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煮粥,先拿你當試驗品,好不好喝?” (20)
們就在賣場門口的馬路邊等。我在心裏嘆氣,又避不可免地要與周媽媽單獨相處了。
不過令我意外的是,站在路邊等候時周媽媽沒有開口說話,就單純靜站着等周瑜開車來。我站在一旁有點尴尬,不知是要打破沉默,還是就讓這尴尬繼續下去。
總算周瑜車停得不遠,不到五分鐘就見他的車緩緩行駛而來,我剛暗松了口氣卻聽見周媽媽低問了句:“你母親可好?”
心頭一凜,立即神經緊張起來,“我媽現在獨住,平日在小區的居委會工作。”
周瑜的車子開到了身邊停下,周媽媽直接結束了交談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此處賣場離公寓很近了,一會功夫就到了樓下,由于有兩個行李箱在車上,光靠周瑜一個人肯定沒法兼顧,故而我提出由我拎那兩袋子的菜。
但周瑜不放心我的指傷,堅決不同意我來拎袋子,他直接撥了周亮的電話,讓下來幫忙拎東西。周瑜心粗,并沒察覺到他母親态度的變化,我卻時刻在留意。整個過程中周媽媽都沒參與意見,只是站在一邊冷眼而看。直到周亮吊兒郎當地走下樓,周媽媽才蹙起眉頭低斥:“好好走路不會嗎?”
周亮咧了咧嘴,也不頂嘴,走過來懶洋洋地一手拎一個行李箱就往樓裏走了。
電梯空間本不小,但擠了四個人再外加擱兩個大行李箱的話就有點小了,周瑜跟周亮兩個男人站在門口,剛好,周媽媽只剩我身邊的位置可站。
我盡量把自己縮到角落裏,想要讓出更大空間給周媽媽。電梯正在上升途中,突然頓停了下來,并且還晃了晃。本身衆人都驚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頭頂的燈又莫名閃爍忽暗忽明起來,還發出嘶嘶的聲音。周媽媽往後側倒而來時,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扶。
人是扶住了,但我的左手被墊在了她身體與電梯壁之間。
周瑜和周亮都發現了這邊變故,連忙回身過來,“太後,你有沒有事?”
周媽媽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無力地發不出聲音來。周瑜臉色大變,催促周亮:“你快找找太後身上有沒有藥。”他則用指甲去掐他母親的人中,我看着驚疑而問:“媽這是怎麽了?”周瑜回我:“我媽有密閉恐懼症,心髒會不舒服。”
這邊周亮翻遍周媽媽的口袋都無果,情緒極度煩躁對我低喝:“先別問了,快打開行李箱找找看裏面有沒有藥,你找一個我找另一個。”
我提醒他們:“是不是先打電話讓人修電梯?”
周瑜聞言立即摸出手機,但在電梯裏頭沒信號,我先一步按了牆上的緊急電話按鈕。很快那頭傳來人聲詢問,周瑜先對着擴音器吼出聲:“電梯壞了,快來人把它打開。”
“先生你先不要緊張,告訴我們樓層,你們停留在了幾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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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怒不可竭,根本聽不進去對方的話,“你們物業是怎麽辦事的?”我拉了下他胳膊,這時候生氣與發怒都解決不了問題,關鍵是要先把這電梯打開,理智地告訴了對方我們在一號樓,具體樓層不清楚,因為顯示樓層的屏幕已經不亮了。
對方緊張地應下立即就派人過來,讓我們不要慌張。
另一邊周亮也是急得滿頭大汗,他打不開周媽媽的行李箱,那上面設置了密碼。問他母親密碼是多少,可周媽媽現在根本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态,哪裏還開得了口。
