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街上(二更,求收) (17)
這個朋友。
兩個人只在主殿裏轉了轉,蕙綿就覺得無聊了。看着那些在佛像前跪拜的女人,再看看另一邊排着長隊等待解簽的人,她頓覺頭大。
“你也去求個簽吧”,離亂看出她臉上的無聊,笑着建議道,并且避免直接稱呼她。
“不要了,人生哪是一支簽就能預料的?”蕙綿搖了搖頭,道:“咱們好不容易爬上來了,去外面看看山上的景色吧。”
蕙綿說着就伸手去拉離亂出去,離亂雖然在上山時拉了她半路,但是如今被她主動牽着,還是讓他有些激動。
“我可是很容易就上來的。”離亂看了眼拉着自己的那個瑩白的小手,笑着道。
蕙綿這次不準備姑息他的嘲笑,回過頭來就要反駁,這時一個如洪鐘般的聲音響在殿內。
“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老衲有一言相贈。”
蕙綿回頭,看見了一個身披袈裟的光頭和尚,還蓄着黑黑的胡子。今日正是方生大師解簽之日,而他也很明顯地是從那個前面排了一隊人的桌子後面走過來的。
“大師請講。”蕙綿此時畢恭畢敬,她都魂穿了,這佛門子弟哪敢得罪啊?
“女施主務必要謹記”,和尚依然眉眼慈祥,緩緩道:“饒恕別人,就是饒恕自己。”
蕙綿聽了這句話,大腦轉了轉,她沒有什麽不饒恕的人啊。“哦,對了,前世有個張露芳。這時有個宮挽月,但是我雖然讨厭他們,倒也不需要說到饒恕那麽嚴重吧?”
她這樣想着,便對和尚輕施禮,含笑道:“多謝大師贈言,小女子記住了。”
“女施主要記在心裏才好”,方生和尚又說了這樣意味深長的一句話,才轉身回去解簽了。
離亂走出去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正笑眯眯地為信衆解簽的和尚,內心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這時雖是午後不久,但是山頂上卻并沒有悶熱的感覺。佛殿向西不遠,有很長的一條小徑,兩邊高樹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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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這是什麽樹啊?”蕙綿走到最大的一顆樹跟前,圍着那粗大的根轉了一圈,問站在一旁的離亂。
“菩提樹,玄靈山上最多的就是菩提。”離亂聲音溫和的回答,只是她問什麽,他就回答什麽。
蕙綿點了點頭,繼續踏着小道前行,男人仍舊抱劍跟在她的身後,距離不近不遠。她不說話,他就很少主動說話。
“跟着你出門玩,真不是一般的靜呢。”蕙綿聽到了腳踩在落在小徑上的菩提樹葉的沙沙聲,覺出了異常的靜,回頭看了他一眼,想道。
“小姐,你是不是覺得很無聊?”他看見她回頭的目光,向前走了幾步,問道。
“是啊,是啊,我才發現阿離你一點都不愛說話。”
“可是,我并不知道說什麽,不如我帶着你飛起來看看山頂,怎麽樣?”他已走到她的面前,絞盡腦汁,提議道。
“噓”,蕙綿這時聽到不遠處傳來咚咚的琴音,隐隐約約的夾雜着流水聲,便伸出手指示意他不要說話。
離亂卻是剛剛就已經聽到了那個方向傳來的說話聲,明了的往那個方向望了一眼。
“你聽,有人彈琴呢。這是什麽曲子,真好聽。”她聽了會兒,說道,不過并未希望得到男人的答案。
“月映雪,是一首古曲,相傳為七百年前夜朝善琴者陸良雪夜賞月時所作。”離亂接着她的話道。
“真的?”蕙綿有些驚奇的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道:“怪不得聽着就有一種涼涼的感覺。”
離亂失笑。
“阿離,你竟然知道這麽多,你也會彈琴嗎?”蕙綿忽視他的笑,又忙問道。
“師父不僅武學精深,于琴藝上也有很高造就,我也就學會一些。”
“你師父是誰啊?一定很厲害。”
“你不記得了嗎?”離亂脫口而出。
------題外話------
剛寫了這麽多,傳上吧,然後去睡覺。
一莊農人進京,回家衆人問曰:“你進京去,可見些個世面否?”莊人曰:“連皇帝老爺都見了。”衆人罕然問曰:“皇帝何如境況?”莊人曰:“皇帝左手拿一金元寶,右手拿一銀元寶,馬上稍着一口袋人參,行動人參不離口。一時要屙屎了,連擦屁股都用的是鵝黃緞子,所以京中掏茅廁的人都富貴無比。”
“彼時未身經目睹,所言皆在情理之外焉。”
吾其同也
愚人節快樂
