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回煮粥,先拿你當試驗品,好不好喝?” (27)
自然是随父姓。老媽那邊就算有意見,我也能說服。
于是我道:“不會,冠你的姓。”
不知道是否我的錯覺,周瑜好似松了口氣。我倒也沒介意,男人在意這些都是正常反應。
然後聽見他道:“那就行了,孩子随我姓,戶口挂在你的名下,至于孩子的名字我們商量一下想想再定,還有什麽事你覺得心裏不定的都一并給我說了。”
他是派出所的所長,關于戶口方面的知識性比我意識都還要強,當初領證後他就去把我戶口跟他遷到了一塊了。然後這次離婚了,誰也沒心思去想到這些,便一直拖到現在。
既然把孩子的戶口問題提上案了,我沉吟了下道:“明天去醫院做産檢,等産檢完了上你們派出所把我戶口給先遷出來,以後孩子上戶口也容易。另外,既然你決定不跟我争搶孩子的撫養權,那就把協議起草下簽了,免得日後你或者你家人再與我有争執。”
這屬于律師的自我覺悟,一切以法律效應為基點,免得日後再起争端。也不想當真有一天因為孩子的事跟他鬧到法院去,這太難看,也會把那點情誼全都磨滅了。
周瑜沉默了片刻後才點頭:“行,明天我來接你。關于協議,讓我來寫,回頭你過目。”
愣了愣,我是律師,協議不是應該由我來起草的嗎?可既然他如此爽快地同意了,我沒理由再去因為這而跟他煩。
似乎談到這裏該談的都談完了,比我想象中的要順利許多。除了最開始他急沖沖地跑來興師問罪狀外,後面他都表現得理智且能溝通。似乎自從離婚後,他這個人要比以前成熟了許多,其實誰不是呢,經歷一事便多了人生閱歷,哪能一直停留在原地。
我看差不多了就起身,對仍坐在沙發裏的人道:“那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你稍微早一點過來,可能醫院會需要排隊。還有,戶口本別忘記帶了。”
上回辦離婚手續後,是他把戶口本收起來的,應該在他家。
他自也聽出了我的逐客令,表情讪讪地起身,走了兩步又回轉頭來,“都這麽晚了,就不能讓我在沙發上将就一晚的嗎?”
牆上的鐘已經直指晚上十一點了,窗外黑乎乎的很暗,但我對他搖頭:“不行。”
他仍想鼓動我:“之前我也睡在這沙發的,不會影響你。”
我說:“此一時彼一時,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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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睡沙發消沉是在我們離婚前,沒有誰在離婚後還同住一屋檐下的。我清楚他,給他一片屋檐能把你瓦都揭了,給他一塊布就能開染坊的,這次我心軟退讓了,那他便得寸進尺,今後會要求更多。
最後周瑜在我盯視下落寞地離開了,我本想提醒一句讓他回醫院去把頭上重新包紮下,想了想還是算了。既然劃開了界線,那就不要太多牽扯了。
隔日一早周瑜就來了,當時我正睡眼朦胧地走出卧室,就聽見門聲響他走了進來。
他看見我後口氣自然地問了句:“起了?趕緊漱洗下我們就出門,我在過來前已經先挂了個號,等下過去應該就不用排隊了。還有,早飯不能吃,等你檢查完了我們再在外面買。”
我不禁訝異,他怎麽知道産檢前不能吃早飯的?