可能在這時唯一理智清醒的就是我了,深吸一口氣讓他們兄弟二人想想平時周媽媽都會使用什麽密碼,比如手機密碼是多少,或者誰的生日。兩人面面相觑,顯然并不知道自己母親的習慣,只得一個人一個人的生日試過去,最後試到一個是他們父親的生日密碼,一個是周瑜的生日密碼,這才打開了兩個箱子。
可是把箱子都兜底翻了,也沒找到有任何藥物。恐怕不是在周爸爸身上,就是擱在周念車上的那兩個行李箱裏了。
這時電梯外終于傳來了動靜,有人在詢問裏邊是不是有人。周瑜兩兄弟因為着急周媽媽的情況,都控制不住脾氣地邊踢着電梯門邊對外面吼:“快把它弄開。”
我去拉周瑜,還被他無意間揮開,撞在了側壁上。他發現後眼神縮了縮,既眼睛發紅又感到抱歉地跟我說:“對不起,賈小如。”深知他此時是太過緊張自己母親了,也沒去與他計較,只冷靜地提醒:“最好讓外面的人先去頂樓找你大哥或者你爸,讓他們把藥找到了送下來,還有救護車也叫上,以防萬一。”
周瑜和周亮對視一眼,理智終于也回來了,立即沉令外頭的人去頂樓找周念,并且告知電梯裏有人暈厥過去,需要用藥治療。
怕是物業人員也吓得不清,連連應聲就讓人走安全通道上頂樓去了。也命令人先去找工具來撬門,決定暫且不排查何處出了故障先救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媽媽的情況越來越不理想,原本還萎靡地睜着眼,這時候已是閉上了。周瑜跟周亮再怎麽着急都沒用,也試圖徒手掰門,無奈這公寓裏的電梯門牢固到令人憤恨。我一咬牙,把兩人都推開些,口中下令:“你們別都擠在這裏,盡量讓出空間來讓她呼吸。”說完就雙手交握于周媽媽的胸口,默數按壓次數到30的時候,俯下身去捏住她的鼻子對她嘴裏吹兩口氣,然後再按壓。
當年父親車禍身亡,我在頹靡之時瘋狂看如何急救的方式,後來又怕老媽想不開,甚至去醫院跟護士學過一段時日。即使隔了這麽多年,這些東西還深刻地印在腦子裏。
學的初衷本是怕老媽想不開,沒想到第一次學以致用竟然用在周瑜母親身上。
周念與周爸爸都聞訊趕來了,與物業人員合力之下把電梯門給撬開了。周爸爸第一個沖進來,驚喊了兩聲周媽媽的名字就要俯身去抱起人來,被周念給阻攔:“爸,我來。”
我剛退開到旁,就聽見周爸爸驚恐的聲音:“怎麽會出血?”
心頭一震,剛剛給周媽媽做人工呼吸時還好的啊。但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周媽媽的胸口,她穿的是黑色羽絨外套,裏面搭配了米白色的羊毛裙子,剛才我幫她解開了外套的拉鏈。
周瑜最先将目光轉向我,然後是周亮,我因為被擋住了視線不知道具體情況而不知所措,腦中詢疑着難道剛才按壓時又出了別的意外,那周媽媽豈不是……被我害得情況更嚴重了?
懊悔萬分,早知道就不多事地去幫忙了,自個又不是專業醫生,憑啥在這種時候搶着對人實施急救。
周爸爸見沒人應他,神情震怒地逼問:“是不是還有傷到哪了?這時候你們還敢隐瞞!”
卻聽周瑜道:“爸,那不是媽身上的血。”他的視線早已落在了我的手上,這時我才留意,那纏繞手指的紗布不知何時被血全染紅了,而指尖麻木,我感覺不到痛意。
周亮也幫着解釋:“是賈如手上的血,剛才她幫媽做人工複蘇了,才沾到了媽的衣服上。”
周爸爸聞言只掃了眼我,沒有多問便催促周念立即抱周媽媽下樓去醫院。途中還塞了一顆藥到周媽媽嘴裏,估摸着是治療心髒的。
他們全都上了周念的車,就我跟周瑜兩人一輛。
開車時周瑜來拉我的手,卻又小心避開了食指,“傷口什麽時候裂開的?”
我說:“沒注意。”
可能是電梯出故障那會,周媽媽垂倒時我的手下意識地去墊了那一下,當時就覺猛的一疼,但後面電梯裏亂成一團糟,我根本沒心思再去注意。
周瑜嘆氣:“人家是一波三折,你這手指是一波多折,怎麽就好不起來了呢?”
我看了眼染血的紗布,“也是不湊巧吧,只要你媽沒事就行,我這折騰一點至多再包紮一下,過上一陣便愈合了。”看他眉宇不展,我轉移話題:“你媽怎麽會有幽閉恐懼症的呢?”
