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煮粥,先拿你當試驗品,好不好喝?” (30)
在門口止步。
第二次産檢沒第一次那麽繁瑣了,醫生問了幾個問題就量下血壓,看一切正常開了單子讓我去做其它檢查項目。
我走出門時還是見周瑜侯在外邊,直接拿過單子去付費。
等他付完費過來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是怕之後陪你過來産檢再遇上她,還不如讓該管事的人來管。”
我愣是遲鈍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在接之前沒說完的話。
橫了他一眼,“你這算是坑了吳覓呢還是坑了她?”
他想了想,還一本正經地回答:“都坑了吧。管他呢,反正覓子那小子整天要死不活的看着就想揍他一頓,不如給他找點事做做。”
估計也就他周瑜坑了別人還能如此冠冕堂皇地找理由,吳覓聽了怕不得氣到吐血。
其實打從自己身邊的事一團亂後,衛萊的那些事就感覺離我好遠,已經沒了那閑工夫去想,相對的我在上一次産檢見到衛萊時就察覺到了,情緒不會再有波動。
正如此刻,無論周瑜是否有心要讓吳覓撞見衛萊身懷六甲的樣子,我都覺得心緒沒太大起伏。對周瑜淡聲道:“先去做檢查吧。”
今天要做的是唐氏篩查,結果當天不能出來,得等上兩天再來取化驗單。
周瑜說回頭他過來取就行了,不用我再跑一趟,到時給醫生看一下,沒有問題自是最好。
等檢查全部做完都快十二點了,我因為早飯沒吃已經餓得饑腸辘辘,暗念下次來産檢看來得帶上幹糧才行。
醫院門口,吳覓一臉頹廢地侯在那。
周瑜腳下微頓時我開口:“不如我自個打車回法院吧。”明顯吳覓找他有事。
但他沒有應允:“不行,你目前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可不能有半點馬虎。”經過吳覓身邊時,吳覓頹然喚了聲:“老大。”
Advertisement
只聽周瑜輕哼:“有事上車再說。”
吳覓回頭看看自己的車子,二話沒說就跟着我們上了周瑜的車。
在車上吳覓也不避諱我直接問:“老大,我該怎麽辦?她肚子那麽大了,是不是快生了啊?”周瑜沒好氣地道:“這事你來問我?我這還沒經歷到那階段呢,你可是一個孩子的爹了,快生時肚子有多大你不應該最清楚?”
吳覓讪讪而道:“我算着和她最後一次在一起的時間,到今天應該有八個月了吧。我記得生小軒時她肚子沒這麽大的。老大,這事你該早告訴我的。”
“早告訴你能幹嘛?你就不離婚了?”
周瑜一句話怼回去,吳覓就閉嘴了。
“更何況我也是在你們離婚後才知道她懷孕的事,覓子,我給句實話你,這回你跟她的事我不想摻合,也摻合不來。你倆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別拉上我就行了,今天賈小如也在這,可以立個證。”
突然被點到名我還驚了下,下意識回轉視線,剛好與吳覓看過來的目光撞上。
吳覓沖我咧嘴而笑,嘴裏卻故意道:“也是,你現在跟我也差不多,都是離了婚的光杆司令,誰也別指望着誰更好。”
周瑜在專心開車,沒法瞧見我們兩人的眼神互動,只在聽見吳覓如此說後口氣不善起來:“誰跟你差不多了?你整日像團爛泥似的,老子可還有人生目标。”
“人生目标?說來聽聽呢。”
周瑜:“礙不着你什麽事。”
從醫院到法院這一路,兩人在車內一直互怼,我也假裝聽不見任由他們去。等抵達法院門口車停下時竟見警車鳴動,門前停了好幾輛。
我蹙起眉頭,是有什麽大案子移交到法院來審判了嗎?
133.不思進取
下車便看見警車內坐着的正是龍門派出所的民警小林,她也看見了我,視線移轉到随後也下車來的周瑜身上,立即小跑過來:“周所。”
周瑜點了下頭問:“怎麽這麽大陣仗來法院?”
小林茫然:“我不清楚啊,今天過來這邊是那起化工廠爆炸事件要重新議審了。”
“有新眉目了?”
