件了。
不管會否搞烏龍,以我對周瑜的了解都覺得事情不簡單,決定立案調查。
但對方問了我一個問題卻把我懵住了,他問周所的家人可在A市,如果在要先向他們取證。我頓然間想到一個事,周瑜一家人全都在年後離開了A市去美國了,唯獨他家老二是留下來的,當初說是為看住周瑜。
我有個很荒謬卻又有很大可能的想法——周瑜會不會被周亮給壓去美國了?
這是有先例的,四年多前老爸沒了,周瑜跟家裏鬧着要和我結婚,于是他被他父親壓去了美國;如今他跟我離婚了,正稱了周家人的意,而且之前周念一直有心想讓周瑜離職去幫他經營公司,又把周亮留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些呆不住了,我拜托民警暫時看一下肖東,就離了醫院打車直接去周瑜公寓。等我按開了密碼鎖進內,竟見門邊丢着一個行李箱,然後廚房內還傳出動靜。
走到廚房門口,周亮端着牛排正要走出來,看見我一怔,“你怎麽過來了?”
沒等我開口,他眼睛骨碌一轉,暧昧而笑着調侃:“不會我不在的這幾天,老三把你又搞定了吧?”我緊盯着他的眼睛,找不出一絲不正常的情緒,一字一句問:“他在哪?”
周亮莫名地看着我,“什麽他在哪?”
我重複問題:“周公瑾在哪?”
他看了看手表,“這時候他還沒回來,不是還在幹那公職麽就是上哪去逍遙了吧。”
我邁近一步,認真地仰看着他,“二哥,請你告訴我,周公瑾是不是被你設法送去美國了?”周亮眸光驚略,“你在說什麽啊,誰把他送去美國?”
揚手而指門口的行李箱:“你是不是才回來?這些天你去了哪?”
“我是才回來,可我是去杭州辦事了,跟老三有什麽事啊。還有你怎麽會突發奇想認為我把老三送去美國?老三那倔脾氣,要是肯去美國早就去了,還等到現在?”
“當年你們不也用了手段把他逼走了?”
“當年?”周亮氣得跳腳,“當年的事我不給你說過了嗎?而且攔住老三了嗎?他還不是跑回來了,只要有你在這邊他根本不可能收的住心,你就是他的劫。”
我也怒了:“我是他的劫?那誰讓他來招惹我的?你們的小姨發瘋了跟我父親有什麽關系,根本就是她與人……”我倏然止口,驚覺自己在嗔怒下差一點道出他們小姨的秘密。
可周亮不是好糊弄的,他眯起眼看我,“你說我小姨與人怎麽了?老三帶你見過她?”
“是,我見過她。你們周家人因為她對我們賈家有成見,可以不問是非不管青紅皂白地反對我和周公瑾在一起,趕着大年初一把我媽叫去說這事,不就是為了逼我跟他離婚嗎?現在我們真的離了,稱了你們的意,假裝讓你留下來說看住他,實際上暗中動手腳把他再逼走。”
周亮冷笑:“賈小如,你在編故事呢。我沒那麽多閑工夫來管你跟老三之間那點別扭事,那些陳年往事跟我也搭不上關系,當年逼走老三的是我媽,我在旁邊連個P都沒放,甚至還勸了兩句,被我媽給狠罵了一通。這回過年那會也是,誰知道老太太一大早出門是約了你媽啊,老三還是我通知了趕去的。現在你回過頭來倒打一耙怪我?”
周家人骨子裏都有個通病,敢做就敢當,被問到了不會藏着掖着說謊。
周瑜是,周亮也是。
所以我幾乎立即就信了,可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慘白。
失怔着問:“那如果真的不是你把他給弄走了,他會去哪?”
周亮口氣不善地怼我:“誰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接着看我臉色不好,又看了眼我的肚子,眸中露出不忍地硬着聲問:“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老三那麽大的人了,不就是下班晚一點嘛,至于這麽緊張?給他打電話沒?”