等到出發去的路上聽見他說昨晚上回去了也沒睡,捧了筆記本在床上看了一宿,把一些要注意的東西全都打在了手機備忘錄裏。
我下意識地看了眼他的風衣口袋,有那麽一瞬想要把他手機拿出來察看是否屬實,然後他又記錄了哪些內容?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要把功課做這麽仔細。
第一次産檢,其實我的心情是忐忑的。
周瑜挂號挂的早,等我們到時前面就只剩一位孕婦在等候了。是周瑜拿着號先去詢問醫生辦公室門前的護士的,過了一會他就來叫我了,那名護士帶我們先來到另一個科室,跟裏頭的醫生說我們要建卡。
這我有在網上查過,懷孕到12周的時候就要建《孕産婦保健手冊》,屬于産檢的檔案,說是以後每一次産檢都要用到。填了相關項目後醫生讓我們拿着保健手冊去産檢醫生那邊,剛好也輪到我了,周瑜被攔在門外不能進,只得我一個人推門而入。
卻不由一怔。
醫生辦公室裏除了一張辦公桌外還有兩張小床,上面各躺了兩名孕婦,肚子上接了某儀器在監測着什麽。我一眼看見其中一張床上大腹便便而躺的人,竟是衛萊。
她也看見我了,眼中同樣露出驚疑。
123.心中的度
下午除了拿報告就是做心電圖和一個篩查,報告拿到後去給醫生看,基本上沒有大的問題,胎兒也一切正常。醫生又問了一些家族病歷史一類的問題,便是囑咐我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下次産檢時間是什麽時候。
我本是無意中的回眸,轉過頭看見周瑜拿着手機在旁飛快打字,竟是在快速記錄醫生囑咐要注意的事項,還有産檢時間。只瞥過去一眼,就看到手機上已經打了滿滿一屏幕的字。
離開時聽見周瑜又跟醫生确認了一遍下次産檢時間和要做的項目,所以臨走時醫生說了句:“小夥子有心了啊。”周瑜笑得“憨厚”:“媳婦懷孕,自當要留心些。”
“……”我已無語。
出門他跟變臉似的笑容斂去,一本正經對我解釋:“我覺得沒必要讓醫生知道咱們現在的真實關系。”我哼了一聲:“是沒必要。”但也沒必要刻意營造兩人恩愛的氛圍。
周瑜開車把我送回到公寓樓下,沒再要求上樓,只是坐在車內目送着我走進公寓。
現在的他,學會了把一些意圖展露,一些又很好的隐藏起來。忽然覺得他似乎在測量着我心中的度,如果我的度淺他就跨進一點,如果我的度深他就退後一些。
他這算是——以退為進?
隔日去上班,本是想找肖東算賬的,但等到中午也沒見他來。問起小周才得知肖東昨天就被委派去北京學習了,要到下午才回。我咬了咬牙,暗恨在心,等他回來再算賬。
一直等到快下班前才見肖東風塵仆仆的回來,我跟着他屁股就進了辦公室。
肖東見我進門還故作訝異地問:“怎麽?我兩天沒在有什麽特殊的案子嗎?”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回道:“特殊的案子倒是沒有,就是有點疑難雜症地等着你回來解決呢。”他挑了一下眉,“哦?那看來事情有點棘手的,你先給我泡杯咖啡來,不要加糖。”
我也沒推辭,轉身去茶水間給他磨了一杯黑咖啡。端進去時外邊辦公區的同事已經在收拾東西下班,小周還跟我打了聲招呼,我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見肖東把外套給脫了搭在了椅子上,就穿了襯衫打底坐在那,一副恭候大駕的架勢。
我把咖啡放下後坐進他對面的椅子裏,反倒不急着談了,看着他抿了一口咖啡後皺眉而問:“你這是放了多少咖啡豆?”
“你不是喜歡喝苦的嘛,多加一把給你提提神,少了不夠濃的。”
肖東的嘴角抽了抽,認命地又喝了一口,還是眉宇難以纾解,看來是真的苦。
“好了,有什麽要問的就直問吧。”
聽他既然這麽說了,我也不扭捏直截了當而問:“是你跟周瑜說了我懷孕的事?”
他聳聳肩,坦言承認:“顯而易見。”
我也知道他不會否認,只是——“這不是應該我來通知他的嘛,從你嘴裏去說,你還故意誘導他那孩子可能是你的,肖東,我不知道你在幹嘛了。”
肖東笑問:“他去找你興師問罪了?結果如何?有沒有打起來?”
我瞪眼,“你當我跟他是三歲小孩嗎?還打架!”
“他可不就像三歲的孩子?聽我電話裏一說完,就對着我發狠了威脅說讓我等着。我倒是等着他呢,還把我家地址給他發過去了,就等他來找我算賬來着,結果就沒了音訊。等我開車到你樓下,剛好看到他氣呼呼地沖上樓,連我都沒瞧見。”
“……”肖東形容的是周瑜會幹的事,前天晚上他來時可不就是一臉惡狠狠。
不過我訝異的是:“那晚你也在樓下?”