小林看了我一眼,道:“這裏不太方便說話。”
我不禁樂了,他們警察辦案搜找證據,最後那證據不都是呈到法院來,還能有我“不方便”聽的事?不想跟個小丫頭計較,對周瑜交代了句:“我先進去了。”就轉身往法院大樓裏走,依稀聽見身後周瑜在讓吳覓自個打車走。
無論有什麽重要案子,先填飽肚子是首要。走進大樓就先用手機點了份外賣,發現今天雖然還只是午時,工作區同事們卻都在埋頭幹事,空間裏有聞到一股泡面的味道。
顯然中午沒人出去吃飯,都是在單位加班随意吃了吃。
小周看見我回來便把事情跟我講了,發現是我想錯了,并不是化工廠的案子有了什麽特別發變化,外頭陣仗那麽大是因為上頭有領導來院裏考核。
肖東跟大領導上樓去開會從上午十點到現在十二點半了都沒出來,領導過來考察,同事們怎敢放松午休呢,只得呆在這把手邊沒完工的事處理了。
這時桌上電話鈴聲響了,小周接的,放下電話時就一臉同情地看着我:“賈律師,頭讓你現在也上去,你自求多福。”
好吧,看來我的午飯又得挪後了,讓小周幫我注意着點外賣,我就上樓去了。
推開樓上會議室的門,衆人目光都劃向我,裏頭除了肖東外就只有院長是認識的,其它幾位都沒見過。院長先笑着開口:“來,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我們院裏的名嘴賈律師。”
我走進門內,微笑而道:“領導好。”
肖東指了他身邊位置讓我入座,随後他才開口:“去年有幾起經濟糾紛案都是由賈律師經手的,還有一起醉駕逃逸肇事案,賈律師親自翻查監控找尋證據,最後确定嫌疑人結案。”
我心中打了個鼓,這幾位不會是來考察我有沒當檢察官資格的吧,否則肖東和院長不會這般刻意地介紹我。來人基本都在四十歲以上,眉眼間刻着沉穩和深度,其中一人目光掃向我時帶着威嚴,他說:“你去年的成效大家都有目共睹,現在我想聽聽你對重新審議的化工廠爆炸案的看法。”
肖東轉眸看向我,眼神中含着鼓勵。
我略一沉吟便鎮定而道:“化工廠爆炸案之前我們有做過一次詳細的分析了,我的觀點是多層面尋找證據,讓事件還原。外來明火只是導致爆炸的一種可能,其中不乏存在着是否操作不當,或者原料配備以及機器是否出現問題。而事件的核心是兩名為救火犧牲的消防隊員,他們沖在危險的第一線,圖的不是別的,是能夠保證周邊居民的安全。像他們這樣的武警戰士還有很多,每一次有災難發生都是他們擋在我們前面,所以,希望案件能夠水落石出,也希望捐軀的生命不被輕待。”
之後我又被問了幾個問題,再就是肖東對他們作去年的工作彙報。
會議結束已經快兩點了,我餓得有點胃痛。等送走領導轉身就想回辦公區吃東西,卻被肖東又喊住:“賈如,院長要跟你談話,你先去找院長一趟。”
我心頭一頓,想來是為升職檢察官一事,只得無奈地點頭。正往裏走,突見周瑜從某個辦公室走出來,不由訝異,他怎麽還沒走?
周瑜的視線掃過我臉,他停下來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肖東就在身後,我想搖頭否認,卻被他又問:“你午飯吃了嗎?”
不提午飯還好,一提及就覺渾身乏力,以前餓上一頓也不覺什麽,可現在怕是因為懷孕的關系,餓了不吃胃就會不舒服。
肖東也走了過來,側轉眸來問我:“你還沒吃飯?”
一聲冷笑從周瑜嘴裏溢出,他冷冷地道:“肖檢察官,苛待部下連飯都不讓吃,難道是你這領導的作風?”
肖東向他看過去,語氣中也多了冷意:“我管理自己部下自有一套章程,還輪不到周所來插手吧。”周瑜抿起唇角,整個臉部線條都變得很冷:“你管理你的,跟我一毛錢關系都沒,但是請不要折騰一個已經懷孕四個多月的孕婦。”
兩個男人竟然就在法院的走廊裏對峙起來,我夾站在中間,很是無語。
實在氣氛太過凝滞,我只得開口打破沉寂:“能不能讓我先找點吃的?實在餓得胃疼。”
周瑜立即對我關切:“怎麽會胃疼?要不要緊,需要去醫院檢查下嗎?”