我惶然而道:“打了,電話關機了。他從昨天中午起到現在就沒有第三個人看見過他。”
“沒去單位?”我搖搖頭。周亮再問:“沒去朋友那?”我再搖頭,“他的朋友我都問過了,沒有見過他。”
周亮到這時才表情嚴肅起來,“我立刻打國際長途聯絡老大。”
然後當着我的面就跟周念連線,很快周念的頭像出現在他手機屏幕上,連上線後周亮很幹脆地問:“老大,是不是你把老三給弄去美國了?”
周念的反應是:“老二,大清早的你發什麽瘋?”
周亮怪笑了聲:“哈,我這邊現在是晚上八點。我就問你老三在不在你那?給句實話。”
“老三不是在A市嗎?”
“行了,你忙吧。”周亮挂斷了連線,轉眸來看我:“報警了沒有?”
我點頭:“已經在他所在的派出所立案了。”
他又問我:“前陣子他沒回來住,是不是上你那去了?”
我默了下,道出實情:“他在我對門租了房。”
150.搜尋
周亮哼了聲:“他可真有當情聖的潛質,那你剛才說昨天中午你還見過他,之前有什麽可疑情況不?”
都到這時候了也沒辦法再隐瞞,只得把從周五那天周瑜從老媽那帶我離開A市起的經過一一講述,周亮聽完後神色變了幾變,直接問出問題關鍵:“周五那天怎麽是從你媽那邊走的?”我沉凝而道:“因為之前我搬去我老媽那了。”
“就是說昨天中午你們回來後,你稱要回你那公寓,老三應該歡天喜地才是,別說今天不見人了,昨天就該把你接回去了,斷然不可能就此丢下一切不管不顧?”
我也如此想,他問我下班回哪,我回答“公寓”等同于是跟他暗示了妥協,他又怎可能放棄這次機會呢?這也正是我判定他失蹤可疑的原因。
周亮分析周瑜在送我去法院後最可能會去的幾個地方,第一個是工作場地也就是和平街派出所,第二個是回我公寓對門那戶,但最大的可能是回來這邊公寓換衣服。
他接連幾天都沒換過衣服了,即便中間有在酒店送去幹洗過。用周亮的話說是,他家老三雖然對穿着不講究,但也還是有些騷包性子,既然我點頭了,那他肯定會衣冠齊整了到下班時來接我。而我公寓那邊他本就住得少,加上法院離這邊近,他肯定不會舍近求遠,必然是選擇回來這邊公寓了。
我聽周亮分析的頭頭是道,且極有道理,立即去周瑜房間察看有否他換下來的衣服。
果然在洗手間裏找到了這兩天他穿的那套,就丢在衣婁子裏。所以确定了他回來過,然後又出去了,那他如果不是去派出所上班又會去哪?
以他對職業的盡責,不至于在這時候去辦別的私事,除非是有什麽擾住了他的行程。
正在這時有電話打進來,我一接聽是派出所民警打給我的,正是之前留守醫院的那位,叫程峰。他說肖東醒了,已經做過筆錄并且通知了他家人。關于周瑜失蹤一事,警方已經立案調查,就在剛剛調取了他的手機通話記錄。
最近通話時間是昨天下午十二點四十分的,是一串尾號為2953的號碼。
我心中一驚,昨天我們是中午十二點過後抵達法院的,算上他回來公寓換衣服的時間,半小時足夠了,所以這通電話是在他從公寓離開後接聽到的。
很有可能就是這起電話致使他失蹤!
我的腦子轉得很快,立即和民警說了這邊地址,必須要由他來調取監控。
十五分鐘後民警程峰趕到了公寓門口,我和周亮領着他闖進了門衛處。這座公寓屬于高級公寓,安全設備自然齊全,亮出身份後提出調取昨天中午的監控,門衛處的保安不敢不從。立刻打了物業經理的電話,因為監控設備在物業辦公室。
物業經理很快就趕來了,滿頭的大汗。我不由對他多看了兩眼,怎麽好似不是年前那個人了?記得年前那個來找我和周瑜的很年輕,這個卻有将近四十歲了吧。心中微動了問:“你們原來的經理呢?”