“當然,點了一把火,總得看看這把火燒的程度如何,看是繼續加柴呢還是幫忙救火。”
這頭老狐貍!他是等在那驗收成果的吧。
我悶聲而問:“那你看出來是什麽程度了?”
“程度可分一二三等,你們的程度在二等。想不想聽聽我的分析?”
不禁氣結,他都在那說了,還故意賣關子!咬牙而道:“你就快說吧。”
肖東抿唇而笑,“第一等呢,他上樓半小時內與你發生大争執,動靜會比較大;第二等,産生争執,但兩個人還算理智,能夠坐下來談;第三等,人上去後就不下來了。”
我被噎了下,原來他說的三等是這三等。
肖東掃了眼我的表情,淺聲又道:“據我觀察,你們是屬于第二等,你還沒糊塗到把人留宿下來。我是等見他下樓走了後才離開的,既然是我點的火,肯定也得負責滅是不。”
默看他半響,肖東的意思我有點懂了,他是故意催化這件事的,借此來看我跟周瑜的反應。不認為肖東單純是為了幫我,他是只狐貍,自有他的打算在裏頭。
我想了想,跟他也沒什麽好周轉的,直接問了:“你是因為被我拒絕而不甘心嗎?”
肖東臉上依舊帶着笑,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像及了他在算計人的時候。他說:“不甘心倒也不至于,總得讓我看看輸給的這個人值不值吧。”
“你跟周瑜不是同一種人,沒有可比性。”我如是說。
但見肖東搖頭,“我說得不是他,而是你。”
我不禁愕然。
“周瑜從來就不是我的對手,在我這,對手只有你。從你在校時就看上了你對法律專業的那股韌勁,所以在日後引你入門,悉心教導,一手栽培。我要的不是一個助手,而是一個能與我比肩而戰的人。這就像是一場博弈,你先落子,我後來居上,行到中途你有轉折,我乘機殺進重圍,可就在我要攻破城池時又被你擋在了門外。”
一直認為肖東是個心思很活絡的人,他有原則與底線,但是那個寬度沒人知道。直到今天我才發現,肖東的心思不止活絡,而且還不可思議,怎麽也想不到他将我當作是對手。
我怔愣了回神,只能嘆道:“你這腦回路當真是與衆不同。”
惹來肖東的大笑,“這個評價我還是第一回聽見,還是從你口中說的。”
我橫了他一眼,這筆帳有點算不下去了,“以後你少摻合我跟他的事。”擱下一句話後就轉身準備離開,卻聽他在身後道:“摻不摻合都那樣,我是看透了,你那心就不夠穩。”
轉回身,手撐在桌面上俯看着桌子對面的他,“什麽意思?”
他靠在椅子裏,一副諱莫如深狀,“自己領悟去,什麽都要我來點透,那就沒意思了。”
從肖東辦公室出來,辦公區已經空空如也,同事們全都下班了。收拾東西時還在想肖東那句話的意思,忽聽外邊有人在詢:“賈律師還在嗎?”
我立即應聲,“我在,誰找我?”
認出是門口的保安,只聽他道:“外面有個人找你。”
這時候會有誰來找我?肖東從辦公室走了出來,“一起走吧。”
于是兩人一同并肩走出辦公樓,天色昏黑裏看見周瑜徘徊走在法院門外,聽見這邊動靜就轉頭看了過來。隔得遠,天又有點暗了,看不太清他神色,只覺有道目光定定落在我身上。
身邊肖東一聲嗤笑,低喃了句:“現在知道有危機意識了?”
我有點頭疼,換做以前,把肖東與周瑜放在一塊我只會覺得周瑜更難纏,但現在,發現肖東陰起人來可是挖坑模式的,一肚子的腹黑只是以前沒用到過我身上而已。
若要真論心機的話,我怕周瑜不是肖東的對手,他太過耿直了。
但我是不是不該再去煩這門子事?那個人現在不是我丈夫,而是我前夫啊。一路走出時心思翻轉了無數,在要往停車場去時周瑜便走了過來,他看也沒看肖東,只低頭問我:“今天怎麽這麽晚下班?”
“當然是我們有事要商讨了。”肖東在旁代我答,而且似笑非笑着又問:“恕我冒昧,你們不是離婚了嗎?”