周瑜搖頭:“不太清楚,好像跟生我有關系,具體我也沒怎麽問,我家老頭子也避諱了不願提。平時我們都注意的,基本上沒人敢去惹我媽,要是不順着點老頭子會跟我們急。”
我心中一動,當年他被他父親壓出國時他已經成年,按理怎麽樣也不會如此容易乖乖就範,是否周媽媽這病才是他不敢違背的關鍵?
這話我自不會在這時候問,當車子駛入醫院時頓感無力,這陣子與醫院真的是頻繁“結緣”,似乎是逃不開這裏的魔咒了。
101.伶牙利嘴
周瑜本想要先給我去包紮手指,但我堅持先去看看他母親那邊的情況。然後一等各項檢查就是幾個小時,終于等到醫生說情況穩定之後周瑜才拉着我去底下挂號重新治療傷口。
居然又是碰見的上次那醫生,他看到我們又來而且手指又鮮血淋漓時,當下就板了臉訓斥:“你們是怎麽回事?我一再交代要注意,卻還是一次次地把刀口弄裂,是不是不要這手指了?”我默了一瞬,解釋說是意外,但醫生對病人十分嚴謹,目光嚴厲地看着我道:“手指是你自己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裂開,這道口子今後即使愈合了也肯定會留疤了。”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我跟周瑜都灰溜溜的,心說怎麽碰上這麽一個較真的醫生。
周瑜口袋裏的手機在響,是周亮打過來的,給他說周媽媽檢查無礙後堅持要回去,不願意待在醫院。他挂完電話時我看出來挺煩躁的,問他是不是現在回去,只見他抹了把臉說:“不回去還能怎的,總不能撂擔子不理吧。”
忽然間覺得其實周瑜并沒有自己想象的不成熟,他有作為一個男人的擔當,而在家人與我之間力求着做到平衡。但是有時候現實與理想是有差距的,他并不知道在這背後我與周媽媽可能很難磨合得起來,裏頭隔的不是生疏,而是很難跨越的理念。
從周媽媽的角度,周瑜是她捧在掌心的寶貝小兒子,不見得一定要門當戶對,至少娶的媳婦背景簡簡單單,不那麽複雜吧。我處理過不少離婚案,其中不乏這類例子,婆媳難以相處,兒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最終矛盾激化到鬧上法庭。
“怎麽不說話的?”突聽耳邊傳來周瑜的疑問,這才晃神過來。我坐直了身道:“有點擔心你媽。”他咧了嘴角而笑:“放心吧,太後身體好着呢,今天只是意外。賈小如,其實你跟太後多相處了就知道她人挺和藹的,今兒看你不怎麽敢開口,一點都不像你平時伶牙利嘴的樣子啊,你可是賈大律師呢。”
他也看出端倪了?我不動聲色地回:“我什麽時候伶牙利嘴了?”
“怼我的時候。”
“……”
車停到公寓樓下時,他來握我的手,“剛才電梯裏幸虧有你在,我跟老二都慌得沒主意了,是你理智地對我們發號司令。對了,你以前專門學過急救嗎?”
我輕應:“嗯,有陣子對這些感興趣,就特意去學了。”
他默了下,追問了句:“是你爸沒了之後嗎?”
我的心頭一緊,與他對視的眸光慌亂地轉開,沒想過只簡單的一個行為就被他看透了。
頭上被他的掌輕撫而過,耳邊是他的語聲:“賈小如,當我看見你給太後做人工呼吸的時候,我就驀然感到心疼。你沒有理由專門去學這些的,但你卻将那些動作娴熟的記在腦中,就好像演練了無數遍一般。那時候我不在你身邊,是不是你一直很懊悔內疚?”
眼前面對的這個男人是我的丈夫,我選擇坦誠:“嗯,我很懊悔。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腦中會想,假如我爸在被車撞出去後,有個人能夠對他施展急救,是否就能等到救護車?後來我媽把自己關在老爸的那個房間,一度我害怕她會走極端,幾乎是戰戰兢兢地守在家裏,我從網上查了很多關于急救的資料,但那些不夠,紙上談兵永遠都不如實際操作來得有效。所以在後來确定了我媽度過那艱難時期後,我就專門去醫院實習了兩個月。”
我頓了頓,将頭枕在他的掌上,目光放空了地輕聲說:“至少給自己,一個可以卸下那沉重包袱的借口,否則我怕一個人走不下去。”
周瑜驀然靠近過來,将我的頭摁進他的懷中,聽見他有力的心髒跳躍,頭頂震動了的語聲多了我看不見的情緒:“賈小如,對不起。是我沒有在你身邊,讓你一個人走了這麽長的路。”這一天裏的心緒不平、苦澀、難言,在他的懷中得到了中和,慢慢的淡去。
一起走進樓時,周瑜把我的手握在掌中,是傷到手指的左手,他蹙緊了眉仔細端詳,很是發愁地道:“你這手,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用繩子綁起來,老是裂開,誰手指割傷像你這樣近半個月都沒好的?”