那物業經理擦了擦額頭的汗解釋:“是這樣的,我們是新來接手這邊的物業,年後我們就交接了。現在是由我負責管理整片公寓範圍。”
在電梯事件後周瑜将這邊的物業查了個透底,裏頭的帳目怕是有許多不清楚的,會換物業那是必然。我沒在這邊住,所以也不知情。
本不覺得有什麽,可這時心裏頭就感到毛毛的。
監控很快就被調取了出來,在十二點十六分的時候看到周瑜的車駛進監控設備以內,他确實從法院直接回來了這邊。還拍到了他從停車場走出來的身影,徑直走進公寓樓,而且電梯監控也有拍攝到他。大概回家十五分鐘他就下來了,換了一身淺灰色的棒球衫外套,穿得很運動風的下樓來,然後開車出了公寓區。
這時時間已經是十二點三十五分,從這邊到和平街大概有十五分鐘的路程,所以那通電話确定是在他車開出公寓後打過去的。
程峰打電話給他同事,讓去交通部調取從公寓往派出所的路面監控。
交通部的工作人員我不陌生,之前因為車禍案就曾打過交道,所以連夜趕過去人家也不見怪,以為我是法院需要調查取證,還誇我很敬業。
我苦笑以對,誰想大晚上的跑來這邊察看監控呢。
正打開監控,有電話進來了。
拿起手機時周亮飄了我一眼,是肖東打來的電話。餘光中周亮的嘴角掀起了諷嘲的弧度,我走出監控室接聽了電話。
肖東的嗓音有些沙啞地傳過來:“你在哪?”
我默了下,并沒答他,反問回去:“你還好嗎?你家人有過去醫院沒?”他輕應了聲:“來了又讓走了,我沒什麽事,就是渾身無力。你在哪呢?”
“怎麽讓他們走了?你頭留了那麽多血,身邊要留人照應啊。”
他輕笑了聲說:“他們年紀大了,熬不住夜。”
我不由蹙起眉,他只比我大了三歲,他父母至多比老媽大上兩三年的樣子,也不至于連兒子住院都還不能陪護吧。而他好似能猜到我想法一般,在電話中解釋道:“我是我父母的老來得子,他們今年都快有七十歲了,而且我母親的腰不太好,不能勞累。所以他們過來坐了一會我就讓回去了。”
原來是這樣,那他那邊也就沒人照應了。
突聽門內周亮在喊:“賈小如,你進來。”
我心中一驚,是有發現了嗎?
“小如?你還在外面?”肖東聽見了這邊動靜。
“嗯,我現在在交通部調查一些事,晚些我再打回給你電話說。”
也不等他有所回應就匆匆挂了電話,立即走了進去。
周亮見我進來,眉眼很冷地開口:“你是不是應該搞清楚現在什麽事比較嚴重?一個電話比老三還重要嗎?”我沒作聲,明白這時候誰心裏都很焦急。
目光落向監控屏幕,程峰已經把視頻搜索到昨天中午十二點之後。看見周瑜的車子駛入公寓外馬路邊最近的監控內,程峰說這是開向派出所的那條路,查找下一個監控探頭,同樣也找到了周瑜的車子。在到第三個探頭時,周瑜的車子卻并沒出現。
程峰說這不合理,兩個監控都是設在十字路口的,從前一個探頭到後一個至多五分鐘的路程,怎麽會不見了呢?
我問中間可有別的探頭,程峰找了找文檔,并沒找到。
周瑜的車子那麽顯眼,不可能平白無故就消失了的。除非他在那段路中間拐去了別的小路上,實景地圖翻出來,果然見有好幾條小支路,分別通往菜場和某小區。
程峰立刻給同事打電話,讓人連夜去菜場和那小區搜找周瑜的車子。
我跟周亮把後面一段開往派出所的路的監控全都仔細看了,的确再沒見周瑜的車出現過。所以确定他的人就在那條路上失蹤的。
即便是科技化的現代,也不能保證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有監控探頭,有人對此表示慶幸,不用私人的生活公開化;可我卻感到難受,因為周瑜的蹤跡無力可查。
既然這邊監控已經找不到更有利的東西了,我們只得離開。程峰讓我們先回去,有消息了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我本想提出過去那邊菜場和小區等消息,可周亮卻應了程峰,并且環住我肩膀攔了車。
“為什麽不過去看看?”我一坐上車就問周亮。
“有警察在查,有消息了自會通知我們,你現在過去了也于事無補。我是沒事,你大着個肚子能撐得住嗎?”