看見周瑜轉眸而看向肖東時,我搶在前先問了:“找我什麽事?”
本也是官面一問,卻沒想周瑜回道:“是有點關于法律上的事想跟你了解,關于年前化工廠爆炸案的。”
我心中一頓,是為公事?
聽見肖東這只老狐貍順水推舟了又道:“既然是為公事,那就不如一塊吃飯吧,我做東,等會細說下事情經過。”
我以為周瑜會發作,卻見他眉色都未動地道:“也行,多個人多個建議,一起來吧。”
124.兩個男人的戰争
三個人三輛車,若約好地點各自開過去似乎不太好,我想提議就在法院附近找個地方,但周瑜先做了決定:“去賈小如家附近的店吧,一來那邊熟悉,二來吃完了她回去也方便,免得太晚還要開車回去。”
肖東看了眼我,聳聳肩沒有異議:“那就走吧。”
三個人先後開車而行,我是最慢離開法院的,但等我抵達公寓樓下時發現我卻不是最後一個,就肖東停好了車朝我走來。等了兩分鐘,才見周瑜的車緩緩駛入視線內。
心中納悶,什麽時候他開車這麽穩了?
我公寓附近的店不太多,就近找了一家火鍋店,入座時問題來了。位置是四人座,雙對雙,兩個男人都很“紳士”地站在桌邊等着我先入座。可當我坐下後,發覺他們卻不入座,先聽見周瑜在旁開口:“賈小如,往裏面坐坐。”
肖東笑了聲道:“周所,你跟小如離婚了,總還是要避避嫌的。”
周瑜:“肖檢察官,即使離婚了我也是賈小如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我的額頭有黑線落下,他倆這是幹嘛?為個位置杠上了?幹咳兩聲指着對面道:“那邊不是有兩個位置,何必來跟我争?”
他們對視了一眼,竟都同意了。
等位置問題解決後就步入了正題,周瑜将大致情形說了一遍。
大概是那家化工廠操作不當導致爆炸,有兩名消防隊員在進去撲火時又發生二次爆炸,消防武警隊員因此而犧牲。當時但凡在場者都深感沉痛,只因臨近年末相關事宜都延放到年後再來處理,而其中最緊要的是對武警隊員家庭的補償金。
按理這筆錢應該是這家化工廠的老板拿出來的,可老板不但不肯拿錢出來,還死咬着不承認是他工廠操作不當引起的爆炸,而是有人從外牆丢了明火進來。稱既然責不在他,那麽死了人也與他無關,而且在消防隊員來後他有提醒過那化工氣體很危險的。
周瑜講述完後就看着我問:“你幫我分析下這情況,那化工廠的老板是否有責任要對死者家屬作出該有的賠償和撫恤?”
我沒急着回應他,而是看向肖東:“你怎麽看?”
肖東挑了下眉:“想聽我意見?”
這不是廢話嗎?不然他來幹什麽,幹坐着吃火鍋?
肖東瞧出我神色裏的意思,淺笑着再開口:“這事麽就看你們警方收集到多少證據了,比如那化工廠裏的監控視頻,對內部人員口供的采集,以及那老板所言是否屬實。他究竟有沒有警告過你們化工氣體危險,有引發二次爆炸的可能性。”
周瑜蹙眉,不贊同地道:“難道他警告過了,我們警方就任由那火勢蔓延?那要消防警察何用?要我們這些派出所的民警又何用?”
肖東不為所動:“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如果監控視頻保存完善,在發生爆炸前并沒有任何廠外之人丢過明火進來,那麽爆炸原因就只會出在他工廠裏,他自當有負這個責任承擔一切賠償費用;相反明火當真是從外丢入,那麽這起爆炸案你們如何能把帳全算到他頭上呢。”
我是認可肖東的分析的,故而點了下頭也道:“确實如此,他化工廠能夠開在那,自是貼有危險警告,如若是外人丢明火入內,那直接責任人便不是這老板了。還有,當晚值班員工的口供很重要,他們是判定這家工廠有沒有操作違規的關鍵。”
周瑜臉色很沉,“你們的意思是,假如這家工廠并沒有操作違規,而事故是由外圍因素所致,那麽那兩名武警戰士的補償金就得不到了?”
