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街上(二更,求收) (18)
送的東西,她會渾身不舒服的。出了門,她就直接去了花園的涼亭中,得将镯子摘下來再回去,不然又要聽四個丫頭說個不停了。
“爹,我去把這只镯子給她送過去。”宮挽月随即拿起桌邊的盒子,就要跟出去。
“月兒,邱侍郎有意将他家的大女兒許配給你,已經在我這邊透過口風了。你若覺得可以,咱們就上門提親。”楚無波叫住他道。
宮挽月身形頓住,隔了一段時間才道:“爹,孩兒暫時還不想娶妻。”語畢,大步離去。
楚無波沒再說什麽,因為他的想法已經表明的很清楚了。
八十八
宮挽月握着盒子的大手不停的用力,随時都可能把盒子捏碎。他迫切的需要去問她,如今對他到底是什麽想法?到底能不能原諒,他?
其實看見她剛才的神情,他就明白她的答案絕對不是他想要的。但是,那個镯子她已經戴上了。因為如此,宮挽月抱着一絲僥幸心理。
但是當他聽了下人的報告,找她至花園亭中時,他看到了什麽?那個女人竟然坐在那裏,低着頭,一遍又一遍的把那只套在她手腕上的镯子往外褪。
“你在做什麽?”他被這樣的場景刺激的大腦一熱,身影閃動間就捉住了她那個戴着镯子的手腕。
“你放開我,我在做什麽,你看不到嗎?”镯子緊緊地箍在手腕上方,因為宮挽月也用力握着手腕,白皙的手腕眨眼間就變得通紅。
“你這個女人,到底要這樣對我到什麽時候?當初你是怎麽對我的?我都能原諒你,你為什麽就是揪着那件事不放,一直擺這一副樣子給我看?是不是看着我終于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這麽折磨我很開心,是不是啊?”
“你這個瘋子,放開我。”她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卻不露出一絲一毫。
“放開你?這時候要我放開你?那時候你就不該去招惹我,招惹了我再想把我一腳踢開,你休想。”
宮挽月只覺得大腦中熱浪滾滾,說出的什麽話都不知道,只是一味的發洩。
“我厭惡你的時候,你怎麽不躲得遠遠的,現在又做出這麽一副神态,你不覺得虛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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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虛僞,我可惡。請你放開,我以後一定躲你躲得遠遠地。”蕙綿同樣沒好氣道。
“不要躲開我,我喜歡上你了,不,我愛你。綿兒,你不要躲開我,是我,是我這個人不讨人喜。”
宮挽月本因楚無波的話和剛才的情景交織着盛怒,但是卻聽進去了她的話。他聽說“躲開他”,就再也不能用盛怒對着她。
他說出了心裏的話,大腦才清明了一些。眼前的女人一臉震驚的看着他,這樣的表情讓他莫名而又無可抗拒的心動。
“綿兒,你是不是學會了什麽妖術?若不然,我為什麽就是這麽愛你,越是看着你我就越是愛上你。”
他把她摟入懷中,低語喃喃。這是短暫的幸福,對這個已陷入情網的男子來說。
“宮挽月,你這個神經病,你放開我。”下一秒,懷中的女子就奮力掙紮。任何一個見識過他之前對着她的厭惡神情的人,都會認為這時吐出強烈愛意的人是個神經病。
“神經病?自從你對我第一次笑時,我就有了一身的病。”她的掙紮,讓他眼中的沉迷迅速消退,變得有些狠厲。
盛着另一只玉镯的盒子早已被他扔下,他用那只騰開的大手,用力地托起她的下巴,緊緊地捏住她的雙頰。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他看着她說不出話的樣子,輕嘆一聲,随即低頭以唇相附。他的唇像他的心一樣激動,将她的兩朵唇瓣完全包裹住,輕咬,品嘗。
他不滿足的将她的下巴更加擡高,使他能更深入的感受她。他用他的舌追逐着她的,牙齒間的碰撞竟讓他極其迅速的産生了啃咬她的*,他想讓她感受到他心中的激烈。