肖東也緩了口氣而道:“院長那邊我打聲招呼就行了,你趕緊去吃飯,不過胃疼最好是去醫院看一下的好。”
沒理會他們,直接越過而走,到了辦公區便找小周。外賣點的是漢堡,不過小周見冷了就放微波爐裏給我溫着了,用狼吞虎咽形容差不多,沒幾口我就把一個漢堡給吃下去了。
但因為吃得太快,噎在了喉嚨口,身邊有人遞來水我看也沒看就接過喝了。
“還餓嗎?要不要再叫一個?”聽見是周瑜在問才反應過來遞水的是他。
雖然肚子填了食物進去比起剛才好多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餓久了,總還感覺沒吃飽。遲疑了下點頭:“再叫個雞腿外賣吧。”
忽聽身後倒抽涼氣,回轉身發現小周驚愕地看着我,而她身邊的肖東只是挑了下眉。
小周:“賈律師,你的胃口這麽好啊?”她的目光狐疑地落在我肚子上。
我離婚與懷孕一事在單位就肖東一人知道,不過四個多月的肚子有些顯懷了,穿着制服根本就藏不住,所以小周會懷疑也正常。
我坦然而道:“嗯,懷孕後胃口是要比以前好。”
小周睜大眼睛驚呼出聲:“懷孕?”
這一聲喊直接把同事們都喊得擡起了頭,紛紛目光落向了我。
肖東輕斥小周:“大驚小怪作什麽?”并且環視一圈,衆人又都低下頭工作。肖東又看向周瑜,露齒而笑了問:“周所怎麽這麽閑地晃到我們法院來了?”
“原本是沒這麽閑,哪知道你們法院為個案子遲遲不能定奪呢,總有事沒事地找我們過來商讨。”周瑜不冷不淡地怼了回去。
我很頭疼,這兩人現在一碰上面就互怼,在哪都能交戰的。
總算等外賣來了周瑜就有事離開了,肖東也因領導駕臨的事要去忙,交戰暫時結束。
院長找我無非也是談的檢察官一事,說肖東極力向他推薦我,而我的能力也有目共睹。可話落又語鋒一轉,有意無意地看了我一眼說但是我這懷孕比較麻煩,後面還要放産假,言外之意這事于我檢察官晉升有影響。
之前就有想過,倒不是沒有心理準備。現在聽院長提出來我回應也比較從容:“能夠當一名檢察官是我從事這個行業最初的奮鬥目标,無論是當下還是以後我都會為這個目标努力,懷孕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并不影響我對這份職業的熱愛,所以假如院長您覺得我這時候的狀态不适合當檢察官的話,不妨再對我多考察一段時間。”
院長看我的眼神有些複雜,最後只讓我先離開容他再想想。
走出院長辦公室我心裏大概已經有了底,這次晉升怕是泡湯了,不過心中也沒太大落差。在未懷孕時我可能會覺得事業比任何事都來得重要,甚至當肚子裏這條小生命突然冒出來時我還有過遲疑,可随着一天天過去,這條小生命就成了我不可割舍的了。
不知道是我的價值觀在改變還是受某人影響頗深,待人處事都沒有以前那麽功利,學會了權衡輕重,必要時舍棄。
肖東來盤問我院長說了什麽,我也沒隐瞞,他聽後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是在自毀前程。”我不禁笑了,“自毀前程也太誇張了吧,不過就是暫時沒法晉升而已。再說了,當個小律師也沒啥不好的,安穩度日呗。”
肖東眯眼,将我看了半響才扼腕道出四字:“不思進取。”
下班時我都還在想肖東說那“不思進取”時的神色,其中有着失望吧。
134.賭氣時的模樣
法院門口周瑜的車子已經停在那了,不得不說,自從他調職後,真的很閑。
我也不跟他多廢話,直接就坐進了車內。因為但凡我提出異議,他總有理由回應我,不過等回到公寓樓下,兩人一起往裏走時我開口了:“周公瑾,我們是不是該保持點距離?”
他腳下一頓,幽眸斂轉而過,“是誰又在你面上說了什麽?”
“不是肖東。”我直接斷了他的猜疑,“這個問題我一再和你提過的,你說要參與寶寶的成長,我無權反對,也同意你每次産檢都一起去,但是其餘時候是否我們應該像個離婚的樣子?”
