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街上(二更,求收) (23)
環住了身前的女子。
“好了,我知道了,我來試試。”蕙綿注意觀察着他的口型,有些着急地要把笛子從他嘴邊拿開,急欲一試。
男子見她急切的樣子,不禁一笑,略退一步,放開了他與身前女子的距離。
女子兀自嘗試着吹出音節,蕭悅行注意到什麽,臉上有些發熱,随即卻變得有些慘白。那種厭惡與喜愛的矛盾的心情,又占據了他的心胸。
蕭悅行絕不相信,只是這幾天的相處,他就對她有了什麽。
他緊了緊白袖下的大手,未跨半步,他的胸膛便貼住了她的脊背。男子有些遲疑的伸出雙臂,放到她的小腹處。然後低頭,溫熱的薄唇便印在了女子的側臉頰處。
蕙綿感受那輕輕的一吻,覺得渾身僵硬,她不敢一動,只知道自己的心跳漸漸加快了。本是雙手執笛,現在玉笛完全被她握在了左手中。
注意到自己的緊張,蕙綿覺得有些丢人。“你”,她輕吸了一口氣,發出的聲音竟氣死人的嬌羞無比。
“嫁給我,好嗎?”男子在她耳邊低語。
他這一句話說出,愣住的是兩個人。
蕭悅行竟然察覺到了在說這句話時,心底的那一絲期待。但是浮在心頭的卻是,他覺得自己太過魯莽了,若她一時不同意,計劃不就是全盤落空嗎?
他想着,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他,這樣才能真正保證她不會再去糾纏那個男人,搶奪她的幸福,不會再那樣的去傷害她。
蕙綿聽了這一句話,腦袋了只有幾個大字:古人太猛了。雖然她真的對他滿懷好感,卻沒想到才這麽幾日的相處,就被直接求婚了。
“你說,什麽?”她有些不敢相信,希望再次确認。
“我說,我娶你,可好?”男子轉過她的身子,卻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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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的拒絕,使他所有的複雜心緒,全變成了着急。
“為什麽?”他急急地問,明明她的樣子表明,她是喜歡他的,可是為什麽拒絕的這麽幹淨利落。
“我又不很了解你,不知道你最愛做什麽,最讨厭做什麽……”
“我沒有騙你。”他急忙打斷還要繼續下去的女子,似發誓一般,然後他又莫名的心虛:“這幾日相處,我真的喜歡上你,我想娶你為妻,絕不會辜負你。我一定,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只要你不再去傷害她,不再打擾她的幸福……”這句話像魔音一樣,不停地回響在正急于解釋的男子耳中。
“喂,我沒有說你騙我啊。”看着他着急的樣子,女子失笑。
“那你……”蕭悅行窘迫,按着她的肩膀,微低了頭。
“我一點都不了解你,不能這麽就同意嫁給你了呀。”她不禁握緊了手中的玉笛,繼續道:“再說了,我爹現在又不在家,就算我同意了,也不行啊。”
“是,我知道,我一定會找官媒去你家提親的。”男子急急道,似乎很怕她反悔的樣子。
“你聽我說完,好不好。”對于他急切的話語,她竟然又讓自己感到生氣的害羞了。
“好,你說。”他笑道。
“雖然,我有點喜歡你。”看見他聽了這句話而露出的笑容,她只好瞪了他一眼強調道:“只是有點。”
“我呢,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決定了。”女子将肩膀從他的手下撤出,微笑道:“我以後要嫁的丈夫,武功,特別是輕功,一定要很高很高。其次就是文學修養,也就是涵養一定要頂尖的好。”
“你的文學修養嘛,合格。”她捏着下巴,打量着一臉迷糊神色的男子,笑道:“不過武功怎麽樣,我倒不知道。”
蕭悅行有些笑不出來,因為他的武功只是低級之上,位于一般之列,輕功也只略略拿的出手。
“試試吧。”她說過,就伸出拿着玉笛的手臂,挽到他的腰間,笑得一臉調皮:“如果你的輕功不行,那也只好等練得爐火純青了再來向我求婚了。”
“好吧。”看着近在咫尺的如花笑靥,他愣了足有一分多鐘,才同意道。
“飛去那邊的那棵彎柳樹,然後再返回來,一分鐘。”女子略頓,改口道:“不,是,我數十五下,就得回來。”