八十五
他立即看了看蕙綿,見她仍是用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并沒有生氣的樣子。
“師父在府裏住了七八年,三年前就走了。我和挽月還有他,我們的武功都是師父教的。”離亂邊說邊越過蕙綿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又回頭看着她。
“他?”蕙綿疑問。
“步驚風”。離亂仍舊看着她,停了一會兒才狀似随意道。
蕙綿這才明白他剛才的停頓,是因為怕自己生氣,或者傷心。
“你們師父是什麽人啊?”她對着他笑了笑,換個問題。
“我們一開始也不知道,師父是受了重傷被相爺碰見了,帶回府中救治的。”離亂沉浸在了回憶中,“在府裏大家都叫他忠叔的,後來我們三人才知道師父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陵奉岳直。”
“師父為了報答相爺的活命之恩,便在府裏隐了七八年之久。”
離亂說過這一句話,又看向蕙綿。
“只有你們三個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相爺也是知曉的,師父從不喜歡欠人,相爺也只好提出這個條件。”
“哦,原來是這樣。”蕙綿聽了自言自語,“當初我為什麽不跟着一起學呢?那樣我也就是一個高手了,想怎麽飛就怎麽飛。”
“你怕苦,就不學了,不過如果你現在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離亂覺得這個滿臉悔色的女人別樣可愛,笑言道。
“真的嗎?”她不禁有些激動,看見他點了點頭,便又問道:“應該不會太難吧。”
眼前的女人滿目都是期盼着他回答“不難”的光芒,離亂很想知道,如果他說“很難”她會怎麽樣。
“學習武藝,哪有不難之理?一步登天的武學,這個世上是沒有的。”離亂說得一本正經。
女人的眼光中果然是無限的失望,看着有些蔫蔫的。為了學習舞蹈,她曾經吃過很多苦。雖然如今跳起舞來是随心所欲的喜悅,但是她絕不想再吃那樣的苦頭的。
蕙綿好一會兒沒說話,最終決定她以後找個武藝和文藝均是上乘的老公就好了。
“我們去剛才傳來琴音的地方看看吧。”阿Q過後的女人,指着小徑的盡頭對離亂建議道,顯然想直接跳過剛才的問題。這時琴音已停。
他看着這樣的她,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的柔軟與憐愛的感情。“你不用學,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他跟上前面的身影,內心堅定。
“水聲又是哪裏來的?”蕙綿轉頭問道。
“那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瀑布,水聲正是那裏發出的。瀑布旁邊有一座聆音亭,夏季常有許多人來這裏消暑的。”
“聆音亭?”
“對,既聆佛音又聽水聲。”離亂笑着解釋。
這時走近了,蕙綿也聽見了隐約的說話聲。琴音又起,不過聽起來感覺不同,應該又換了一個人。
“這位小姐請留步,請到別處游賞。”才剛到小徑盡頭,就有一個身穿黃色輕甲的人出來阻擋。
“為什麽不能過去那裏,那裏你占住了?”蕙綿問這個不茍言笑的兵士,同時她往那邊瞟了一眼,竟見流風的身影在其中。好像還有那個蕭悅薇。
見到這些人,蕙綿就不想跑去那裏湊熱鬧了。不過被人攔住就乖乖地走了,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楚小姐,三王爺和吳夏的公主都在亭子裏,本衛必須保證主子們的安全。沒有王爺允許,本衛不能讓楚小姐過去。”黃色甲衣兵士不卑不亢道。
這人是宮中青翼衛的衛長,其專職任務就是保護皇族的安全。他自然是不認得蕙綿,但是他卻對離亂有所耳聞。
離亂因衛長剛才突然出現而散發出的殺氣,才剛收斂,又因他的這一句話而萦繞在周身。
蕙綿看了看這侍衛,再想想他的話,不禁覺得自己以前的“名聲”太響。她朝不遠處的亭子看了眼,轉過身就要走。
“‘茶未溫’離亂?我叫周翔,你沒見過我,我卻知道你。咱們什麽時候比鬥一下輕功?”他見離亂聽了他的叫喊,轉過頭的目光更多了猜測和殺機,便忙忙的解釋。
周翔問過話,見離亂眼中閃過的一絲輕蔑,暗悔自己魯莽。不過,離亂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卻是讓周翔有一種被挑戰的感覺。
“茶未溫?這是什麽雅號?你的?”