周瑜垂眸,過了一會才開口:“什麽樣才算是離婚的樣子?”
我一下被他給問噎住了。
他又道:“離婚的樣子不過是你對照了別人的情形而論定的,但我們不是別人,我們有我們的生活方式,我們也有我們要面對的問題,為什麽要去參照別人呢?我現在所做的,不過是擔心你上下班開車不方便,已經盡可能地避免接近你了。你總要有不能開車的時候,也不可能太早就休産假,難不成你挺着個大肚子還要自己開車?”
我被他說得是一句話都回不了。
離婚後的樣子确實沒有一個定性的規定,我只是從經手過的離婚案裏得到所謂的“經驗”,認為離婚了就該兩個人老死不相往來。但事實上我跟周瑜首先就不可能不往來,不說工作上有時候會産生交集,生活中因為有了這個小baby而發生的交集更多,再說了,我跟他離婚并不是因為誰出軌、不愛等這些憎恨的理由,是因為心頭的刺拔不掉。
往好了舉例,有人離婚後還能做朋友的,并不算少。
還有就是開車的這個問題,我之前就有考慮過了,所以在這時被他怼的無話可回。
心頭一懊惱,胡亂抓了個點回應:“那就算你開車接我不是什麽吧,能不能不要再有給我熬雞湯的這種行為?”
周瑜擡起黑眸,眸中隐含了笑意:“誰說前兩天那雞湯是為你熬的?我突然想喝雞湯了專門去菜場上買的活雞,準備下班回來喝的。誰料與你約談你媽那件事,想你回去了肯定也不會再做飯,這才給你順便帶一壺過去。哦對了,我那保溫壺你還沒還我呢。”
我氣到不行,快步進了電梯就想把他關在外面,可他不緊不慢地趕在電梯門關之前閃身進來。兩人各站一個角落誰也沒說話,等電梯門開後我先一步奪門而出,開門進去連鞋也沒換就跑進了廚房,把他那只保溫壺拿上了出去。
他還正站在對門口用鑰匙開門,我口氣不善地吆喝了聲:“诶,你的保溫壺。”
周瑜回轉過身來,看了看我手上再視線回落于我臉,神色不變地走過來接了保溫壺,卻道了句:“賈小如,你現在的脾氣挺像小時候跟我賭氣時的模樣。”
砰!我當着周瑜的面把門給重砸上了。
誰跟他賭氣來着?還小時候!一聽他提小時候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麽有那樣壞的人呢,抱着目的故意來接近我,都哪門子的恩怨要他來強出頭。
正腹诽吐槽着,往房內走的腳步猛然頓住,我現在是什麽心态?
原本那事是我心頭的一根刺,別說拔不得,就連觸碰都疼。可這會兒居然能夠主動去想,會對周瑜痛罵埋怨,什麽時候起變了心态?
一下子就不平靜了,在鍋裏煮着面時也心不在焉,等面撩上來時已經爛成幾段。煎荷包蛋又給煎糊了,最後只能把黃挑出來吃了。
填飽肚子後我就坐在客廳裏發呆,心思回念過往這段日子,再想起年初時還會覺得鈍痛不已,腦中隐隐閃過那些人的臉和一些事,最後想得迷糊了閉上眼就睡過去了。
夜裏是被凍醒的,只覺渾身發寒猶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中,本以為是在做夢,只是将身子盡可能地縮起來,可仍擋不住那寒意。
昏昏沉沉中睜眼,一室漆黑,沉頓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是在客廳的沙發上,竟然在這睡了半夜,而且空調也沒開,難怪會覺得這麽涼。
起身時感覺鼻子有點塞了,心中暗悠,這時候我可不能感冒。懷孕後不能胡亂吃藥是常識,連忙去廚房間燒水,想要煮紅糖姜茶來去去寒。但家裏紅糖有,翻遍冰箱上下都沒找到生姜,想起自己多日不開火,就算做飯也都是簡便為主,有動過念找對門去借,反正他之前也問我這邊借這借那的,可念頭只滾過就被我掐滅了。
最後就紅糖煮了點水喝下,祈禱第二天不要感冒。
可老天爺似乎并沒聽見我的祈禱,再醒來時不但鼻子更塞了,頭還昏昏沉沉的。
幸而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我一邊嗅着鼻子一邊漱口,沒過一會鼻水就直往外流。抱着杯子喝了兩大杯的開水,肚子被灌得鼓鼓的,症狀卻不見好轉,熬到中午的時候明顯狀态不行了。我不敢吃藥,穿上外出的衣服準備去醫院問問醫生這情況要怎麽辦,大人生病的病菌會不會影響到寶寶?