“放心啦,我不會數太快的。”見他遲疑,她又好笑道。
她數到十時,他還沒到達那棵低低的彎彎的柳樹。“看來,你的輕功真不是一般的爛嘛。”趴在他的肩膀上,女子笑出聲來。
蕭悅行聽了一陣氣悶,無關其他,只是因為女子的嘲笑嚴重打擊了他的自尊心。于是,某人立即再加功力,速度是快了,只是還沒返回原地時,他就力竭了。
“啊”。女子驚呼一聲,被男人護着摔倒在地,“幸虧這地上長了厚厚的一層草。”她落地時這樣想,沒有注意到她是趴在他身上掉下的。
“你沒事吧?”聽見了男子的一聲悶哼,她又忙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他看着她,只顧解釋了:“我的輕功其實還是很可以的,只是不習慣帶着人。”
蕙綿覺得這個一臉焦急,不顧自身地要解釋的男人別樣的可愛。
“可是,我就是喜歡日後的丈夫可以有很高的輕功,沒事的時候,特別是在有月亮的夜晚,帶着我飛來飛去呢。”這一句話時,她猛地想到離亂,随即否定地搖了搖頭。
“我,一直覺得武功只夠強身健體便足以。”蕭悅行聽她這樣說,便覺得她不同意,又伸出大手,握住女子圓削的肩膀,道:“我以後定會好好練習輕功的。”
“好了”,肩上被他一握,蕙綿才注意到兩人暧昧的姿勢,連忙從他身上爬了起來,半低聲半嬌媚道:“我又沒說不同意,你去……把那邊山頭上的一簇紅花,采來,送給我。”
“我就答應你”。她說着伸手,拉起已經半坐起來的男子。“做你的女朋友。”女子接着又笑道:“答應讓你做我的男朋友。”
“什麽,男朋友?”看見她的笑容,蕭悅行有不好的預感。
“男朋友,就是我準許你跟我保持很親密的關系的朋友,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嫁給你。”
“你是說,要了解我?”
“是啊。”女子點頭,又指了指南北向的最高的一個山峰,看着那一片紅道:“你快去吧,我在這裏等着你。”
不過,蕙綿看着那高處的一團紅,心裏有些擔心:他的輕功,實在是太一般了,這樣是不是太難為他了。
“這次就不給你限定時間了。”既然話說出來了,她就不準備收回。
男子轉頭看了帶着笑容的女子一眼,直嘆她的想法奇怪。“真能折騰人,以後豈不是要永無寧日了。”他這樣想着,卻沒有抱怨。
蕭悅行手上搭了個涼棚,望了望那座高高的山頂。看着那一片紅,他才記起,那裏似乎長着一片不知名的紅花的。因其姿态妖嬈,人們都以情妖嬈,稱呼那無論是單只還是成簇的都很美麗的花朵。
他放下了手,将白衣下擺收在腰帶中。“我很快回來。”男人回頭對依然笑看着他的女子道。
“嗯”。她點頭,拿着玉笛的手對他揮了揮。
蕙綿坐在草地上,有些無聊的拽着小草,看着那個白衣身影在接近山頂時有些狼狽的停了下來。
“真是的,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他的輕功還是這麽差的。”她想起自己當初要找一個輕功超級好的男友的豪情壯志,不禁哀嘆。
約莫過了有兩刻鐘吧,蕙綿也不能确切的知道時間,反正那個時候各種鳥都已回巢安卧了,天色也有些暗淡。
那時,男子才捧着一大捧結束得整齊的紅花趕來,盡管他竭力控制,呼吸仍有些急促。他走到正抱膝而坐的女子身邊,蹲下身,将花遞上。
“給。”他說。
雖然天色暗了下來,蕙綿卻仍看見他額頭上有些晶瑩的汗珠。“拉我起來。”她伸手,很親密的要求,已然拿他當男友的一副神色。
蕭悅行先起身,然後伸手接着女人晶瑩白皙的小手,将她拉起。
蕙綿一起身,就朝他的胸膛摸去。
“綿兒”。男人身軀一抖,忙喚道。
“手帕呢,你都放在哪裏?”蕙綿沒有摸到帕子,有些好奇道。她恍惚記的,阿離的帕子都是放在胸襟裏的。其實蕙綿對于這裏男子都喜歡帶着一塊錦帕的風俗,感覺很奇怪。
“這裏。”他右手拿了花,左臂擡起,向女子示意。卻在擡起手臂後,有些詫異自己竟這樣不介意她的親密動作。
蕙綿沒注意到他後來的愣怔,将他袖中的手帕掏出,然後很細心的給他擦拭了額前的汗珠,以及沾在臉頰上的一些灰塵。
“好了。”她收起手帕,覺得自己這個女朋友很不合格,不過她确實不喜歡在手中握條手帕做淑女。
“怎麽不是原先那一條?”蕙綿看着帕子上同上一條竹葉曲向不同的錦帕,随口問道。
那條手帕她可是親手洗了,又拿着看了半個晚上,才還給了眼前這個男人。不過問過之後,又覺得自己問的是廢話,誰家只用一個帕子不換的?