我說:“不是得不到,而是很少,因為廠長不擔主要責任。”
“憑什麽不擔主要責任?化工廠是他開的,發生事故也是在他廠裏,怎麽就人死了反而像是白死了?這樣未免也太讓人寒心了吧。”周瑜的正直又起來了,他在涉及到道義方面時,往往會偏執一念,可很多事不是道義能夠講得通的,這個世界有法律在制衡。
肖東冷冷一笑了道:“憑什麽?憑得當然就是法律了。周所,我聽你這話意是已經查出這起爆炸事故的源頭了,是不是監控存檔裏已經找到了那個丢明火之人?”
周瑜沉默。
我心中沉了沉,看樣子是被肖東給猜中了。記得當初周瑜在處理完事故回來時就很蕭索,他很為那犧牲的兩名消防戰士感到沉痛,不止一次提及要去他們家中慰問,想必已經去過了。
我放和了聲音道:“說出來吧,究竟誰是火苗源頭?既然要解決問題,就把情況都講清楚了,否則怕是很難為那兩名武警家屬争取到權益。”
周瑜沉吟了下開口:“監控中錄到牆外有兩男孩靠近過化工廠,他們在玩耍摔炮,由于視角問題沒法拍到他們有否正面丢擲明火到廠內,但兩人靠近的時間點與爆炸是吻合的。這兩男孩我們已經調查過了,是兩兄弟,大的十歲,小的七歲,家境很一般,父親還因工傷殘在家休養。”
聽到此處我也不禁皺起了眉頭,未等我說話肖東就諷涼了聲而問:“所以你認為這一家人如果要賠償的話,根本沒那個經濟實力?然後把腦子動上了化工廠老板?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你這屬于,”他頓了一下,輕吐兩字:“訛詐!”
我倏然而驚,肖東這話講得太重了,周瑜的出發點與動機都談不上訛詐。
明顯看見周瑜眼神裏閃過沉怒,以為他會不顧場合爆發,卻在轉瞬間壓下了怒火,反而冷沉而道:“肖檢察官言重了,我身為警察還不至于知法犯法,如今一來即使監控拍到兩孩子在圍牆外玩摔炮,但也不能就肯定爆炸源起一定就是這兩孩子所致;二來,化工廠廠長不過是一面之詞,他說是明火所致就一定是?又有哪個廠長會聲稱自己工廠不規範,員工操作不當呢?你們律師論事喜歡用法律說話,而我們警察則喜歡用證據說話。”
我對周瑜幾乎可以用“刮目相看”來形容,他不但沒有因為肖東的故意挑釁而暴跳如雷,居然還能如此沉着從容地分析得頭頭是道,而且氣場不輸于肖東。
就連肖東的眼神裏都有了詫異,不過他見得多了,很快就斂去了情緒,只對周瑜道:“我拭目以待。”然而下一句卻是:“周所,其實今天你真正想找的人是我吧。”
周瑜神色一凜,眯了眯眼卻也笑了,“還是肖檢察官眼睛利,見人對事都有獨到眼光。這起案子已經移交到你們法院來審辦了吧。”
我愕然,怎麽形勢急轉了?而且周瑜說這化工廠案已經到了法院,我怎麽不知道?
肖東說:“前兩天我去北京學習了,也是剛剛從領導那得知這起案子的,瞧瞧,我這消息都還沒你周所靈通呢。不過,不是聽說周所正在辦離職手續嗎?怎麽還在管這事?”
“身為一天警察,自當盡好職責的本份,手續沒辦完前我就依舊還是龍門派出所的所長。化工廠隸屬我的治安範圍內,事情又是經我手的,我怎可能撒手不管?我暫時申請晚些再調職了。不過肖檢查官,既然案件勢必會到你手上來審查,那後面可能我們的交集會比較多,會經常有一些證物呈過去,到時還得麻煩你。”
肖東:“各盡其職而已,無需這麽客氣。”
周瑜卻搖頭,“我不是跟你客氣,而是把話先說在前頭,免得日後産生摩擦。”
肖東也不謙讓,直截了當而道:“各為其職,即使有摩擦都是因工作,就如你說的,我們法院一切以法律為準,你拿得出證據,自然也就按照程序來審查,依法辦事。”
我嗅出了劍拔弩張的味道。
幹咳了兩聲有意岔開話題:“你們吃飽了嗎?”