女子好奇的聲音響起,消散了他周身的殺氣。離亂直接忽略那個名叫周翔的衛長,向她詳細的解釋:
“當初師父要離開時曾考校我們三人的武藝,考校輕功時,師父在家裏煮茶,讓我們三人去二百裏外景家茶樓各取一個杯子。我取了杯子回去時,師父煮上的茶還沒有溫。後來被外人知道了,有時就以‘茶未溫’戲稱。”
“不過,這卻不是雅號,我也不喜歡。”離亂完全忽視向他挑戰的人,末了又這樣毫不客氣地補充。
“那這麽說來,你的輕功不就是天下第一了。”蕙綿贊嘆道:“今天又發現了你的一些秘密。”
離亂聽了笑了笑,他在她面前不想有任何秘密。
“我還不是,師父的輕功遠在我之上。輕功是不能只以速度來論好壞的。”離亂停了停,又道:“以後有時間,我把我的事都講給你聽,好不好?”
“這樣就不用你來發現我的秘密了”,他心裏想。
“好啊”,蕙綿笑得開心,“不過為什麽要以後呢,我們去另一邊游覽邊說故事不是很好?”
離亂聽了笑着挑眉,“我的事可不是故事”,不過他卻沒說什麽,提步跟着她同走。完全将那個剛下過戰書的兵士周翔抛在腦後。
“哎?茶未溫?”周翔見那兩人自顧自的說了一陣就走,連忙喊了出來。
“你那個什麽什麽衛,既然知道我們家離亂是‘茶未溫’,還不好好練習一下。到時候比輸了可是很丢人的,搞不好再把工作丢了。”蕙綿帶着笑意,轉回身嘲笑攔住她的那人。
離亂聽到她口中的“我們家”,心頭一喜,目光落在她帶着笑意的臉上停住。
周翔則是一臉驚愕,“楚大小姐真是名不虛傳。”這就是他此時的心裏話。
蕙綿說着話就看見亭子那邊走過來一個人,那人又近些時,她才認出是那日代替王爺給她送生日禮物的人。
想起了這些,她朝那個小厮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随即就要轉過身和離亂離開。
“楚小姐,請等一等,我們王爺請您過去呢。”思齊見人要走,馬上大聲喊道。
“你沒開玩笑吧?”蕙綿停住,問道。
“小人可不敢跟您開玩笑,請吧。”思齊這時走到跟前,笑道。
蕙綿想了想,看了離亂一眼。他朝她點了點頭,然後二人便跟着思齊過去了。
“綿兒,你這是來找我的嗎?”流風從亭中看見真是她過來時,便接了出來,一點兒不避閑的大聲問道。
蕙綿這時一聽到了亭中一兩聲的竊竊低語:“她怎麽來了?”“真是王爺到哪裏都少不了這個女人。”“她是誰啊?”“公主,您不知道呢,這是左相家的千金。”
蕙綿聽到後兩句話,朝亭子裏看了看,果見有一位梳妝典雅的女子坐在那裏,周圍圍着的那些女人則有些是她見過的。
第二個彈琴的人仍然沒有停止,還有兩個青年男子在一旁的石桌上下棋,幾個少女帶着丫頭在亭外投壺。
這樣一幅古代貴族游樂圖,讓蕙綿更加明白,她向來是被這些人的聚會拒絕的。她從未受到過什麽聚會請帖,幸而她個人是不喜歡湊這樣的熱鬧的。
“表哥,你多想了。我只是受王爺之邀來這裏的。”蕙綿收了心思,笑道。
流風想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一點不滿來,可是什麽也沒有。皇上讓他帶着吳夏一行見識一下京城風光,所以他就想趁這個機會試探她一下。
八十六
結果是他明白卻又不敢想的,她确實對他沒有一點兒在意的。看了眼緊跟在她身旁的離亂,流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看來真是我多想了,表妹的身邊是從來不缺少男人的。”他走近蕙綿,減低了聲音,同樣以“表妹”稱。
離亂看向流風,握劍的手力道加重,傳出了輕微的摩擦聲。流風注意到了,卻仍是笑容不變。
“許你身旁女人不斷,就不許我……”蕙綿停住,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改口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綿兒,你這是吃醋了嗎?”流風又笑了,看着女人生氣的小臉兒,他心情驀然變好。“我這段時間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吳夏國太子來使,我被派了許多事做。”
流風笑着補充,完全忘了剛才的惱怒。
“吃你的醋?我想這輩子都不會。”
女子說話時的笑容,讓他看着十分不舒服,或者是礙眼。
“流風,這位小姐是誰呀?”沒等他發作,亭中的公主走過來笑問道。
“這是我的,表妹,楚蕙綿。”流風頭也沒回,介紹道。
公主沒等流風介紹她,對蕙綿微微點了點頭,道:“我是司徒彎彎,這幾日怎麽都沒有見過你?”