蕭悅行才因為她的問話,心中一跳,有些支吾。女子卻沒有注意,她把帕子遞給他,然後接過那一束花,深深嗅了一口。
“你通過考驗了,可以做我的男朋友了。”她又踮起腳,快速地在男子的唇邊落下一個吻,笑得坦然。
他卻對這個簡單地吻異常敏感,女子軟軟的、小小的嘴唇,還有碰着他臉頰的鼻尖,都讓他有些無措。那個要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他的目的在腦中出現的突兀,他對眼前這一切,又有了一股難以明述的厭惡感:對她的,尤其是對自己的。
“那麽你是會嫁給我了?”他又問道,明明厭惡不已,卻又無法控制的問出口。男子随即低頭,掩飾了內心的複雜。
“基本上,算是。”女子笑答。“如果我們相處不來的話,就不會嫁給你了。”她很喜歡他,幾乎篤定了相處之後會更加堅定了嫁他,但卻忍不住故意捉弄他。
“我們會相處的很好的。”
男子的話,讓她有些不滿意,或者說他說話時的表情,讓她不滿意。但是女子卻搖了搖頭甩掉了這點不滿意。
回去時,蕭悅行直接送她到楚府門口。兩人是十指緊扣的,蕙綿覺得,那些話說出來以後,不自覺地就把他當成很親近的人,不自覺地就與他沒有了間隙。
95
雲飛卿知道自從那天在畫舫上以後,她對他就有了更多一分的疏離。這幾日她幾乎每日都要出府,他沒有過問,更沒有派人跟蹤她的去向。
他只是或在餐廳,或在府門等着那個女人。他想,她總會跟他說她的去向的。然而這日至晚,他就要出去尋找她時,她卻和另一個男人攜手而歸。
雲飛卿覺得,他從來沒有像如今這樣愛着一個人。所以,一切他都是依着她的意願而行的。所以,她還不能接受他,他沒說一句話就把這種愛意壓制了。
但是那個女人,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的心踩在腳下。他不信,她不明白自己對她的心思。看着越來越近府門的兩個人,雲飛卿再次有了那種血液凝固的感覺。
他明白這種頻繁的心情大起大落,尤其是那種心被狠狠錘擊的感覺,而造成的血液瞬冷的危害。他盡力平複心情,然後運功調息。
劍魂感受到少爺的異樣,幾乎就忍不住要去把那個小姐抓起來,綁到少爺床上去。他想,木已成舟,少爺就不會再受這樣情感起落的煎熬了。
即使在暗黃的燈光下,蕙綿也察覺到了那個青衫的蒼白。“你回去吧,我進府了。”她放開男子的手,輕聲道。
蕭悅行應了聲,對着雲飛卿微颔首,然後離去。
“三哥,你身體又不好,不用在這裏等我的。”她明白,他是在等她。
“進去用飯吧,天不早了。”他淡淡道,先進了府裏。
一頓飯只有兩個人,寂靜無聲。宮挽月自那日與蕙綿沖突以後,幾乎就不在府裏留宿。
“你……”雲飛卿頓了頓,終于決定跳過那個話題不問,有些淡漠道:“以後早些回府,爹不在府裏,我必須……”
“我知道了。”蕙綿有些生氣的打斷了他的話,她又沒有要他受老爹之托,而照顧她。
雲飛卿看了看被放在桌子上的一大捧紅花,終于什麽話也沒有說,淡然起身,只說了一句話就走了。
蕙綿看着他的背影,竟覺得他比初見時更要冷上幾分。不過看見手邊的花,她又笑了,那個他終于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了。
“少爺,您這幾日舊疾頻發,咱們回北闕樓吧。”劍魂跟在身後,不時地感覺到那種冰涼之氣,不由開口道。
“主子知道了,屬下們不好交代。”良久不見回答,劍魂又大着膽子道。
“我自有打算。”前面的人回答的有些冷然。
劍魂聽了卻是更加擔心,少爺本身就因年少時受過冰寒而體內寒疾未除,再加上冰寒掌的練習者,最要不得就是這種情緒上的波動。
一旦被觸發,寒氣就會立即在體內四處游走,血液迅速冰冷。若非有那暖血丹以及他和劍魄的功力相護,他們的少爺只怕早就變成一個冰人了。
以往的風寒,就夠他們幾個擔心了,如今劍魂只覺得那個前一段時間他還覺得很不錯的大小姐,簡直就是一個可以随時要了他們少爺性命的惡魔。