心中已經是懊悔萬分了,幹嘛要去胡亂想那些事,都過去了不是嗎,是是非非再去糾結又有何意義?到底還是……放不下。
而那個放不下的人,就在我剛乘電梯到樓下時便撞上了。
他正從外面回來,身上還穿着派出所的制服,看見我從電梯裏走出來便目光盯上了。我不想理會他,打算直接從他身邊越過,可就在擦肩而過時胳膊被他從旁拽住,眸光在我臉上審視了兩秒詢問:“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很差嗎?剛照鏡子時并不覺得。
不管是昨兒因為保溫壺的事對他還存了氣,還是夜裏翻騰思緒是因為他,我沒給他好臉色看,冷哼了聲道:“不關你的事。”
抽了抽胳膊,沒從他抓握的掌中抽出來。
周瑜蹙了下眉頭,也不介意我的态度,徑直詢問:“是不是感冒了?走,我帶你上醫院。”
這時候被風一吹鼻水就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被他看出來也不奇怪了。可我就是懊惱一副什麽事都他做主的架勢,被他拉着走了兩步就頓住步子,惱聲而道:“我自個會上醫院去看,用不着你送。”
他回頭來看我,眼神中露出無奈,緩了語氣近乎勸哄的口吻:“賈小如,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別任性了好嗎?咱們一塊去醫院檢查下,讓醫生給你配一點對寶寶無礙的感冒藥,盡可能地控制住別讓自己發燒。”
他态度一軟我便發作不起來,而且他說得能聽進耳朵裏去,如果真嚴重到發燒的話怕對寶寶不好。于是我低頭悶了聲,任由他拽着走向他的車。
路上他問我可有吃東西,我點點頭說熬了一鍋白粥喝了點,沒說的是那白粥喝來寡淡無味,吃沒幾口就吃不下了。現在肚子也是空空的,但人不舒服,一點胃口都沒。
去醫生那把情況一說,讓我做個血常規驗下有否感染病毒。這時候自是不敢怠慢,醫生說什麽便是什麽,等化驗單列出來給醫生看,證實不是病毒性感冒後稍微安心了些。
醫生給配了一些中成藥,并且關照了藥的用量,盡可能的多喝水,并且讓我過兩天再來複查一次。周瑜也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只保溫杯,要讓我直接在醫院就先把藥吃了。中成藥是沖劑的那種,泡進杯中後很快便融化開了,我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微苦中帶了甜。
等我把藥喝光後,周瑜又轉身走向開水間,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瓶礦泉水。他讓我拿一下保溫杯,我看見裏面盛了半杯的開水,他打開礦泉水後就倒了些進到杯子裏,随後對我道:“一會你上車後就多喝水,等回去了再煮些紅糖姜茶驅寒。”
生病後腦子渾沌,不經大腦地就直言了:“昨兒半夜起來本想要煮的,可是生姜沒有了。”
靜了一瞬,周瑜質問:“為什麽不找我拿?”
我別扭地轉開臉,嘀咕一句:“不想找。”
于是他也沒作聲,一路沉默到車邊時我盯了眼他的後腦勺,惱怒不知從何起,拉開後車座的門就進去了。周瑜沒說什麽,只在坐進車時雲淡風輕地往後飄了眼,也不知道那目光有沒飄到我身上就回頭了。
我把屁股挪到他的椅背後面,人在往內塌坐,如此他就是看頭頂上方的觀後鏡也看不着我了。一低眸,發現自己還捧着那黑色的保溫杯。這杯子一看就不是女用的,而且杯蓋上有些磨損了,不像是新買的,怕是他放車上方便喝水用的吧。
忽然覺得這杯子外面炙熱無比,跟他再親密的事都做過,剛才我喝藥用了他的杯子也不至于太過矯情,就是心裏頭有個聲音經常在提醒:這是不對的。
135.最近的距離
可能是剛喝過藥的關系吧,加上後座偶有颠簸,沒過幾分鐘我竟打起瞌睡來。極力想讓自己清醒,就算要睡也等到家再睡,可那瞌睡蟲跟我不肯合作,一晃神就歪了頭睡過去了。
迷糊中感覺身上有了暖意,熟悉的氣息将我萦繞,但眼皮太沉便繼續昏睡。
這一覺睡得很沉,恍惚中醒來時眼前一片昏黑,有那麽幾秒鐘的時間不知身在何處。等坐起身來才意識到自己還在車上,剛才能夠躺下是因為在後車座。雖然周瑜的車子足夠寬敞,但要把腿伸直也不可能,蜷曲得太久感覺腿腳都麻木地沒知覺了。
車內開着暖風,一點都不覺得冷,但我的身上還蓋了一條毯子。
不覺納悶,他人呢?這毯子是從哪裏拿來的啊?