對于宮挽月來說,這不只是一個吻,他通過這個吻,把自己強烈跳動的心捧在她的面前。
他握着她那只戴着玉镯的手腕,緊緊按在胸口處。擒着她的下巴的大手,也變得有些顫抖,他不自覺地将它一寸寸擡高。只為更加深入的感受那一份柔軟與甜蜜。
女子上身被他制服的無法動彈,雙腿才一有動作就被他有力的健腿夾住。他因為這個熱吻喘息而出的熱氣,完完全全地打在她的鼻翼間。激烈相交的唇齒間,唇沫交纏,發出了讓人耳熱心跳的“漬漬”聲。
掃過口腔,糾纏住她的唇舌的大舌,讓她氣惱不已。掙脫不過的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籠中的一只鳥,無奈、焦躁,一起襲擊了她。
“唔,唔……”
蕙綿幾次嘗試,都無法在他的猛烈下說出一個有意義的符號。
但是男子卻漸漸地開始享受這個吻,他托着她的下巴的手終于在陶醉中放了下來,移到女子耳後,拇指緩緩地摩挲着她的耳根。是的,這個時候,他的憤怒轉化成柔情了。
他放開下巴的手,讓她的牙齒的了自由,她終于可以随心所欲的、有力的運用她的牙齒了。
“嗯……”男子忍着疼痛的悶哼聲随即響起,一絲鮮紅從緊貼在一起的唇中溢出。
她的另一只手也趁機擠到了他與她緊貼的胸膛之間,用力一推,他向後退了一步。男子這時卻是帶笑望着她,嘴角處的鮮紅有些魅惑。
“你少在我面前裝瘋賣傻”,女子忍着雙唇的麻癢,厲聲道:“我……”
宮挽月握着她手腕的大手仍未放開,被她咬過的舌頭似乎沒有一點疼痛。他看着她笑,打斷了她的話。
“如果愛上你是瘋了傻了的話,我确實早就瘋傻了。我們相鬥不到一個回合,我就輸了個徹底,你明白嗎?”
女子眯了眯眼,看着他說話時帶着的笑容,以及伸出舌頭舔掉嘴角鮮血的動作。但這些,在她看來只引起了她更多的厭惡。
“讓我明确地告訴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你,就連一點點的喜歡都不會有。”
她看着他,說得極其緩慢,似乎想依靠着緩慢的語速增加話語的真實程度。
他看着她眼中十分清晰的厭惡,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就連臉上的笑容都忘了收回去。
“楚蕙綿,你果然夠狠。”他亦緩緩道。
“我本來只想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是你逼我的。”她面無表情地說話,面無表情地掙紮着依然被他緊緊握住的手腕。
“我逼你?你怎麽不想想以前的你有多過分?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嗎?那麽,我只不過表示一下不接受就不可以嗎?”
“你故意讓我愛上你,故意讓我因為愛你把另一個我曾經喜歡的女人從心裏趕走。然後故意說這些無情的話,就是想讓我痛不欲生,對不對?對不對?”
男子又讓一直壓在心中的挫敗與憤怒控制住,他無禮的控訴并無理的責怪着。她的手腕又被他狠狠地握住,只有憤怒。
手腕上感到的瘀滞,讓蕙綿更加無法忍受。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要發瘋,扯上我做什麽?”
她不管不顧,手腳并用的掙紮着。
“扯上你做什麽?是誰讓我變成這個樣子的?”他大笑着質問,沒有照顧到掙來掙去的女人。
“啊”。
“綿兒”。
随着兩聲驚呼而起的,是很清脆的“咔呲”一聲響。玉碎了,七彩流光随即從玉镯上消失。有碎玉紮進女子的皓腕,然後鮮紅的液體迅速殷紅了雪白的肌膚。
掙紮中,她掙脫了他的鉗制,被甩出的右手卻正巧撞在石桌的棱岩處。
蕙綿只感覺手腕一陣麻木,再看時,就是手腕處迅速流出的血液。她看着順着手腕而下的鮮紅,大腦中猛地一陣眩暈。
八十九
“綿兒,你怎樣?”宮挽月立即蹲下身,伸手要撈起女子的手腕,聲音中全是慌張:“我不是故意的,綿兒,你疼不疼?”