劍魂寧願他們這個生性冷漠的少爺,一直不解情愫,永遠的淡漠着。他不知道,少爺到底有多愛上小姐,竟到了如此愛她只因她不願而壓抑着自己什麽都不說的程度。
此時的劍魄,覺得初春那一場風寒阻滞的不僅是少爺離京的行程,更阻滞了他的心。他不明白,一個愛,一個不愛,愛着的那個為什麽要為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而那麽神傷。
九十五
這天是一個晴朗而又帶着微風的天氣,即使心情不好的人也會因為這樣可愛的天氣,而染上喜悅的。
“夏香,今日你不用跟着我出去。”蕙綿看了看明藍的天空,想起昨天與他約好的去臨江亭游玩泛舟之事,對前後跟着她的夏香交代道。
女子說過話,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了。他或許已經在街口等着她了,或許已經到了門口了。她只是想到男子立在那裏等着她,眼角就染上了笑意。
“小姐,奴婢是不是做錯什麽了?”夏香跟上一步,大聲問道。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突然間小姐要出門時就不再讓她們幾個陪侍了。
“哪有?我和人約好了,不用你們跟着。”蕙綿好笑的轉頭,解釋道。
“奴婢……”
“不要瞎想了,我要遲到了。”女子說着就要提步跑開。
“嘿,綿兒,今兒可堵到你了。”先出現了一條繡着镂空花朵的、柔紫色細綿布料的手臂,流風帶笑的面容随即才正面了女子。
“這麽着急,要去哪裏?”他像是橫空出現在她面前似的,這時又擡手捏了捏,不如說是掐了掐女子柔細的下巴。
“栗陸流風,我警告你,再敢對我動手動腳的。”她一把拍掉下巴上的大手,有些嚴肅道:“你再這樣,我就告訴你娘去。”她想了半天,只能想到這麽一個威脅。
“咱們都這麽親密了,動手動腳我還嫌不夠呢。”
流風以前不是沒有聽到過她說這樣的話,今日聽來,她的聲音中竟有那麽幾分怕被人瞧見的意思。
“我還想這樣呢。”男子話落,低頭湊到她的唇邊,先是輕咬了一下那片小小的嘴唇,然後迅速地伸出舌尖一舔。在女子有所反應以前,立即退身兩步。
“你……”蕙綿看着笑得像偷腥得逞的貓似的男人,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又打他不過,不管說什麽,他都像是沒聽到過一樣。
“你不要再這樣無賴好不好。”她盡量平息,力圖好言相商:“流風,我一再說了,我不會喜歡你的。”
“好,這些你都可以不在意。”看見那男人仍是挽起手臂笑看着她,一副無所謂地樣子,她大聲而又氣惱道:“你風流慣了,調戲個女孩子對你來說是家常便飯,沒有什麽也不會有什麽。”
“但是,我總要嫁人的。如果讓他看見了,我怎麽解釋得清?”見他這時有話要說的樣子,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
這樣說時,她又想起了在宮裏發生的那件事。他肯定也是知道的,那麽今後她必須跟這個家夥嚴格保持距離。
“誰,你說讓誰看見?你擔心讓誰看見?”她說完,他馬上就迫不及待的生氣問道。
“是誰你管不着。”蕙綿很不爽他這一副抓住了自己在外偷情似的語氣,與神态。
“我管不着?”流風聽了她這話,怒極反想笑:“你今天不說清楚,就別想出去。”
“夏香,你去房間把流風少爺的玉佩拿過來。”她沒有理他,轉過身吩咐夏香。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硬拉着反轉過身體。
“你要做什麽?”她不顧形象的怒喊。
“該問你要做什麽才對吧?”他竟然仍舊笑道,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但蕙綿卻是看見了隐藏在那平靜的黑眸下的湧動。
“你又不是找不到女人,要不要這麽一直死皮賴臉的?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你怎麽就能當做聽不到?”