“啊,我不怎麽出門的。”蕙綿沒想到她馬上就會同自己交談,微愣了下才回答了。
不過司徒彎彎似乎并不在乎她的答案,她又對蕙綿笑了笑,就對流風道:“我們進去吧,志方要輸了。他在棋藝上可抵不過悅行,我們去幫幫他。”
她這種說話時的親密,流風很滿意,他又認真地看了蕙綿一眼,轉身跟着司徒彎彎去了。
蕙綿這才得到了亭子,下棋的兩個人早聽到亭外的對話,卻都沒有從棋盤上擡頭去看一眼。她進了亭子,看了看正落子的蕭悅行一眼,意外的覺得他的這個動作很養眼。
更讓她意外的是,那個王爺在她一進來時就向她點了點頭。蕙綿又想起他的禮物,心中有些疑惑,卻也對他笑了笑。
若庸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那日早晨的意外相遇,他常時不時地就想起了這個他以往極不喜歡的女子。
就像剛才,她離他那麽遠的距離,他卻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她的出現。這時她友好的一笑,他又有些不敢看。
若庸錯過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眼神又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而且很想知道,他到底怎麽了?
蕙綿在這個圈子裏待了一會兒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從她進來沒多久,黎莫如對她就是一副極度熱情的樣子。再加上其他女人偶爾一兩句的風涼話,她勉強待了會兒便在黎莫如和別人說話的當兒退了出去。
“阿離,咱們去瀑布那裏吧。”出來之後感覺空氣輕松極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對離亂道。
“那走吧”,離亂也感覺到了她在那裏的拘束,便答道。
瀑布确實不大,下面是一個水池,離亭子有着一二百米的距離。此時嘩嘩的流水正從十幾米高處落下,越走近就越有一種清涼之感。
其實賞這瀑布,亭中的位置是最佳的。
“真舒服,我都忍不住想過去沖個涼了。”離瀑布很近,有飄落的水花濺到臉上,蕙綿笑着道。
“沖涼?”離亂眼睛看着正仰頭感受的女人,心又變成了一片柔軟,幾乎無意識的發問。
“就是洗個澡。”蕙綿看向離亂,故意道。
“小姐”,離亂幾乎喊了出來,又壓低了聲音道:“你是千金閨秀,不要說這麽粗俗的話。”
他刻意被壓低的聲音,異樣的低沉。蕙綿從沒一個時刻,覺得他的聲音這樣的迷人。
“那洗澡粗俗,什麽雅致?”她故意笑問道。
“……沐浴”,離亂停了好長時間才蹦出這麽兩個字。不過他說過了仍是不滿意的樣子,覺得這兩個字也不大合适。
蕙綿見平時不茍言笑的男人一副老夫子模樣,笑得有些不顧形象。
“你們在說什麽呢,這麽好笑?”若庸不知何時走來,問了一句話。
蕙綿聽到聲音連忙收了笑聲,才看見已經走近了的男子。離亂看了眼走來的男子,暗惱和她在一起時的失神:無暇察覺周圍人、物的到來,滿心只剩下了她。
他的一襲玉煙色長衫,與系在頭發上的玉煙色緞帶,都讓蕙綿覺得他像是正從畫裏走出來一般。
她詫異于他的容貌的同時,也詫異于他語氣中的親密。“沒什麽,我們只是随便說話。”她及時回道,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