“宮挽月,你在做什麽?”一陣青影閃過,伴随着充滿了怒氣的聲音把他撞到一邊。
雲飛卿才帶着心中的釋然,和即将見到她的喜悅——在問過好幾個下人之後——來到花園,一眼看見的就是亭中激烈争吵的兩人。
他還沒有再跨出一步,她就在他的眼前,在他的推搡下摔倒了。
“綿兒,有沒有怎麽樣?”看着白皙手腕上不斷冒出的鮮血,雲飛卿連心也有些顫抖。
他帶着慌張從身上撕下一塊布來,根本忘了袖口裏的那塊錦帕。看着那些紅紅的液體,迅速染濕了繞在手腕上的布。他只喃喃道:“快點回去,上藥,上過藥就不會再流血了。”
蕙綿大腦中的眩暈退去,雖然那不停冒出的血讓她覺得心驚,她還是覺得他的不鎮定太過誇張了。
“我自己回去上藥就可以,只是流一點血,沒關系的。”她把手腕從他有些顫抖的手中撤出,自己緊緊按着手腕上的布,起身就走。
雲飛卿看着只留着她的血的手掌,心中一頓,有一瞬間的愣怔。但他也随即起身,只用餘光看了失神的宮挽月一眼,身影飄動,剎那間就追上了亭外的女子。
“跟我回去上藥。”他抱起了她,不容置疑道。
蕙綿因身體的猛然一轉而大驚,眼前景物的快速移動卻讓她突然間想起離亂“茶未溫”的雅號來。
“不知道他們兩個,哪個的輕功更高一些?”她想的有些不着調,雖然她的心仍因為剛才的事狂跳不已。
那兩個身影在花園中消失時,宮挽月才從失神中恢複。他彎腰撿起了躺在地上的梨木盒子,用內力震碎,七彩玉镯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七彩,七彩,如今我和她徹底沒有機會在一起了。哈哈,七彩,果真名副其實,送給所愛之人,必得其心。哈哈哈……”
宮挽月笑得傷心不已,他又想起了楚無波的話:“邱侍郎有意将他家的大女兒許配給你,已經在我這邊透過口風了。你若覺得可以,咱們就上門提親。”
“确實是必得其心,得的卻是一顆永遠不會有我的心。”男子話音落,手中的镯子立即變成一片飛沫。七彩熒光只一瞬間,就消失的幹幹淨淨。
他轉頭看了眼地上殘留的血滴,瞳內一縮,施展內力,飛身離去。當晚,芳菲樓最大的包廂內,他醉的如一灘爛泥。
“挽月公子,您還要什麽?”老鸨豔紅的嘴唇一開一合,看着爛醉中喃喃不止的男子殷勤道。
“我要,綿兒,你把她給我。”男子的醉話如癡。
“什麽綿啊,公子,咱們這裏倒是有棉花。”
“我要女人,你們這裏有多少女人,全都給我叫來。”他半清醒半沉醉,半認真半賭氣道。
“哎,好咧,春花,秋月,香菊,牡丹……你們快點過來伺候挽月公子啊。”老鸨笑眯眯的喊出了一串名字。
豪華的包廂裏,瞬間就湧入了一群濃妝豔抹的女子。挽月公子之名,她們早就聽說過的。然而這樣的公子,是從來不屑來她們這樣的妓院的。
挽月公子向來只去京中最大的妓院浮夢影的,所交的也只是其中的名妓夢蘭、夢語等才情俱佳的女子。
但今日這個她們都引為夢中情郎的公子竟然來了這裏,雖然一開始臉色陰郁的不許任何人打擾,現在機會不就來了?
一衆女子湧了進來,才發現她們一直想獻身的男子已經醉的睡了過去。
“媽媽,浮夢影的夢蘭姑娘來了?”女子們正叽叽喳喳的欣賞男子睡容時,門口傳來了小丫頭的聲音。
“夢蘭姑娘這時怎麽想起來我們這裏竄門子了?”老鸨轉頭時就看見了已經進門來的夢蘭,聞名京城的名妓。
“聽說挽月來了這裏,奴家是來接他回去的。”夢蘭看也不看老鸨一眼,淺淺的點了頭,道。她對老鸨說過這些,就吩咐跟着她過來的兩個侍女幫她攙扶起爛醉如泥的男子。
“這,夢蘭姑娘,挽月公子是來我們這裏尋樂子的,你這樣”,老鸨看着無視她的夢蘭,有些不滿意道。但是當她看見了進門來的五六個大漢時,只好停話不語。
“阿平,給張媽媽留下一百兩銀子。”夢蘭出門時,随意對着一個大漢道。
老鸨接了銀子,看着消失在門口人影,有些不忿:“我呸,你以為你比我們高潔到哪裏去?還不是一樣出來賣的?”