“綿兒,你還是第一個把死皮賴臉這個詞用到我身上的人。”他笑着,更加溫柔了。
“難、道,你不是嗎?”蕙綿看着這個男人從未有過的溫柔,有些害怕的後退了兩步。
“小姐,奴婢……”夏香這時出現。
“滾。”流風臉上的笑終于被這意外的聲音打破,他大吼了一聲,擡起的衣袖滑過空氣,産生一股強烈的氣流。
“你去屋裏。”蕙綿接過夏香手中的玉佩,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她倒不害怕了。
“小姐,”夏香不放心。
蕙綿朝她使了個眼色,又對欲上前的冬香三人擺了擺手。院子裏負責灑掃的下人,這時也都悄沒聲的退下了。
“你的東西,我不再替你保管了。”她做好清場工作,轉身面對仍在盛怒中的男人。
“怎麽?你有了野男人了,就要急着把我踢開嗎?”他瞧了一眼女子手中的玉佩,幾乎是咬着牙齒道。
“你別說的這麽難聽好不好?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我不喜歡你。”蕙綿拉過大手,把那塊溫潤的玉佩放到他的手心裏。
“我相信,你一直都知道的。”她低下頭,又道。
流風将那塊玉佩反手一握,就是蕙綿,也能感受到他手指摩挲着玉佩的力度。他渾身都是僵持的緊張,這時傳來了腳步聲。
“我在街口就等你不到,就過來了。”是蕭悅行,她聽腳步聲時就想象到了他的樣子。
“我已經要去了呢。”她忘了剛才空氣中流動着的緊張氣氛,笑着上前一步。“我們走吧。”
但是她沒再走一步,就被流風伸出的手臂攔下。
“你這麽急着出去,就是要和這個野男人相會嗎?”流風将目光輕輕從蕭悅行身上掃過,說得極其嘲諷。
“你難道不會尊重人嗎?”蕙綿說着,擡手就打了他一巴掌。瞬間,流風的左側臉頰就出現了兩道指印,她的手掌心有些麻木。
“你太過分了,流風,我不想讨厭你。”她看見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心中有些不安,便又說道。
“你竟然因為一個書呆子,打我?”落在臉上的巴掌,倒不如說是落在了他的心上。
“這個書呆子,他會喜歡你?你問問他,他以前那一首首纏綿的情詩都是為誰作的?”流風看着蕙綿吼道,伸手指向正站在他側後方的男子。
“綿兒,我可以解釋。”蕭悅行頓時覺得有一股熱氣從腳底直充頭頂,全是欺騙人的羞愧,以及心底的那份不自覺的慌張。
“行,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釋。”蕙綿知道那些文人最喜歡的就是做些個類似情詩的東西,來寄寓自己的理想壯志。
“他喜不喜歡我,我自己感覺的到。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要出去了。”她又看着流風道。
“哈哈,你可真是下賤,當這個男人看着你喊出其他女人的名字的時候,希望你還能說出這麽下賤的話。”
流風口不擇言,他一顆心全給她她不要,偏要另一個男人沒有她的心。他控制不住的要罵她下賤,下賤……
蕙綿聽了他這樣咬牙切齒的類似詛咒的話,手控制不住的顫抖。“我相信他比你這種人要好上百倍,千倍。”得不到回應,就可以這麽罵人嗎?