若庸顯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親密語氣,沒有理會她的回答,又換了一個話題:“瀑布是不宜近觀的,遠一些才好,這裏亭子中是最佳的位置。”
“哦,我記住了。”蕙綿點了點頭,仍是正色回答。
若庸看出了她的拘束,心裏有些不舒服。他本就不善言談,此時也只好看着近在眼前的瀑布不說話。
“那個,王爺”,蕙綿說得有些別扭,看見他聽見她的聲音轉向她,更加別扭道:“謝謝你那天的禮物。”
“沒什麽,我沒能向你親自祝賀,也該說抱歉。”若庸雖因為她對他的稱呼也有些別扭,卻盡量輕松地回答,但是并未達到效果。
離亂面無表情地關注着女子,從若庸過來就沒打算向他行禮。他覺得看出了他過來跟她搭話,是別有用心的。他接下來的話,更讓離亂覺到他的別有用心。
“平時怎麽都不見你?”若庸問,随即覺得唐突,又補充道:“這些聚會時。”
他說話時顯出的緊張,倒讓蕙綿輕松了起來。“我在家忙着給我爹準備生辰禮呢。”她笑道。
“天天準備?”她的笑容讓他也感覺到了輕松,讓人尴尬的氣氛淡了一些。
“不是啊,可是我出來也沒人願意讓我參加她們的聚會的。”女子笑的很不在意。
“那你平日裏在家裏都做些什麽?”他明白她被京城裏少女圈子拒絕的處境,改變話題道。
離亂卻極不滿意他這樣的問話,認為這樣*的話不是他該問的。
“沒事了就和夏香她們玩些小游戲”,蕙綿看見他疑惑的目光,便解釋道:“就是丢沙包,老鷹抓小雞什麽的。”
若庸聽了她的解釋卻更加迷茫了,想繼續問什麽是“丢沙包”。離亂已經擡劍低頭向他請示告辭了:“王爺,我們出來時相爺并不知道,未免相爺擔心,我們得回去了。”
若庸突然覺得這個拿劍侍衛很讨厭,很礙眼,于是他詢問似的看向蕙綿。
“是啊,時間真的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蕙綿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道。
“好吧,那本王不打擾了。”他聽着這兩人一口一個“我們”,板起面孔道。蕙綿笑了笑,屈膝一禮就和離亂走了。
若庸看着越走越遠,一剛一柔顯得異常和諧的兩個背影,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不滿的情緒。他的地位決定了他對所有的人和事都可以跳過不滿,直接去生氣、發火。
但這時,他不滿地想:“別人要跟我說那些正事,我還要看心情才去聽。今天要聽你說一些小女孩兒的話,你竟然要主動離開。”
蕙綿回去時遇到了正向這邊來的黎莫如,對她虛假的熱情不耐煩的應付了兩句,便打斷她的話提出告辭了。
亭中注意到這一幕的不僅有蕭悅行,還有其他兩個世家小姐。這兩個女人在剛才若庸走向瀑布那邊時就不停的小聲嘀咕,不可否認,她們對黎莫如的好命是嫉妒的。
“聽說,太子爺想一力撮合瓊玉王爺和楚小姐呢。”
“我也聽說了,楚大小姐雖然配不上王爺姿容,但是也不好說就被王爺看上了。”
“王爺從來就不參與京裏應酬之事的,但是前段時間竟然讓思齊給楚小姐送了生辰禮呢。”
“是嗎……?”
不大不小的聲音,明顯地就是要讓旁邊的黎莫如聽呢。其實這些有機會常常見到瓊玉的未嫁女人,又哪個少了給那個“貌有姿容好神情”的王爺抛媚眼呢?