這個晚上,蕙綿也是很久才平靜下來。想起宮挽月瘋狂的樣子,她就嘆一口氣。她想,對于宮挽月,她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間說這麽些,不可思議的話。
一個平時見了她不是冷言冷語,就是警告不停的男人,突然間竟說喜歡她更甚者是愛上她?“哎,那麽不是他瘋了,就是我瘋了。”她摸着手腕上纏着的白布,自言自語道。
“小姐,您怎麽了?這是您第五十次嘆氣了。”
“小丫頭,你是不是沒事做,就在這裏幫我數數?”蕙綿回神,看見冬香認真的小臉兒,不禁笑道。
“小姐,您是不是手腕疼得睡不着?”冬香看見了透出一片粉紅的白布,皺着眉頭道。
“小姐,喝杯安神茶,然後去休息吧。”夏香端了杯茶過來,打斷了談話。
看着小姐用左手接了茶,冬香臉上又是不滿。下午花園裏那麽熱鬧,自然有下人看見了,所以冬香她們也都知道小姐手上的傷從何而來。
“二少爺,真是太過分了。”她突然低頭咕哝道。
蕙綿笑了笑沒有說什麽,老爹那邊也是擔心的問過了許多。還問她是不是不想嫁給飛卿,想嫁給挽月。
“爹,這兩個人我都不想嫁。”對于父親的話,她只能這樣回答。
再次看了眼手中的白布,她又想起了雲飛卿幫她包紮時說的話。
“綿兒,我要向你道歉,那次我确實是故意不見你的,因為一些事,我希望你不要生氣。”良久的沉默,處理好傷口以後,他才神情認真道。
蕙綿倒不知道他會這樣坦陳,也只是瞬間就收起了眼神中的驚愕。
“我知道,我不會生氣的。”她笑道。
“好,那你也別跟我這麽生疏,好不好?”或許是看出她眼神中的一點疏離,他略帶祈求道。
“我沒有啊,哪有妹妹會跟哥哥生疏呢?”她想起宮挽月,故意強調道。
“好,就先是,哥哥。”雲飛卿仍是笑道。
他本已拉近了和她的一些距離,大半個月來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九十
這是宮挽月在浮夢影待的第三日了。
沉香居,浮夢影三大名妓之首夢蘭姑娘的寝卧,也是她接待客人的地方。但是這三日來,她的沉香居中,只接待宮挽月一個。
此時才是傍晚掌燈不久,沉香居卻已是一片絲竹之聲。宮挽月一腿平放一腿屈膝地歪躺在一個豪華軟榻靠背上,一只骨節分明的玉手搭在軟榻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歪歪斜斜地端着一只琥珀色的杯子。
他一邊欣賞着對面的的歌舞,放在扶手的左手一邊跟着樂曲節奏敲打着。
“好”,廳室中央的舞女跳到精彩處時,大大的一聲好,但男子的眼睛中卻是沒有半點笑意。他随即就擡手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微側身,又為自己到了一杯。
“三日來你就這麽抱着酒杯不放,醉了睡,醒了醉,你到底怎麽了?”夢蘭從剛才停止為他而舞時,就一直觀察着那個軟榻上的男子。看着這樣的他,她不禁在心底問了一遍又一遍。
“你們都下去吧。”夢蘭遣散廳室中央的歌女,以及那些正在吹簫鳴琴的女子,她決定問問他到底怎麽了。
男子此時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女子的話。
“月”,她走近軟榻,随意倒到他的懷中,柔柔的喊了一聲。“你到底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她看見他低下頭看着她,便伸出纖細的雙手,捧住他有些微涼的俊顏,問。
男子看了她一眼,就扭頭甩開了她的手。左手一仰,喉結微動,然後他就感到一片熱火在胸口處暈開。但是,很快他感到的就又是冰涼了。
“月,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不能跟我說說?你就是随便跟我說一句什麽都好。”
“酒真是個好東西。”他看了看她,笑道。
夢蘭看見他這樣讓人看着心中會痛的笑容,心中痛過之後又是一頓。“你這樣,是為了女人嗎?”她看着他想。
夢蘭自知她的身份不配成為他的正妻,但至少,她一直認為,他的心中是有她這個女人的。比起正妻之位,她更喜歡的是他對她的喜愛。即使她不得不承認,那喜愛很淡薄。
她有些忍受不了,他這樣的為另外一個女人心痛的模樣。這樣想着,她就将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起身送上紅唇,伸出小舌與他深吻。