“那麽就祝你幸福了。”手中漏下一束白玉屑,流風看着蕙綿,笑得嘲諷。
“表妹,你當真以為我非你不可嗎?”他轉身離開,出院門之前,又微側頭,問道。他眼角流出的笑容,更加嘲諷,更加風流。
但是只有流風自己知道,他如今心中是多麽的絞痛。轉身前,他又看了眼蕭悅行,按下蠢蠢欲動的掌心。他才對蕭悅行道:“沒想到你這個書呆子勾引女人倒挺有一招的,本公子都敗在你手裏了。”
男人這一句話說的極其輕蔑,随即負手大笑離去。
蕙綿氣得臉頰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他這話什麽意思?他到底把自己看成什麽樣的女人?
“流風向來這麽不羁。”蕭悅行掩下心中各種各樣的厭惡,有些幹癟的說了這麽一句話。在流風說出那一句話之後,他對自己,對眼前這個女人更多了一層厭惡。
他向來為人光明坦蕩,卻不得不因為這個女人而做這些在他看來無聊而又卑鄙的事情。所以,他幾乎無法控制這種好像渾身都沾滿了污泥般的厭惡感。
“啊,被這個家夥一攪,我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蕙綿煩躁的拈了拈腰間的緞帶。
“我今天可是有東西要送給你,走吧。”蕭悅行走到她的面前,笑道。他看着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虛僞到哪一地步。
明明他剛才就想離開這個地方,一刻也不想看見這個讓他又喜又惡的女人。但是,想到今日外出的目的,他又不得不強迫着自己。
“好吧,讓那個家夥見鬼去吧。”她扯了個笑拉起他,并肩出去。
但是當那只嬌俏纖細的手碰到他時,蕭悅行像是觸到灼人的炭塊,不自覺地将手一縮。看到了她疑問的目光,他又笑了笑。
他們到了臨江邊上時,正是一天中陽光最好的時候,此時江邊的游人也是最多的。這裏雖然男女大防沒有那麽嚴,但是卻也少有女子像蕙綿那樣肆無忌憚地牽着心上人散步的。
男子很善于做心理引導師。蕙綿兩手握着他的大手,邊同他說笑着邊想到,一路上與他說着話,她早忘了那點尴尬與不愉快。
“你要送給我什麽東西?”蕙綿突然問道,見男子要回答,她又連忙阻止了他:“先不要說,讓我猜猜。”
“嗯,是不是你這個玉笛仙的臨江一曲?”她放開他的手,跳開兩步笑問道。
“看來,我剛才的解釋你還是不滿意了。”他知女子這一句話所指,便環臂笑道,出奇的是這時想到心底的女子,他對她卻沒有那種厭惡之感。
蕙綿笑了笑,她既然那麽關注他,當然不動聲色地問過幾個丫頭關于他的事。也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手下最多情詩——京裏有傳言,這詩都是為了一個女子。
“解釋我很滿意啊,但是找機會,我一定要把你的大作都拜讀一下。”她又與他并肩,笑道。
“自然。”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緊緊的十指相扣,語氣中有些敷衍。
蕙綿看見了迎面走來的一男一女時,有些明白他的緊張。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他們的讨論中,沒有明确提到的那個女子,這時正依着身邊的男子緩緩走來。
“姐姐。”走近時,黎莫如輕聲說了句,以示問候。不過蕙綿還是看見了她在看到他們握在一起的手時,明顯地一愣。
蕭悅行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的意思。與他們的相遇,卻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你們?”黎莫如擺脫了剛才猛一見時的不舒服,故意問道。那日王爺雖然對她表現得異常關心,但是她卻覺得比起上一次來,他這次太過暴躁了。
更有甚者,這幾日來,她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失神。眼前握在一起的手,對她十分有利。所以盡管埋怨着那個說只愛她一輩子的男子,她還是裝作不經意地問出口。
“楚相回京以後,我和綿兒就會商議婚期了。”蕭悅行心中還矛盾着要不要說時,嘴上已經說了出來。