八十七
黎莫如出了亭子以後,裏面的談話仍在繼續。蕭悅行耳裏聽着這些話,眼中望着那個單薄的萦繞着傷心的背影,不禁握緊雙拳。
他又能為她做些什麽呢?只要看着她幸福,他此生足矣。但是,她愛上的那個人是王爺。
蕭悅行常常想,如果她愛的是他,他會一直寵着她,直到老死。這樣一種強烈的感情一直伴随了他十五年之久,從未有過半分消減。
“以前我真是低估你了。”他又看向那個漸漸消失的背影,心內緩緩道。
黎莫如看着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想起她神色間的不耐煩,心中升起一股恨。王爺這半個多月來的變化,她看的清清楚楚。
若不是那個小厮思齊無意中說出了那天早晨的事,她恐怕至今還要猜測是哪個女人攪動了他的心。
她用心編了一個又一個舞蹈,卻再也不能在他眼中看到那日臨江亭邊一舞時,他眼中欣喜的光芒。
“王爺,您在這裏想什麽呢?”黎莫如走到若庸身邊時,已經笑得溫柔,笑得若無其事。“雖然如今是夏日,但這泉水還是很涼的,您小心風寒了。”她又用她女性特有的嬌媚的聲音,表達關心。
“你怎麽過來了?司徒公主回來了沒有?”若庸側頭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問道。
“還沒有呢,我看公主很喜歡流風公子呢。每到一處都要指定他帶着她去看看周圍的景色。”
若庸聽了微微扯了扯嘴角,緩緩道:“朝廷裏比流風更合适的聯姻對象還有很多,只怕公主不嫌流風家裏的女人太多,吳夏太子也會嫌的。”
“王爺難道忘了嗎?流風公子家裏的那些女人,這幾日已經斷斷續續的都打發出府了,我看他是被公主徹底迷住了。”
若庸聽着女人帶着笑意的聲音,不禁在心中道:“他一開始将那些女人打發出府時,吳夏公主還未到呢。”
他又想起了前段時間京裏各府內宅都引為談資的一件事,那時他并不關心,所以所知的也有限。但是今天看見流風見到她時臉上的笑容,他也明白了。
“父皇指定流風接待司徒公主一行,用意也很明顯了。”良久他才這樣道。
黎莫如看了看身旁的男人,沒有說話。
“你知道,丢沙包,是什麽,游戲?”若庸突然又問她,話語有些不自然。
“丢沙包?”黎莫如重複了問道。
若庸臉上更加不自然,卻仍點了點頭,道:“是的。”
“王爺不要笑我孤陋寡聞,我可沒聽說過。”她故意用帶着女兒家嬌氣的話回答。
若庸聽了便也不再說話,黎莫如想到剛剛離去的蕙綿,不自覺地把手中的帕子撕扯得變了形狀。
下山時,離亂有些高興地向蕙綿建議:“你不是很累了,我背你下去吧。”
“在這裏沒有人會說的,多的是”,他見女子只是笑看着他,便又忙忙的解釋着。但說着話卻又停了下來。“人家是夫妻,我們之間卻是主仆。”他心中有些黯然。
“多的是什麽啊?”蕙綿問:“一直說要背我,快說你打的什麽主意?”
“沒什麽,小姐,我們快下山吧。”他窘迫或者生氣時就會喊她小姐。
“沒什麽?那你一直提個不停做什麽?萬一又被你家未婚妻看見了,你可就解釋不清了。”蕙綿笑嘻嘻道。
離亂聽了女子這句話,更加窘迫,他只是在想,他是否能代替那個以前常常背着她的驚風?他不再給她嘲笑他的機會,伸出猿臂攬住她就向山下飛踏而去。
離亂因為剛才的事失了先機,只好同意她騎馬的要求。吩咐車夫獨自駕着馬車回去以後,兩個人就一起騎着馬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被與她緊緊相觸的感覺誘惑,不停的後悔着去時為什麽非要駕着馬車呢?然而進了城門以後,就是對她名聲的擔心了。
從進了城門起,離亂打馬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阿離,你的馬術真好,真刺激。”
到了府門口,離亂停下馬,伸出雙手接着馬上的女子下來。她也順從的就着他的雙臂跳下馬來,笑看着他說。
“一路上我還擔心會吓到你呢。”離亂兩只大手在下面托着她柔軟的兩條小臂,也笑很得開心。
門口小厮接過馬缰牽了進去,蕙綿和離亂說笑着進了大門。才進門,迎面就碰見了管家福叔。
“小姐,您可回來了,三少爺可問了許多人在找您呢。”一見到小姐,福叔就大聲道。
“他有什麽事嗎?”蕙綿不甚熱情的問道。
“這,倒沒說什麽事。”福叔搖了搖頭,道。“不過,……”福叔又想補充。
“我爹回來了嗎?”蕙綿打斷他,問。
“我先去看看爹”,見福叔點頭,她又道。心裏卻是有些生氣的,憑什麽他想見她就見,不想見她就把她拒之門外?