“我會注意的。”
“你要是能注意至于去醫院包了又包?”
對他的埋汰我選擇忽略,誰會想到事情一個接着一個來呢,有時候你不去碰麻煩,麻煩卻自己找上門來。
周瑜見我不作聲也沒再繼續數落,迎面走來一穿制服的安保人員,誠惶誠恐地跟他打招呼:“周先生是吧,今天下午電梯發生故障給您和家人造成不便,我們十分抱歉。不知您的母親可有什麽事不?”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周瑜的臉就拉了下來:“你們負責人呢?叫你們負責人來和我說話。”
那人立即道:“我就是這邊公寓的物業經理負責人,我姓杜。”
周瑜冷笑了聲開始發飙:“杜經理是吧,是我每年沒交物業費呢還是少交了,電梯定期維護都不能保證做到嗎?”
杜經理臉色變了變,急忙應道:“是是,是我們工作疏忽了。電梯維護其實有在做,剛好這個月的維護工人回家去過年了,所以想就拖到來年開春了做。一般情況下電梯不大會出現故障的……”
我聽着不禁蹙起了眉頭,這個杜經理雖然言辭間是在道歉,可對今天的事卻隐約要推卸責任。只聽周瑜沉聲而斥:“一般不會出現故障?你們是這麽忽悠業主的嗎?拿業主的生命開玩笑是你們潤德物業所為?支付高額的物業費,卻得不到等價的服務,杜經理,恐怕這事沒完!我是龍門派出所的所長,明天會介入調查此事,希望你們把相關檢測資料都準備好。”
我看見杜經理的額頭冒出了冷汗,神情很是狼狽,開口已經帶了顫音:“周…周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有話好好說。您母親因為電梯故障出的事,這個我們肯定會負責到底的,相關醫療費您盡管開給我……”
他話沒說完,就被周瑜皮笑肉不笑地打斷:“杜經理,你是在賄賂我嗎?”
這句話把那杜經理給吓得渾身一顫,一臉驚愕地看着周瑜再不敢說一個字。
周瑜哼了一聲,語調清冷地緩緩而道:“明天早上九點,辦公室見。”
話落便拉着我走進了樓,到電梯前時我回頭看了眼,見杜經理灰頭土臉地往遠了離開。他可能沒想到這回撞上的是個惹不起的人,不是嘴上應付兩句就能過關的。
幾次案件我都與周瑜有過交手,知道他在本職工作中非常認真,為人也很正直。如果那杜經理真有心想賄賂的話,我只能說他碰到鋼板了,連帶着整個物業公司都要倒黴。
再乘電梯難免後怕,上升時的失重裏我的心跳不禁加速,手上也無意識地拽緊了周瑜,他察覺到我的緊張後便摟住我肩膀,讓我靠在他身上。等電梯停下時,惴惴的心才放松下來。
周念比我們的車先到,看見我們進來詢問怎麽這麽晚。周瑜稱在樓下撞見了物業耽擱了,把大致事情一說後,周亮第一個跳腳:“憑是什麽啊?一個小小的物業還想不負責?用錢砸?咱家太後是錢能砸得起的嗎?”
周念難得也不淡定地開口:“那家物業公司是叫什麽?相關手續齊全不齊全?”