杯子滾落到地上,男子的眼神被這一吻攪得有些迷離。很快,他就閉上眼睛,伸出大手用力地把女子的後腦勺托了起來,使她與他更貼近。
夢蘭感受到他的激烈,有些欣喜,與他纏繞在一起的唇瓣也越發熱情。她不停地回應着他有力的大舌,纖手也緩緩向後,纏繞住他散在背後的頭發。
但也只過了一會兒功夫,男子就将她放開。
宮挽月看着懷中不停喘息的女人,雙目有些愣怔。她卻在他定定的目光下紅了臉頰,即使她與他相交已有兩年,但他卻從未要過她。想到即将發生的事,她不安的同時也有些期待。
他卻出乎意料的,只看了她一會兒,就将她放開了,全沒有抱着她去床上的意思。
“月,你什麽時候娶我?”她見他起身要走,立即随着抱住了他精壯有力的腰身,有些急切地問。“我不在乎名分,到了府裏也會和蕊夫人、倩夫人好好相處。”她又着急地補充。
“你應該明白,我只是玩玩。”宮挽月拉開環在腰間的手臂,一句話說得沒有絲毫感情。但在觸到腰間纖細手腕的那一剎那,他突然想起了另一種別樣柔軟與細膩的感覺。
“為什麽?你以往是不會跟我說這麽無情的話的,到底是哪個女人讓你變了心?”夢蘭追上扯開她,幾步就走到門口的男人,帶着哭腔問道。
“我相信你知道,我對你從未有心,何談變心。”宮挽月停下,轉頭,有些不耐煩道。然後繼續大踏步出門。
“難道你還想着那個已經成為你嫂子的女人嗎?”
女子被他的話刺傷,也踏出步子,扶着門框看着那個已經走到轉彎處樓梯口的背影,大聲質問。但話音才落,她心中就是一片後悔和惶然。
男子身影頓住,随即射向她的目光似乎是一根根明亮的針。她的這一句話,更讓他想起了那天亭子中那種無纏卻也無解的心情。
“你管的太多了,不要試圖惹惱我。”
下一瞬,男子身影一轉就到了她的面前,拇指上戴着一只血紅扳指的手狠狠地扣住了女子頸間的動脈。說出的話如三冬嚴寒時早晨的霜,讓她覺得渾身打顫。
“就算京中顯貴有不少是你的裙下臣,你在我眼中卻并不比一只蝼蟻重多少。”
他話一落,她的淚亦落,她從來都不知道在他心目中她竟是那麽低賤。她的淚順着頸部而下,沾濕了男子無情的大手。
但這并未引起他的憐憫,他立即就把手收回,展着手掌快步下樓而去。
“月,我沒有,我也是不得已啊。”見他頭也不回的離去,她喊得有些撕心裂肺。
樓下正熱熱鬧鬧的人群,此時都被吸引了目光,擡頭向這邊望來。看到第一名妓挂滿淚珠的臉頰,下面的男人都升起了一股保護欲。但是當看到随即下樓來的挽月時,又都轉頭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姐姐,他怎麽可以這麽狠心?為了他,我早就不讓其他男人近身了。”
夢蘭一把抱住走過來把她拉到房中的夢語,又哭泣道。
“我對你說過,那個男人對你無心,可你還是那麽一頭地陷在裏面。”夢語良久才緩緩道。“若到來世,姐姐絕不願再為女兒身。”她又緩緩補充着,眼中也冒出了淚花。
“少爺,咱們回府裏嗎?老爺已經派人來問過不下三次了。”等在浮夢影外面的明德一見宮挽月從裏面出來,就連忙跟在并不停下腳步的少爺身邊,猶猶豫豫的開口問道。
“回府。”他沒有坐等在一邊的轎子,伸出手,示意明德遞過錦帕,接着擦了手,又走出很遠才用沙啞的聲音吐出兩個字來。
“她的手沒事吧?好些了嗎?”他有些想問又不敢問,停下來看着明德。
“小姐的手已經無礙了,老爺後來又請了周大夫給小姐看了看。”明德盡量回答的詳細,他雖然算是楚府的家仆,心中卻只認宮挽月為正經主子。
宮挽月聽了,一直不舒服的心才輕松些,随後運起內力就施展輕功先走了。他知道回到府裏将要面臨的是什麽,但是他願意去承擔父親的責罵。
楚無波卻并沒有罵他,甚至連疾言厲色都沒有。
九十一
“老爺,二少爺回來了,要見您呢。”依然是小厮五六在書房外請示。
“讓他進來吧。”楚無波并沒有放下手中的筆,只對着門口這樣道。
“月兒,以後少進出那些花街柳巷。雖然說人不風流枉少年,但還是要節制些。”楚無波說的如同慈父一般。
宮挽月看着這個帶着笑意的養父,卻覺得他将他打罵一頓都比現在要讓他好受些。
“爹本來打算着過些日子再宣布這件喜事,但是雲兒倒是等不及了。”看着宮挽月疑惑地目光,他笑了笑繼續解釋道:“你也知道綿兒如今都十八歲整了,爹想把他們兩個的親事早日定下,免得再橫生枝節。”
“爹,您問過她的意願嗎?”