“小姐,我先回去了。”離亂在福叔的眼光下,只得恭恭敬敬地說話。
蕙綿對他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然後就朝着書房的方向去了。福叔左右看着這兩個年輕人,眼裏有關心也有擔心。
書房裏楚無波打開宮挽月遞給他的盒子,蓋子開時從裏面散發出的瑩潤的七彩光芒,頓時就給他的眼睛裏添上一抹震驚。
“月兒,這是?”他拿出一只玉镯,看了看,擡頭問面前的宮挽月。
“爹,是衡州陸家的七彩玉镯。”
“呵呵,月兒尋來這對玉镯肯定費了不少心思吧。”楚無波不禁笑出聲來,他想這個兒子特地拿着這麽意義深厚的镯子來找他,必定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好讓他拿着做聘禮提親去呢。
“月兒可是看上了哪戶人家的姑娘?爹也好找了媒人上門去提親。”
“爹,不知您一年前說過的話還作數嗎?”楚無波的問話,讓宮挽月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他仍然決定開口去問。
“什麽話?”楚無波一時沒能明白。
“爹說,既然大哥走了,希望我以後照顧綿兒。”他看着楚無波,說得認真。
聽了他的話,楚無波把镯子放進盒子中,沉吟良久才道:“我對你們弟兄三個,從來都是一顆為父的心相待,若非如此,當時我絕不會讓驚風娶了柳兒。但是月兒,你要知道,爹只有綿兒這樣一個女兒。”
“綿兒跟我這個做爹的怒目而視了那麽多日子,爹都沒有對你們有過一二分的不滿。可是月兒,既然你已有了妾室……”
楚無波正說着,蕙綿的聲音由遠而近,他便連忙收了話語,将盒子蓋上。只是他還來不及将盒子收起來,女兒就走了進來。
“爹,您今天怎麽天黑前就回來了呢?”她邊說着邊走近,見宮挽月也在,礙于老爹,只好對他點了點頭。
“爹,你手中拿的什麽呀?怎麽有這麽好看的盒子?”蕙綿見了楚無波手中的盒子,便好奇道。
“爹知道家裏有個丫頭等着呢,哪次不是早早地就回來?”楚無波說着不相幹的話,就要把盒子收起來。
“什麽好東西,還要藏起來,不讓女兒看?”蕙綿一欠身就奪過了父親手中的盒子。
她才打開盒子就發出了一聲贊嘆:“真漂亮。”見了這麽漂亮的镯子,蕙綿不想戴在手上那她就不是女人了。
她把盒子往桌上一放,拿起一個镯子就戴在手腕上。楚無波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宮挽月看着那個挂在皓腕上更顯光彩的镯子,眼中盡是流光溢彩的笑意。
蕙綿擡着手腕,來回轉動着。镯子上更顯瑩潤的光芒,讓她更覺喜歡。“爹,你瞧,是不是很漂亮?”她說着向父親炫耀。
楚無波的臉色有些不好,他哪裏能不知道這镯子背後的傳說?“漂亮,綿兒很喜歡嗎?”他問。
“爹你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看?”蕙綿問:“是不是您打算給女兒一個驚喜的?不過沒關系了,這時候我也是很驚喜的。”她又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并輕輕晃了晃。
“你喜歡就好。”宮挽月很高興,于是脫口而出。
蕙綿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父親,然後又看了看宮挽月,才問道:“爹,這不是您要送給女兒的啊?”
宮挽月神色中有些懊惱,楚無波忙道:“你二哥說前次的生辰禮物太不像樣子了,就又給你買了一對玉镯。”
“哦”,蕙綿聽了神色中的喜悅消失了很多,她不自覺地把雙手收到背後,左手輕輕地旋轉着右手腕上的镯子。
“你不喜歡嗎?”宮挽月看見她的動作,又問。
“還好吧。”蕙綿并不看他,答。
旋了幾旋仍不能不镯子退下來,她便對楚無波道:“爹,女兒先回去了。等吃飯時再來叫您。”說過話,沒等父親應答,她就快步出去了。
對于蕙綿來說,戴着讨厭的人