周瑜冷沉了聲:“放心吧,明天我就會以公事名義正式介入調查這家物業公司。”
就在這時,突然從房裏傳出周媽媽的聲音:“你們一個個都幹嘛呢?火氣這麽大的。我這不是沒什麽事嗎,都大驚小怪的不行。”
周亮怪叫着頂了回去:“你那還叫沒事?人都厥過去了,可沒把我跟老三吓死,要不是老三他媳婦給你實施急救,都不敢想後果如何。”
突然被點到我愣了下,沒想到周亮會幫我說好話。只見周媽媽朝我這處瞥了一眼,卻仍執拗地道:“總之我沒事,也沒你們形容的那麽誇張,當時我還有神智在,只是因為呼吸不過來而全身無力,睜不動眼而已。”
周爸爸從後跟了出來,嘴裏嘟嚷:“還敢說沒事,依我看就該去醫院開個病房,讓醫生可以随時觀察情況。”
周媽媽:“才不要住醫院呢,四面白牆,一股子味,待那人都要廢了的。”
一番人被周媽媽給數落得都閉了嘴,表情悻悻,而在她往這邊走來時,原本在教小核桃讀英語故事的韓靜雪立即跑過來扶住了人,臉上笑着說:“媽,他們三和爸不都是緊張你嘛,你可是咱家的掌門人,斷不能有半點馬虎的。依我看呢,回頭咱們隔幾天再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确定你身體是好的大家也都安心,媽你說是不?”
周媽媽被韓靜雪扶着坐進沙發後,面色松緩了道:“還是小雪會說話啊,那就過兩天再去檢查一次吧。”韓靜雪噗哧而笑:“哪是我會說話,是我們緊張你的心思都一樣。對了媽,咱們A市過年有什麽習俗不?”
聽見韓靜雪很巧妙的轉移話題,不禁佩服她的情商和機智。
102.媳婦與娘
顯然周媽媽對這話題很感興趣,面露感慨了說:“唉,都離開A市好多年了,我記得過年除了放鞭炮煙火外,應該在小年夜的時候一家人做團子、饅頭。”
韓靜雪不是A市人,當初她跟周念應該是在學校的時候認識的,後來結婚了就随周念一同出國了。故而聽見周媽媽說的過年習俗很是好奇:“團子是怎麽做的啊?要不我們也來做吧,難得回老家這邊來過年,總要有點年味呀,剛好讓小核桃也能參與參與。”
小核桃聞言立即興奮地拉着周媽媽道:“奶奶,咱們做那團子吧,還有饅頭。”
對孫子的要求本不會否決,但周媽媽攤攤手說:“你們說得是容易的,以前做團子都得那種土磚造的竈頭,做好了團子放蒸籠裏擱在那種大鐵鍋上蒸的。現在上哪去找這設備啊,我跟你們爸都不知道多少年沒碰過了。”
周媽媽說的那種,我的印象中有。之前家裏老房子沒拆的時候,每到過年老媽就會張羅着做團子了,老爸專門負責揉面,我負責燒火。還記得那會周瑜也跑來鑽我們家竈膛,搶着要燒火,等到把團子蒸熟了還有一項工作,就是點紅,說是可以沾年氣。
一夥人面面相觑,連周爸爸也是聳聳肩表示操作不起來。
周念不想見自己老婆跟孩子失望,斟酌了後提議:“其實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現在農家樂挺多的,農戶應該有的還保留着土竈,我們可以去那邊做。順帶着也可以出去散散心。”
但韓靜雪卻仍覺失望:“那就失去過年習俗的意味了吧。”
我心中一動,眼神剛流轉間就被周瑜瞧見,他竟問了出來:“賈小如,你是不是想到什麽辦法了?”于是,一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我臉上。
當律師這麽久了,面對衆人矚目的場合也經歷過不少,但此刻這麽多道視線令我感到赧然。我遲疑着開口:“如果做的不多的話,其實可以在家裏試着用蒸汽鍋。”
周瑜眼睛一亮,“對啊,我們用蒸汽鍋不就實現了那原理嗎?哪還需要跑外面去找什麽土竈。老大,你那主意出得太沒創意了,誰大過年的跑農家樂啊。”
女人是暢想派,男人就是行動派。一合計,當下就決定買最大的蒸汽鍋,然後相關食材也決定明天去大賣場裏買。
晚飯是周亮跟韓靜雪合力整出來的,圍坐到桌前剛好一桌子人了,桌上讨論的都是明天要買什麽,韓靜雪甚至還拿了個本子出來記,說是怕男人毛毛躁躁去了買錯。
周媽媽是提意見最多的人,她擔心蒸汽鍋做不出那效果來,讓把鍋買回來了先試驗一下。但周爸爸卻覺得既然打算做了,那就該買的都買了,省得跑那麽多趟。兩人争着争着竟翻了臉,周爸爸拍桌子低吼說就不能有一回讓他說了算麽?周媽媽拉下臉來,冷目盯着周爸爸也不語,頓時桌上氣氛凝固。
我以為這時候周家三兄弟都會去調解,但他們三人都只悶頭吃飯,當作沒看見。再去看韓靜雪,連她也沒有去勸周媽媽,而是一門心思地伺候小核桃吃飯。
周爸爸環顧一圈,把身前的碗往中間一推,氣急敗壞地邊走邊道:“不吃了。”
看着快步而走消沒在門背後的身影,我忽然明白周瑜那暴脾氣像誰了,是随他爸啊。
等周爸爸離桌後,周媽媽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後道:“就按你們爸說的辦吧。”
周亮最先忍不住嗤笑出聲:“不是我說啊太後大人,你剛那冷硬的氣場哪去了?回頭就跟老頭子妥協了。”
周媽媽輕哼了下,“你少唯恐天下不亂,這麽多年咱家裏當家作主的一直都是你們爸。”
我看身邊的周瑜,乃至周家三兄弟,都露了古怪的表情,意思是——才怪!