推了下車門,發現車門是鎖着的。
隔着窗往外看,黑壓壓地看了好一會才辨認出來這是在公寓樓下,那顯然毯子是他上樓去拿的了。這會兒不見他人影,不會是把我一個人丢車上睡覺他自個上樓去了吧。
正念轉中看見有道身影走來,行色匆匆,近了便認清是周瑜了。
他來到車邊第一個動作便是彎腰來看後座,與我隔着窗的視線撞上後愣了一下,随後走到前面用鑰匙開了車門進來,“醒了?”
我問他:“你去哪了?”出來聲音竟發現嗓子已經啞了。
他蹙了下眉,把手上的袋子遞過來,“想你睡醒了肯定餓了,先吃點東西吧。”
“在這?”
他說:“這裏面空調開着暖和,上去了暖氣還得打一會。倒春寒要一陣的,這些天你就別為了省電不開空調了。”
我低着頭不作聲,心說他倒是還記得我之前總說他浪費電的事。
他買回來的外賣還是粥,不過裏頭有雞肉片,粥湯是用雞汁熬的。喝了兩口,嘴巴裏的寡淡終于有了味道,而且那米粒已經熬成了粘稠狀,入口就滑進了喉嚨。
不知不覺一碗就見底了,我看了眼袋子,裏頭還有一碗是原封沒動的。
“想喝就都喝了吧,粥不扛飽的。”
“你不喝?”
周瑜搖頭,“本來就是買給你的,是附近一家粥記裏的,我特意打電話過去讓把米粒熬久一些,等做好了剛才過去拿的。兩碗粥本來一碗是給你現在吃,一碗留着晚些你餓了熱一下再吃,既然沒吃飽就再喝是了,大不了我再跑去買一趟。”
我想了想,終歸覺得當着他的面喝下兩大碗的粥實在是不雅,于是道:“算了,不喝了。這會兒其實肚子已經飽了,再喝肯定撐,到時胃難受。”
周瑜也不勉強,把袋子的口給紮上後來收我的空碗,等走去垃圾桶扔了後才回走過來站在車窗邊道:“上樓吧。”到了樓上他把藥和粥都遞給了我,并囑咐道:“晚些你要再喝一次藥,開水可先不喝,等下我熬好了姜茶給你電話,你過來拿一下。”
交代完他就轉身開門進去了,留我一人傻傻地拎了滿手東西站在門廊處。
回到屋內,想起之前他的交代,咬了咬牙去翻出遙控把空調給開了。剛在他車上睡着出了一身汗,背上很感粘膩,拿了衣服就進浴室洗澡去了。
足足泡了半小時,鼻子也通了,身上暖暖的才起身。
出去拿了電話一看,發現周瑜已經打過一個電話進來。我正想發短信給他說不過去拿姜茶了,卻聽門上傳來敲門聲,開門果然見是周瑜。
他的手中直接端了一只湯鍋,不等我招呼便自行進了屋,邊走還邊問:“我剛打你電話沒聽見嗎?”盯着他的背影悶聲答:“剛才在洗澡。”
他點了點頭,“你再把這一鍋姜茶喝了。”
那一鍋?他瘋掉了吧。
可周瑜不那麽認為,很殷情地去廚房拿了大杯子出來,倒了滿滿一杯後才回頭看向我,“愣着作什麽,趕緊過來乘熱喝才有效果。”
不想跟他争,我走過去硬着頭皮端了杯子就喝,但那一杯子實在太多了,喝到一半就喝不下去。還有也不知道他在裏頭放了多少生姜,辣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
周瑜看我不喝還問:“怎麽了?很難喝嗎?”