宮挽月有些艱難地後退一步,低聲問道。他問過之後,才發覺自己并沒有資格這麽問:就算她不是嫁給三弟,也不會是他的。
“這個女孩兒家對這種事情總是害羞的,我看你妹妹她對雲兒還是有心的。我找人問過了,三日後正是黃道吉日。”
楚無波故意說“你妹妹”這三個字的,只是現在的他卻沒想到,他還沒才向女兒稍稍提了下,就遭到了她強烈的反對。
“爹,我明白的,以後不會再亂來了。”宮挽月低下頭,緩緩道:“我以後會把她當成,親生妹妹一樣疼愛的。”這一句話他說得十分僵硬。
楚無波點了點頭,又有兩句話,宮挽月便告退了。
這夜月華滿地,府中雖然隔不遠就亮着一盞燈,但是白白的月光卻似乎更明亮。
“宮挽月,你站住。”長廊轉角處,一個清冷的聲音,使正追着月光打下的側影緩步而行的男子停下了腳步。
“雲飛卿,有何指教?”他回頭,看着月光下有些模糊的面容,嘲諷道。
雖是夏夜,但月光下的身影卻讓人感覺此是冬寒之夜。
青影一閃,就到了他的面前。
“三弟,你果真是深藏不露。”男子扶住鬓角被他帶起的淩厲的風吹動的一縷頭發,換了稱呼道。
“這一掌之後,我會原諒你,還拿你當二哥。”雲飛卿說着出掌,把宮挽月震得後退兩步。
“若有下次,我不會顧念你我之間的情誼。”
宮挽月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又挂起了嘲諷的笑容。
“爹說,她是女兒家難免害羞,所以你們要訂親的事她還不知道。但是,依我看,你與她之間至少還隔着三尺厚的冰層。”他看見雲飛卿眼神中的懊惱,便又笑了起來,緩緩道:“希望你們能定親順利了。”
“對了三弟,你這冰寒掌已練到第九重了吧?怪不得你的身體調理的這麽多年也不見好,安之可真不夠意思。”
宮挽月走出幾步,才又回頭道。其實這是他早在三年前就知道的事,他知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但今日卻忍不住說了出來。
“二哥,你果真名不虛傳。”雲飛卿仍然立在原地,冰冷道。
“三弟,希望你那掩藏在冰層下的愛,能夠感動那個女人,不然你們的路可不好走。”宮挽月大笑一聲,闊步離去。
九十二
這幾日,流風也很苦惱,自從那天他見了她一面,——而他再回去時,她已經離開了——他心中的苦惱就沒有停止過。
他這兩天一直在找機會去把她“調戲”一二,但是從早到晚都被那個公主纏着。“皇命難違,這吳夏公主什麽時候挑好了驸馬,我就解脫了。”流風看着那邊低頭嗅花的女子,擡手狠狠地拽了一片樹葉,不禁想道。
“流風,你們這裏的花真香,而且也很漂亮。”司徒彎彎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男子,直起身子笑道:“這花叫什麽名字?”