他不提還不覺得,這一體頓覺腰酸到不行,此時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肚子裏的寶寶也在抗議我虐待他,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隐約有些胃疼了。
如此我也沒再反對,只是心裏的憂忡更多了。
周瑜到底去了哪裏?為何連個交代都不給?我只怕不是他不給交代,而是給不了。
那通電話究竟是誰打給他的?想及此處,我猛然想起都忘記問程峰那通電話的主人是誰了。連忙翻出手機,正要撥號卻被周亮抽走手機,一臉陰沉地看着我道:“你又要給誰打電話?手機有輻射知不知道?”
我連忙解釋:“我想給程峰打電話查一查那個號碼的歸屬人是誰,如果判斷是那起電話的因,那或許能沿着這條線索查下去。”
周亮:“我來打。”
151.景都小區
這個查起來比較容易,很快程峰就回電過來了,也是回給周亮的。
周亮放下手機時眼神有點古怪,我沒心情猜他心思,直接詢問:“查到是誰了嗎?”
周亮眨了下眼,看着我道:“查到了,那人叫衛萊,是個女的。”
我驚怔在那,衛萊?!
想過很多種可能也沒想過是這一種,所有的慌亂與着急到這一刻全都聚集成怒意。是因為衛萊的事,他把身邊的人全都丢下了?
我撥通吳覓的手機,他那邊很快接了,劈口就是問:“老大有消息了嗎?”
我強自冷靜地問:“衛萊手機號碼是多少?”
這麽多人裏,他們的號碼我都留了,唯獨衛萊的,從始至終我不去打聽。就連離婚案時,我也沒有刻意跟小周要過那份資料看。雖然我可以回法院找檔案查,但沒有比問吳覓來得更直接并且迅速。
吳覓似乎怔了怔,“怎麽問起她號碼來着?”
我重複:“她的手機號是多少?”
吳覓沉默了下,報了一串數字,尾號真的就是2950。
突然之間我感到極度諷刺,我這邊因為他的失蹤兵荒馬亂,連警察都驚動了,連夜調取公寓監控、路面監控,驚動交通部,程峰那邊還有民警在徹夜搜查。可這所有的舉動,不過是成全周瑜對衛萊的那點……找了很久形容詞都沒形容過來,說愛情談不上,我可以确定周瑜不愛衛萊,至多是,同情吧。
正因為是同情而更加諷刺,難道他的工作,他的家人,包括我,都抵不上他的那點同情?
的士停在了周瑜的公寓門外,周亮下車後我仍坐在車內,他回望我納悶地問:“你怎麽還不下來?”我搖了搖頭淡聲道:“我回我那邊公寓。”
周亮蹙眉,“要是民警那邊有消息打電話,還得給你電話說,然後再去接你?”
司機在不耐煩地催:“小姐,你下不下車啊?我還得做生意呢。”
我只得下了車。
周亮用審視的目光看了我片刻後問:“你怎麽跟剛才判若兩人?”
別轉開臉,不想理會他的問題。
但周亮腦子賊精,很快就做出了聯想,且很準:“是不是那個手機號的歸屬人你認識?嗯,叫什麽來着的?衛萊?這名字聽着像個女人,你跟老三之間的第三者?”
對那“第三者”三字很感觸,別的男女間的第三者通常涉及情感,可衛萊始終橫亘在我跟周瑜之間,就像個夢魇似的。如果說周瑜對她有什麽念想倒也罷了,至多是跟這個男人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他去抱他的美人,我過我的日子。可偏偏他把他跟衛萊之間的牽扯給我說得清清楚楚,他對她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