吃過飯男人們還在讨論激烈,我跟韓靜雪把碗筷拿進廚房去洗時,韓靜雪問我:“今晚怎麽安排?你跟老三是在這邊擠擠還是……”
之前就有商量住宿問題,韓靜雪是知道我們安排的,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我笑了下說:“一會我們就去那邊公寓,爸媽就住我們房間。”
“嗯,時間也不早了,要不你把碗留了給我,你和老三早點走吧,夜裏開車得注意的。”
我看了下手表,确實将近十點了,不過仍然堅持把碗洗完再走,也不差這會功夫。
突聽外面傳來一聲碎響,我和韓靜雪都吓了一跳,是什麽被摔了?
聞聲而出,卻發現場面似乎不太對勁。
周瑜齊身站在那,周念跟周亮一個坐在餐桌旁邊的椅子裏,一個坐進了沙發,都保持着沉默。關鍵是周媽媽冷看着周瑜,一臉的不快。
韓靜雪先走了過去,詢問發生了什麽事,試圖打圓場。
但見周媽媽目光掃向我後突然起身,語氣愠怒:“是嫌棄我們人多礙着了你倆的私人空間,以至于這般急匆匆地搬走?”
周瑜:“媽,你胡說什麽呢?我哪有說嫌棄了?這邊不是房間不夠嗎?”
“房間不夠?你們三兄弟就不能住一屋?”
聽到此處我已經大致明白怎麽回事,估摸着剛才周瑜提出了我倆會暫時搬去我那,然後就把他母親給惹怒了。她認為我們這一行為是有意嫌棄,是對他們二老的不尊重。
而在這時周亮最先忍不住發聲:“不是吧太後大人,你要我跟老三和老大睡一屋?我們可不是小孩子了,那張床怎麽可能睡得下我們三人?”
卻被周媽媽一瞪眼駁了回去:“睡不下就誰有意見睡地鋪。”
周亮不說話了,給了我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周瑜杵在那仍犟着,許是仗着周媽媽對他的寵溺,說話便比較直:“老大跟我都娶媳婦了,就老二是條光棍,他睡地鋪我沒意見,可我和老大想抱着媳婦睡啊。”
周念聞言尴尬地幹咳了兩聲,韓靜雪也沒臉見人一般扭身走回了廚房繼續洗碗。
周媽媽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挑眉盯着周瑜道:“娶媳婦怎麽了?娶了媳婦就不是我兒子了?就忘了我這當娘的了?”