“公主沒聽過人比花嬌?”流風向前走了兩步,笑着道:“此花名字就叫美人嬌。”他說着把目光放到那一片花上。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摘一朵簪在發髻上?”司徒彎彎猶豫再三,聲音輕輕道。
流風見此笑了笑,在那個女子面前,他都要以為自己的魅力消失了。“不過,你這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喜歡你的你不要,偏要一個愛撒潑的羊。”他在心中這樣對自己道。
但是另一個聲音立即反駁:“這些女人怎麽能同她相提并論呢?爺我還就好她那一口兒了。”
流風臉上笑容不禁更盛,看了看眼前等着回答的女子,他走過去摘下一朵紅豔豔的花來。憑他在風月場中的經歷,司徒彎彎的心思他怎麽會看不出來。
想到吳夏太子一行再過幾日就要回國,他決定今天要徹底把這個麻煩解決掉。
“當然,不可以了。”他拿着那朵花走到司徒彎彎身邊,聲音輕浮道:“我只給那些陪過我的女子戴花的,公主不覺得有辱你的身份嗎?”
“你,栗陸流風”,司徒彎彎看着那朵被他晃到眼前的花朵,惱怒道。
“栗陸流風,你在我面前不用做出這麽一副樣子。哥哥早派人把你的品行打聽清楚了,你是怕娶了我這個公主以後不能随意納妾嗎?”司徒彎彎鎮定了心思,猜測道。
“呵呵,司徒公主,你也太把你們吳夏國放在眼裏了?別說只是你一個公主,就是再多幾個,只要我栗陸流風想娶,照樣娶進府裏來。”他仍然是那樣一副輕浮的笑容。
“你太過分了,雖然你們伯皇比我們吳夏廣大許多,但是我們在你們這個大國下也生存了幾百年了。”司徒彎彎氣得手都顫抖了。
“這樣的大話,公主還是不要再說,免得浪費了令兄此次來訪的苦心。要知道,百萬雄兵對我們來說如九牛一毛。對你們,可就要傾全國之力了。”他說得像是很開心,手中的花朵轉來轉去。
司徒彎彎這時已經不止是生氣了,更多的是被侮辱的感覺。
“你們的皇上知道了你這一番話,你也不會好過的。”她有些威脅的意思。
“我們的太子殿下可不如皇上那麽溫和,我想你也了解太子殿下一些。”流風話中的威脅意味兒更明顯。
“美人兒太容易生氣會很快變老的,我如今也是實話實說。”流風見真把這司徒彎彎惹惱了,就舉起手中的花遞到她眼前。
“你今天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啊?”司徒彎彎看着他笑意滿滿的眼睛,又生不起氣來,只是語氣仍然僵硬。
“我只是好心提醒公主一下,齊志方可是從見了公主就害了相思病。”流風把花收回,笑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嘛,再說了,他又是異姓王齊老王爺的嫡孫,你們身份更相配些。”
“你,真是這麽想的?”司徒彎彎心情變好,卻不露笑臉問道。
“自然,我一向都不是這美人嬌的賞花人。”他說着瞬間把手中的花朵碾碎。
“但是,但是,我想嫁到将軍府。”司徒彎彎低下頭,沒有注意他的動作,聲音極低道:“我已經跟哥哥說過了,只是他還不同意,才沒向皇上提起。”
“你看上我哪裏?不知道我有很多女人嗎?”他故意問她這些一個女兒家難以回答的問題。
“你的那些女人,我知道,可是她們不是都被遣送出府了嗎?”司徒彎彎先回答第二個問題,頓了頓才道:“你對我很好,我成為你的妻子以後不會管着你納妾的,但是你也不要太過分。”
“看來公主已經考慮的很詳細了。”流風笑着對已經把頭低在胸口的女人道。
“不過,你知道,我為什麽把那些女人遣送出府嗎?”他問的溫柔。
“她們說,她們說,是我。”她被他溫柔的語氣騙了,磕磕巴巴道。見他許久都不說話,察覺到他有些嘲笑的目光時,她才擡起頭來,道:“難道,是因為,你的那個表妹?”
司徒彎彎也聽見有人這樣說過,但是那天看着兩人相處的模樣,她又覺得不像。更何況,她和他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也從未聽他提到過表妹半句話。
“那些女人我都玩膩了,當然要送出去,換新的來了。”流風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