其實桌上的菜還基本沒動,從坐下來起都沒顧得上吃,一直在讨論事情了,就我稍微動了幾下筷子。心底暗暗生悔,不該把他倆扯到一塊來,明知不對盤,碰一起能有什麽好事。
可當時念頭滾的是不想與周瑜太多單獨相處,肖東又确實對法律顧問比我更有經驗,還有一個想法是——周瑜在以退為進,我便以進為退,借肖東來逼退他。
顯然,效果不大。
反而讓我覺得周瑜在面對肖東時,鬥志更昂揚了。
一頓火鍋,吃得意興闌珊。動身走時肖東去買單,卻聽服務員說單已經買過了,訝異地轉眸看向周瑜,他什麽時候去買的我怎麽不知道?
肖東聳聳肩,沒多說什麽。
125.放得下與放不下
周瑜與我并肩而走,畢竟是初春,夜風吹來仍感涼意。微微打了個顫,被他察覺到了看過來,蹙眉問:“怎麽不多穿點衣服?這時候你如果着涼了連藥都不能吃。”
肖東在前面回頭,不客氣地問:“周所你這是關心小如呢還是怕小如生病了影響胎兒?”
周瑜笑應:“這就不勞你肖檢察官費心了。”
我滿頭黑線,加快腳步往公寓樓走,聽見周瑜在後跟肖東說了句:“就到這吧,不用送了。”然後腳步聲快速走近,回過頭看見他已來到跟前,而肖東還站在路燈下。
不禁蹙眉而問:“你跟過來幹嘛?”
周瑜答:“回家。”
我頓了頓,覺得有必要和他再重申一遍:“周公瑾,我們離婚了,你能不能理智一點不要這般胡攪蠻纏?”他表情悻悻:“我知道咱們離婚了,你不需要跟我一提再提,總之我不會幹擾你生活。”這還不幹擾?與我同站在一部電梯內,彼此熟悉的氣息離得這般近,光是這樣就已經是幹擾了。
抵達樓層時我先一步邁出電梯,然後站在外面對裏面的他面無表情地道:“你可以回去了。”即便是送我上來,那也就到這裏了。
可他不但沒下去,還走了出來,越過我走向對門,竟當着我的面掏出鑰匙來。
等那門被打開後他才回過頭來沖我咧嘴:“賈小如,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鄰居了。”
“……”
周瑜說他把對門屋子給租下來了,方便他可以就近照顧我跟寶寶。我哪裏會想到他說不錯過寶寶的成長,竟然會以這方式來實現。
當我房子的門第四次被推開時,我已經忍無可忍,看見人影晃過就吼:“你到底還要借什麽東西,要不要把房子裏的東西全都搬給你啊。”
但這回來得不是周瑜,而是老媽。
待我看清楚時已經來不及了,而老媽挑起眉問:“誰問你借東西來着?鄰居?那也是正常的,幹嘛這副板着臉的态度。”
如果老媽知道對門住的人是周瑜的話,絕對不會再說這是正常的。
一直都說要回去跟老媽商量懷孕的事,可一直都拖着,拖到今天老媽親自上門了。我拉了老媽坐下來,直截了當道出事實:“媽,我懷孕了。”
“啊?”老媽愕然,“真的假的?”
我苦笑:“這還能有假的嗎?”
老媽的目光落向我肚子,又問了句:“是小瑜的?”
我既無語又無力,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總不至于我跟周瑜離婚,轉身就和別的男人好了還懷孕了吧。
老媽看了我神色後嘆氣:“你跟他初七那天離了沒?”
我垂眸而答:“離了。”
“他之後沒有再找你嗎?”