若庸反應有些大,他猛地看了蕙綿一眼,似乎在等着她的确認。他不知道為什麽,就算那天對她有着多麽滔天的怒火,他還是這麽不自覺地要在乎她。
黎莫如冷冷的笑了笑。
“喂,誰說要嫁給你了。”蕙綿覺得完全沒必要在這兩個人面前說什麽,但是她這一句話還是很明确地表明了答案。
四個人氣氛有些尴尬,蕙綿完全不想理會眼前的兩個人,蕭悅行心中則又被那些好不容易擺脫掉的厭惡占據了。
于是,四個人很快就錯開行走了。
臨江亭中,蕭悅行的小厮日中正等在那裏。兩個人一過去,日中就迎了過來。
“楚小姐好。”清秀的小厮先是給蕙綿做了一個揖,然後才将一個細長的木盒遞給了自家主子。
蕭悅行接了過來,轉給蕙綿。
“這是,笛子?”蕙綿看着窄而細長的盒子,想了想,擡頭看着男子問道。
男子笑着點了點頭。
“嗯,你送給我一支笛子,要不要特地趕到這個地方來呀?”蕙綿說着,打開了盒子,裏面躺着一個月白玉笛。
他卻因為她的這一句話,眼神有些躲閃。
“真漂亮,這麽好的笛子送給我,會不會太浪費了?”她把盒子遞到他手中,端詳着玉笛,問道。
“我答應了教你吹笛子的。”他笑道。
“楚小姐,這支玉笛是我們少爺昨日在庫房找了玉石,連夜做成的。”日中有些高興地為自家少爺表功。
“真的?那我如果不回贈一個禮物,豈不是太不通人情了。”她看着他,眼中全是笑意。
“沒……”蕭悅行沒說完,女子就已踮起腳尖,送上了一吻。她努了努嘴唇,親着他的嘴角。
他愣着,沒反應過來,似乎大腦中只有一句話:這個女子也太大膽了。
“那什麽,少爺,我什麽也沒看見。那什麽,少爺,我先回府了。”日中“那什麽”着,就出了亭子。
“綿兒,你也……”他拉開她,撫着女子的肩膀。看着她含着水光與笑意的眼睛,他只好這麽無奈道。
“我什麽啊?”她笑問道。
“好在這亭子裏沒有其他人,以後不許這麽……”男子說着,臉色不好看起來,他突然又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天真美好的女子。
蕭悅行從來都沒有想過,接近她以後,他的心思能在一刻鐘內有那麽多的變化。
“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們去泛舟吧。”男子立即答道。
“好,不過我要聽你吹臨江仙,然後還要教我吹笛子。”
遠處的雲飛卿望着了那對男女的每一個動作,苦笑之後,仍舊立在那裏。他從府裏,一直跟着他們到了這裏。他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間就愛上了一個平時沒怎麽有過交談的人。
再說流風,像是個周身帶着火焰的人一樣極其迅速地跨出了楚府正門。他所過之處,那掃得潔淨無比的道路也分開些沙塵。
不就是一個女人?想他栗陸流風,要什麽女人得不到?自甘下賤的女人他更是不稀罕,怒火沖頭中,他又想到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為了她沒碰過任何一個女人的事。
“哈哈……哈哈……”
男子又放聲笑過,神色間多了幾分蔑視與纨绔味道。
流風徑直去了浮夢影,在愛上那個女人以前,那裏是他最常去的地方。他才不同流莊,要懦弱的用酒去麻醉自己。
“死皮賴臉,死皮賴臉……”他每走一步,這個從她口中吐出的詞語就會更高一聲地回響在他的耳中。
他在女人堆兒裏,向來是無往不利,沒想到卻是在自己遺了心的那個女子口中聽到這一句“死皮賴臉。”這對他來說,是具有絕對的侮辱性的。
可是一直在怒火中的流風,其實是明白的,他對她可以說已經到了不顧尊嚴而糾纏的地步。
“棄了你這一朵,等着我的是千千萬萬朵。”
流風在心中賭氣般大吼道,他就是這樣進了浮夢影的正廳的。
浮夢影是京中最上等的妓院,這裏的女子并不如其他院裏的女子靠那種無限制的賣肉為生。她們這裏,多得是豪富公子願意提供金錢将她們供養起來。
所以白日的浮夢影,不同于其他妓院的冷清,仍然是熱熱鬧鬧的。流風進去時,廳中男女或是正填詞論書,或是正下棋鳴琴。
他一進來,帶進一股有些淩厲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