可能之前接觸少,覺得周媽媽無論是處事還是說話都很含蓄,點到即止讓對方領略那個意就行了;現在才發現那是對外人,在家裏頭她很強勢,說一不二,旁人的意見都不納取。
也許是早年她随周爸爸在外奔波做生意,奠定了女強人的心性。而我誤以為的那點含蓄,也正是她浸淫商場多年的圓融。
我在考慮這時候要不要插入他們母子間的争論,心裏頭很明亮,說到底周媽媽不是真的在反對我們搬出去住這件事,而是她不喜歡我。也因此她便認定周瑜此刻的倔強,都是因為我,不過事實也如此,是我想要回去自己公寓那邊,至少讓我喘口氣吧。
周瑜還想再辯,但周爸爸突然從房內走出來,眉眼中多了沉怒:“吵什麽吵?今晚誰都不允許走!不管你們是打地鋪還是睡沙發,都給我留下來。”話落時走去環住周媽媽的肩膀,語氣仍含怒意:“走,我們回房。”
韓靜雪聞聲從廚房探頭出來,張望了兩眼悄聲對我說:“還沒見過爸發這麽大火呢。”
我苦笑,今晚看來再怎樣都得留下來了。
二老進房後我見周瑜還僵站在那,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側眸看過來,眼底似還有着惱意。我沖他搖了搖頭,輕聲說:“就住下吧。”
“老二打地鋪。”周念起身,果斷說出了決定。
周亮錯愕,等見周念快走到客房門邊時才反應過來地嚷嚷:“憑啥啊?”
周念回轉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憑我是你的老大,我說了算。”
周亮抓狂,韓靜雪卻樂得笑了起來,還幸災樂禍地道:“老二啊,今晚就委屈你了。”平時她都喚周亮名字的,這時故意加重了“老二”兩字。
一會周念從房裏走了出來,“阿雪,你進來一下,給我重新弄一床被子,不習慣和除了你外的別人同一個被窩。”
“老大!”周瑜不滿地開口,聽出來被他大哥給嫌棄了。然後挺幼稚地轉身過來拉住我的手也道:“賈小如,你也給我再去找一床被子,長這麽大我都沒跟老大同睡過。”
想來也是,他與周念差了十歲,年齡層次不同。他五六歲的時候,周念都讀初高中了也住宿在校了。與周亮怕是要更親近一些,畢竟他們就差了兩歲。
原本周亮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裏的,這時候突然跳了起來,故意做作地摸了摸自己手臂然後道:“行了行了,你們兩對夫妻就別在這肉麻了,我這個單身狗睡沙發總行了吧。”
最後周亮從周念房中抱了一床被子出來,把他原來那間房讓給了我跟周瑜,而周念與韓靜雪依舊是原來房間。一場房間之争落下了帷幕。
但即使躺到了床上,我也一時難眠。周瑜抱了我說:“你別多想,回頭我再去哄哄太後就行了,她沒惡意,單純就是不想一家人分開了過年。”
我不置可否,默了片刻後才問:“你覺得你爸媽對我印象如何?”
“應該不錯的吧,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你,小時候太後還抱過你的。就是後來他們忙得不見影了,我這個當兒子的都難得見到他們一面。”
周瑜說的周媽媽抱過小時候的我這件事,我是一點都不記得了。但覺他這次判斷力有誤,可能正是家人的緣故,讓他做不到理性地去審讀,也看不出端倪來吧。
103.又起事端
我沒有表述自己的觀點,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問他明天是不是真要去查物業。他回我說當然要查,之前是沒遇着事不會上心,現在既然讓他碰上了,焉有放過之理。查出來沒問題最好,入住在這裏也安心,查出來有問題那就大洗禮了。
我擔心的是他管轄區域為龍門區,而這邊是在龍門區之外的,他跨越過來查算不算越職?還有物業公司的管理應該屬于行政管理,隸屬房管局,他的崗位适合介入嗎?
第二天周瑜是與我一同出門的,各自上班。到中午的時候沒見他來找我吃飯,微感意外。看了眼手指上的紗布,心說他今天估計在忙沒時間過來了。飯後我獨自在茶水間換藥,被肖東撞上,他挑着眉問我今兒周瑜怎麽沒過來,并且主動接手過去幫我換藥。
我模棱兩可回說周瑜有事要忙,家裏頭的事不适合拿到公衆場合來說。肖東也不多問,只是幫我邊換着藥邊說我這手指傷恐怕是要創造最慢痊愈的記錄了。
他眼睛利,一看我手指裂口的傷是又崩裂過,只是用調侃的方式來敘述這件事。
明天便是小年夜,法院這邊再上兩天班就春節公休了。大致上除非緊要的案例要處理外,大多數都放到年後去做了,所以其實基本上也都沒什麽事做。快下班時我給周瑜發了條短信過去,過了好一會他才打過來,電話裏說他一會就到法院門口。
下班收拾東西走出大樓,看見周瑜的車子已經停在路邊了。我一上車就詢問他今天去查物業的情況,他眸中精光閃翼而道:“這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