怎麽可能?現在人都還住在對門那戶呢。我在心裏默默地說。
而老媽以為我不作聲便是默認了,不禁感慨:“是不是媽把你逼太緊了,你和他原本可以……”我截斷老媽的話:“媽,我和他沒有結果的。當他小姨那件事橫亘在我們之間,他的家庭便與我劃開了一道界線,無論我怎麽做,都不可能入得了他父母的眼。”
老媽怔然看着我,良久才道:“難為你分析得如此透徹,當初我在得知後也是如此想的。小如你要知道,為人兒媳本就不易,若再加上那些陳年過往的恩怨,他們周家會一輩子薄待你的。我的女兒再不好也是我心頭的一塊肉,豈容別人來低看與虧待。”
“媽,你說得我都明白,所以我并不怪你。”
“可現在你懷孕了要怎麽弄?這孩子你是打算生下來還是不要?又準備什麽時候告訴小瑜?”老媽是個實在人,所言都是最實際的問題,只是不知周瑜已經知曉了。
我沉吟了下,說出自己的打算:“媽,我想把孩子生下來。”
老媽微微一驚:“你可想好了?生下這孩子你就得當單親媽媽了,離過婚與有小孩的女人是兩樣的,到時你如果再婚怕是不易。還有,将來孩子長大了可能還會被嘲笑沒有爸爸。”
原本我都聽着,但聽到尾處不由失笑:“老媽,你是看連續劇看多了吧,現如今單親家庭多的是,哪裏還會有人來歧視嘲笑的。再說了,孩子也不是沒有爸爸,他依然姓周。”
老媽怔住:“為什麽還姓周?你跟小瑜都離婚了,孩子生下來怎麽也該姓賈啊。”
“媽,你女兒是律師,你就不能稍微學點法律常識嗎?孩子是我跟周瑜的婚內産物,我和他即便離婚了,在沒有特殊情況的前提下,寶寶都該冠以父姓的。”
老媽不服氣:“憑什麽啊?他們家那般嫌棄你,憑什麽咱生的娃兒還得姓他家的姓。”
聽這話頭老媽是也贊成我把孩子生下來了?其實她提的再婚,我在短時間內不會考慮,也沒那份心思去多想。就算以後我真的再婚的話,若對方連我離婚與有小孩都接受不了,還何必湊活了一起過呢?
念這麽轉着,腦中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周瑜,偏偏這時門邊有異動傳來。
暗恨自己為什麽總記不住要去買把新鎖來換,我搶在老媽起身前先一步去開門,果然見他站在外邊,手上拿着鹽罐和糖罐對我道:“佐料都先還給你,要不要嘗嘗我燒的紅燒排骨?”
我伸手接過佐料就搖頭想拒絕,卻還是被老媽眼尖地發現了:“小瑜?你怎麽會在這裏?”周瑜的視線探向門內,看見老媽後眸光定了定開口:“媽,你過來賈小如這了啊。”
這一聲“媽”喊得極其自然,但老媽卻斂了臉上的驚異而道:“你跟小瑜都離婚了,就不用喊我‘媽’了,還是像以前一樣喚我阿姨吧。”
周瑜不置可否,微垂了視線沒作聲。
老媽看看他又再看看我,眼中若有所悟,轉身時丢來一句:“先進來說話吧。”
心知避不過,只得讓開了門前位置,任由周瑜登堂入室。
三人在桌邊落座,老媽以長輩的口吻問周瑜:“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小如懷孕的事了?”
周瑜也不含糊地點頭:“是的。”
“那你怎麽說?”
周瑜看了我一眼,“依照我的意思是求小如再給我一次機會,但她不同意,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寶寶的每一個成長我都要參與。所以我搬到小瑜的對門住下,但凡她有個什麽需求只要開門喊一聲,我立即就能過來,否則她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老媽淺笑了下道:“想得倒是周到,但這不是一個前夫該做的事。”在周瑜沉眸看過去時老媽又說:“不如跟你坦白了講吧,小如現在還年輕,人長得也不醜,還有份機關單位的工作,我這已經有好幾個有位青年托人來說媒了。即便是将來真有了孩子也不難再找人,小瑜你這樣黏着小如怕是不太好。”
老媽一番話對周瑜絲毫沒有客氣的,可見當初還存了氣,只是不好對着周瑜發作而已。
周瑜沉默了片刻才澀然開口:“阿姨,我懂你意思了,今後我會注意。”
老媽卻不打算就此而過:“孩子出生後跟誰姓?”周瑜來看我,這事我們已經讨論過的,我開口而喚:“媽,回頭我在跟你細說吧。”
“幹什麽?你們離婚了,今後小瑜你肯定也會另娶,到時生兒育女定然都随你姓。現在小如的孩子不如就我做主了姓賈吧,也算為我們老賈家添點香火。”
周瑜臉上神色并無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