“太辣了。”我實話實說。
他有點遲疑地端起我放下的杯子,我想攔也來不及了,他倒是不怕被我傳染了直接咕嘟喝了一口。然後見他眉毛都皺了起來,不用說其中的滋味他已經嘗到了。
放下杯子時虧他還能雲淡風輕地說:“沒什麽,第一次煮姜茶,難免有失分寸,下次就知道放多少的量了。”
“第一次?周公瑾,你放了多少生姜在裏面?”
聽我揚高聲,他的眼神縮了縮,“也沒多少,就是把家裏的五六塊姜都放進去了,我怕你不喜歡吃姜,煮好後還特意把姜片給撈出來了。”
我氣得去推他,“你給我立刻出去。”
把人一路推出到門外,還聽見他在嘴裏分辨:“這你不能怪我,之前我從沒煮過姜茶,剛聽你說要喝我就想着立即給你煮好了送過來,就是稍微量放多了一些,這樣對你更好吧。”
我把門用力甩上,終于把這瘟神給隔在了門外,然後聽見他在外面喊:“我還穿着你屋裏的拖鞋呢。”氣順不過來,直接對外面吼:“鞋子我不要了。”
這下終于安靜了。
我往回走到桌邊,端了他那鍋姜湯就往廚房走打算倒掉,可倒到一半卻住了手。
再不濟也是他一片好意,我用得着動這麽大的火,還把姜茶都倒了嗎?
把鍋放回了爐竈上,又加了些水重新熬煮。一邊等火一邊心裏盤思着最近的情緒怎麽波動起伏會這麽大,我那引以為傲地雷打不動的鎮定上哪了?
不過細數過往,好像對着周瑜我的從容與冷靜向來都不太能把持。
但最近的情緒确實也與前陣子不同,并不焦躁,就是驀然間心火會上揚,壓都壓不住。
更年期不至于吧,我連三十都沒到呢,那會是什麽原因?等把姜茶煮開後我就捧了筆記本電腦上網查,得出的結論是——懷孕使人易怒,情緒容易波動。
找到了答案也心安了,只要不是心裏那個猜測就行。
喝了太多茶的後遺症便是一趟趟地往洗手間跑,跑到第三趟時我開始在心中責罵某人。到消停了睡着已經很晚了,可即便如此,半夜還是被熱醒了,口幹舌燥的。
只得起來去燒水喝,一時不查水壺沒提住,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将我吓了一大跳。幸好裏面餘下的水都是涼的,不至于燙到腳,就是弄得地上一大攤水,我正準備去陽臺拿拖把時忽聽門外傳來敲門聲:“賈小如?出什麽事了?”
蹙起眉頭,大半夜的他怎麽還沒睡?不見我回應,他的聲音越發急了:“賈小如,是不是有事啊,你應我一聲呢。”
我無奈地準備去開門,沒料腳下有水一滑,身體控制不了平衡向後倒,我本能地張手想要抓住什麽,被我拽到了沙發扶手緩了下滑倒的身形,但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順帶着把茶幾上的杯子都撲摔在地,發出不小的動靜。
這時門外的周瑜聽見裏面的異動,語聲發急了:“賈小如,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進來了啊。”沒反應過來他進來的意思,就聽見門鎖轉動,下一瞬看見他的人已經沖了進來。
我驚鹜地瞪着他。
而周瑜一見我摔在地上,臉色頓時發白,一個箭步沖到我面前急問:“是不是摔了?能不能站得起來?”說着就來攬我的腰,要将我從地上抱起來。
在被他橫抱而起的一瞬,我盯着他的眼睛問:“你怎麽會有我門的鑰匙?”
如果不是我失憶了的話,記得那門鎖我換了的,還是他給幫着安裝上的。總不至于他當着我的面就能把鑰匙給複制了吧,我都有沖動去找找看備用鑰匙是不是還齊全。
周瑜明顯身體一僵,眼神躲閃了不來對我的視線,将我抱到沙發上放下了轉身就想走,被我拽住了他的衣角執拗追問:“周公瑾,你給我老實交代。”
他見躲不過去,只得小聲吐實:“剛你在我車上睡着的時候,我拿了你的鑰匙去打了一把備用。我沒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